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若昙花 第六章：十一月（2）

今天一早，冯皓轩早早就起床了。当他准备出门的时候，王忆枫和杨安才从床上朦朦胧胧地从睡梦中醒过来。他十分迅速地小跑到饭堂吃早餐，然后在其他同学陆陆续续来到餐厅的时候，他已经吃完早餐，走向了田径场。此时此刻，整个田径场还是空无一人，只有田径场边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座椅、昨天晚上学生会和高三的同学们布置完成的宣报区域、以及田径足球场区域中提前准备好的草坪区项目的设备。所有的一切，都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今天校运会的开始。

冯皓轩独自一人走在田径场的跑道上，感受着此时此刻的平静。要不了多长时间，这里就会成为整个学校最充满人气的地方。所有的人，都可以在这里享受着只属于学生们的时刻。

他已经期待着这一切很久了。早在刚开始报名的时候，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在整张报名表上写写画画，恨不得将所有的项目都给报上。要不是杨安死死抱紧着自己，不让自己再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估计每一个项目都能看到自己的身影吧。

说起来，距离开学，已经过了几个月。在这段时间，他十分享受着现在的学生生活。他看到有些同学在为高考焦虑；有些则是对此无动于衷，继续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有的人则是在此徘徊，时而紧张，时而放肆。无论是怎么样，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吧。

杨安就是属于第三类人。他刚入学的时候，非常自律非常紧张地进行着学习，以至于经常在宿舍都看不见他的踪影。平时十分喜欢打球的杨安，竟然因为要提早去复习，而不在放学后来到篮球场上，而是蹲在教室里读书；但是，自从上个月的月考过后，杨安似乎获得了意想不到的进步，他对此也是十分在意，在那之后他时不时会开心地哼着歌。但是，从那以后，他似乎又回到了高三前的那个状态。除了上课依然会认真听讲外，他下了课就又开始放开自我了。王忆枫也经常因此而吐槽杨安。

至于王忆枫，他似乎比以前安静了一些。再也不像是以前大少爷的作风了。遇到找他聊天的女生，他也开始故意和她们保持距离。而平时在外和其他朋友去玩的时候，他也开始不太沉浸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当中。给人的感觉就是整个人都变了。冯皓轩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王忆枫产生了这样的变化。有一次，他还跑到王忆枫面前，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结果可想而知，自己直接被王忆枫炮轰出了宿舍。

说起王忆枫和杨安之间的关系。不知道为什么，王忆枫和杨安之间的关系变得比以前更糟糕了。当王忆枫和杨安独自在一起的时候，王忆枫基本不会找杨安聊天。只是偶尔几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王忆枫才会像平时一样来挖苦杨安。

总之，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大家都有着不同的变化。王忆枫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或许这就是成长吗？

不知不觉，同学们也陆陆续续地开始往田径场走来。他们有说有笑地来到了田径场周围坐下，几个人间聚集在一起，聊天说话。能多一天不用上课，或许对这群孩子们来说，就是一件再开心不过的事情了。

同学们不断地向田径场聚集。使得原本十分安静的田径场，变得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同学们似乎都对校运会期待已久了，还没到正式开始比赛的时间，同学们就已经聚集在了田径场旁的座位上，等待着比赛的开始。而老师们、还有一些有参加校运会工作的同学们也逐渐来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为比赛开始做好充足的准备。早上刺眼的阳光透过云层，照耀在整个田径场上，使得它被染上了绚丽的光彩。其实是在这么晒的天气，也丝毫不会影响到同学们和老师们的热情。他们正承担着各自的角色，就是为了能够给大家呈现一个能够使大家影响深刻的校运会。

冯皓轩也来到了自己所在班级的位置，发现已经有不少同学们已经坐在座位上了。见到冯皓轩来到，有不少同学转过身来，向冯皓轩打招呼。毕竟，冯皓轩可是班级在这次校运会核心呢。冯皓轩也十分有礼貌地回应了他们一下，找到位置坐下。刚坐下没多久，他忽然就感受到了自己背后凉凉的，好像有人一直在注视着他，回过头来，发现原来是早就坐在后面的杨安。他愣了一下，便站起身来，坐到了杨安旁边，问他：“早啊，杨安。你刚才看着我做什么呢？”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因为你瞎给我报名，我这次都不用参加校运会的任何项目。”杨安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报也就算了，还报一些我最不擅长的项目，你就是想看着我丢人对吧？”

“啊，你误会了哟，我可没有这种想法。”冯皓轩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身体却不自觉地稍微远离了杨安一些。他说道：“你别想那么多，体育比赛，重在参与。能够参加中学最后一次校运会，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你应该好好享受一下校园生活才对。”

“我有参加啊，我不是报了篮球赛吗？”杨安说，“你给我报其他简单一点的还好，非得给我报铅球！我是那种能够扔铅球的人吗？”

说完，杨安还撸起袖子，给他修起了那细瘦的手臂。由于杨安看上去就瘦瘦的，体重也不高，平时也很少锻炼身体。所以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缺乏营养一样，手臂自然也是细细的，没什么力量。正因为如此，杨安甚至连三分球都没有办法投进，只能进行一些中距离的投篮。

冯皓轩自觉地理亏，离杨安更加远了。他解释道：“我想着给你报个铅球，能够让你好好锻炼一下自己的。谁知道你还是和平时一样，不肯锻炼呢......”

“照你这么说，还是我的错咯？”杨安问道。

“那倒没有啦。”冯皓轩把头扭向一边。

正当杨安和冯皓轩继续斗嘴的时候，王忆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冯皓轩的旁边，对着他们说道：“我看是嚷嚷呢，原来是你啊，杨安。”

而杨安见到了王忆枫，脸上充满了不情愿。

“不用担心，杨安。即使是你比赛比输了，我也不会笑你的。应该我会在你比赛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笑你的，所以你提早做好心理准备就行。”王忆枫淡淡地说道。

“要你管！”杨安把头扭到一边，一脸不情愿地说道：“你还是离我远点，免得影响到我在比赛中的发挥。”

“照你这么说，我更想去看你的比赛了。”王忆枫没有理会，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反正我报的比赛也不是很多，也就一个跳高和一个立定跳远而已。三两下就能让比赛结束了。”

“你就只靠一张嘴了是吧。”杨安罕见地开始回怼王忆枫，“嘴上说的轻轻松松，我倒是从来都没有看见你训练过，别到时候嘴上说着大话，结果却拿了倒数第一喔。”

“你说什么？”王忆枫眼中充满了怒气，恶狠狠地瞪着杨安。

“好啦好啦，大家吵架归吵架，可不要伤着和气哟......”冯皓轩被夹在中间，只能像往常一样当一个和事佬。

只有在这个时候，冯皓轩才能感觉到，曾经熟悉的他们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虽然充满了火药味，但是三个人却能将自己心中的话语传达给对方，而无论是谁都不会在意。那种热闹、欢乐、真实的氛围，是冯皓轩一直以来都十分期盼的。他非常想像现在这样，三个人能够一直像现在一样相互斗嘴、相互聊天，无论之后大家有着自己的去向、自己的生活。

正在他们一直在斗嘴的时候，田径场周边的广播里就开始传来声音，那正是学生会的副会长张子轩。他说道：“老师们、同学们，上午好。校运会即将开始。首先，即将开始的是短跑、铅球、还有跳高项目，请报名参加该项目的同学，到报到台上汇合报到。”

“怎么，杨安，准备好上台丢脸了吗？”杨安耳边传来了王忆枫的话。

杨安看着王忆枫，才发现他一脸打算看笑话地看着自己。心中的愤慨顿时涌上心头，激发了斗志。他猛然站起来，说到：“不就是扔个铅球吗？我就扔个给你看！有什么难度呢？”说完，他就离开了座位，往报到台的方向离去。

冯皓轩同样也从座位上站起来。刚才还在有说有笑的他，顿时严肃了起来。王忆枫瞄了他一眼，问道：“这么早就要开始了？”

“是啊，我参加了跳高。”

“那应该还是很容易的吧。”王忆枫说，“你本身身高就高，而且弹跳也经过训练，应该可以轻松拿下了。”

“或许是啊。”冯皓轩微微一笑，说道：“能够享受这次比赛对我来说更加重要。”

“是么，不愧是你呢。”王忆枫点了点头，“但是，无论怎么样，千万不要太勉强自己哟。别到时候一个不小心，受伤了，可是有可能会影响到你升学的。”

冯皓轩回过头来，对着王忆枫吐了吐舌头，说到：“你少来咒我！你以为我是谁啊，我肯定没问题的呀！”

“你说怎么样就怎样吧。等会比赛开始了我再去看看你。”王忆枫向摆了摆手，便把脸转向田径场了。

冯皓轩在签到台完成签到后，就来到了跳高的区域。跳高区域是一个很小范围的区域，就设置在学校体育馆内。由一块防滑垫和粘贴在墙壁上的跳高计数器组成，有一个老师坐在旁边的塑料椅子上，静静地等待着各个同学排队参加跳高项目。跳高是静止跳高，有三次机会，以最高的一次为准。如果发现学生有助跑或其他犯规的动作，则视为比赛成绩作废。

由于比赛是从低年级到高年级的顺序进行，所以身为高三学生的冯皓轩只能先在队列旁边站着，看着自己的学弟学妹们在赛场上展现着自己的身姿。他往跳高区域一看，原来此次项目的裁判是自己的体育老师郑老师。他便赶紧走上前去，十分热情地向郑老师打了打招呼：“郑老师，是你来当这次跳高的裁判啊？”

郑老师原本正沉浸在密密麻麻的名单中确认着人员数量，堆满一排排文字搞得郑老师晕头转向，听见了熟悉的音色后，便抬起头来，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十分得意的学生冯皓轩后，马上露出了十分开心的笑容：“冯皓轩，你也来参加跳高啊？”

“那当然了！我怎么可能会不来陪老师您呢？”

“你呀，明明运动细胞那么充足，说起话来的时候却是和书生一样文绉绉的。我不喜欢！”郑老师说，“我就喜欢你阳光开朗，充满活力的样子！”

“老师你可不能这么说，我现在难道就不开朗了吗？”冯皓轩反驳道。

“你瞧瞧你说的，真会说话！哈哈哈！”郑老师被冯皓轩逗乐了，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便对冯皓轩说道：“反正你这个高年级的也没有那么快开始比赛，不如来到老师身边，帮一下老师统计一下，这样还能推进一下比赛进度！可以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呢！”冯皓轩连忙点头同意。

郑老师见冯皓轩答应的那么爽快，十分高兴地笑了起来。他将那本名单册分成了两份，一份给了冯皓轩，另一份给了自己。

结果，冯皓轩负责确认高中部的学生，而郑老师则是负责初中部的。

两人迅速进入角色，冯皓轩站在郑老师旁边，看着一个个排着队准备进行跳高比赛的同学们。他们手中紧握着名单册，准备开始进行自己的工作。冯皓轩仔细阅读着名单册，开始逐一报着名单上的名字：“请初一年级的男女生准备一下，比赛即将开始了。”

初一男女生陆陆续续的排成单独一列，准备开始比赛。冯皓轩依照这名单逐一念出了上面的名字。看着这群年纪远小于自己的冯皓轩，看着虽然无论是身高还是体魄都未完全成熟的他们，却有着非常强大的爆发力。有一瞬间，冯皓轩甚至都觉得，他们都不是初中的学生，而是已经是经历过不少锻炼的成年人了。其中，有一个身高大概有一米六的同学，她站在原地，轻松一条，碰到了墙壁上的跳高计数器。不一会儿，显示器上就显示了让冯皓轩目瞪口呆的数字：245cm。这个数字，若是冯皓轩在那个年级，可能都没有办法能够达到的高度。心里不经感叹，真的是“一浪更比一浪强”啊。

比赛十分顺利地进行着。每当有同学完成跳跃，冯皓轩都会在名单上一一进行记录，然后大声报出成绩。当看到有同学表现的比较好时候，周边的其他观众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赞叹，同时也激励了在场的其他参赛者。

随着时间的推移，冯皓轩负责的低年级的学生们逐渐完成了他们的比赛，而高中那边，也即将到高三年级的学生进行比赛了。看到低年级的学生们跳出的优越成绩，冯皓轩开始跃跃欲试起来，心里有些激动，十分期待自己在比赛中的表现。

“希望自己不会输给年轻的同学们啊。”冯皓轩心里想着。

终于，轮到冯皓轩自己上场的时候了。他深吸一口气，走到起跳点，目光坚定地望向墙壁上的计数器位置，如同盯上自己目标的野兽一般，死死地看着计数器位置上的某个点位。有许多已经完成比赛的同学们并没有因为完赛而离开，而是默默地站在跳高比赛区域，似乎是都期待着冯皓轩的比赛成绩而静静地等待着。

郑老师坐在一旁，面带微笑，给了冯皓轩一个鼓励的眼神。虽然没有一言一语，但是冯皓轩已经能够感受到老师给予自己的鼓励。

冯皓轩静静地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他回想起自己之前跳高训练时的场景。那时候自己跳了多高来着？260？262？自己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无论之前跳的有多高，他希望自己这一次能够跳到一个自己之前未曾达到的高度。

他缓缓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开始唤醒自己身体上的肌肉，为将到来的起跳积蓄着力量。紧接着，他的身体猛然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宛如一头蓄势已久、准备捕猎的猎豹，全身肌肉紧绷，整个人一跃而起。在那一瞬间，他仿佛脱离了地面的束缚，腾空而起，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

达到最高点之时，他的目光如炬，锁定了墙壁上的计数器区域。他手臂一挥，带着千钧之力，用力往那计数器上一拍，只听“啪”的一声清脆响动，计数器上的数字随之跃动。在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他又宛如一片轻盈的羽毛，稳稳地落回了地面，双脚几乎无声地接触地面。

不一会儿，显示器上显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倍感惊讶的数字：“267cm”。

场边顿时鸦雀无声。大家眼观注视着显示器，都惊呆了。

“看来这次的成绩还不错呢。”冯皓轩对于自己能够达到的成绩也感到十分满意。

冯皓轩的话语唤醒了围在周边的同学们。欢呼声和掌声陆陆续续地在场边响起，连郑老师也忍不住站起身来，为他鼓掌叫好。

“好样的，冯皓轩！你的表现总是让我感到意料之外啊。”郑老师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上前去，拍了拍冯皓轩的肩膀，眼中满是骄傲与欣慰。

“谢谢老师！”冯皓轩笑了笑。比起获得不错的成绩，能够获得老师的认可，是更加让人值得高兴的事情。并且，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比赛，更重要的是一次自我挑战。而这一次，他再一次突破了自己。

郑老师内心充满了感慨。回想起自己一直以来对冯皓轩的关注，看着他成长至今，是一件多么让人感到骄傲的事情啊。但是，转眼间，冯皓轩他们已经到达了高中最后一个学年了。一想到他们即将离开这里，各奔东西的时候，他内心就感到不是滋味。他对冯皓轩说道：“看到你们一个个成长，真的是我最欣慰的事啊。”

冯皓轩点点头。此时此刻他还沉浸在刚刚自己达成的成就当中。他知道，是郑老师的悉心教导和不断鼓励，让他在体育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也越来越坚定。他回答道：“那还是多亏了老师一直以来的教导啊。如果没有老师的教导和陪伴，估计我也不可能做到现在这样吧。”

“哈哈，你说这话我爱听！”郑老师说，“只不过，你也不用太谦虚了。看看你周围的人，他们都在注视着你呢。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自己努力才能够达成的。你应该为自己而感到骄傲的。”

冯皓轩回过头，才看到周围的观众，都不约而同地看着自己。他们有的是刚才参赛的学生，有的则是来到体育馆而驻步的路人，有的则是特意赶过来看冯皓轩比赛的同学。在不知不觉中，冯皓轩已经被许多人知道、关注。或许自己的努力，也是能够和其他人获得共鸣的吧。

虽然他也很想留下来，但是他知道，他需要奔赴向另一场了。

他十分有礼貌地向郑老师鞠了一个躬，对他说道：“老师，我还有另外一场比赛，我想现在是时候赶过去了！”

老师听完后，愣了一下。不过，他似乎也认为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便向冯皓轩点点头，对他说道：“加油吧，皓轩！”

“谢谢老师！”冯皓轩微笑地回应着，便向周围的同学打了一个招呼，向下一个目标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