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莫轻染 第二十八章 原由

佘玖黑着脸道：“你知道我不喜欢麻烦。”声音没压低半点，也不管站在跟前的“麻烦”会不会尴尬。

“小…玖”小秋声音干哑，寸步不让。

佘玖听到他的称呼面上抽了抽，抬眼望着苏青珃狠狠道：“还愣着干什么？”

这是，要她跟着一块走？苏青珃愣了愣，没有逞强的去拒绝这份好意。

佘玖看上去口硬心硬，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只有在小秋跟前才会破天荒的口硬心软，一次次的放宽底线。就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背着这个“麻烦”赶路，佘玖的脸上黑如锅底，不止一次想要甩手把她丢下，随她去自生自灭。

“真不知道这女人给你灌了什么**汤！”佘玖在快速奔走中还是忍不住对着小秋抱怨。

小秋瞥了一眼那张黑脸，丝毫没有半点使唤他的愧疚。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就算一整天不眠不休，这个小小的身子里似乎仍然充满无穷的力量。

……

苏青珃迷迷蒙蒙中感觉身子一颠。

佘玖不情不愿的背了她一路，到了地一看，这女人居然舒舒服服的睡着了，当下手一松就把她丢下去。要不是小秋眼明手快的把人接住，苏青珃只怕要跌个够呛。

苗疆就是山多林子多，佘玖他们这个藏匿的窝点就在金山寨驻地不远的山里。易守难攻的一个小山寨，只有孤零零的几间茅草屋子，极其隐秘。若是碰上特殊情况，随时可以弃寨逃跑，没入山林间去。

刚到寨口苏青珃就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少年迎了上来，脸上的表情惊喜得过分。

“大表舅、二表舅！”夏木老远就兴奋地跑过来喊道，及到跟前见着刚站稳的苏青珃又是一愣，下意识道：“这是……大舅母，还是二舅母？”这个寨子是佘家旧部留的后路，在他看来不是极亲近的人表舅根本不会带过来。

黑脸佘玖脸色更黑了，猛的给了他一个爆栗道：“臭小子，没大没小。”

“唉哟”夏木捂着脑袋痛呼道：“二表舅你下手真狠，还是大表舅好！”眼睛移到小秋身上，惊道：“咦！大表舅你的眼睛怎么了，得红眼病了吗？”

“嘭”佘玖又给了他一下，下手比之前更重。这个口无遮拦的臭小子！

苏青珃安静的看着这个少年耍活宝，这时候才发现有些不对。他叫小秋“大表舅”，佘玖之前明明说过和小秋是亲兄弟，那，难道小秋才是哥哥？

“你瞟什么瞟？”佘玖在她掩饰得毫无诚意的扫视下恼羞成怒道：“我又没说他是我弟弟，是你自己乱猜的！”

夏木瞧着苏青珃惊讶的神色嘿嘿直笑道：“哈哈，我小时候也常常把两位表舅搞错！不过，确实是……”夏木比了比自己的腰，“大表舅，比二表舅…”又踮着脚把手举得高过自己的头顶，“要早出生半个时辰！”

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山寨，里头一应东西却都很齐全，苏青珃终于能够吃些东西换身干净衣服。身上的伤也在夏大娘的帮助下上好了药。苏青珃扯了扯衣裙，有些不太习惯。这件衣裳应该是夏大娘年轻时穿的，上头绣满了颜色艳丽的精致图案，缀着亮丽的银片和银花。百褶裙的下摆宽大，走动间上头的百花鸟雀好像活过来了般在飞舞嬉戏，银片碰撞间发出些清脆的“叮叮”声，好像在为这场嬉戏欢畅配乐。或许之前穿的都是内敛素雅的汉人衣裳，突然穿上这样鲜艳灵动过于隆重的苗人衣裙，苏青珃微微有些别扭。她本就不是这么张扬跳脱的性子。

佘玖正和夏木他爹夏岩说着话，抬眼瞥她一眼便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苏青珃坐在小秋旁边没有出声，她不知道的是，这个性格恶劣冷冰冰的佘玖眼神总会不自觉地飘过来，等她一转眼又飞快移开。

从夏木那个“大嘴巴”的口中，苏青珃总算知道了些佘家兄弟的事情。佘秋和佘玖竟是出生只相差半个时辰的双生兄弟，是当年佘家寨寨主的儿子。因为生辰在九月寒秋，就给他们一个取名为“秋”，一个取名为“玖”。

佘家寨是依附于金山寨的小寨之一，寨子里的勇士善战，可以说金山寨的发展扩大佘家的勇士功不可没。佘家寨虽然人口稀少，但出来的大多是精英勇士，在军中占有一席之地。谁知二十年前那一役，被金山寨长老派去与秦人开战，死伤惨烈，整个寨子只余一些老弱残部。佘秋和佘玖的父母更是在那场战役中双双战死，可以说当年那场秦人的大屠杀让佘家兄弟家破人亡，那一年他们才刚满六岁。

之后金山寨的长老金桀收养了兄弟二人，对佘玖更是着重培养，算是保全了佘家寨最后的血脉。原本报仇雪恨复兴家族的重担应该由作为兄长的佘秋来承担，谁知佘秋竟然染上了一种罕见的怪病“不老症”，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停止般，**心智都一直维持在五六岁的样子没有再生长过。

佘玖要照顾得了怪病的哥哥，要接受金桀地狱式的训练，还要收拢旧部不断的发展势力一步步变得更强，中间到底吃了多少苦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那时候的他，也只有六岁啊。

苏青珃若有所思的看着佘玖，夏木的话语间毫不掩饰对他的崇拜和赞扬。他或许真的有惨痛的童年，刻骨铭心的仇恨，但立场不同并不能掩盖那些血淋淋的残杀。想起阿忠和其他护卫的尸体，苏青珃的心中有些发闷。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永远没有什么对与错，不管是赢还是输都会付出无数鲜活的生命。或许对国家来说只是战功簿上轻描淡写的一笔，对每个家庭和在乎他们的人来说，却是不能承受的削骨剜心之痛。

……

“我原本也以为我哥是得了什么‘不老症’。不过这次偷听到金桀祖孙两的谈话开始有些怀疑，我哥身上应该是被人种了蛊。”佘玖神色凝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