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比星坚 第四十八章 父爱如山

杜小西捧着项龙的衣服出神，昨晚项龙急匆匆的执行任务走了，自己也忘了，居然把他的衣服穿回来了。杜小西把脸在衣服上蹭了蹭，一股淡淡的的烟草香味钻入鼻孔。

杜小西不喜欢烟味，以前都不让秋明在家抽烟，不过她现在却觉得这淡淡的清香特别缓解精神，整个人都很放松。

杜小西对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好意思，人家警察一件衣服，怎么还拱鼻子闻上了？她把衣服仔仔细细挂好，决定明天给项龙送去。

第二天，杜小西对着镜子梳了半天头发，就是梳不好。不是这里有几缕头发没梳利索，就是那里鼓起一块不熨帖。杜小西的母亲狐疑道：“你这是要上哪啊？光个头发就鼓捣了半天，以前你小时候上台表演个节目也就弄到这个地步。”

杜小西的爸爸杜国伟正在看报纸，听老伴这么说，抬头瞅了一眼杜小西，虽只是一眼，但眼睛熠熠生辉，眼神包罗万象，他要从女儿的表情神态上捕捉到尽可能多的信息。

女儿当然是爸爸的掌上明珠。自从杜小西和邱明离婚后，老爷子心情非常不好。他打心眼里心疼闺女。每每想到女儿所受的委屈，心里都像有只野猫上蹿下跳，胡抓乱挠一样难受，恨不能替替女儿承担那些痛苦。但在杜小西面前，又总是表现的非常豁达，乐呵呵的，不像杜小西的妈妈，整天唉声叹气。

有一次杜小西的妈妈给自己老妹妹打电话，没说两句又说到了杜小西离婚的事。两个老姐妹像一对窦娥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对邱明控诉了一顿，抱怨社会世风日下，替杜小西鸣不平，委屈的不得了。说到后来，老姐俩儿居然都呜呜咽咽的哭上了。

杜小西的爸爸简直忍无可忍，上去把电话啪的给扣了，吼道：“你闹够了没有？给我闭嘴！”

老太太哪见老头子发这种脾气，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顶着红桃核似的俩眼，哆哆嗦嗦的说：“你……你发什么疯？我心里难受，和我妹唠唠，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小西离婚丢人了，我这家丑也没往外扬，这不就和我妹说说嘛。再说了，现在这个社会离婚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很普遍，你至于这么脸红脖子粗的吗？”

杜老头跺脚说：“老伴，你糊涂呀，我不是嫌丢人，当父母的心疼还来不及，哪能嫌孩子丢人？我是说，小西已经很苦恼了，你整天顶这么个苦瓜脸，长吁短叹的，你这不是更给她添堵吗？”

老太太不服了，说：“我什么时候守着她说了？这不都捡她不在的时候说吗？我没你想的那么傻！”

杜老头脖子一梗说：“你在闺女表现的还不够吗？你这么个状态，整天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眼睛滴溜溜转着研究她，你以为小西看不出来，你那是典型的强颜欢笑。小西这孩子，智商随我，比你高多了。”

老太太不干了：“你说什么胡话？还你智商高，光有智商不用吃饭？家里的饭你做？活儿你干？”

杜老头说：“你很辛苦，为这个家很操劳，现在又忙嘟嘟，更加累了，这些我都知道。我现在和你说的是两码事。小西这孩子要强，离婚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但她从不示弱，在我们俩面前都不哭。可是孩子心里苦啊，一想到这些，我…我心里非常难受。”说着，竟拿出手帕擦眼泪，肩膀也一上一下的起伏着。

老太太这一惊非同小可，平时老头子从来不提，她还以为当爹的就是不如当娘的知心，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毫不关心。但今天，一辈子有泪不轻弹的老伴居然哭的这么伤心。老太太鼻子一酸，泪也淌下来。

老头继续说：“我平时虽然嘴上不说，并不表示我心里没有，我觉得说些没用的反而还不如不说。我们能做的就是把嘟嘟带好，让小西没有后顾之忧。而且还要让孩子觉得家里温暖舒适，是个避风港湾。我经常偷眼观察这孩子，她心里痛不痛快，一个眼神我就明白。我很清楚，咱闺女不快乐。”

杜国伟说完，抬起头看着老伴，意味深长的说：“我们尤其是你，就不要在那哭哭啼啼，絮絮叨叨的惹她烦了。好不好？闺女需要我们的时候到了。小时候，小西发高烧，你不是又给她买糖，又给她讲故事，哄她高兴吗？现在孩子虽然大了，但是眼下遇到这个坎儿，和当年一样，还是需要我们俩搭把手，给她温暖，让她高兴起来，振作起来。咱要陪着她，鼓励着她一起走过这个坎儿，而不是让她心里更难受，话也不愿意跟我们说。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吧？”

老太太做梦也没想到老头子会说出这样的话，非常感动。没想到平时这老头儿言语不多，可心里跟明镜似的。她点点头说：“老头子，你说的对。咱一定要当好闺女的后盾，我这个当妈的这点儿想的不如你周到。”

杜老爷子一直把杜小西奉为掌上明珠养大，他虽不苟言笑，对杜小西也要求非常严格，但总是力争给女儿西最好的。这个最好的不是指衣服，玩具，兴趣班这类用金钱衡量的东西，而是指给她灌输良好的品质，智利范围之内的丰富的知识以及一颗阳光磊落的心。

其实比起金钱能买到的，看得见摸得着的物质，精神上的给予是最花费功夫和精力的，也是考验父母真正水平的试金石。所以，杜小西在老爸的长期有效呵护下，心态积极健康，遇到不顺心的事从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对于邱明，老爷子一开始还是比较满意的，小伙子聪明上进，对小西也很好。他本以为可以就这样把女儿放心的交给他一辈子，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邱明居然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作为爸爸，又不得不走上前台，站着杜小西前面挡风遮雨，成为保护她的那个男人。

杜老爷子从没当面对女儿说“你要振作“这样的蠢话，他总是从侧面逗女儿开心，比如说从谈论嘟嘟开始，让女儿打开心扉的同时，进入到女儿的内心世界，除掉里面的垃圾，种上赏心悦目的花花草草，一点一点拉着女儿走出泥潭。这个过程他谁也没说，他在默默无闻的为女儿做着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一切，连杜小西也是在不知不觉中被老爸引导，重新投入生活。

杜国伟记得杜小西小时候，自己领着她去爬泰山。爬到一半，杜小西累得无论如何也爬不动了，无论爸爸怎么动员，软硬兼施，就是不爬了，后来索性在地上打滚，嚎啕大哭。

周围的人都投来各式各样的目光，有同情，有鄙夷，还有幸灾乐祸。杜国伟当时觉得太丢脸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杜国伟真想冲上前去狠狠的揍她一顿，但是他还是冷静的克制住了自己。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来硬的。一个小女孩爬到这个程度也正常，也的确很疲劳了，如果再被爸爸打骂一顿，会加重孩子的恐惧，身心受到很大伤害。

于是，杜国伟改变战略战术，他给杜小西先讲了几个笑话，让杜小西破涕为笑，放松下来。然后又给她讲故事。杜国伟发现，女儿很喜欢听《西游记》，这可好办了，唐僧师徒九九八十一难呢，够他给女儿讲一路的。

于是这爷俩手拉着手，一边讲故事一边往前走，慢慢悠悠，不急不躁的。累了就歇会儿，看到喜欢的景色就停下来照几张照片，多玩一会儿。遇到一些石头花草有什么小典故，杜国伟也耐心的讲给杜小西听，让女儿觉得非常神奇，兴趣大增。

不知不觉，他们成功走到山顶了！杜小西看着红彤彤的太阳从地平线跳出，俯瞰山下壮丽的美景，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杜国伟拍拍女儿的肩膀，笑着说：“小西啊，今天你全凭自己的力量爬上来，爸爸很为你骄傲。遇到困难，咱就要迎难而上。但目光可以不用集中放在困难上，因为你越盯着困难，感觉困难越大。我们可以把注意力放在其他比较感兴趣的事上，这样在不知不觉间，就走过困难了，这样不是更好吗？”

杜小西认真的点点头，记住了爸爸的话。

杜小西和邱明离婚这件事，杜小西表面虽表现为满不在乎，但心里非常痛苦和失落。她不愿表现出来，一是因为她本身就好强，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同情和怜悯。二是她觉得父母年龄都大了，本该享享清福的年纪，却为自己担忧，非常愧疚。为让父母稍稍放心，只有表面强颜欢笑。

她这苦涩的笑，别人看不明白，杜国伟可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今天，他看到女儿梳了半天头，老爷子敏锐感觉到女儿今天挺开心，有点儿女为悦己者容的意思。他心里非常高兴，为女儿勇敢的走出这一步而激动。他很想问问，女儿究竟是要去见谁，但又不敢问，这个小嫩芽才刚刚露头，他不敢冒任何风险，让一点儿风吹草动惊动了它，唯有默默的祈祷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