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世代艺术家 第63章 我不需要寄托，我就是寄托

等到方星河再次回到小县城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又被他炸出了一声巨响。

当天的晚报和第二天的早报，都对发布会的情况做了详细描写。

有主写冲突的，有聚焦性格的，有夸奖时尚感的，更有批评他不尊重记者的，角度各种各样，花式繁多新奇。

黑眼框回去之后，被驻本站的主任拍着肩膀安慰：“委屈你了，你放心，这事儿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一定替你出气！”

黑眼眶秒变红眼眶：“主任，全靠您了，方少……方星河可真没拿我当人啊！”

主任狠狠地共情了，摇头叹气：“唉，苦了你啊……”

回到办公室，主任闷头开始写稿，誓要将方星河喷得狗血淋头。

难防报业的头面人物都在夸奖方星河？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当主编的，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就是一事一议，客观公正，为百姓主持公义！

本着一片公心，他把方星河这顿血喷，真的快要喷出血了……

就这样，报业又一次集体把方星河送上了“头条”。

虽然这次只是在娱乐版、商业版里折腾，影响远不如社会版，但是对于方粉而言都一样。

“你们家小芳又在装逼了！”

网络上方黑酸溜溜的发言，是方粉最好的兴奋剂。

“装逼怎么了？你们家丑逼倒是想，但是配吗？够格吗？有那能力吗？”

“草你#%*%￥……活该小芳是孤儿！”

别慌，日常干仗，没撒大事。

方粉的战斗力格外强，因为方星河本人就是以战斗起家，又高举抗争大旗，所以粉随正主，没毛病。

很多人对于此时的网络环境有滤镜，但其实，这会儿正是网络上最黄暴的时期，各种战斗不要太多，甚至经常发展到线下约架的程度。

所以好战真不是什么坏事，不好战才容易被人欺负散。

尽管方星河的粉丝原本就散得跟蛋黄似的……

碧聊里，和他有关的语音聊天室，已经建立起了第六个。

方星河小家、方哥的铜锣湾、方华正貌、一眼星河、星星点灯、热恋星河。

每一个都是日常百人的大房间，赶上有热点的时候，房间爆满到根本挤不进去。

之所以分流成六个，主要是因为方星河哪个点单拿出来都很吸粉。

方华正貌、一眼星河是颜值粉大本营，区别是前者带一点文青属性，后者纯看脸发花痴。

热恋星河是典型的女友粉，和颜粉的区别是多了梦女属性。

星星点灯是姐姐粉，年龄较大，或者性子较淡，心疼怜悯祝福居多，和妈妈粉的区别是多出一点事业粉属性。

方星河小家正是妈妈粉基地，最早一批大龄女粉。

她们是纯佛系，只要方星河好好的，爱干什么干什么，都支持，都认可。

方哥铜锣湾则是慕强粉事业粉的基地，攻击性巨强，惹事干架的总有他们——此处男粉比例也不低，就挺离谱的。

方星河的文学文字粉基本不怎么上碧聊，少部分在方华正貌里混，主要散落在天涯猫扑西祠胡同之类的地方。

时代的限制，使得现在的粉丝群体根本不可能具备后世的组织度和向心力，所以兴奋起来的她们简直如同一群脱了缰的哈士奇，谁都控制不了。

这不，又闹开了。

发布会当天，只有几家晚报刊登了简单的快速稿件，因此只激发了小范围的波澜。

第二天，早报大规模描写发布会盛况，情况顿时一发不可收拾。

首都报——《方星河：我初一就开始承接商业代打项目，好评率极高》

北青报——《方星河：品牌方将和我一起，打烂你们狗眼看人低的丑脸》

服装与美容——《方星河的时尚感，打破平行》

新青年报——《方星河：我值1200万！》

南方都市报——《狂悖与恶意炒作的商业碰撞，自大与不知所谓的混乱合作，方星河将把真维斯带向何方？》

沉寂了那么久，他一冒头，扔出来的又是大炸弹。

方粉在网上全面躁动开，话题度UPUP！

结果真维斯还嫌情况不够热闹，于第三天，经过紧急加价，把完整版的30秒广告片投放至中央1套。

下午6点到10点之间，总共有120秒四次重播，绝对的黄金时间。

方星河感觉不稀奇的半吊子跑酷，却将全国年轻人给帅出了满脸姨妈血。

……

今年刚刚高二的胡鸽不喜欢方星河，特别不喜欢。

他是SH市二中的戏剧社副社长、升旗仪式主持人，本学期又成功升任广播台台长，高分裸考入学，文体全能，颜值出众，性格外向开朗，向来是同届乃至全校最受欢迎的校草。

——现在没有校草这种称呼，但是并不妨碍他事实上的大受欢迎。

结果方星河一出现，班里的女生顿时“叛变”，言必称方星河如何如何，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不舒服的。

作为一个成绩很好的高中生，他当然感受得到方星河文章的含金量，但他对于那些内容没有任何共情，不管是侵染，还是小镇做题家，亦或者读书的必要性，乃至于和命运干仗，都距离他的生活实在太远。

“不就是仗着帅吗？”他时常想。

因为讲出来会显得太不大度，太酸溜溜，所以他只能想。

然而，今天，他到底还是破防了。

女孩们的叛变情况在今天变得极其严重——他很喜欢的一个女同学，忽然也开始对方星河大唱赞歌。

“什么玩意！”

他憋屈了一整天时间，回家后第一时间打开电视机，调到中央一套。

“我倒要看看，他凭什么！”

很快，6点半，电视里终于播出了方星河的真维斯广告。

第一幕画面。

蓝天，白云，翠绿的操场，跑道上蹲着一排人。

“预备！”

发令员高高举起手中的发令枪。

蹲在1号跑道上的方星河摆出一个标准的起跑姿势，缓缓抬头，目视前方。

镜头旋转拉近，给了他一个从左侧到正脸的特写。

定格半秒，坚毅眼神破开了第四面墙。

“嘶……”

胡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特写在技法上并不如何神奇，可是，当方星河那双像水晶一样剔透的棕灰色眼眸被转到画面正中央时，他还是很受冲击。

这TMD纯纯就是硬帅啊！

老天爷真不讲理。

胡鸽一愣神的功夫，发令枪响了。

“砰！”

声音未落，方星河就像是一只凶猛的猎豹，呼啸着冲了出去。

动作转场。

画面一转，方星河奔跑在魔都的弄堂里，身上换了一身真维斯的运动服。

前面出现栏杆，横空翻滚，一掠而过。

前面出现矮墙，单臂撑跃，双腿在空中大大张开，形成一个V型，并且带着旋转潇洒落地。

前面出现高墙，三次蹬踩拉住墙头，单臂用力，硬拉硬提，最终翻越而过。

三个画面，流畅，简洁，干净，充斥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吸引力。

这种吸引力并非来自于拍摄手法，更非来自于剪辑，而是从方星河那前所未见、难以想象的动作中散发出来。

胡鸽深深的被吸引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简简单单的翻栏杆和翻墙，居然可以如此炫酷，就好像，就好像……

一个自由穿梭在城市间的精灵？

他一时间想不出更精确的形容，只是深深为之震撼。

下一刻。

前面出现死胡同，三面墙全都接近5米高，根本不再是蹬踏两下就能翻越过去的级别，而方星河却已经奔跑到最后一段距离。

胡鸽的心唰的一下提了起来，下意识代入进去，为最讨厌的人感到紧张和担忧。

怎么才能过得去？

难道要撞过去吗？

或者谁给搬来一个弹簧床？

胡鸽知道他过去了，白天女生们聊天时有提到，可他实在想不出来，她们口中“嗖的一冲、三下两下就翻过去了”是怎么回事。

结果，方星河还真的是“嗖的一冲”。

他没有减速，而是冲着正面的墙壁猛的一蹬，紧接着，借着弹力向右侧墙壁再一跳，双手双脚同时撑上墙面，反身再跳！

胡鸽张大嘴巴瞪大眼睛，目瞪狗呆的看着方星河在两面平行墙壁间反复大跳，左右借力，轻盈如同雨燕，灵活好似猿猴，只用四下就跳回到正面墙壁，扒住墙头，轻轻松松把自己拉了上去。

“卧槽！轻功？！！！”

胡鸽一蹦老高，惊得脑子里什么都不剩了，却不敢把视线挪开分毫。

后面又是一个冲刺动作转场，方星河回到跑道上，第一个冲线，然后弯下腰剧烈的喘息着。

镜头从右后方旋转，以标准90度定格在侧脸上，汗水从他额头鬓角，蜿蜒汇聚到鼻尖，导演用逆光拍了个汗珠在鼻尖凝聚成型的特写。

同时，真维斯台词通过画外音呈现：“真心，真我，真维斯！”

特写持续一秒。

就在画面彻底定格的那个瞬间，忽然插进来第二条画外音：“别停止奔跑！”

嗒。

晶莹汗珠从方星河鼻尖滴落。

广告完结。

……

几秒钟或者十几秒钟之后，当下一条广告都快要放完的时候，胡鸽猛然惊醒。

下意识摸摸胳膊，汗毛到现在都根根竖立着。

“册那！真尼玛的……真尼玛的……”

胡鸽用力抓了抓头发，心里乱得一批，根本理不清是什么情绪。

震撼？肯定的。

羡慕？好像也有。

佩服？呃，最多一丢丢吧……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被方星河帅到了，可是当第二天上学时，班里男生也开始谈论方星河的那套非常奔跑时，他忍不住第一时间就加入了进去。

“兄弟们，谁知道那套动作到底是什么？去哪里能学到啊？”

同学们发现了盲点：“咦？小胡，你不是对方星河最不感冒来着吗？”

胡鸽梗着脖子道：“我以后一定会超过他，比他牛逼得多！所以要知己知彼，懂不懂我的意思？”

“懂！”

小伙伴们会心一笑：“崇拜又不好意思承认嘛，你那点小心眼儿都写在脸上了！”

“册那！我就问问哪里能学飞檐走壁，屁话那么多！”

胡鸽涨红了脸颊……

当然，不只是他，全国的青少年可能都在到处打听。

近水楼台的小鹰们，更是把大哥缠得头都要炸了。

“不是轻功不是轻功不是轻功！妈的！”

黑子他们眼巴巴的：“哥，不管是啥，你到底啥时候练的啊？教教我们呗？”

刚练的，教不了。

方星河最开始尝试跑酷时，用的只是36路弹腿的基本功变种。

很多人可能以为36路弹腿是用来踢人的，其实不是，这套功夫包含了各种腿部动作，包括凌空飞踢和空翻，纯属基本功。

再加上简单的手部攀爬抓拉类动作（Climb Up），练了没多久就刷出来一个【跑酷】新技能。

他手头上的星光值非常富裕，随手就给加到了70点，只花了100多万点数。

因为技能等级不高，所以他只展示出了非常简单的跑酷动作，唯独最后那个“双墙弹跳”算是有些难度。

可是，架不住这是1999年，哪怕再怎么基础，那也太他妈新潮酷炫了啊！

广告片一播出去，全国骨科医院都热闹起来了，一天有几十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小男孩被抬进去……

然后打着石膏出来时还不忘叫嚣：“下次我一定行！”

弟弟，先把你的鼻涕擦擦……

在这条广告片上，方星河的男粉和女粉极其难得的达成了共识——妈的，帅炸了！

女粉们欣赏前后两个大特写，哇哇乱叫。

男粉们为酷炫的翻墙动作惊呼，上学路上看到墙就想冲过去蹬一脚……

好家伙，幸好导演没拍方星河从5米墙上下来的动作，否则家住2楼和3楼的皮孩子家长们怕是觉都睡不好了。

——千万别不相信，这年月的孩子，是真的敢跳！

这一次，方星河算是把6到25岁的男孩子给统一了，就算不喜欢他也要承认很帅的那种统一，使得那两套动作成为翻墙的标准答案，一发不可收拾，引发了当下最时髦的潮流。

不走寻常路的潮流……

而真维斯更是赢得麻麻的，线下门店在广告第二天就被挤爆了，被方星河嫌弃的那几套衣服都给干到差点脱销，热门款更是全线缺货。

南方好一些，对秋装的需求没那么大，北方直接就得换门槛，二十大多的男人都跟着凑热闹。

好么，你们让签哥把缝纫机踩冒烟了也供不上啊……

别的青少年品牌一看到广告效果，眼珠子顿时通红，到处去问方星河的联系方式，性子急的直接就飞去了长春，准备亲自登门。

比如正在考虑从代工转型到自建品牌的福建三兴体育用品公司，丁总蹦起来哐哐拍桌子，指着电视机喊：“对对对，就是这个范儿！咱们的品牌，就应该这么做！”

代工厂现在根本没有什么营销体系和品牌建设思路，生产副总挠挠脑门，茫然问：“也请方星河代言？”

“不！”

丁水波狠狠咬着牙，涨红着脸，一字一顿的道：“咱们专门为他设计一双鞋！”

……

方星河肉眼可见的二次大火，方粉们自然扬眉吐气，每天都牛哔得不要不要的。

跟对了偶像，就是这么爽。

没有作品又怎样？

有能耐叫你的丑逼偶像把代言产品卖爆啊？！

就在这样的激动情绪下，方粉又干出来一件大事——她们把HOT歌迷会的聊天室给屠了！

白饭在碧聊上是真打不过方粉，哭唧唧回去诉苦之后，再没有下文。

这件事没有在主流层面造成丝毫影响，就好像一枚小石子投进巨湖，掀起一点点小涟漪，随后消散一空。

而如果局限在碧聊这个小圈子里，除了方星河的名声受损之外，最大的影响就是方粉被孤立起来了。

她们不在乎，也意识不到蝴蝶煽动一次翅膀，可以在多遥远的未来引发飓风。

方星河更是什么都不知道，例行检查星光面板，发现忽然又多了一百多个狂热粉，还以为全是广告片的功劳，心情好极了。

你想啊，最难涨的狂热粉都增加了100多个，死忠粉和中坚粉又会是什么样的盛况？

2级中坚：742500

3级死忠：45200

4级狂热：1077

并且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而最最最得劲的自然是星光值——重破8000万！

从文字变成影像之后，星光值收入真的是直观暴涨，尤其是前后两个特写镜头。

方星河观测过，当广告播到相应位置时，面板里的星光值一截一截的猛涨，而等到广告结束后马上变成涓涓细流。

“还是得在屏幕上多耍酷啊……”

“嗯，要是能够美美的死两场就更好了……”

方星河美滋滋的畅想着怎么在影视剧里花式吐血，开开心心把协调加到89，然后再将4点星耀值往上面一砸……

舒坦！

虽然再一次清空了库存，可是93点的协调马上让他感受到了值得。

在力量和敏捷没有丝毫变化的前提下，他再次蹬墙上房，一踩一扒一拉，眨眼的功夫人就在房顶了。

“我丢！爆发力增强这么多？”

既感到惊喜，又感到不可思议。

紧接着，他又用最直观的方式测了一下垂直弹跳和一步冲刺，明显比之前强出了至少10%，主要体现在发力更快、发力更舒服、发力更顺畅。

唔，颇有一种武术练到顶级之后，“内与外合、心与意合”的感觉。

再练练刚刚学来的陈氏太极，方星河很快感受到了“寒颤劲”。

这股劲力，就是李莲杰在太极宗师里面，发力时浑身每一个末梢和肌肉都在震颤的“弹抖力”，使得画面极具美感的“失衡边缘的爆发控制”。

它跟力量敏捷没有任何关系，纯靠协调，也就是控制、内驱、统合。

像李维刚那种肌肉壮汉，力量再大也练不出来。

方星河专心致志，一路琢磨下去，用心体会了大约两三个小时，陈氏太极便从初学的22点，提升到了65，登堂入室。

“哈哈！”

未来宗师大喜过望，照这样的进度练下去，一年时间，足够他将所有与身体相关的技能练到85以上，这能节省多少星光值？

倘若能够在成年前把剩下的6点星耀值凑满……

就你叫小李啊？！

来，让我看看是怎么个事儿~~~

……

练到大汗淋漓浑身舒爽，刘大山忽然不请自来，喊他去检查新房。

“我收拾出来的房子，你保证喜欢！”

方星河没怎么在意房子，逗着他玩：“大山哥啊，你的转调文件下来没有呢？可别白忙活……”

“浅薄，功利，见外！”

刘大山肃然指着他：“给你帮点小忙，没有收获就叫白干？！你的想法侮辱到我的人格了，我完全是出于对你的喜欢才干得那么卖力！”

“行行行，你牛逼！”方星河举手投降，“你可太适合干校长了，文件再不下来，我亲自去教育局帮你要。”

吹牛逼嘛，开心最重要。

刘大山哈哈大笑，心满意足的摸着肚子：“下来了下来了，先干个常务副，等领导站完最后一班岗……”

“好，恭喜。”方星河忽然想起来，“对了，咱们高一几号开学？9月1号吗？”

“嗯，你有事？没事最好还是来参加开学典礼。”

刘大山紧张兮兮的，生怕方星河整出来一句没时间。

方星河笑笑：“去呗，你别叫我上台讲话就行。”

刘大山顿时就被噎得没动静了。

他当然想，做梦都想，可惜活爹不配合，谁能奈何得了？

“算了算了，不聊那些容易让我心梗的事，来，到了，看看你家新房子怎么样？”

刘大山带着方星河来到一处农家小院，身旁是高高的墙，面前是两扇朱红色的大铁门，正对面就是实验的体育场，中间没有任何建筑，但有一片小树林。

“这地方原来是干嘛的？”

方星河站在门口的土路边上，环视四周。

刘大山随口道：“原来是农田啊，俗称的街边子，后来征地征给实验，盖了新的体育场和教学楼……这一片农村自建房顺路都征过来了，再过几年可能盖学生宿舍吧？现在暂时给存在特殊情况的老师们用。”

“喔，我邻居都是咱们老师？”

“只住了几户，剩下的都当临时宿舍了，本地老师回家吃饭那么方便，谁住这儿啊？”

“那就好办了，你帮我再收拾出来一套，我经纪人总得有住的地方吧？”

方星河的脸皮那叫一个厚，提出来的时候大气都不喘一下。

刘大山哑然失笑：“行，你两边的隔壁本来就空着，我给你腾一套就得了。”

“嗯。”

方星河心满意足，终于推开新家大门。

院子很大，方星河背着手转了一圈，感慨道：“我家院子东边有一棵枣树，西边还有一棵枣树……”

“……”

刘大山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带着古怪提醒道：“东边那棵是银杏树，西边那棵是桂树……你分不出来，总看得到那满树花骨朵吧？它俩长得差老远了……”

“多谢提醒。”

方星河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转身走向屋内，遥遥扔下一句感谢。

“新文章里有你的角色，不用客气。”

刘大山一拍脑门，心情是既忐忑又兴奋，思绪总是忍不住飘飞，想法乱成一团。

被写进文章里名传天下，那当然好，可若是形象太猥琐……不用怀疑，小狼崽子肯定干得出这事儿！

少了他哔哔，方星河参观新家的流程变快乐很多。

整体上仍然是农村平房的经典构局，进门大厅，左右卧室，后面厨房，农村土灶，与卧室里的土炕相连。

“暖气实在顺不过来。”

刘大山解释道：“这片暂时没法纳入供暖范围，单装一个不现实，不过用的蜂窝煤学校会给你预备好，烟囱烟道都做得很扎实，热气从墙里走的时候能给整个房间加温，冬天一样很舒服。”

除此之外，后面还有一个小菜园子，打了一口甜水井。

此时，菜园子里郁郁葱葱的，种满了东北常见蔬菜。

方星河揪下一个西红柿，擦吧擦吧就往嘴里塞，酸甜，巨沙。

“干得漂亮啊！”

“哼哼~”

刘大山得意洋洋的拍了拍肚皮，拉着他重新往卧室走。

“来吧，最重要的东西你都没看到……”

重新回到卧室，顺着刘大山手指的方向，看到一个被布罩起来的方型大脑袋，就搁在长书桌最右侧。

一开始他真没注意到那是是什么，现在受到提醒，终于反应过来。

“好家伙，电脑都弄来了？”

刘大山美滋滋表功：“学校机房是淘汰下来的，专门给你写作，我还给你配了一台电话传真机，可以拨号上网！”

方星河大喜过望，终于可以重新回到互联网时代了。

那3万多块钱的择校费是真没白亏，刘大山果然是一个天生的大内总管，瞧瞧办事多周到。

“非常好，大山哥，你校长稳了！”

方星河吹完牛逼，突然露出一个坏笑：“当然，前提是你能挺住一小段时间的煎熬……”

⊙o⊙

刘大山被他吓得头都大了，眼珠子直勾勾的。

“不是，你到底要干啥？我一个副校长，得多大事儿才能煎到我啊？”

“没什么。”

方星河像个该死的谜语人，撩拨完就跑，一句都没给他解释。

“不急，到新概念作文题上市之前，你还有一段好日子可以过，开开心心的就完了。”

大山还想再追问，可惜方星河根本不给他机会，小手一挥，搬家！

十三鹰都来了。

不过其实没有那么多可以搬的东西，除了书本和一堆真维斯赠送的衣服，方星河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这个家里原本存在的一切，在野孩子小方心中，同时具备着怀念和憎恶的二相性。

有什么东西是那个男人没有碰过的？

没有。

所以他只带走了母亲的相片——唯一单独的那张——并且将其余所有照片都融化在柴火中。

此去一别，再没有重回之日，可喜可贺。

而失去了所谓的家，也并不代表方星河彻底成为没有根的孤独野孩子。

小方野，大方硬，新生的方星河站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我不需要寄托，我就是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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