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莫轻染 第二百五十二章 越来越眼熟

荆锋仍然在杀人，但是受到红衣人的阻拦，速度比先前慢上不少。有不少从承影剑下逃过一劫的人，都对那红衣少年感激涕零。

“少侠，少侠今日大恩大德，我金元宝永世难忘！我金钱帮从今日起，与青霜派联盟交好！”金元宝原本就站得远远的，不敢去惹荆锋，谁知道他们打斗的范围太大，一瞬间就遭了池鱼之殃。好在他虽然武功稀松但运气不错，又被红衣人救了一命。

“还有我仙鹤门，等我回到宗门就立刻禀报掌门师叔，定会报答青霜派和掌门的大恩！”许翰超受了些小伤，脸上却挂满了庆幸。

“你！”铁牛瞧着那红衣男子的嫩脸，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前辈高人的话来。只提着那大铁锤跑得远远的不给他添乱，嘴上高喊道：“俺铁牛是粗人一个，也没什么门派。不过青霜派或者恩人如果有什么差遣，铁牛就是豁出性命也在所不辞！”他是个耿直的老实人，救命之恩当然要以命相报。

荆锋在场中冲了一圈，红衣男子咬牙在后头追着。他倒没在意救了些什么人，只是荆锋要杀谁，他就全力去救。有了他牵制捣乱，倒有大半的人被救了下来。一时之间各派中人都对这红衣少年感激涕零。

“他，荆锋好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刻意不与红衣人交手，只全力屠杀那些普通人。”项明月看得提心吊胆道。

苏青珃没有说话，但看着那红衣人的背影，熟悉的感觉越来越甚。直到又一次，红衣男子贴近了荆锋，这时荆锋似乎被这人缠得烦了，终于开始认真地与他比斗。承影倏忽即至。红衣男子后仰着躲过，横扫一腿后变掌为拳的朝荆锋攻去。那红衣男子似乎不擅兵器，从头到尾都是用一双手与荆锋过招。

苏青珃看着这一式拳招却是心中巨震。这分明是失传已久的空明拳！

“怎么了？”花吟夕感觉到苏青珃的异样，关切道。

“那红衣人使的拳招。我认得。”苏青珃喃喃道，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二人的动作，拼命想要看清那红衣人的容貌。

空明拳在江湖上失传许久，但骆无涯却在十多年前碰到了一伙盗墓贼。从他们的身上得到了这本《空明拳》拳谱，据传是那伙人偷盗一个汉朝将军墓时顺手带走的。之后这《空明拳》拳谱便被骆无涯扔在了无涯阁中吃灰。以骆无涯的功夫，这空明拳的精髓只一眼便能看破。无涯阁中藏着的武功秘籍数不胜数，这空明拳虽然威力不小却也绝对算不上惊世骇俗。

无涯山几个弟子中，荆锋爱剑成痴。那把承影剑从不离身。无涯阁中的剑招剑谱都被他翻了个遍，对其他的武功却并不热衷。

秦相柳则是习的藏武之术，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趁手的兵器是手中白玉骨扇和腰间的麒麟软剑。无涯阁中的兵法韬略秦相柳一览无余，大家书画也幅幅赏阅临摹，若还有空余的时间，便是钻研那些棋谱琴谱权当休息，哪还有时间去翻看什么拳术腿功。

至于老五谢飞扬，他这人喜欢各种奇特的兵器和秘籍，喜好奇诡的武功秘籍。在无涯阁中他只翻那些有意思的秘籍。喜好尝试一些冒险的招数。像《空明拳》这种听名字中规中矩，打起来既不漂亮又不夺人眼球的功夫，他是瞧都懒得瞧。不过就算他瞧了。依他那腹黑和喜好热闹的个性，怎么也不可能做到习练空明拳所要求的“内心澄澈，以空而明”。

六师兄裴牧，寡言少语，行事踏实稳重，却是个不喜欢看书的。他的武功走的是刚猛的路数，惯用的兵器是一柄玄铁铸就的两刃长刀，和一杆破阵无敌的涯角枪。骆无涯才传了他一套刀法和一套枪诀，他便数十年如一日的拔刀刺枪。从来心无旁骛。

只有苏青珃，或许是天生博闻强记。又或许是女儿家终究没有男人那么喜欢打打杀杀。她最喜欢看那些杂书，对医卜星相的兴趣比武功还高。偏生她又是聪明伶俐。许多武功瞧上两眼便能学会。这些年在无涯山上，窝在无涯阁里头看那里头的万卷藏书便是她最大的兴趣之一。她算得上是什么都懂一点，却又什么都涉猎不深。而那本落满灰尘的《空明拳》拳谱，也是因为她才得以重见天日。

“你认得？”花吟夕又看了两眼，诧异道：“这拳法我倒是眼生得很，不像是青霜派的武功。”

自然眼生，这拳招已经在武林失传过百年了。

苏青珃看着那背影，还有那头对男子来说太长的头发，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你这人，果然厉害！”红衣男子微微有些气喘。荆锋一开始认真，他便压力倍增。

荆锋不语，银色面具下的眼睛依旧通红，里头尽是嗜杀和狂乱。承影快若电光，朝红衣男子刺去，却被他慌慌张张的惊险闪过，剑风将他的左袖划破，手臂上出现一条红痕却未见血。

“再来！”红衣男子越挫越勇道。放松心思，抛开一切，眼中似乎看不见天地万物，只有那把承影剑。

荆锋没给他喘息的时间，已经挥剑而上，那万夫莫敌的气势看得众人心中一悬。红衣男子却不动如山，气定神闲的站着，倒不是他心中不惊不怕，而是这空明拳必须保持心中空明澄澈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众人屏息看着，承影剑明显要比红衣男子的拳招更快，好像总是慢了一拍。但奇妙的是，每当承影剑快要伤到他的时候，便差之毫厘的做出了动作，恰到好处的闪躲开来。

“这红衣小子的拳招倒是有些古怪。”花吟夕似乎瞧出了些名堂。

“这拳法名叫‘空明拳’。”苏青珃道。

“空明？虚则实之，以空而明？”花吟夕光从这名字上，似乎就悟出了空明拳的要义。“怪不得我总觉得那小子的动作有些奇怪，好像身体比思维更快。原来他根本就是想都没想！”

“不错。但是连我都没想到，居然真有人能将这拳招使到如此境地。”苏青珃看着红衣男子的动作道：“心无旁骛，置身事外，说得容易，想要做到又何其困难。”红衣男子的拳术已经使用到极致，空明拳本就是以弱胜强的招术，若是换一个对手很可能他就赢了。只可惜，他遇到的是荆锋。

红衣男子第三次闪过自己的剑后，荆锋突然停了下来，眼神依旧狂乱，但似乎增添了几分疑惑。即使失去神智，他也不会放开他手中的剑，更不相信世间上有什么东西，是他的剑不能摧毁的。

“哈哈，荆锋怕了，他怕了！”一名武林中人大笑道。

“杀了他，杀了这个荆魔头！”众人一齐叫喊道。

“掌门威武，掌门万岁！掌门威武，掌门万岁！”几个青霜派的毛头小子一齐高声的替红衣男子加油，只要掌门杀了荆锋，那就是青霜派的胜利，他们这些弟子更是与有荣焉。

“万岁，万岁！万岁，万岁！”仿佛受到感染般，青霜派之外的那些人也跟着齐声高喊，一时之间满山都回荡着这激昂壮阔的声音。

就在这冲天叫喊中，荆锋终于动手了，他这一剑依然凌厉霸道，却比之前的要慢上许多。就在众人以为他已经力竭难济的时候，这一剑却在红衣男子身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斜着从他的右肩划到左胸，只差几寸，便能刺穿他的心脏。

山间的叫喊加油声一滞，众人脸上胜券在握的脸色一齐僵住。

“他，荆锋的眼睛是闭着的！”一人似乎发现了什么，高声喊道。

“这怎么可能！”众人一阵喧哗，急忙望去。

那张银色的面具下，原本泛着红光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起。闭着眼睛的荆锋，却让众人更加不寒而栗。

“剑心。”苏青珃惊道，脸上的神色说不出的复杂。“他终于练成了，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三哥，你想要找的剑道到底是什么啊？”曾几何时，还是小丫头的苏青珃在无涯山上对着荆锋好奇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不想要走先人走过的路。我想要找到属于自己的道，尊崇我心中所想的剑之道。”荆锋闭上眼睛，手中的剑招越来越快，快到极致。而后又猛然变慢，像是瞬间凝滞般。但那慢招倒似让他更加疲惫，只几招便汗湿了衣衫。

“道乃万物之源，术由道生。术是死的，道是活的。若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剑道，便能衍生出独一无二的招数来，生生不息，无穷无尽。”苏青珃一边啃着苹果，一遍翻看一本前朝佚名的神仙传奇。那里头编了个玄异非凡的神仙世界，苏青珃看得津津有味。不由抬起头兴冲冲的对荆锋道：“说不定啊，有朝一日三哥就由剑悟道，破碎虚空的成为剑仙了！就跟着书里说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