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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 > 游戏 > 退休救世主掉到锤四万哪算退休啊 > 43 计划内的“不可能”

“还是那个问题:现在的情况和人理再编那时候不一样,周围可供你驱策的人其实很多。”奥德修斯再次平静地陈述,随后对此做出了不同的论点,“你得学会恰当使用这种资源的方法,这会让任何工作都变得轻松很多。”

“我学不会。”藤丸立香再次把自己整个藏进被子里,半是汇报结果,半是自暴自弃地说,“你信我,我真的试过了……然后我确信我真的学不会。”

奥德修斯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拽了拽被子的一角:

“……这是正经事,御主,不要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真的学不会!”藤丸立香尖叫着用力拽着被子,把它从奥德修斯没怎么用力的手中彻底抽走,并且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不信你问克娄巴特拉!我在这方面真的没有任何才能!我现在也就是靠‘把自己不会做的事情丢给会做的人’的做法勉强维持生活这样子!”

奥德修斯一愣,仔细回忆一番之后,发现也确实——这个问题在风暴边界号上的主要受害者包含:负责管理午夜领主的赛维塔,负责管理赛维塔的西吉斯蒙德,负责处理一切文书问题并提供局势参考的海斯廷斯,负责在对外接洽时镇场子的瓦西里安(以及禁军),被召唤后就接管了一切外交沟通和赈济民生任务的克娄巴特拉。兰马洛克常驻在狮鬃号上,否则这里的受害者也应该算他一个。

这个问题要是想追根溯源的话,恐怕还是得怪在迦勒底的构成形式非常特殊上。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了这个组织当中正常的人类员工非常稀少,进而造成了主要负责维护机构运转的都是英灵,而能被世界承认、刻上境界记录带的“英灵”往往都具备强烈的个性和充分的自我管理能力——说人话就是“大多几乎不受管束,只能柔和地引导其行为”。藤丸立香作为御主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自然就会对“使用权力”这种大概率只会在实际运行当中造成反效果的行为产生抵触。长此以往,这种近乎可以算是人类本能的能力,在她身上甚至被扼杀掉了。

“直白地说,构成‘权力’这种东西的基本要素之一就是‘强迫’,我不想强迫别人,所以对行使权力也本能地抵触。哪怕我现在持有王座厅授予的印鉴和权杖,在帝国当中确实地具备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我也……总之,越是面对跟我或者帝国立场一致的人的时候,我就越不想以权压人……”

被子团里面传出了沮丧的声音,越说声音越小,直到完全被掩埋在柔软的织物底下。奥德修斯叹了一口气,意识到情况与他原本的理解不太一样,随即收回心思,开口替对方把没说完的观点陈述完整:

“但你也很清楚,立场一致不代表就不会发生分歧。为了高效率地解决问题,在适当的时候动用这份权力是必然并且应当的,谁都能认知到这一点,因此谁都会认同这一点。但你自己依然会质疑它,并且对此怀揣了一定程度上的负罪感。”

“……我知道,我也承认这是青春期少女无病呻吟的胡思乱想。你想笑就笑吧。”藤丸立香听起来已经决定破罐破摔了。

“我觉得没什么可笑的地方啊。”话是这么说,奥德修斯的脸上还是出现了一点温和的笑容,“这说明你会关注和思考的问题都很细致,不也挺好的。我年轻的时候可没把事情想得这么明白过。”

短暂的沉默中一时间只剩下织物的窸窣声。藤丸立香狐疑地再次从被子里探出了头。

“话是这么说,但每个人在年少时大多都有过这种渴望:要是世界能按照我的想法运转就好了。”奥德修斯继续说,“大意如此,可这想法在每个人身上表现得都各不相同。有的人梦想自己能在将来功成名就名垂青史,有的人梦想自己能够获得足够让自己终其一生挥霍无度的财富,有的人梦想自己会被众人所爱……这么看来,你是当中最为贪婪且傲慢的那一类:你在期望整个世界都能按照你理想中和平而无害的方式转动。”

藤丸立香的表情明显变得困惑了起来。

“等一下,我没有——”

“——你有,这些事在深层次上都是联系在一起的。”奥德修斯说,“人对自己周围的世界抱有期许,但冰冷的世界总会以现实告知人与这种期许之间的落差。随后,人会为了追逐那种期许试图改变世界,在此过程中于世界上绘制下自己人生的痕迹——最后,他们真的改变了世界,或者与此同时也被世界所改变,又或者他们失败了,被自己的期许与现实之间过高的落差给杀死。但无论如何,这就是‘人’在世界上一代代生存延续的方式,这也是每个人活在世界上的时候,都必须面对的一个问题:改变世界?还是被世界改变?是找到一个折中的方案?还是坚定地保持原样直至被世界本身的无情运转摧折?你只是开始意识到它了而已。”

藤丸立香没有回话,但在这段沉默中,她明显地显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或许是因为没有思考出结果,又或者是因为对自己想出的结果不那么自信,在两分钟后,她选择再次开口询问奥德修斯:“那么你是怎么处理这个问题的?或者说,奥德修斯,你觉得你算是哪一种?”

“……好尖锐的问题。”被询问的那一方露出了苦笑,“我算是……毕竟从结果看,我跟你一样,算是‘言出必行’的那一类。我说要攻陷特洛伊,就攻陷;说要逃离危机之地,就逃离;说要打倒魔兽或怪物,就打倒;说要返回珀涅罗珀的身边,就成功返回——但代价呢?是你的话,御主,你肯定明白的。说要克服眼前看似不可能逾越困难,就将之克服。这看似光荣又轻松的一句话背后,到底埋藏了什么。”

他顿了一下,随即又补充道:“说得更明白点,为了在旅途中保全更多力量以达到最终的目的,我们作为指挥官,有的时候也是必须要命令信赖自己、自己也信赖的船员点起火把的。”

——在通过被海魔斯库拉占据的海峡时,奥德修斯就对自己的六位船员下达了这样的命令。黑暗中的火光吸引到了斯库拉的六个头,在海魔因此而浮出水面的时候,奥德修斯便和其他船员一同动手将之猎杀。但点起火把的那六个人,也不可避免地被斯库拉吃掉而失去了性命。

“……”

这个回答令藤丸立香再次沉默了一段时间,直到奥德修斯的声音再次在房间里回响起来:

“类似的决定我做过不止一次。”他这样说,“可能是我以己度人,但我觉得你想必也是如此。你依然想要以自己的准则对抗世界的规律,依然想寻找强迫或者牺牲之外能够解决问题的替代方案。这很好,我是很欣赏这种绝不屈服的年轻气盛的。可我依旧得要提醒,有时候在你自己意识到之前,你确实已经被世界所改变了。”

“我不知道。”藤丸立香想起自己在幻境当中的种种经历,“你的猜测是对的,我确实也做出过很多次类似的决策,甚至于比你以为的要多得多。但有时候回想起来,我自己也会惊讶并且质疑我当时的决定,那时候自己的心境仿佛是梦境一般模糊不清……要是我变得更聪明一些,是不是就能更快想清楚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和可能对全局造成的影响,从而更快更坚定地作出决定了呢?”

“这不好说,因人而异。性格不同的人使用自己智慧的方式也是不同的。”奥德修斯没有理解那两段话之间的因果关系,但他还是按照自己的经验做出了回答,“但对你来说,考虑到你每次做出类似决定的情况都是在‘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的情况下。如果你‘变聪明了’之后也依然决定那样做的话,那可能世界确实就是那么残酷,除此之外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你觉得自己做类似的决定时更快的话,可能只是因为,那部分多出来的智慧让你绝望得更快了一些而已吧。”

藤丸立香应激似的,刷地一下从自己背后抽出了枕头,蠕动到床边对在场的另一个人发动了被羽绒海绵填充物弱化过的攻击:“区区一个奥德修斯,你又懂什么!”

“我当然不懂啊。”奥德修斯抬起一只手,敷衍地表现了一下自己的防御意图,之后就随便自己的御主用枕头在自己身上乱拍乱砸了,“说破天去我也不是你,我给出的建议最多也就是仅供参考。你又不是真正的十七岁,应该在这个问题上有自己的独立思考了。该怎么让自己与自己和解、找到与世界融洽相处的方法论,也是只有你基于你自己的思维和逻辑进行思考后才能给出答案的事——”

“——我不是说那个!”藤丸立香依然显得气鼓鼓的,但拒绝进行进一步解释,并且增加了用枕头打人的频率,“好了我会想的现在你给我出去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所以,四十秒后,御主房间的门在奥德修斯背后平稳地滑上并且落了锁。当然,以迦勒底英灵在风暴边界号上的权限,奥德修斯并不是不能再把门锁刷开重新走进去,但作为一个成年男人,那样做就太不知趣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奥德修斯还是盯着那道感应门锁做了几秒钟的思想斗争之后,才叹了一口气,最终接受了这个现实。他转身,准备离开,说服自己在这次谈话当中没有谈到的部分可以在日后徐徐图之,然而他面前风暴边界号银白色的洁净走廊当中,陡然出现了一团黑色的火焰。

这确实是一个令人惊讶的少见景象,但通常来讲,也不是非常值得警惕。奥德修斯停下了脚步,没有做声,直到那团火越烧越旺,随后聚成一团人形,在廊下明亮的光芒中成为了一团突兀但是顽固的黑影,从中勉强显现出“基督山伯爵”埃德蒙·唐泰斯的姿态。

“倒是稀客。”奥德修斯抢了先手,反客为主地询问,“不知有何贵干?”

“你的话题,收敛一下。”基督山伯爵倒也不矫情,直接单刀直入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不要太过逼迫她了。”

“‘成长’就是会令人痛苦的。长远来看,类似的适当痛苦对当事人将来的发展有益。”奥德修斯指出,“你有些过保护了。”

“‘成长’。”在重复这个单词时,基督山伯爵的语调讥讽,“在经历了‘那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你还觉得她应该经历这种痛苦的成长吗?”

“御主并没有接受完整的第三魔法。”即便对方没有把话说明白,同为伴随迦勒底最后的御主走过了人理再编最后一程的英灵,奥德修斯也非常清楚对方在用模糊不清的词语指代些什么,“或许她的精神、灵魂与肉体都被同时固定在了生命的某一个阶段,但她并非达到了真正的‘不老不死’。她接受外界信息的渠道没有完全被关闭,没有完全与外界的威胁或危险隔绝起来,因此依然具备‘自我变革’的内驱力。即便在上述种种条件之下,她确实变得很难成长,但我据此认为那并不绝对。”

“我也认同这一点,但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个问题。”伯爵平静地指出,“我指的是,‘那之后’的事情。”

“……你来到这个宇宙当中的时间比我更长,你只会比我更清楚。”依旧听懂了谜语的奥德修斯回应,“即便废弃孔的问题不容忽视,但那之中的恶性情报所孕育着的东西是无法在这个蒙昧的、过于依靠宗教神学的世界当中羽化破壳的。”

“宇宙不同,世界运行所遵循的规则也不同,这可说不好。”废弃孔的看门人冷笑着,“你太轻率了,奥德修斯。这不是该被光明正大谈论出来的问题。”

又一次的语焉不详。奥德修斯本能想要开口驳斥,但在短暂的思考后,他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知道你本质上想做的是什么。”基督山伯爵突然上前一步,威胁性地拉近了与奥德修斯的距离,压低了声音说,“你想要劝说她接受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你想要说服她就这样生活下去也很好,你想要让她适应周围的新环境,在此基础上构建新的人际关系,放弃那个劳什子‘计划’,想个别的办法在这个宇宙当中更好的活下去——”

“——我看不出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奥德修斯冷淡地打断了对方,“难道你能认同她的计划吗?你认为来自异世的迦勒底可以被帝国成功内化为一个部门吗?你觉得灵基肖像能够被除了藤丸立香之外的任何人‘传承’下去吗?你可以接受唯一能被我等共同承认的御主将要在二十年内按照计划去燃尽自己所有的一切吗——”

“——我能。如果这就是她所追寻的东西的话。”基督山伯爵说。

奥德修斯近乎是惊恐地向后撤了一步。

谁都知道,埃德蒙·唐泰斯本该是迦勒底上下最无法接受上述种种的那一个。但现在,这个表示“自己可以接受”的基督山伯爵,声音中几乎等量的痛苦和决意也不像是作假的。

“‘永远’是个伪命题,没有任何事物能够达到真正的恒常,星星也终究会有熄灭的一天。我从一开始就理解这个事实,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将自己藏于黑影当中的人说,“但这终究没什么值得惊讶的。所以我接受。”

“但是——”

“——有个说法是,人一生所能达成的传奇是有限的,奥德修斯。”基督山伯爵话语中的痛苦减弱了,或者说,被他更好地隐藏起来了。现在,他说出口的句子当中只是浸透着自己坚定的意志:“不要再折磨她了,放她休息吧。”

对方依然没有做出任何明确的解释,但对奥德修斯来讲,这段话也已经足够令他脊背生寒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近乎神经质、不受控制地发问,“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这种——这种完全就是‘求死’的想法的?”

“比你想象的要早——倒也不必自责,我也是过了很久才发现的。”基督山伯爵的面容被隐藏在黑影当中,看不分明,但奥德修斯无端觉得对方露出了一点苦笑:

“从玛修·基列莱特也决定认同迦勒底提出的‘由藤丸立香前往根源,对一片荒芜的人理进行再编重构’开始。”

“……等一下,但那是——”

“没错。”基督山伯爵承认了对方的猜想,“那是她在接受爱丽丝菲尔不完整的第三法之前的事情。也就是说——

“——这个想法,也一同被‘固化’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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