沉剑江湖 第六章 重生

我扶起师傅坐好，他已脸色苍白

“孩子，记住为师的话，江湖险恶，要多加小心，更要多行善心，行侠仗义，切不可胡作非为，滥杀无辜，你我师徒缘分将尽，趁现在为师还有一口气，帮你缠住那仇伢子，你赶紧趁夜下山保住性命要紧，不要再做任何停留，你现在还不是仇伢子的对手...咳咳”

“我知道了....师傅...”

我难过的看着这个刚才还厌烦的老人，师傅他又慢慢从衣服里掏出一块葫芦形状的玉牌递给我

“这是我药王门的药王牌，见玉牌如见我，你拿着这块玉去找你的大师兄，他叫李圣农，在益州，江湖人士都叫他李神医，我的《千金方》在你卢师兄的拐杖里，你要将它好好传于人间，造福世人，快走吧，趁我元神还未破散，留一口气帮你拖住仇伢子，快走吧，别再耽搁了，咳咳咳咳...咳”

“师傅”

“快走...咳咳...”

师傅再三挥手，我只得跪下又磕了三个头，我也明白，再不走，定死于仇伢子之手

“快走....”

“师傅，您保重....”

我挥泪告别，没想到，师徒一场，竟然如此短暂，我很明白，这是永别

出洞，我就看见仇伢子，见我出来，就冷冷的走了过来

“那老东西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重要的话？有没有提到《千金方》？告诉我，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他老人家当初真是瞎了眼，收养了你这种人....”

“小畜生，你嘴上给我收敛一点....”

我也狠狠的回了他一眼，但是实力悬殊，也不敢太激怒他

“他叫你进去，说是要告诉你医书在哪，说我知道了会惹火烧身，他没有告诉我，至于这块玉，相信你也不稀罕”

“好，你给我在这好好的等着，要是敢跑，让我追上了，就把你碎尸万段，让你娘再也找不到你，哼...”

没想到那个前面我还感激的人，却成了我目前最大的威胁，真是叹息，时间的人情冷暖，太无情了，我必须赶快走，如今自身难保，只能再找机会回来救娘，仇伢子刚进去，我就趁着夜色，往山下跑，管不了哪个方向了，一路往下跑

四周都是野兽与猛禽的叫声，借着月色，我手里拿着一根木棍防身，相对于这些野兽猛禽，我更害怕仇伢子追来

我浑身大汗淋漓，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晚还在外面，而且还是在逃命，我很害怕，也很无助，爹，你要是在就好了，儿好想你，我再也不顽皮了，你快出现好吗？

“小畜生，哪里跑”

后方响起了仇伢子的喊声，他轻功这么好，环境比我熟悉，看来我注定是难逃一死

“不好，没路了”

人倒霉了喝水都呛死，月色下，我竟然发现自己跑到了悬崖峭壁之处了，前方已经没有去路了，后面只听见仇伢子缓缓落下的声音

“哈哈哈哈，真是傻，你就不知道拐个弯跑？一路直下，这里的一草一木，我比你熟悉多了，我看你现在还能往哪跑，前面就是深渊，跳下去啊，我好回去告诉你娘，你迷路失足摔下山崖死了，哈哈...哈”

“我不就是刚才出言不逊吗，为何非要咄咄逼人？你要这百年功力，你尽可拿去，我不想死，还有这玉葫芦牌，我都给你...”

我怕了，当绝望降临的时候，我只想活着，活着一切都还有机会

“枉我仇伢子竟为了一个女人守护你将近十八年，我放下所有，就为了等候她答应我，到现在，我不仅什么都没得到，反而成就了你这小畜生，天啊，何其不公啊，啊？哈哈哈哈....”“早知道我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当年我就不该救你的狗命，或许你死了，你娘早就安心跟我在一起了，我为何现在才明白啊，那老匹夫就是想拖延时间，让你逃命，我一气之下一掌要了他的老命，我仇伢子想得到的，付出再多也要得到，快告诉我，老匹夫的《千金方》在哪？”

仇伢子恶狠狠的对着我，正慢慢的靠近，背后就是悬崖峭壁，看来是没命活了，从他的话里我已经明白，求是求不了了，索性死之前也要骂他一顿

“臭老怪物，我都替你害臊，恶心，你欺师灭祖，丧尽天良，他老人家不是也救你狗命了吗，你竟为了一本《千金方》杀了自己的师傅，还有，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少岁了，我娘还不到四十岁，你胡子头发都快白完了，还好意思惦记我娘，我娘心里只有我爹，你就死了那条心吧，浑身臭得狗都不想靠近你，你真是不知廉耻，恶心，恶心，呸....我看见你就想吐，呸....”

“你...我今天定要把你剥皮拆骨，以解我心头之恨”

仇伢子说完就一掌击来，我没来得及躲闪，这一掌直接将我震飞，万丈深渊，这是前所未有的轻飘感，已经查觉不到刚受伤的疼痛，四周都好安静，我看见月亮了，是萍儿，她伸手要来拉我，我也伸出了手....看见她，我笑了，我们都笑了

“萍儿...”

浮华尘世伤别离

一朝分割天与地

来生若有相聚时

愿做鸳鸯双双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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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很长的梦，一切都仿佛如初，我还是那个嚣张跋扈，到处惹是生非的我

梦醒了，我感觉到了胸口的疼痛，我还活着吗？迷糊中总是和萍儿在一起的画面，醒过来已经物是人非

“咳咳...咳咳咳...”

我慢慢睁开双眼，身体是异常的虚弱，连用手臂支撑身体起来都异常费劲，这是一间草屋，四周很简陋，我躺的是一片草堆里，周围也没什么像样的家具

“你终于醒了”

这时，从屋外进来一个佝偻的老婆婆，满脸沧桑，岁月的痕迹挂满了整张脸，手里还端着一碗似粥，却有点黑乎乎的东西，看着就难以下咽，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奈何桥？

“敢问婆婆，我这是死了吗？你会不会就是那传说中的孟婆大人？你碗里的，可是那传说中的孟婆汤？咳咳...”

老婆婆听完笑了，他走过来，把碗放在我身边，然后坐在了一根木桩一样的凳子上，手上拿着稻草在编织东西

“婆婆为何笑而不语？”

“你把那碗粥喝了吧，老婆子眼瞎，不小心把灰撒锅里去了，我把多余的灰舀出来了，家里也没多余的米了，将就着吃吧”

“晚辈刚刚醒来，不知这是不是奈何桥旁，看见老婆婆，也以为是孟婆给我送汤来了”

我确实也饿了，不知昏睡多久，我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能活着，那么深不见底的悬崖我都能捡回一条命，苦笑自己的命运

端起那碗黑乎乎的粥，这要是放在以前，我早就连碗一起摔了，只得再苦笑一下，逼自己喝了下去

“我可不是啥孟婆，你也没有死，这里是望崖村，外面有条回音江，因山高回音重而命名，以前我们这望崖村的男人，就靠这条江打渔养家糊口，也有点田地，种点粮食，现在的望崖村，捞一块来也没有十口人了，都是些等死的老妇人，能跑的都跑了，想反抗的也都死光了，老太婆是想死，可死了就没人给我那丈夫，儿子上坟扫墓了，我让他们在地下等我，我在上面给他们多烧点纸钱，积攒起来，与那阎王讨个后门，下辈子投个富贵人家...”

老人家说得特别伤感，老泪也悄悄流出来了，我都跟着揪心难受了

“哎，以前在家，我从未想过，人生会如此凄苦”“谢谢婆婆救命之恩，晚辈也无以为报，身上也没个银两相赠，真是...真是羞愧难当，就这块玉，还是师傅给我的，索性赠给婆婆吧，应该能换取不少银两”

我将身上的药王玉牌递给了老婆婆，经过生死，我才明白，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收回去吧，荒村野地，再贵重的东西也不值钱，你最好别再揣胸口了，老婆子捡你回来的时候顺便帮你捡回来的，还有两本书，老婆子不识字，不知道是啥书，都掉在你身旁，我若是稀罕，哪还有你的，早就会杀你灭口，夺你钱财物品，这世道甚是险恶，越是贵重的物品越要藏紧点，让有心之人看见，恐为了点财务就要了你的性命，不值当....”

“婆婆真是大恩....晚辈真是太感谢婆婆了，您说得很有道理，这些东西确实可以要很多人的性命，咳咳咳...”

我再次拱手行礼，可婆婆头也没抬起来，手中还在编织东西，像是一双草鞋

“那天，老婆子去砍些柴火回来，见你躺在一堆杂草之上，已经奄奄一息了，嘴角都是血，身上也满是伤痕，那崖很高，望崖村就是这么来的，换做常人从那摔下来，早就摔得五脏俱裂，我找她们一起慢慢把你抬回来，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活，只能每天给你灌点水，稀粥，只要还有口气，能救就救吧，你能活过来，看得出来也不是一般常人，你昏迷已三日了，走吧，老太婆已经没有多余粮食供养你了，村里的老人也都行将就木，也没法子拿出个一物半子送给你，村里尚有一条小舟，勉强可顺江而下，你去别的地方谋一条生路吧，还有你的衣衫也都已破烂了，村里人穷得都没个针线，也没办法帮你补补，老婆子这里有一双草鞋，是给你编的，你看看，合适吗”

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将玉葫芦收起来，如此看来，定是体内的百年真气保了我一命

“谢谢婆婆”

我脱下原来已经挂烂的鞋，这鞋还是萍儿为我做的，不过这脚臭得有点熏人

“哎呀，有点臭，数日未曾洗漱了，臭着婆婆了”

“呵呵呵...咳咳....无妨无妨，我儿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也是我给他织的草鞋，穷人的生活清苦，你就将就着穿吧”

老人家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估计好久都没笑了，笑得是那么僵硬，看着都让人心疼

“甚是合脚...婆婆对晚辈有再造之恩，若有他日，晚辈定当回来报您的大恩，晚辈只能给您磕头了”

我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眼中饱含感激的泪水

“快起来吧，不用谢，走了就不要回来了...回来估计老婆子也下了土了”

老婆婆站了起来，佝偻的身子，这无依无靠的日子，早就已经把她折磨够了

“婆婆为何这样说？晚辈若是能报了大仇，就回来给您养老送终”

“呵呵，老婆子心领了，若不是为了女儿，我早就去死了，怎会苟活到现在...咳咳，哎！”

老婆婆擦了擦伤心的眼泪，在灶口边坐下，抓了点柴火扔进去，锅里没有粮食，好像就是点水，一些草根野菜，闻着都难以下咽

“对了，这村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何只剩那么些婆婆了？”

“哎，这望崖村以前也是周围的大村，有不少人前来定居养老，不乏一些没落的江湖人士，曾经显赫一时又家道中落的贵人们，最多的时候有百余户人家，山上住着一位德高望重的神医，他曾经游历天下，广施医术，救人无数，村里有人生病，都去山上找他，他不收穷人家钱财，大家都把粮食，牲口拿去感谢他，那些日子是望崖村里最幸福的日子，老太婆那时候和丈夫生了我的大女儿，日子过得也还算安稳，大概有三十多年了吧，他老人家突然就病死了，一切都由他那魔鬼一般的徒弟接手了，他不仅不好医德，反而拿村子里的人试药，最后做成那什么噬心丹，他逼迫每个人都服下那丹药，那药发作之时，人跟疯了一样抓挠胸口，我就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我儿被折磨至死....”

老婆婆擦了擦眼泪

“定是那仇伢子老毒物，晚辈也正是他一掌打下悬崖，还有我娘，也被他控制在洞府里...”

“哎，曾经也不乏一些江湖游士说要帮忙主持公道，最后都是有去无回，我丈夫就是因为报仇不得，被打死的，村里的人，能逃的都逃了，剩下的也是死的死了，我的女儿也被他抓到洞府里当丫鬟，耳朵嘴巴都被毒坏了，老太婆只有每月交粮食时才能看她一眼，咿咿呀呀，一句话都说不得了，看得我那个心都疼死了，我活着，就是等她回来，和我团聚...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所以，我让你不要再来了，找个地方好好活着....”

听完这些话，真叫我气不打一处来，我长这么大，从未这样难受，这样气愤

“这个老毒物，真是丧尽天良，恶贯满盈，亏我前面还感激他救命之恩，呸，若能回来，定要取他狗命，以祭师傅和这么多无辜之人的在天之灵”

我捏紧了拳头，恨不得马上就撕碎了仇伢子这匹夫，此刻，我甚至已经忘了屠灭言家堡的那些仇人

“别枉送性命了，赶紧动身吧，兴许天黑之前还能找户人家过夜”

“好....多谢婆婆救命大恩，晚辈没齿难忘”

“不必客套了，快快出发吧，船就在门口不远的江河边，去吧，一路走好”

“婆婆珍重，晚辈告辞了”

“嗯，走吧”

我几度回头，老婆婆头也没抬，看来人生她已经看淡了吧，若不是骨肉亲情，她怎有勇气活下去呢

我来到江边，看见一两个老妇人，可她们见了我就躲了，招呼都不敢打，我苦笑一下，上了小舟，慢慢的划动，顺着水流往下游划去

日落西山，再加上虚弱晕船，我迷迷糊糊倒在船上晕过去了，等我再次醒来已经是夜黑之际，船飘到一个岸边卡住了，我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天色这么黑，也不方便继续前行，只能先上岸找个地方窝一晚，肚子里空空如也，四周都是鸟兽的声音，对于我来说，是异常的恐怖，哎，若是放在以前，想也不会想自己会这样可怜的露宿荒野，最可悲的是，今晚一点月光都没有，前方一片漆黑，恐怖的气氛让我汗流浃背，双腿发软

我呼吸沉重，步伐颤抖，一步步往前走，手里握紧了竹筏，喉咙干涩，不时擦着额头的汗水

“呜呜....”

什么声音？别吓我，我本来就怕....难道走到坟地来了？不要想，不敢想....

“呜呜呜呜...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啊啊啊啊，别叫了，小爷尿都流出来了，这腿咋还不听使唤了，救命啊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各路神明不要吓我，我胆特小，菩萨保佑...”

我低头祷告，双手已经颤抖不停，哪还能走动啊，脚已经吓得不是自己的了，难道小爷我就要在这被厉鬼索命了吗

“呜呜...”

恐怖的叫声还在继续，我很害怕，瞄开左眼偷看了一眼四周，依稀月色下，一个白色的物体在树梢上摇晃

“啊....鬼呀”

然后，我就眼前一黑，没羞没躁的躺地上了，吓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泼冷水浇醒过来

“醒啦，老大，看，这小子醒了，哈哈哈...”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个火把凑到我的跟前，照得我前方啥也看不见，只听见几个人在狂笑，我拿手挡住，可也看不见前方，还好是人，只要不是鬼，是啥都行

“你们谁呀？我这....我咋还躺在这，你们...”“哦，我明白了，是你们撞鬼吓我的是不是？”

我立了起来，这才看见，一个穿着白衣装鬼的，三个长得像鬼的人站在我的面前，还在那笑话我，你们爹妈咋生的，把你们生那么丑，还笑话小爷我，我比你们好看....哼

咦，裤裆咋湿湿的，噢哟，想起来了，我刚刚尿失禁了，太尴尬了，赶紧捂起来

“哈哈....这小子太有趣儿了，刚才都吓尿了...好大一股尿骚味啊，哈哈哈”

四个人又捧腹大笑起来，我这气不打一处来，小爷何时像这样，被这么多人围起来嘲笑过

“你们四个，人不人，鬼不鬼，把小爷都吓坏了，还好意思笑”

“老大，你看，这小子生气了”

四个人对视一下

“生气了，哈哈哈哈，真像个娘们啊，哈哈哈”

让你们笑，早知道撒开滋你们一脸尿，哼

可能是笑够了，四人也觉得无趣了，就停下来了

“你小子，穿得像个要饭的一样，今儿闯了大爷们的晦气，来了不该来的地方，破了爷爷们的法门，今日，你必须死在这里，方出我们心头恶气”

为首的老大，大圆脸，小矮胖子，胡子一大把，还凑那么近说话，那口气之臭，跟仇老怪有得比

“什么晦气，我乘舟漂流至此，夜黑风高，想摸个人家歇个脚而已，肚子...我这肚子饿了一天了都，两眼直冒金星，要我死，得给我拿点吃的，死也要做个饱鬼，不然我到了那阎王殿告你们，让阎王差人拿你们对质”

别问我为啥要吃的，他奶奶的，我居然闻到了肉的香味，口水都给爷馋出来了，要是能吃顿肉，别说死，多砍几刀都行

“嘿，你小子真走运，这一片都是乱葬岗，还找个人家，哈哈哈，若不是遇到我们，怕是要让鬼拉去吧，哈哈哈”

“就是，死都要死了，还想着吃的，没有，哪有吃的”

四个人排成排，遮住后面的东西，还摇摆着脑袋，也真是幸运了，如果不是遇到他们，恐怕也会被坟堆吓死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