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若昙花 第六章：十一月（5）

此次高三的男篮比赛，就在学校的体育馆里举行。和往常不一样，今天的体育馆竟然破天荒地打开了空调。虽然说已经到了十一月的眠城气温已经逐渐下降，已经不太需要空调了。但是学校为了保证好学生们比赛状态，还是毅然决然地打开了空调。

杨安已经在体育馆里好一阵子了。在这段时间里，杨安一直拿着个篮球在球场边跑来跑去，来让自己持续热身。看着其他班级在球场上迈出坚实的步伐，展现着精湛的运球技术，以及精准的投篮。一举一动，都让杨安流出羡慕的目光。

一直以来，他都十分期望自己能够在这个球场上参加班级比赛，在球场上展现自己的身姿。但是，自己一直都没有实力能够进入到班级的球队，而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努力着。今天，他终于有机会能够完成自己梦寐以求的事，那就是出战校运会的篮球比赛。只不过，他还是希望自己不要像在铅球比赛那样表现的那么损。

他轻声叹了一口气，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仔细地看着球场上球员们运球的动作，感受着来自球击打在地面时的震动。无论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只要能够听到篮球的声音，他的内心就能恢复平静。作为他为数不多的喜爱的运动，他享受着篮球的一切。他和其他男生一样，喜欢打篮球，喜欢看篮球比赛。那种篮球进入篮筐中发出的唰唰声，是能够让自己涌现出一种窒息的感觉。

眼看着篮球比分牌上计时器的时间逐渐缩短。杨安知道，属于他们的比赛即将结束，而属于自己的比赛，即将开始。

坐在场边的杨安，留意到了体育馆门口传来了喧闹声。他往喧闹声的方向看去，迎面走来的，都是自己熟悉的脸庞。他们是四班的男生，也就是参加此次篮球比赛的队员们。刚刚完成了各自比赛的他们，脸上并没有丝毫疲倦，反而都洋溢着兴奋与期待。

冯皓轩毫无疑问是领头的那个人。他精神抖擞，手中提着个篮球蹦蹦跳跳地在路上走着。见到了坐在地板上的杨安，便迫不及待地向他挥手。杨安内心不得不因为这个从来都不会感觉到疲倦的人而发出感叹。在冯皓轩身后，跟着的是王忆枫。刚刚在跳高中获得冠军的他，士气高涨。他一手提着篮球，一手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那副曾经多所有东西都不屑一顾的眼神中少有地透露出对比赛的渴望。而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个个头明显要高出一截的大个子，他是李浩然。个头很高的他，在团队里自然是担任着中锋的角色。而且，得益于他的身高优势，在球场上的内线基本处于统治级的存在；而另一个人，是班级中的运球好手王梓轩。虽然得分能力一般，但是他在球场上组织的好手。在球场上的他，总能通过自己的速度在内线厮杀，然后找到有出手机会的队友，送上不错的传球；而剩下的一个，则是赵晨希。平时在班级里不爱说话的他，在打篮球方面也是个十分厉害的人。他有着不错的射程，并且精准度不低，是个十分标准的得分后卫。

看到了他们的到来，杨安的心中也不禁开始紧张起来。自己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情，即将成为现实。他站起身，向他们挥手致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虽然杨安自己，在这次比赛当中担任替补，还不确定有没有上场机会。但是能够第一次被召到班级球队当中，对他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无论如何，这也是一件非常值得让他兴奋的事。他暗暗下定决心，无论今天的结果如何，都要全力以赴，为团队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随着球场的计时器归零，场边作为裁判的老师响起了哨声，上一场的篮球比赛已经结束了。场上的十位同学，有的因为获得了比赛的胜利而欢庆，有的则是因为失败而感到遗憾。在比赛结束后的这段小插曲，使得原本安静的体育馆变得喧闹起来。

不仅仅是球场上，在球场边给各自班级加油助威的同学们也因为自己班级的输赢而各有悲欢。有人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以及对自己班级获得胜利的自豪；而有的则是低头沉默，甚至眼眶微微泛红，对于失败充满了不甘。

但是无论胜利还是失败，场上的球员们依然忍耐着自己内心的心情，在球场上向对方球员握手致意，展现着体育竞技的友谊。或许，这也是属于体育竞技中特有的情感和魅力吧。

“是啊。比赛就是有输有赢的。”冯皓轩走到了杨安身边，“可以说，一队人的快乐，就是建立在别人的遗憾上面的。”

杨安呆呆地看着球场上发生的一切，问道：“那你呢？你是会选择建立在别人之上的快乐，还是选择拥抱遗憾呢？”

“这个问题嘛，真的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呢。”冯皓轩思考了一会，微笑着说道：“我还不习惯去思考自己是如何失败的呢。”

似乎篮球比赛总是能备受瞩目。在上一次比赛刚结束没有多久，下一场比赛所涉及的班级的同学就陆陆续续开始来到体育馆中，在篮球场区域找到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十分期待比赛的开始。

在冯皓轩和杨安聊天的同时，杨安就看到了刚刚走进体育馆的萧繁星和李泛水两个人，心想这两个人真的是形影不离啊。但是，比起她们两个一起走进体育馆，更加让杨安感到新奇的事情是，原本和她们两个人没有什么交集的王忆枫，竟然会主动走上前去和她们两个人打招呼。

“怎么，你不打算过去和他们打声招呼吗？”冯皓轩似乎看穿了杨安的心思，问道：“你们俩最近怎么了？就连我都感觉到怪怪的。你们是吵架了吗？”

“哪里有啊。我都没几次机会和他说过话，更不用说吵架了。”杨安摇了摇头。毕竟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王忆枫才忽然不理会自己。

“唉。”冯皓轩轻声叹了一口气，“朋友之间虽然总会不可避免地有些摩擦。但是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嘛，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好好谈一谈，才能够解决的。”

杨安沉默不语。他心里不断地在思考着。看着王忆枫和李泛水之间有说有笑，他们之间似乎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但是，无论他们是不是朋友，自己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去在意的了。

“我知道啦。”杨安轻声回答道。

“嗯，我知道你肯定可以的。”冯皓轩笑道，“现在的话还是先专注于比赛吧。”

在远处的萧繁星，似乎看到了这边的冯皓轩和杨安。她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然后向他们两位竖起了拇指。似乎这就是她在表达自己对于他们的支持吧。

冯皓轩见到了，也竖起拇指回应了一下。然后，他对杨安说：“准备开始咯，让我们毫无保留地去比赛一次吧。”

“双方上场的队员们，要开始准备上场了。比赛即将开始了！”裁判老师站在球场的正中心，手中拿着篮球，向双方班级的队员们喊道。他看了一下场边的记分牌和时钟，已经在另一位裁判老师的调整下，进行了调整。时钟已经被调整至二十四分钟，而计分表上被调整至归零。它们都在静静地等待着比赛的开始。

伴随着老师的呼唤，喧闹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篮球击地的咚咚声和球员们坚定的脚步声。冯皓轩和队友们并肩走向赛场，他们的身影在体育馆窗户中透下的阳光中显得格外坚定和自信。冯皓轩依然坐在场边，静静地看着他们走上场去，来到了各自应该所在的位置，盯着老师手中的篮球。似乎像是一只只猛兽，随时都要开始在球场上将对手撕咬成碎片。

李浩然来在了球场中心。此次就是由他进行开场争球。对面的争球球员也来到了球场上。杨安在场边看着球场上的一切，心里正在默默地对对方球员的特征进行分析。虽然从身高上来说，李浩然更加有优势，但是看到对方球员的十分健壮的体态，应该实际争球当中，并不会处于劣势。

老师将手中的球拿到了李浩然和五班争球队员的面前。然后，只见老师轻轻将球向空中一抛，双方的球员看准时机，一同跳了起来。不出杨安所料，对方的球员弹跳能力明显比李浩然更有优势，在弹跳当中率先摸到了篮球，并成功将球拍给了自己的队员。

比赛正式开始！

对方的后卫首先抓住了球，然后迅速将球推过半场。几个球员十分默契地在球场中跑到自己的位置，给后卫拉开空间。而四班的球员们也紧紧地跟随着自己的防守对象，不给对手进攻的机会。但是，这似乎正中了五班的下怀。后卫突然加速，使得原本没有做好防守准备的王梓轩瞬间被晃开。由于之前已经被拉开的空间，导致后卫在禁区中没有任何的人阻难自己，轻松上篮得分。

“2比0！”场边的老师在五班的分牌上算上了两分。短短的十几秒之间，五班的同学就在向四班的同学宣告着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并不是一个好惹的对手。

进入了四班的回合。王梓轩快速向前推进，看到了之前已经快速跑到前场的冯皓轩，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球完美地传到了冯皓轩手中。冯皓轩见自己面前没有防守球员，便手起刀落，从三分线上微微跳起，将球投出。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在球框中空心穿入，稳稳命中。给五班的进球做出了很好的回应。

球场边响起了来自四班同学雷鸣般的鼓掌声，都在为冯皓轩的漂亮进球而欢呼。

杨安在场边看着，他知道，这将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而这场比赛，或许不到最后一分钟，都没有办法分出胜负。谁能将获胜的意志坚持到最后，谁就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

在双方各自都能够没有花太多精力就能够突破对手的防守后，比分进入了18比18，处于平手的态势。杨安看到你来我往的攻势，并且根据这几年来看球的经验，他认为双方都没有将精力放在防守上，而是放在了如何能够更好地进行进攻。

在中锋方面的对位，按道理来说，这里应该是比赛中最激烈的对位。因为双方虽然身材有差异，但是在能力上却各有优势。李浩然凭借着身高和体重的优势，能够用质量抵消对方的力量，在接球后迅速进入低位进攻，利用自己的臂展轻松将球放进篮筐。而对方在内线进攻手段上也完全不示弱。虽然身高处于劣势，但是却十分灵活。他通过背身单打，通过几个假动作，就能够晃起李浩然，然后完成自己预设的进攻动作。

在比赛中，最稳妥的依然还是冯皓轩这一点。他出色的投篮能力，以及进攻手段，使得对方的防守球员基本无计可施。单防的情况下基本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让冯皓轩失分。并且，冯皓轩并不仅仅只是一个进攻优秀的球员，在防守上，他也是滴水不漏。在一次快攻过程中，对方希望能够通过快速推进，来让还没有准备好阵地防守的四班没有办法防守。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快攻刚启动没多久，王忆枫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即使他们通过进攻能力晃开王忆枫，却没能想到后面补防的冯皓轩。在上篮的时候，被及时补防的冯皓轩一巴掌盖飞，完成了一次成功的防守。

但即使如此，四班在正常发挥的情况下，双方在上半场的比赛当中依然打的十分焦灼。这边四班刚刚进了一个球，另一边的五班立刻就能给出回应。球场上，双方球员们的身影如同疾风一般穿梭。一次次精彩的传球，一次次扣人心弦的进球，使得球场边上的观众传来阵阵欢呼。

四班的同学们的发挥完全都在预期之内。尤其是平时表现平平淡淡的王忆枫，在此次比赛中也大放光彩。他利用着自己出色的运动能力，一次次利用身体优势突破到内部的防线，轻松放篮得分。在一次持球单打当中，他双手抱球，身体前倾，做出了非常有侵略性的进攻姿势。在对方想要尝试通过身体顶撞王忆枫，迫使他失误的时候，他竟然十分惊人地躲闪开了对方的身体对抗，一个转身，轻松晃过了防守球员。但是，对方的内线防守者也及时进行了补防。王忆枫并没有因为对方有着更高的身高而有丝毫的畏惧，而是主动寻求身体对抗，利用对方球员防守侵略性，轻松达成二加一，大大鼓舞了四班的气势。

只不过，这么打下去，是没有办法能够赢下这次比赛的。

“哔哔！中场结束！”在场边，响起了老师的哨声。比赛已经过去了一半了，双方将有十分钟的时间进行调整和休息。几位场上的球员来到了各自所在的班级。原本坐在场边的同位同学，也十分有情义地提前做好了准备。见到球员们下场稍作休息，便立刻将自己手中的饮料递给了他们，为那些在球场上奋力拼搏、汗水淋漓的球员们送去了一丝清凉与关怀。

杨安看了看球场上的记分牌，目前比分是27平，双方在一段时间的拼搏后，依然处于同一起跑线上，总体的态势还是不容乐观。

“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难缠啊。”王梓轩擦了擦额头上硕大的汗珠，似乎有些恼火地抱怨道：“虽然我们进攻一直没有受到太多的阻碍。但是每当我们进了一球，对面就会立刻给出回应。这让我们士气倍受打击啊！根本起不了势。”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李浩然也十分认同王梓轩的观点，说道：“虽然我们好像一直没有落入下风，但是却又感觉一直在被人牵制着。这种感觉真让人不爽！”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在篮底下能够轻松被人骗开防守，我们说不定都不会失分那么多次呢！”赵晨希撇了撇嘴。

“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赖我吗？”李浩然被这句话激怒了，恶狠狠地瞪了赵晨希一眼，说道：“那你自己又得了多少分呢？估计还没我得分多吧？”

“你说什么？”赵晨希也被挑起了怒火。原本场上的纠缠已经让赵晨希很不愉快了，现在被李浩然的反驳更是在热锅上浇油，使得他的脾气完全被挑了起来。

“你们两个不要吵了啦，比赛还没结束呢。”王梓轩被夹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左右为难。他原本只是想趁着休息时间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但是似乎挑起了一场内战。他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了。

短短的几秒钟间，在四班的区域的气氛顿时从热情高涨下降至冰点。李浩然和赵晨希二人相互不爽地看着对方。但是，在他们处于争锋相对的时候，他们留意到，坐在他们身后的同学都已经把目光投在他们身上很久了。他们的眼中有的充满害怕，有的则是担忧，少数人似乎已经开始不信任他们能够带领班级获得胜利。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似乎开始都知道即使是有脾气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发泄出来，因此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敢继续把抱怨继续下去。

“看来，这也是比赛中常有的事情呢。”冯皓轩轻声说道。他甚至能够听到隔壁的班级正在嘲笑自己。他回过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后的王忆枫，希望王忆枫能够和他一起去劝劝他们。只是，王忆枫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而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他转过头来，轻声叹了一口气。他这才意识到，虽然自己班级有一些非常会打球的人。但是这些人在平时更多的只是单兵作战，基本上接了球就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赢得比赛。但是打班级比赛和平时打打街球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领域。在班级比赛当中，是模仿职业篮球而形成的比赛的。比赛人员也从平时打半场的3V3或4V4，变成了跑全场的5V5比赛。无论是体能消耗、人员分工，都不能够和半场的比赛相提并论。

但即使是擅长体育的冯皓轩，其实也不是很懂如何处理球场上的这些矛盾啊。自己按道理来说应该算是这支队伍的队长了，但是，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呢？是应该去当个老好人，还是应该去严厉的训斥他们一顿呢？无论是选择哪种方式，都总感觉并不是多么好的方法啊。

正当冯皓轩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他感受到了眼前有一个身影从他眼前走过。他抬起头，想要确认是谁的时候，这个人已经来到了李浩然和赵晨希的面前，十分平静地对他们说道：“二位，现在不是吵架的时间了。赶紧制定对策吧。”

李浩然也被这个气势汹汹的人吓了一跳，原本心中的怨气也因为这一惊吓而被转移走了。他点点头，没有回答。

而赵晨希也对此感到意外。但是，更多的是他并不清楚眼前这个人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便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杨安。”

杨安则是依然保持着淡定，说道：“在你们刚刚在球场上的时候，我一直观察着你们和五班同学的行为。我有一些想法，想要和你们说。可能会对在下半场的比赛有所帮助。”

“是呀，我看他在场边坐了老半天，肯定有不少感悟吧。”冯皓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杨安的身边，用手臂搂着杨安。虽然说这种动作在平时看来十分正常，毕竟杨安和冯皓轩在平时就经常这样。但是此时此刻，所表达的意思其实更加是在表达他现在是和杨安站在一起的。

王梓轩听到冯皓轩的话，觉得这是个能够改变现状的机会，自然是双手表示赞成。而赵晨希和李浩然见到身为队长的冯皓轩也已经站在了杨安身旁，自然是没什么话可以说了，只能是乖乖的坐着。

冯皓轩见这边几个队员已经同意，便将目光投向最后一个队员，但也可能是最不配合的一个——王忆枫。

事实上，王忆枫已经停止闭目养神好一段时间了。在杨安拉着几位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看着他们了。而当他留意到王忆枫已经在注视着自己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是时候作出选择了。

“好啦好啦。我也来听就是了。”王忆枫罕见地没有做出任何不配合的行为。或许他也认为胜利对他来说是重要的。又或者，他只是在好奇杨安究竟会说些什么。

此时此刻，大家已经来到了杨安的身边，静静的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发言。杨安顿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他紧张了。他清了清自己的嗓子，说道：“在上半场比赛当中，之所以我们一直没能取得优势，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没有尽力去对对位人员进行防守。也就是说，如果在下半场当中，我们能够将防守提上来，不让对方有更舒适的出手机会，我们就有机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