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莫轻染 第二百七十章 虎啸

一路走着，听着苏青珃介绍无涯山的状况。花吟夕三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些放松，却不由升起一丝倦怠，眼皮开始打架。

“再走快些，绕过这个山头就到了。”苏青珃瞧着他的模样道。

“这无涯山未免也太安静了，半个人烟都没有。甚至连鸟兽的影子都看不见。”花吟夕一路走来，一直觉得有些奇怪。

“谁说没有的。”此时刚好穿过一条小径，苏青珃突然俏皮一笑。

“都藏哪儿了……”花吟夕打起精神道。

“嗷！”话还没说完，便是一声震彻山林的呼啸，一头丈许长的黑斑猛虎犹如山丘般铺天盖地的扑了过来。这老虎獠牙如刀，身材比寻常老虎整整大了一圈。

“该死的！”花吟夕脚下一点的闪开，慌忙对苏青珃道：“小花，我挡着这畜牲，你快走！”

“嗷！”那老虎又一声长啸，隔得老远花吟夕都能闻到虎口中传来的腥臭味。

“一头畜生，还敢这么猖狂！”花吟夕怒道。这老虎乃是万寿之王，从出生起就擅长扑杀捕猎，花吟夕连日疲惫之下竟未能将它甩开。

“今日就取了你的性命！”花吟夕手中两枚石子掷出，对准了老虎的两只眼睛。那老虎似乎心有所感，一个翻身避开攻击，一颗石子被它如鞭的长尾扫落，另一颗却打在了它毛深皮厚的背脊上。

“嗷！”那双琥珀色的虎目死死盯着花吟夕，似乎因为这个渺小的人类胆敢挑衅它而愤怒。

花吟夕偏头一看，苏青珃居然还老神在在的站在原地，不由急道：“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走！”花吟夕说话间不留余力的一拳朝老虎的额头轰去，谁知这虎却伸出前爪来，仿佛高手过招般与他对了一拳。

“撕拉……”一声脆响，老虎趁着花吟夕闪神之际。一口咬下，却不是撕咬了他的皮肉，而是撕破了他半边衣服。

“这畜牲。成精了吗。”花吟夕哭笑不得道。

“行了，大黄！”苏青珃终于开口道：“玩够了就住手吧！”

“嗤！”老虎朝花吟夕喷了口气，那双琥珀色的眼中居然闪过一丝不屑。

“你这畜牲！”花吟夕气道。

“啪！”虎尾一拍，一颗小石子弹到了花吟夕的额上，磕出一片淤青。那大老虎却屁颠颠哈巴狗般凑到苏青珃身边，撒娇卖乖了。

“大黄。好久没见了。有没有想姐姐啊！”苏青珃摸了摸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笑眯眯道。

“嗷呜！”大黄也学着她的模样眯了眯眼，发出一声小猫般的叫声来。

苏青珃拍了拍它健壮的后背。又摸了摸它的下巴道：“走的时候你还才这么大。”说着双手比了比道：“怎么一眨眼就胖成这样了！是不是又偷偷去临山偷吃了，嗯？”

“呜……”大黄像是挨训的小孩般低着头，琥珀色的眼珠子一转，那颗大脑袋便往苏青珃的身上蹭去。

“哈哈，哈哈哈”苏青珃被它弄得痒痒，笑骂道：“每次都来这一招！”

“我说。”花吟夕摸了摸淤青的额角道：“没有人准备搭理我吗？”看着装成大猫模样的大黄，不满道：“这臭老虎是无涯山养的？明明看见我和你一起。居然还突然扑出来吓人？”

“是你胆子太小了。”苏青珃摸了摸大黄的头道：“大黄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

“它刚才的样子可不像是开玩笑。”花吟夕眼皮一跳道。

大黄眯着眼睛享受着苏青珃的抚摸，那尾巴不自觉的左右摆动着。花吟夕话音刚落，那长尾便恰好扫过一颗小石子，那石子又朝着花吟夕的面门飞射而来。

“还说它不是故意的！”花吟夕轻身闪过，对着大黄怒道。

“行了，干什么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苏青珃摸了摸大黄的头道：“要乖乖啊。别闹了。”

“呜！”大黄点了点头。斜着看了花吟夕一眼。似乎在说，这次就饶了你。

“这么大的个子。还说是小孩子。”花吟夕嘟囔道。没想到在小花的心目中，自己居然连一头老虎的地位都不如。

“十多年前，有一阵子三哥他们很喜欢去密林里头狩猎，常常猎些黑熊蟒蛇之类的东西回来。”苏青珃瞧着大黄，眼神温柔。“有一次三哥去到了十里外的一座深山里头捕猎，恰好看见一头黑虎与一头刚产子的母虎在搏斗，他到了的时候母虎已经气息奄奄。三哥杀了黑虎之后，才发现不远处有个窝，窝里头有一只还没睁眼的小老虎。那小老虎身上还沾着些血，看上去瑟瑟发抖极为虚弱。”

苏青珃揉了揉大黄的头道：“那便是大黄了。那个时候的大黄瘦瘦小小的，只有小猫般大小。似乎是还没足月就提前生出来的，比一般初生的虎崽还要瘦小虚弱。三哥将它带回的时候，也以为它活不成了。”苏青珃眼中闪过一丝追忆道：“我那时也只是好奇的去看看，可是说来也怪，原本虚弱的小虎崽刚一被我抱在手里，就一点一点的睁开了眼睛。”苏青珃笑了笑道：“那时它的眼睛是灰色的，不像现在这样金灿灿的这么惹眼。但是那时我就觉得，它和其他的老虎不同，像是能通人性。”

“所以，它是把你当成妈妈了？”花吟夕调笑道。看见苏青珃微微收敛了笑容，心中却是一紧，暗道口无遮拦说错了话。对一只毫无干系的小老虎她都能如此疼爱，可见她对自己的孩子有多珍视。一直以来，她不提，并不代表这伤痛就不存在。

“我应该，算是它的姐姐吧。”苏青珃打起精神来笑了笑道：“毕竟那时候我自己也才不过八.九岁。不过这个小家伙却是从小就和我亲近。为了养活它，那时候可费了我不少力气。不足月的时候就找些羊奶鹿奶喂它。这小家伙看着小小一只，胃口却打得吓人。好在没过多久它就能够吃肉，这山里头别的没有，飞禽走兽多的是。三哥五哥六哥捕的猎物，堆满了整间屋子，足够它吃到饱了。”

苏青珃还隐瞒了一些东西没说，大黄刚抱过来的时候太过虚弱。她便偷偷去了骆无涯的药园，拔了不少千年灵芝、百年人参之类的灵药给大黄吃。千金难求的药材，就被她统统糟蹋的喂了老虎嘴了。不知道是不是当初补过了头，大黄比其它老虎长得要快得多块头也更大。很小的时候，大黄便占山为王。等到大一些，不止抢回了当年那头母虎的山头，还将附近数十里的地方圈成了它的领地。

“这无涯山的弟子究竟有几个？”花吟夕问道：“你是小七，应该是最小的徒弟。那是总共有七个？”苏青珃叫惯了三哥四哥，花吟夕却听得不甚明了。无涯山处处透着神秘，骆无涯的出身来历，就算被尊为武林神话四十年，还是没有人能够摸得清。而无涯山弟子，似乎也与其师的脾性一脉相承，行事古怪神秘。

“如果这也是什么秘密的话，就用不着说了。”花吟夕看苏青珃许久未说话，添了句道。

“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一直没人问，所以我们才为对人明说。”苏青珃摇了摇头道：“不过就我所知师父的弟子是五人。但从我入山起，便只知道三哥、四哥、五哥、六哥。大哥和二哥从未听人提起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说及此，苏青珃心中却有一阵怪异的感觉一闪而过。隐约间觉得，自己之前一直忽视了什么。

“这倒是奇怪。”花吟夕趣道：“有机会还真想见见这位骆无涯骆前辈，盛名之下无虚士，想必他不会让我失望。”

“你口气倒大！”苏青珃睨他一眼笑道：“你若真见到他便会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到时候花公子恐怕再没那般自傲，自诩轻功天下第一了。”

“笑话！本公子活了这么大，还没在轻功上输给过谁！”花吟夕做睥睨苍生状道：“尽管让他出来，咱们比划比划！看在他是你师父，又是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家的份上，本公子让他十步！”

“用不着师父出马，大黄跑得都比你快。”苏青珃拍了拍大黄的脑袋，那猛虎便会意的俯下.身子，任苏青珃一跃而上的坐在它背上。“大黄，快跑！”

一愣神的功夫，一人一虎便跑得没影了。花吟夕面色一变道：“哪有人这样的，说都不说一声就跑了！”赶忙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大黄是在这山里头跑惯了的，一草一木山路小径都跑得滚瓜烂熟，四爪落地便如一阵风般朝山上跑去。花吟夕本就三天三夜没休息，力有不逮之下对无涯山的道路又毫不熟悉，竟瞬间被大黄抛开老远，落了下风。

这无涯山奇奇怪怪，花吟夕可不敢乱跑。只好跟在大黄后头在山间上窜下跳，有心拉近距离，那臭老虎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般，瞬间又加快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