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若昙花 尾声：最美丽的祝福（4）

杨安独自一人走在这座全国最大的航站楼之中，左右手各自拖着一个又大又黑的行李箱，缓慢地向前方走着。他的目的地是国行的前台。只要是到了前台，似乎一切都会变得很顺利了。的确是这样的呢，到了前台，他就可以拿到机票，然后托运自己的行李了。而拿到了机票，总算是可以去吃一点东西了啦。现在是晚上九点多了，而自己连晚饭都还没有吃呢，真的是快要饿疯了。自己等会是要吃什么呢？是中餐呢，还是西餐呢？是快餐呢，还是正餐呢？噢，虽然说自己是想的有一点远，不过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毕竟自己是一个要出国留学的人呢，读完了可就是一个海归了呢，说不定一切都会变得很顺利，从而走向人生巅峰了呢。

想到这里，杨安居然无奈地笑了笑。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够这么安慰自己了。话说回来，自从成绩出来后，时间似乎就过得好快好快。而即使只在这么快的时间里，自己好像都快忘记在那之后究竟发生过什么了。一开始的时候自己好像是蛮伤心的，不过后来好像很快就没什么事了。后来嘛，自己好像就去跟父亲商量出国的事情了。记得当时的父亲真的是很少有地喜笑颜开呢。是啊，他怎么能够不开心呢？毕竟他又一次赢了啊，他又一次正确地预言了自己的未来。而自己呢，则是输掉了，是真的彻底地输掉了。啊，自己怎么还是这么没用啊。不过这又能够怪谁呢？自己的努力还不够，而自己本应该更加努力地。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的他居然连一丝丝的后悔之意都没有呢？可能是因为他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了吧。

“先生，先生！”

“噢。”杨安醒悟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前台了。他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解释道：“不好意思，刚才走了下神。这是我的护照，请你过阅。”

空姐十分有礼貌地接过护照，然后开始快速查阅着电脑上的资料，开始核实。

“是凌晨一点的飞机是吧？”

“嗯，没错。”杨安点点头。

“这是你的护照，以及登机牌。你将有两件行李需要托运。请你拿齐并且保管好自己的证件，以免丢失！”

“嗯，谢谢了。”杨安接过护照和登机牌，便离开了前台。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还有十多分钟就要到十点了。所以自己即使能走到某家航站楼的餐厅里面吃一顿正餐，估计服务员也不会这么欢迎自己了，毕竟还有一阵子就是下班的时候了。走着走着，他看见了二楼有一个十分显眼的“汉堡王”招牌，沉思了一阵。反正自己也好久没有吃过汉堡了，索性就去那里算了。而且快餐通常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所以自己也不需要这么早就开始过关。

他一步步走着楼梯，来到了二楼。现在吃饭的人已经十分稀少，只剩下几对年轻男女坐在一起聊天。杨安很快就买了一个套餐，然后找到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他用力吸进一口气，心想终于有东西可以吃了。它如同饿狼一样扒开了包装纸，狠狠地咬了一口。牛肉饼配合着面包的香味此时此刻正在刺激着他的味蕾，顿时让杨安有种幸福的感觉，以至于他完全完全忽略了他旁边原来还站着一个人的事实。

“先生你好！”一位身穿制服的服务员问。

“嗯？”杨安由于嚼着汉堡，从而含糊不清地问道：“怎么了吗？”

“我，我们......”服务员也有一点不好意思，“我们很快就要暂停营业了。”

“啊，什么？”这句话就如同给杨安一个晴空霹雳，“不，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吗？”

“不，不是的，我们十点钟歇业！”

杨安瞪大了眼睛，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对上这句话了。说好的二十四小时营业呢？说好的一切都会变得顺利的呢？说好的坐在餐厅里面等一会再开始入关的呢？对，对啊，这些想法，都是没有经过验证的。自己本应该知道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只有麦当劳和肯德基，自己去过的大部分汉堡王都是十点钟歇业的。哼哼，也是可笑，现在自己居然笨到连这个都想不起来了。至于什么一切顺利一路顺风的什么，那些估计只是人们的一厢情愿罢了。这世界上从来都不会有轻易就能够得到“顺利”的事，不然自己此时此刻也就不会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这个机场里面啃汉堡吧......

杨安脸色虽然不那么好看，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自己也长大了，他已经很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了。更何况，这不是谁的错，服务员只不过是在例行她的公事罢了。

“好的，我吃完就会离开了。”杨安笑了笑，礼貌地点了点头。

“谢谢配合。”服务员也十分开心地离开了杨安。

杨安看着渐行渐远的服务员，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那剩下一大半的汉堡，只能是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他大口咬了几口汉堡，然后拿起饮料瓶猛吸了几口冰冻的可乐，就扔到了一边。由于可乐实在是太冷了，他嘴里的寒意猛然往自己的脑袋上飙，疼得他眯紧了眼睛。他站起身来，背上了那个装着笔记本电脑，各式各样的充电器，以及各种证件的书包，端起了刚才吃饭用的托盘，离开了他的座位。他将垃圾倒进了垃圾桶，默默地离开了餐厅。

他走向国际航班的入关口，掏出自己的机票，在闸上刷了一下，闸门就开了。就这样，他穿过了第一道闸。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想回头看看，只可惜自己却没有一丝回头的勇气。真的不回头看看么？要知道，过了那道闸，自己就已经开始了从这里离开的倒计时了。三小时？或者更少？呵呵，那都无所谓了，无非就是那一阵子的差距罢了。反正自己已经吃饱了喝足了，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了，就这么走下去吧。

他坐着扶手楼梯向下一层挪动着。从这个位置基本上能够看到国内航班的候机大厅。大厅里并没有什么人行走，各种各样的奢侈品商铺也随着十点的钟声陆续落幕，只剩下几位清洁工在干净得反光的瓷砖上不停地用拖把拖着。抬起头，那是一个高达数十米的玻璃穹顶，罩着整一个候机大楼。现在是晚上十点多了，天也理所当然是漆黑的，只能看见机场里面的灯光依稀照亮着灰黑色的天空。坐着机场里的穿梭地铁，杨安离登机口又进了一步。他随着地铁的行进而摆动着，如同玩偶一样。紧紧地拉着地铁里面的扶手，生怕一松开就会被荡出车厢。他如同往常一样半眯着眼睛，露出那空洞洞的眼珠子。

走到了过关处，排着长龙，陆陆续续地往前挪。他就这么走一步停一步，时不时又顺着前面的长龙观察了一下，然后默默地低下头，深呼吸了一口气。谁知道忽然传来了电话的响声，吓得杨安赶紧去找自己的手机。可是该死的是这个时候却找不到自己居然找不到自己的手机了。他又气又急，搜遍了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口袋，还是找不到。然后，他又赶紧翻过自己的书包，拉开拉链往里面看。谁知道一打开，就看见了自己的手机正静静地躺在那堆乱七八糟的线上。呃，那是谁的手机响了？

“哈啰！”杨安前面的女孩忽然说话了。

杨安这才意识到刚才并不是自己的手机在响。不过他还是将书包里的手机拿了出来，打开锁屏看了一看。时间是北京时间晚上十点三十四分。除了时间，手机上还显示着关于日期的信息。然而，并没有短信，更没有电话。

“嗯，是呢，在等过关，好多人的呢。”女孩说着，“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够过得了这里。”

呃，真是羡慕别人，居然还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关心一下。

“我好难过，真的，我心好难受......”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哭了起来。杨安被这忽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跳，正当怀疑自己是不是干了什么错事的时候，才瞄到原来女孩正在和一个人视频着。视频里面的人很明显是一个男生，只是在视频里面那昏暗的灯光并且加上那小屏幕实在是让杨安看不到男孩的脸。

“呜呜！我好舍不得你，我不想走！”女孩哭着说。

“没事的没事的，你不要哭，我知道你还是会回来的。没事，你很快就会回来的不是吗？”

“嗯嗯，是的是的！”

“那就不要哭了，我会伤心的。”

女孩听见后赶紧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对着屏幕笑了一笑。虽然说哭过的容颜早已是略显憔悴，但是却依旧无法遮挡住这如阳光的笑容。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女孩问。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你真好......”你还居然又哭了起来。

“你看看你，怎么又哭了？”男孩无奈地摇摇头，用十分温柔地嗓音说道：“再哭就不好看了哟。”

“哼，所以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啊？你在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呢？”男孩愣了愣。

“哼，谅你也不敢。我跟你说，你要是去找小三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女孩啜泣道。

“你想太多了啊。”男孩说，“你现在唯一应该去想的事情就是到了那边之后应该怎样生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女孩抹掉泪，支支吾吾地说道：“嗯，我，我快要过关了，那，过关后再继续说好不好？”

“嗯嗯。”男孩点点头，“祝你一切顺利。”

女孩的脸忽然红了。她双手紧紧握着手机，对着屏幕大喊了一句：“我爱你！”说完就挂掉了电话，锁了屏。可是锁了屏幕后，她又一脸依依不舍地看着屏幕，然后忽然又扑向她前面的另一个女生上大哭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爱哭啊？”前面的女孩摇摇头。

“我好舍不得他。”女孩的声音虽然小，但还是听见了。

“唉，异地恋是特别困难一点的啊。不然我也找个男友滋润滋润了。”前面的女孩说，“你也别哭了啊，就快要过关了。你再这么哭下去估计海关人员就要抓住你问话了。”

“哼哼，我才不在乎呢！最好是把我扣住，这样我就不用离开这里了。”

“你别这么任性啊。你这样的话，多少人会对你感到失望啊......”

杨安就静静地看着前面的两个女孩，听着她们说的话。他脸色苍白地接受着讯息，却没有一言一语。他不像前面的两位女孩，他是一个人的，并没有人陪着他。他虽然看上去像是十分平静地看着这一出只有短短的几分钟言情剧，但是心里却也有一点不是滋味。区区几分钟，就好像是过了足足几个小时一样。直到他看了看自己手机上的时间，才意识到只不过是过了五分钟罢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两个女生，面无表情地跟着她们走着。

过了安检，就来到了候机大厅。虽然说过安检的时候有不少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走出来后却不见有多少人走在候机大厅当中。商店早已经是拉下了铁闸，只能依稀看见几个工作人员在商店里进行收尾的工作。看来逛街是不大可能的了，不过逛逛候机大厅还是有可能的。杨安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在候机大厅的走廊上。他不想这么快就走到登机口，所以他尽可能地往登机口的反方向走着。他路过了一家咖啡厅，谢天谢地起码咖啡厅并没有关门。由于杨安并不太喜欢和咖啡，却又忍不住想买上那么一杯热饮暖暖胃，所以只能是点了一杯红茶，捧在手心里，然后继续不分东南西北地走着。

他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事情可以干了。他拿着手机，期望能有人在这个时候跟他聊聊天，好让他感觉没有这么孤独。可是正如同他的其他愿望一样，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他想索性就把手机扔的远远的，好让自己不再在意任何和手机有关的讯息。可是他又舍不得，只能是紧紧握着不肯放开。他有些迷茫，却又不想就这么放弃。如果没有人愿意找他，那他就只能是厚着脸皮去找别人了。

他点亮屏幕，解锁，点开短信，上下拨动着。他都忘了上一次和这个人发短信是在什么时候了。他不停地扫视着，直到他看见了一个“？”作为联系人标题的人，点了进去。

他看着联系记录，上一次的记录已经是在好几个月之前了。这几个月下来他并没有找过这个人。如果这个时候找她，她会理自己么？她会不会睡觉了，会不会在忙着别的事情，又或者是说她会不会压根就不想和自己聊？不管了，自己就只能自私这么一次了。

“晚上好。”

他点下了发送键，然后静静地等待着。

“晚上好。”对方回答道。

她居然会回自己，还回的这么快，还真的是少有呢。可是她也只是回了最后一句话，并没有再说什么。

“多一句都不肯说，还真像是她的所作所为呢。”杨安摇摇头，然后答道：“在干什么呢？”

这一次对方并没有回的这么快了。可是杨安又不想错过，只能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屏幕，只可惜对面似乎能够猜到自己在想什么，偏偏就没有回。

杨安只能是锁上屏幕。他忽然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了，于是乎他便转过身，开始往登机口的方向走去。

“没干什么，就是在看片呢。”她回答道。

“啊，这样啊......”发送，

“就是好久没有找过你了，想和你聊一聊。”发送。

“嗯。”孤苦伶仃的一个字。

“啊，就一个‘嗯’吗？也太随便了吧。”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呢？”对方看似十分疑惑。

对啊，自己是想要她怎么样呢？自己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呃，这个，我也不清楚。”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杨安看见后心里真的是拔凉拔凉的，他摇摇头，打道：“我一个人，好无聊。又没有人愿意陪我聊天，所以就只能找你了啊？”他撒了个看上去像是挺靠谱的谎。他找她并不是因为他找不到其他人聊，而是她是他唯一一个想找来聊天的人。

“哼哼，找我？”对方问道，“你还嫌我吐槽的你不够多么？”

杨安似乎都能听到对面的冷笑声了。不过他当然不会抱怨，只能说道：“吐槽我么？我么？”

“当然是你啊。吐槽你是和你聊天的唯一乐趣了。”

“啊？干嘛要吐槽我啊？”杨安真的是哭笑不得，“我做错了什么你干嘛非要吐槽我？”

“谁告诉你吐槽你就一定需要你做错什么么？”对方说。

杨安刚想说些什么，结果对方居然又发过来了一句：“再说了，你怎么能够这么确定你没有做错事呢？”

杨安一愣，他赶紧回想自己最近究竟干了什么事。不对啊，自己都和她没有联系，何来做错事这一说呢？他问道：“我做错事了吗？我做错了什么？”

“......”对方发来了六个点。

“看来你真的是是忘记了呢。”

“我忘记了什么啊？”杨安真的是要哭出来了。

他不停地尝试着回想起和她之间发生过的事情。虽然在他的记忆当中，他和她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彼此之间，算什么？朋友？不对吧，估计连朋友都算不上吧。可是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在意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

“唔，那我就告诉你吧。话说，我还不知道你考的怎么样了呢？”

考成什么样了？是指的是那个么？啊，自己想起来了。自己在许久之前，还和她有一个好白痴的赌约呢。自己居然都忘记了这一回事了，若不是她提到了成绩这一回事，自己估计是再也想不起来了。不过她也没有提到赌约的事情，估计是她也忘记了吧。那现在该怎么说好啊？随便敷衍一下吧。

“啊，呃，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听闻你都要出国了呢，这动作可真的是快啊......”

“也不快了，很快就要开学了。”

“嗯，那好吧，恭喜你了。”对方发来了一个微笑的表情，“那么，我们之间的赌约是不是该结一下账了呢？”

杨安真的是想给自己几巴掌，她还是记着的！而自己居然都快忘了。

“你忘记了么？”对方问。

“啊，没有，怎么可能？”杨安又撒了个谎。不过这个谎其实也并不能算是一个谎。记得成绩刚出来的时候，他是想告诉她的。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任何勇气去和她说这件事。他好伤心，他输了，还输的这么惨。他当时很犹豫，最后选择了不告诉她。至于赌约，估计也在这两个月的时光里逐渐成为了渐逝的记忆了吧。

“那你为什么不找我？是嫌我好欺负么？输了就不找我了？”对方似乎生气了。

自己还没想到她居然会为了自己而生气呢，自己是应该高兴么？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不是这么想解释，他只能否认。

“那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那个......”他抓了抓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我一开始的时候是记得的，只不过到后面就慢慢忘记了。所以我就没有说了。”

“是么？为什么会忘记呢？”对方问。

杨安顿时没了底气。究竟该不该告诉她呢？总觉得如果是欺骗她的话，会很对不起她呢，即使是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撒谎。

“啊，那是还不是因为我输得太惨了啊！我可不想因为这种无聊地赌而欠你一些什么呢。而且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记住这种无聊地东西啊。”杨安虽然像是用着满不在乎地语气咬着牙打着这几个字，可是他自己心里清楚的很，自己怎么可能会不在乎啊？他这次撒了个大谎，撒了一个压根就没有办法让对方原谅的一个谎。不过这个谎怎么看都是那么的逼真啊！而且很有用啊。自己虽然心里千想万想都要继续和她聊天，可是自己真的是没有勇气继续和她聊下去了啊！无所谓了，就这样呗，让对方恨自己吧。反正自己的生活已经是一团糟了，无所谓再糟糕一点了。反正以后估计都很难见到她了不是么。

“......”对面又发来了六个点。

“哇，你居然就这么直接明了地说出了这句话，真的是伤人心呢。”对面发来了个撇嘴的表情。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撒谎，也不在乎。不过你说的这句话确实是很不能让人就这么原谅你呢，因为真的太让人生气了。”

“不过其实你现在比我还要伤心吧。虽然说的像是满不在乎，不过如果要是说你完完全全接受了这次失败，说什么我都是不会相信的。你现在肯定很不甘吧。所以，鉴于这样，我原谅你了。”对面发来了个笑脸。

杨安站在原地，傻了眼。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可是揉了眼睛仔细盯着屏幕看后，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看错。他就傻傻地站在原地，心中的情绪交错复杂。过了好久，他开心地露出了笑容，在原来的位置上开心地跳了起来。跳了好久才发现自己还在公共场合当中，便赶紧停在原地看了看周围。还好当时的周围并没有什么人。都这么晚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人会像他那样在机场里面乱走了吧。

想到这，他也赶紧往登机口走。只不过刚没走多久，才发现自己已经快到登机口了。放眼望去，看见了候机楼前坐满了人。他并不想过去，便在附近的一个空闲登机口的门口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他看着刚才的短信，心里虽然是十分开心，因为他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这么回复自己。可是自己再怎么说也算是骗了她吧？要是装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自己说什么也是做不到的吧？

“对不起，隐瞒了你。还有，我确实是应该履行我的诺言的。我为我的懦弱感到抱歉，真的对不起。”杨安答道，“我其实是应该找你的。我当时只是有一点失落，又以为你会忘记那个傻到不行的赌约，所以就......”

“......”

“哼哼，知道错就好！你现在欠我三个愿望啦！”对方似乎得意洋洋，“我只是原谅了你对我的隐瞒，但是我可没有原谅你对我的欺骗啊！你以后可得好好补偿我！”

“好好好，补偿你补偿你。”杨安说，“那，你想好了你的愿望了吗？”

“愿望么？当然想好了啊！我在成绩出来的那一天就已经想好了啊！”

“啊，这样么，真的是让我感到愧疚呢......”杨安抓抓脑袋。

“你就好好愧疚吧，我可管不着你。我现在要说第一个愿望了啊，你给我好好听着啊！”

“好好好，我在听着呢。”杨安无奈地摇摇头。

“第一个，你到那边了以后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开开心心地读书！可不要再让自己失望了啊。”

杨安愣住了。这个人的第一个愿望居然是给......给自己的？

“接下来是第二个了啊。你要给我活着回来啊，别在外面浪死了。”

第二个，也是么？杨安心里真的是小鹿乱撞。可是他又不能就这么表现出来，所以就只能故作矜持地说道：

“喂喂喂，我可是很少会出去浪的啊。我只是个宅男而已。”

“噢，怪不得你这么恶心。”

“不是，你这样吐槽我真的好么？宅男又没有吃你的米啊！”杨安叹了口气，“你还有最后一个呢，赶紧说了吧。这样这场闹剧就能结束了。”

“最后一个么，我没想好呢。”

“你刚才还不是说你早就想好了么？”

“对啊，我想好了前两个啊。”

“好吧。”杨安说，“那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再跟我说吧。”

杨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等待着对方的回复。可是对方却没有回复，手机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只是静静地看着杨安。杨安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掏出了耳机，插到了耳机孔上面，打开了音乐播放器。

温和的旋律在他耳边响起。杨安把手机扔到了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角度的原因，机场里面的跑道是那么的平静。没有任何一架飞机行驶在跑道上。所有能看到的飞机都静静地停泊在停机港，甚至连灯都没有打开。

是啊，机场自然就是飞机的避风港呢。可是，自己的避风港又是在哪里呢？

手机忽然在杨安的手里震了一下，他赶紧抓起了手机，解锁了屏幕。

“话说我还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呢。”

“啊，美国呢。”杨安发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噢，美国啊，真是个幸福的孩子啊，真让人羡慕啊。”对方说。

“要不，你也来读书啊。”

“呃，算了吧，我不感兴趣。我很喜欢现在的学校，所以应该近期都不会有去其他学校的打算了。”

“居然在我面前炫耀，我心好痛！”

“啊，羡慕吧？这就对了，就是为了让你羡慕。”

“你好狠毒啊！好想打你！”杨安虽然嘴上骂着，心里却是有点开心。也许这女孩子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无口无面无心呢。

对方则是发来一个十分让人懊恼的鬼脸。

杨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也许是这一晚上最让他开心的时刻了。

“我以后还会见到你么？”杨安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点了发送键。

“呃，不知道呢。我想最好不要！”

杨安顿时感觉到有好几把刀插在自己的心上，“喂喂喂，你那么讨厌看到我么？”

“嗯，对啊。”

杨安又感觉有好几十把刀插在了自己的心上。

“话说，你什么时候走啊？”对方问道。

“一点钟的飞机。”

“那......注意安全。”

“谢谢。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他问。

“什么事？”对方说。

“你以后一定要记得我啊......我的意思是我不想以后的某一天我好像现在一样跟你聊天，而你却问我是谁。因为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会觉得蛮尴尬的......”

“你放心啦，我不会的，我这么好人。”对方看来也不是像看上去的这么冷漠。

“这可是你说的噢，我可没有逼你。”杨安微微一笑，“那，我说拉钩，你敢答应么？”

“拉钩。”对方回答。

“我要睡觉了，拜拜。”对方又发道。

杨安看着对方发过来的简讯，默默地笑了。

“怎么又是这样？每次都拿睡觉来敷衍我，我很伤心的好么？”杨安喃喃道，“真看不懂你。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提起自己的书包，默默地走向登机口。机场广播已经响起了登机信息，看来是时候出发了。原本在候机的人们听到广播后都陆续开始起身，打算排队进入航班。大多数人都拉着自己的情人，带着自己的孩子，扶着自己的父母，协同自己的朋友。只有少数人，没有家人的陪伴，没有伴侣的同行，却一直默默地向前走着。

“真的舍不得这里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杨安扫视周围，他不开心，却也不难过。他拖着他那副懒惰的身子，眼睛里却充满着力量。“只希望能越来越快吧。”

他打开自己的护照，递上自己的飞机票，然后走进那条狭窄却好似宽阔的通道里。在这挂着圆圆月亮的高空，继续走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