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熵减文学网 > 青春校园 > (修真)玄天记事 > 90 千里相迎(万字更新)

(修真)玄天记事 90 千里相迎(万字更新)

作者:九天星澜 分类:青春校园 更新时间:2025-05-30 10:51:09 来源:平板电子书

“也对, ”谢清珺毫不顾及自己身上堪称是一寸一金的珍贵衣服, 直接席地而坐, 动作潇洒, 又不失优雅, 竹林的青青碧草,染绿了他月白色的袖摆。

他提起自己随身携带的玉色小酒壶, 打开盖子,仰头灌下了一大口烈酒,方才漫不经心的说道,“眼见着越瑾意掌权的大势不可逆转, 又为着前任主君之子的安全,当即投靠越瑾意, 不得不说, 这郁羽陵,到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才。”

“何况观越瑾意其人, 细品其所作所为,明眼人都可看出, 他绝非心胸狭窄之辈,对于郁羽陵,他非但不会打压,而且会重用,就算是当做心腹也尤为可能。”

“所谓千金买骨,这郁羽陵,对如今的越瑾意而言, 不正是那根价值千金的马骨吗?”

“而为了这根千金买来的马骨的忠心,北周小皇帝的性命也有了保障,如此双赢之局,到真是令我惊讶,我还以为郁羽陵此人,能让北周乱上一阵子,当真是有些失望!”

谢清华纤长如玉的手指在琴弦上滑下,滑出一连串急促却毫无意义的音调,琴乃心声,尤其是谢清华手上这把她亲手所斫的古琴,更是灵性十足,谢清华日日夜夜与它相伴,这春阳琴早已经与她心神相连。

她的心绪乱了,琴声,也就自然乱了。

谢清珺侧身坐着,抬起手,按住春阳古琴的琴弦,洒然一笑,略带调侃的笑道,“好了好了,我的小阿珠,你还是别糟蹋你手上这把好琴了,你不心疼,我都替你心疼。”

谢清华这才如梦方醒一般,连忙停下自己毫无条理、毫无意义的拨弄,白了谢清珺一眼,微笑着反击道,“我的琴,哪里需要你来心疼!”

突如其来的孩子气的霸道独占欲,浮现在从来大气从容的谢清华身上,非但不让人讨厌,而是可爱至极。

起码眼前的谢清珺,一定是这样的想法。

#我妹妹怎么能怎么可爱#

谢清珺的心跳了跳,好像被什么箭射中了一般,如果他是穿越而来的谢岚,恐怕早就已经不顾自己多年来的修养,在心里捂脸大叫自己快被萌死了。

可惜谢清珺是个彻彻底底的古人,所以他最忍不住的时候,也只是借着醉意,伸出自己罪恶的手,趁着谢清华一不注意,悄悄弄乱了自家小阿珠柔顺的乌发。

“阿兄!”谢清华又好笑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都多大了,还和我玩这种把戏!”

但她话虽然是这样说,却顺了谢清珺的意思,没有把微微有些凌乱的发丝理齐。

要知道,凭着谢清华一流的修武者水准,百里之外落针可闻,怎么可能觉察不到谢清珺的动作,只不过不愿拂逆兄长的小小乐趣罢了。

世人都传言,谢清珺十分宠爱谢家清华,对自家妹妹千依百顺,但人的感情都是相互的,谢清华非是无情之人,又何尝不是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兄长的宠爱呢!

纵然是天生仙骨,但未成仙的仙人,却还是脱不出这十丈软红的束缚,亲情如丝,悄然无声之间,已将她牢牢捆缚住。

谢清华含瞋带笑,容光绝世,饶是谢清珺这见惯了风月,更习惯了自家阿珠容色之美的谢清珺,也不由得恍惚了一瞬。

回过神来,谢清珺毫无世家公子的矜持,他向着谢清华拱了两下手,示意讨饶,这才心虚却故作镇定的转移话题。

“北周越瑾意看起来大势已成,”谢清珺又灌下一口烈酒,桃花眼中却愈发流光溢彩,引人沉醉,“小阿珠啊小阿珠,你的境况可不太妙!”

谢清华的境况的确不太妙,选官令在大晋从来是世族的特权,是大晋朝不可轻动的命脉,可世族谢家之中偏偏出了一个胆大包天的谢清华,竟然一意孤行,除去了世族对于选官令的特权,把这重若千金的选官令推向了世族旁系、甚至是寒门子弟,让他们无须向世族效忠,只要有才有德,就拥有做官的资格,这就这等于是动了世族的命根子!

虽然世族之中,也不乏目光长远之辈,明白谢清华的改革,无疑是在大晋这谭死水中注入活水,为大晋再续百年之命,但更多的自私自利之人,抱着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的想法,不愿意丧失世族对选官令的把控,失去自己的特殊地位,从而反对谢清华的改革。

不过谢清华携谢陆两大顶级世族的势而来,暗中又有顾长安李馨等世族叛逆的支持,加上皇帝隐隐的偏向,一开始就抓了一大顶级世族——王家作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改革的最初,自然是顺利无比,人人噤若寒蝉,不敢露出丝毫反对之意。

但在改革进行到最后的现在,或许是眼见反对改革无望,只求最后拼上一把,世族的反弹力度反而愈发强大,刺杀下毒更只是小儿科,最令人恶心的是,那些靠近反对派势力的言官们,竟然把火力收缩,全部集中在谢清华这改革派的领头人身上,牝鸡司晨只是最轻的污蔑,折子上其余的话更是不堪入眼,引人叹息。

就连民间的传言,也因为反对派的使力,和建康城风声鹤唳的境况,把谢清华几近妖魔化!

这是激将法,谢清华的理智迅速判定,并且告诫自己不应该回应,一旦回应,就正中了自家坏心眼兄长的下怀。

但只要不是无情无欲的太上圣人,哪怕是修成合道,那么人的情感也从来不能以理智为转移。

谢清珺无论用何人激将,恐怕都起不到作用,无法在谢清华的无暇冰心上划出痕迹,因为她不在乎,牝鸡司晨又如何,臭名远扬又如何,只要她知道她所做的改革的正确,也愿意承担下改革一切后果,那就够了!

虽千万人吾往矣,只有青史,才能证明她的正确,千百年后,或许人们会把自己祖先的名字忘记,但她谢清华的名姓,却将永远镌刻在人心的碑石之上。

可偏偏是越瑾意,一旦把话头牵到谢清华视作一生之敌的越瑾意身上,就由不得谢清华的理智控制。

明知是激将法,谢清华还是忍不住紧了紧手,素来平静无波的心湖微微泛起波澜,她冷冷一笑,反唇相讥道,“我的境况不好,越瑾意的境况,看似鲜花着锦,但往往是烈火烹油之相,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不对,哪里都不对!

话一说出口,谢清华就反应了过来,这不应该是她谢清华应该拥有的情绪。

真正的成功者,眼光永远不能只放在对手身上,因对手一时的得失洋洋得意亦或是灰心丧气。

寄希望于对手出错,从而产生怨愤之心,这是何其不智的行为?

而这样愚蠢的行为,如此短视的话语,又怎么可能出在她谢清华身上!

谢清华慌乱了一瞬,但多年的修身养性让她很快就镇定下来。

她身上佩戴着师尊所赠的玉佩和成为谢家继承人时阿耶送的玉珏,玉佩虽然被封印,但作为合道大能精心准备给自家唯一弟子的礼物,自然是仙道的至宝,即使被封印,却也蕴含着仙道的守护。

至于阿耶送的玉珏,则是历代谢家继承人的掌权至宝,凝聚着谢家几百年以“仁”为核心,以苍生为本的人道光辉,堪称是人道的至宝,人道可对峙人道,人道更可抗拒神道。

如此一来,借着这两样至宝,就不可能有属于这仙人神这三道的邪异手段临近谢清华的身上,玄天界偏远,其余高妙可避过这三道的手段虽有,代价太大,压根不可能用在被自家师尊扰乱天机隐藏了身份的谢清华身上,既然不是外界来的手段挑动了谢清华的思绪,只有可能是来自内心的警示。

谢清华连忙省视自身,果然发现她无暇道心的萌芽周侧,隐隐有一股黑色的心魔之气徘徊,这黑气时隐时现,分外狡猾,难怪她平日里打坐冥思,却从来没有发现。

谢清华在识海里诵读起了《南华经》,清澈如流水的诵读声在谢清华的识海里流淌,如珠溅玉,在一片白茫茫的识海之间形成淡蓝色的光彩熠熠的字像虚影,随着她的诵读声,淡蓝色的光辉字像在道心周侧旋转,那一股黑色的心魔之气就像遇到了天敌一般,如冰雪遇见艳阳一般迅速溶解,消失无踪。

识海间发生的事情说来复杂,其实也不过是一瞬的时间,回到现实,谢清华微微蹙起眉头,心里有些疑惑,方才二兄一句话挑起她道心周围潜藏着的心魔之气,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看着茫然不知识海之事的谢清珺,谢清华接着先前的话,微微试探道,“二兄,你说,比起如今的越瑾意,我,还有几分胜算?”

这胜算,既是明指统一天下的胜算,又是暗指谁先完成对道心的磨砺,从这玄天界脱身而出。

谢清珺提起玉色的酒壶,一口气灌下半壶子酒,咳呛了一下,桃花眼里泛起朦胧的水光,他这才半醉半醒笑道,“胜算?阿珠你若是能过了这一关,二兄自然是相信,定然是我家阿珠的胜算比较大。”

谢清珺的回答中的胜算同样指代不明确,让谢清华无法确定自家兄长的虚实,可谢清珺的话,却也确确实实切中了谢清华的心事,让她无心再去追究谢清珺的疑点。

也罢,谢清华暗暗叹了一口气,她相信自己的心所感应到的真实,无论如何,谢清珺对她的情感,始终是真实如一的,而假若谢清珺真如她猜想的一般,是那个人,那她就更不需要担心了。

想到这儿,谢清华的心海波澜渐渐平复,恢复了平日里从容不迫的姿态,手肘靠着琴案,撑着头,漫不经心的微笑叹息道,“这一关啊?”

说着,她偏头看着醉意上脸的谢清珺,眸光中笑意流转,“二兄,你说,我这一关该怎么过?”

“可别装醉了,”谢清华纤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琴案,仿佛是提醒,又仿佛是催促,在“笃笃笃”这充满节奏感的音调中,她微笑道,“二兄你可别骗我,名满天下的武陵公子,青楼楚馆的白衣卿相,怎么可能就这点酒量,即使是在我出身那一年,你酿的烈酒桃花醉,也没有这样的效力!”

“既然二兄你已经被天赐和天贤说动了,决意来做这个坏人,又何必扭扭捏捏,裹足不前,我们兄妹之间的感情,又有什么是你不想对我说出口的呢?”

“没有,”谢清华自问自答道,“阿珠相信,这世上二兄不敢对我说出的话,定然是觉得会伤害我的,认为这样的过关方法会令我受委屈,可二兄你又能被侄儿们说动,说明你觉得倘若我采取你的方法,对我的未来更有益处,除此之外,我再想不出还有哪样的理由能让二兄你借醉装疯。”

见到谢清华这般情态,谢清珺还能说什么,他一抹脸,除了身上残留的酒气,哪里看得出方才的醉样,他苦笑一声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我说小阿珠啊,你什么时候能不那么眼明心亮呢?”

“有时候,你家二兄我自然不怕,但这世上人心被看破了,最难受的不是被看破的人,反而是那个看破人心的人。”

谢清珺对着自家妹妹,从来都不舍得说重话,更不舍得出口责怪她,即使是这样隐晦的提醒,他也不舍得明着警告,而是提着一壶酒来装醉,借着醉意,拐着弯说出自己的提示,只可惜被清醒过来的自家妹妹一番话,就揭穿自己醉酒的伪装。

听完自家妹妹一席话,谢清珺的执拗劲上来,想到自家阿珠从来被自己放在手心千宠万怜,只恨她不够娇纵,没有她不敢娇纵的理,只可惜阿珠从小到大就是乖乖巧巧,惹人怜爱,如今受了委屈,却被人欺上门去,怎么能让谢清珺不心疼呢?

#妹控无可救药#

#麻麻,这里有人加了三层滤镜看人#

#谁是小阿珠?眼已瞎,找不到#

“我的意见自然就是以阿珠你的意思为主,”想到这里,谢清珺一反平日里的风流轻佻,桃花眼里的温情脉脉流淌,心里却在发狠,凭着我谢清珺,难道还护不住一个小阿珠吗?

“再大的事,也有阿兄给你收拾!我的阿珠从来是天之骄女,有阿兄在,就没有你受委屈的时候。”

谢清珺的话傲气十足,大有你把天捅破了我也给你补的豪气,若是让不知情的外人听了,只怕要笑破自己的大牙,只有和谢清珺最为亲近的谢清华,才清楚自家阿兄的话从来不是虚言,凭着谢清珺积蓄的能力,的确有足够的能力夸下这样的海口。

谢清华纯黑色的眼眸笑意点点,心中温暖,对于兄长的关心,她不是不敢动,但令她觉得好笑的是,兄长似乎老是把她当做小孩子一般看待,如今的她,可不是昔日还要依靠兄长的小女郎了,而是真正的谢家继承人!

谢清珺也不知道外人是如何称呼自己的,什么“谢家的某某人”,想到这个称呼,谢清华就有些想笑,她都快成为这建康城中的不可说之人了!

“二兄你也太小看阿珠我了,”谢清华微微一笑,容色瑰丽华美,眸光中流转着自信的光彩,柔声道,“成大事者能忍常人之不能忍,如今的境况,以退为进,无疑是最好的一条路,无论是对谢家,还是对我这位谢家继承人!”

谢清珺看着自信从容的谢清华,心中又是骄傲又是怜惜,身为谢家人,他骄傲于谢家继承人的成熟与理智,但身为谢清华的兄长,他又心疼谢清华的成熟理智。

“也罢,”谢清珺如同小时候一般,宠溺的摸了摸谢清华乌黑的发髻,把他方才恶作剧弄乱的发丝重新温柔的挽上,微笑道,“无论如何,二兄总是站在阿珠你这一边的。”

“二兄你真没意思,你也不问问我,以退为进,究竟是要退到哪里去吗?”谢清华弯了弯唇,心中欢喜,嘴上却故意问道。

“好吧,”谢清珺顺着谢清华的意问道,“那我们阿珠想要怎么退,退到哪里去?”

“我可不想死遁,”谢清华眸光狡黠,轻笑一声,柔声道,“遁入空门虽然好用,只可惜我已经是女冠了,总不可能还没还俗,就再出一次家吧,虽然谢家在建康城里流传的逸事多了去了,但我也不想再添一个由我自己做主人公的,名声这种东西,还是且行且珍惜吧。”

“这样看来,那就只有病了,毕竟病嘛,病长病短,病重病轻,不都是我说算。”

“何况——”谢清华停下话头,明眸点漆,若有所思,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般。

“何况什么?”见谢清华话说到一半就沉寂了,谢清珺疑惑的问道。

“二兄,陆家表姐是不是在我们家做客?”谢清华思考了一会儿,没有回答,反而向谢清珺问起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对啊,”谢清珺回到,“晴表妹前段日子刚上门来,就想要拜访你,只是那时正是改革的关键时候,串联势力,实行计划,样样都让你忙的心力交瘁,所以就让阿娘做主推拒了,而等到后来稍微有了些闲情,又闹出了阿岚和耶律齐的事,她自然不好意思过来打扰,怎么,你要见她?”

“二兄装醉没装够吗?又何必装傻呢?”谢清华微笑着打趣道,“晴表姐孤身一人来到建康,却也不住在自家叔叔家里,反而跑到我们谢家来,可见定然是出了什么事,不敢去见征表叔,阿娘对于小辈们,素来极好说话,晴表姐敢来找阿娘,却不敢见严肃的征表叔,除了心虚,怕被征表叔送回家以外,还能有什么理由呢?”

“或许晴表姐她干脆就是离家出走,这才来找阿娘寻求庇护。”

“你说的都对,不过我看着,晴表妹恐怕也有些后悔了,只是一时拉不下面子,不好意思灰溜溜的回家,所以才死撑着呆在建康,”谢清珺说着,轻笑一声道,“不过这又与阿珠你的以退为进,有什么大的干系呢?”

“当然有干系,”谢清华姿态从容优雅,她玉手温柔的拂过琴弦,纯黑色的眼眸中,流转着喜悦的光彩,她轻声道,“二兄,你说,我要是病得起不了身了,徵表叔特意派晴表姐过来,接我去陆家修养,这个理由,足够晴表姐下台了吗?”

“当然是够的,既成全了徵表叔的一片爱侄女之心,又成全了晴表妹一片爱妹之心,怎么可能不够?”谢清珺赞许道,“只是阿珠你去陆家,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果然是二兄你最了解我!”谢清华轻笑道。

她的神情中满是有人理解自己的欣悦,这世间,最寂寞的事,莫过于弦断知音稀,还好,在这玄天界,她家中还有一位兄长,北周还有一名敌手,还有——顾,长,安。

谢清华在舌尖暗暗压下吐出这三个字的**,她的心湖微起波澜,蓦的一怔,怎么会想起顾长安,他算是她的恋人,还是友人,谢清华心中还有些迷惑不解,说是恋人,这感情太浅淡如水,说是友人,这感情却又太甜美熏人。

但谢清华却也不急迫,无意去解开。

慢慢来,她的时间还有许多,在她离开玄天界之前的十年漫长时间里,顾长安于她而言代表着什么,总会有解出来的那一天。

…………

挥去所有关于顾长安的思绪,谢清华接上方才的思考,微微一笑道,“陆家征表叔在朝堂位居司空,虽说是位高权重,可陆家的核心,始终是这鹿鸣书院。”

“只要这世上有鹿鸣书院在一天,有一位鹿鸣学子在这世上一天,陆家,就永远不会真正倒塌。”

“而我此去这鹿鸣书院,便是有意效仿陆家,加入改革被废除了,我们这些支持改革之人也已经离开这世界,但只要尚且存在一人,存着改革之心,我们的改革,就会薪火相传,永不失败。”

“况且这鹿鸣书院,汇聚了不知多少优秀人才,又何尝不是一个挑选足以配得上选官令之人的绝好平台呢?”

谢清华微微一挑眉,飞扬的少年意气透睫而出,风华绝代,她从容却又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道,“今日我暂且退去,明日,我要这满朝堂衮衮诸公,千里来迎!”

………………

大晋朝堂上整整对峙了一月,终于换来了谢家的松口,上至皇帝,下至微末小吏,统统都松了一口气。

谢家的速度极快,从谢家传出谢家继承人偶染风寒,一病不起的消息,再到陆家家主陆徵担心侄女,派自己的爱女陆晴来迎接谢清华去江夏陆家修养,也不过短短半月,堪称是雷厉风行,动作迅速。

别说建康百姓,就连有的消息不甚灵通的朝臣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谢家那低调又奢华的继承人车架,就已经出了建康城的城门。

除了改革派以外,反对派简直就像是送瘟神一般,恨不得连放七天七夜的鞭炮,来庆祝送走了谢清华这个祸乱源头。

改革派们虽然还有些不甘心,但他们也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何况谢清华虽然离开了建康,可主持改革的二号人物——谢清珺,却还稳稳当当的待在建康。

别看谢清珺一副醉生梦死的架势,但只要他还安分的待在建康,改革派就有了主心骨,虽然不能趁胜追击,但改革,也还能进行得下去。

………………

建康城主街旁的酒楼十里居二楼,就如同当日他在十里居巧遇谢清华策马归来一般,今日,顾长安在十里居窗前,目送她乘着马车离开,一来一去,又是一年,仿佛是一个流转的轮回。

“不跟着她去江夏吗?”沈冰提起酒缸,不要命一般灌下半缸十里香,带着醉意问道。

“去了又能如何?”顾长安浅浅酌着自己杯中的美酒,微笑着反问道。

“她从来不是不离不弃的跟随,就可以打动的女郎,倘若我顾长安当真有幸能打动她的心,稳固她的成果,显然更能让她动容展颜!”

“扯淡!”沈冰烦躁的大吼一声,直接把喝空酒缸摔在地下,冷笑道,“只不过是比起谢清华,在你心中,完成自己的一生宿愿比较重要罢了,顾长安你敢说,你不是因为这一点,才不愿意离开建康吗?”

对着怒火冲天的沈冰,顾长安从容淡定依旧,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美酒,在杯中泛起诱人的光泽,苦笑一声道,“当然,我顾长安敢做,自然敢说!”

“我的情感告诉我该和她走,但我的理智约束着我,权衡之下,我选择了留在建康,因为这对我来说,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真他/妈/讨厌你们这些张口闭口利益利益的伪君子!”沈冰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你呢?长平,听说李家李馨也随着谢清华离开建康去江夏了,你不是信誓旦旦要打赢李馨吗?怎么也不追上去?”平复了些情绪,沈冰又转过头去询问一直在旁边呆坐着的顾长平。

顾长平神色恹恹,满脸无精打采,叹气道,“我也想啊,可惜阿耶不许,今日我出门,都带着整整一队的暗卫,为的,就是看住我,不让我出这建康城门。”

“而且,”顾长平嗫嚅了一下,仿佛下定决心一般道,“而且李馨她离开建康之前,送了我她的一卷学武心得,说我不必再去找她比武了!沈冰你最了解那些女郎,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沈冰听着,心里就是一咯噔,这傻孩子,还能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不想与你往来了吗?

顾长安见不得他欺负自家堂弟,饮下杯中无味的美酒,反问道,“你呢?沈冰你又怎么不跟去,听说文家素绣也会去拜访陆家家主的夫人,你不是心慕她已久吗?又怎么不追去江夏?”

“呵,文素绣,文素绣……”沈冰借着醉意,反复念叨着自己所爱佳人的名姓,话中似爱似恨,似痴似慕,已经分不清楚了。

“女郎啊女郎,恨心下来,她们是世上最残忍的人!不过顾长安你也是冷血之人,想到文素绣爱上的是你,而你,永远不可能给我回应,我便觉得喜悦,我得不到她,她也得不到你,果然是天理循环吗?”

“你醉了!”顾长安皱起眉头,精致俊美的容貌令人沉醉,其间的忧郁之色更是引人心疼,“醉酒之人的话,是不可信的,今日,就当我顾长安是个聋子!”

“是啊,我醉了,醉酒之人,不疯狂一回怎么能行呢?”沈冰提起酒缸,大笑道,“今日,坐在这酒楼的三人,无一不是失意之人,我是醉了,难道你们,就不想大醉一场吗?”

说着,他灌下酒,“敬失意人!”

“敬失意人。”顾长安同样饮下杯中的酒。

“敬失意人。”想起李馨赠予的那卷学武心得,顾长平心中失落,难以抒发,也喝下了酒。

………………

建康,皇宫。

深深围墙的宫殿之中,皇帝萧英看着他底下的三位皇子,冷声问道,“谢家那位继承人终于走了,你们三个有什么看法?”

看法?

太子萧昊作为长兄,既尊且贵,自然是他第一个回答。

“父皇,依本宫之见,改革派的领头人谢清华虽然被逼离建康,”萧昊满怀自信道,“但我们大晋的改革还能够,也必须继续下去,只要谢清珺还在建康,改革派就相当于有了定海神针,改革之大势,已不可逆转。”

早在今日进宫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了萧英会问的问题,特地向自家谋主顾长安请教过,这个答案,既是顺应了皇帝的心意,又立足朝政,绝对毫无差错。

“答的很不错,很好的答案,太子。”萧昊心情愉悦,果然,顾长安的回答不可能出错,一向难以讨好的父皇竟然连连赞叹了两声,他得意的瞥了他两个兄弟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但萧英面无表情,话锋一转,又冷声道,“只是这答案,有几分是你自己的,又有几分是顾长安的,我也不多说,只是萧昊你给我清醒清醒脑子,想想清楚,究竟是你当这个大晋太子,还是顾长安当这个大晋太子!”

萧昊头上好像被浇了一桶冷水,透心冰凉,他的神情怏怏,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楚王,你也来说说!”萧英看了一眼自己无能的太子,跳过一向不受自己宠爱的燕王萧亘,向楚王萧慕问道。

“父皇,改革此事,实为倒行逆施,”楚王萧慕上奏道,“谢清华既已离开建康,不如缓缓停止各项改革措施,保我大晋安稳。”

“楚王,呵,楚王!萧慕!!!”萧英冷笑着感叹道,“你究竟是我萧家的人还是顾家的人,你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吗?”

说完,萧英也不管失魂落魄的萧慕,转过头去询问燕王。

“轮到你了,燕王,你来说说。”萧英看着这个他向来忽视的儿子,到真想听听他这个号称寄情于山水的好儿子,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父皇,儿臣才疏学浅,对此次朝政变动,着实没有什么见解可言,”萧亘弯腰回答道,“但儿臣愿为父皇之使者,去江夏看看谢家表妹,究竟是真病,还是假病?”

听完,萧英冷哼一声,道,“总算有个有点出息的了,不过不必为朕的使者,你不是寄情于山水吗?就说上回在江夏没看够江夏的山水,这回继续去看!”

“嘿,寄情于山水,还真是个好名头!”

“好了,你们出去吧!”等到萧家三兄弟都离开以后,萧英难得卸下自己冷酷的面具,疲惫的叹息道,“后继无人啊!我萧氏皇族的未来,究竟是在何方!”

萧家三位皇子自然听不到萧英在背后的叹息,出了宏伟冰冷的大殿,三兄弟难得没有针锋相对,而是心有戚戚焉的互相看了几眼,眼里满是对对方和自己的同情之意,伺候一个喜怒无常的英明皇帝,即使这皇帝是自己亲爹,也不是什么好干的活!

………………

远离了深深的宫苑,谢府之中,却正是一派兄弟合乐。

不过也是巧了,除了十里居和皇宫,谢家最小一辈的两兄弟,谢天赐和谢天贤同样也在讨论着这个问题。

“天赐,你不是一直很崇拜阿姑吗?”谢天贤有些疑惑的问道,“这回你怎么不和阿姑去江夏。”

“天贤,你能不能别这么天真,”谢天赐一拍谢天贤的肩膀,恨铁不成钢一般道,“我们俩刚刚怂恿二叔扫了阿姑的面子,还去阿姑眼前浑,难道是嫌弃阿姑心胸太宽大,自己过得太逍遥了吗?”

“哦,”谢天贤附和着点了点头,笑道,“这倒也是,即使阿姑大人不记小人过,但万一我们俩在她眼前晃悠,提醒了她就不好了。”

“而且江夏我已经逛腻了,”谢天赐一副少年轻狂的桀骜模样,笑道,“你不是要送阿岚去北周吗?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大晋,这回,我正好和你一起去北周看看。”

说着,谢天赐双手耷拉着谢天贤的肩膀,坏笑道,“再看看北周的美人儿,究竟是不是传说中那样的烈性子。说不定,我们兄弟俩还能驯服两匹北周烈马,带回建康来呢!”

“天赐你不必这样委屈自己。”谢天贤心绪复杂,他生性腼腆,却也不是不知感恩之人,北周和大晋的关系素来复杂,如今又是起伏不定的时候,他为阿岚送嫁,极有可能就因为一时的战事被扣下,当做筹码也有可能。

他不是不爱自家阿岚,不是不愿意为她承担危险,只是他实在无法理解,阿岚怎么会爱上一个北周人,她难道不明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吗?或许她是明白的只可惜爱情的火焰,蒙蔽了她的理智。

但比起他,谢天赐就不一样了,作为谢清珞的嫡子,谢家嫡系中的嫡系,他拥有的保护,是他无法想象的严密,即使一时被困,凭着手头上的保护力量,他也能够轻而易举的逃脱。

“哪里来的委屈,”谢天赐瞪了谢天贤一眼道,“我说谢天贤,你可别自作多情,我去北周,是为了游历天下,顺便看看北周美人,可不是为了你!”

“好,我知道,”谢天贤微笑道,“看美人吗?到了北周,兄弟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定让你看个够!”

“喂!谢天贤你究竟知道什么?”谢天赐跳着脚道。

你知不知道我很嫉妒你,天赐,你能轻而易举拥有我想象不到的一切,初来建康时,我想象不到世上竟然有你这样的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你说我天真,在我看来,你才是真正的天真。

但现在,我不嫉妒了,因为,我忽然发现,我们是兄弟啊!真正的兄弟,无论是嫡系还是旁系,斩不断的血缘让我们联系起来,仿佛一出生,就一同成长。

一世人,两兄弟!

谢天贤微笑的看着跳脚谢天赐,窗外,晴空正好。

………………

听着两兄弟的拌嘴声,谢清珺浅浅微笑,兄弟一心,即使他和谢清华离开之后,谢家的未来,依旧还有无限的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放假第一天,更新一万字,感谢一直不离不弃陪伴着作者君的小天使们! 166阅读网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