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莫轻染 第四十三章 请战

“我记得，那个黑袍人走之前说过一句，‘下一个，是无涯山’。”苏青珃说出的话让气氛更加凝滞。

“不管魔门是真是假，看来无涯山都是被盯上的目标，树大招风啊。”白竺自看到黑炎令起脸色就没轻松过。

“无涯山从未怕过任何挑战。”秦相柳淡笑道，温雅的气质中竟带着与荆锋相似的自信与骄傲。

无涯山啊，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就必将是武林不朽的神话。

苏青珃双眸一亮，好似也能感觉到血液中跳动的热烈，脉搏中不败的魂念。

“白爷爷年轻时可不像这般前怕狼后怕虎。”秦相柳打趣道。

“你小子又知道老头儿年轻时是甚么模样？”白竺摇头失笑道：“人老啰，越老就越惜命，越老就越怕死。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心高胆大。”白竺确实老了，当年经历过魔门大祸，亲眼目睹万千族人丧生魔爪。后来安逸几年游历四方，谁知西秦铁甲屠杀南疆，白云寨几乎死伤殆尽。

医者父母心，白竺能医一人，十人，百人……却救不回屠刀之下千万族人性命。

“我只希望天下好生太平几年，莫要再起兵戈战事。”白竺叹道。

“会的，终有一天，有人会创造出一个天平盛世。天下再无纷争，四海再无仇怨。”秦相柳笃定道。

“之前答应白爷爷的相柳一定会做到，只是这两样信物，还得再多借几天。”

苏青珃瞪大了眼睛，秦相柳所说的竟然是青玉叶和红岩石。这两样让苗王忌惮的信物竟然是秦相柳从白竺那借来来的。仔细想想，昨夜秦相柳所说的话全都模凌两可，更多是金雷顺着他的话自行猜测，就这么被他三言两语诈得退兵了。

“不过是些身外物，就送与你罢。”白竺摆摆手道。这两样东西还是几十年前青叶寨和红岩寨的先任寨主送给他的，那时当做与白云寨通好的信物。后来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往日的情分早就变得无比淡漠，白竺更没心思用这信物去换取什么利益。或许连两寨的当权者都不知道，曾经有自家的信物在白竺手中。

秦相柳也不推辞，昨夜说的话自然有些水分，但很快他会让一切变成事实。

“还有一事，小七似乎因为前次受伤患了失魂之症。不知道身体恢复之后，之前的记忆是不是也会一并恢复。”似乎看出苏青珃的欲言又止，秦相柳开口问道。

“她的脑中并无淤血，经脉更未受损。”白竺皱眉道，“也就是说，她是自己不愿想起那些记忆。”看着苏青珃迷茫的眼睛，白竺的目光中带着宽厚与鼓励。“如果有一天你真想找回那些记忆，只能靠你自己。最深的心结，和最坚固的那把锁，是你自己。”

“但，不管是接受也好，逃避也罢。我只希望一切都是遵循你的本心，不要让这些东西成为困住你的魔障。”

苏青珃心中一震，白竺的话在她的心湖中投入一颗石子，泛起一圈圈的涟漪，慢慢扩散开来经久不散。

秦相柳似乎想说什么，却听苏青珃喃喃道：“我……想静一静。”

……

“大齐铁衣，卫土扩疆！”

“铁衣军魂，万古留存！”

铁甲作响，马声萧萧，穿过楚国延武山后入眼便是苗族南诏边境。

军容肃整、士气磅礴这支军队是当年韩陌收复东齐北边失地所统的亲军旧部——铁衣军。

“王上，臣请战南疆。”

“永安侯，南疆与大齐素无旧怨，大齐不发无名之师。”

“臣请战。”

“孤知道你的嫡世子因南疆之毒而亡，但没有证据与南疆王庭相关。更何况，守护京畿重地才是你的职责本分！”

“臣请战！”

“韩陌，你现在是永安侯，不是北疆元帅！因一己之私穷兵黩武，你将大齐百姓置于何地，将大齐国威置于何地，将孤置于何地？”

“天现异象，九州乱起，大齐不可能永远偏安一隅。臣为铁衣军帅，誓护大齐四疆安宁，不令宵小来犯。有生之年，臣必为大齐扩土开疆，肝脑涂地。今南诏小国既敢来犯，臣，请战！”

血战南疆！

韩陌身着玄色铁甲，勒住手中马缰。原本冰冷如铁的面容更加不带一丝人气，戾气冲天，战意无边。身后铁衣军旗飘扬，军士如海，却更衬出一人一马一人成军之势。

心冷血冷，硬如铁石的韩陌，狠摔在泥沼中，又爬到顶峰的韩陌，杀伐果断的韩陌。不得不承认，血染南疆不为国恨，只为家仇。

必须让手中的刀，饮饱苗人的血。必须让他们，承受比自己更痛的痛。胸中那股抑郁不平之气，那股让他寝食难安之气，才会消平。才会变回心如铁石，无坚不摧的韩陌。

珣儿，爹会为你报仇的。这是爹，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

“不能医？”佘玖控制不住问道。

“毒蛇九，天底下哪里有白爷爷医不好的病。还是想想，你要付我们白云寨多少诊费吧！”依格撇嘴道，对白竺的医术信任无比。

大概是被魔门的事情扰了心神，白竺也没多耽搁，直接就去了佘秋的房间为他诊病。没了秦相柳赶人，依格自然跟过来凑热闹，佘玖更是提心吊胆的陪在一旁看着。或许是白竺的神色太过凝重，耐心颇好的佘玖忍不住问出来，终归是关心则乱。

“也不知对这孩子来说，是祸是福。”白竺叹道。若是金桀所炼的蛊王对苏青珃来说是因祸得福，眼前这孩子却是炼蛊彻头彻尾的牺牲品。

“他体内的蛊已经被取走了，再不会受蛊虫侵蚀控制之苦。”

佘玖脸上的忧色并未减退，知道白竺定有后话。

“但他体内的生机，已经太过微渺，就算能够支撑着醒过来，也绝对活不了多久。”

佘玖原本就铁青的脸上，似乎又再蒙上了一层绝望的灰。

依格听到白竺的话，看着依旧昏迷不醒蜷缩着的佘玖，那么小小一个，明明是小孩子的样子，竟然是毒蛇九的哥哥。在生机即将消散的时刻，佘秋双眼紧闭的脸上竟露出一丝解脱和安宁。他这些年究竟受了多少苦楚，依格忍不住心中一酸，道：“难道没有其他解救的办法了吗？白爷爷您可是南疆医术最高的巫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