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绝学异世横行 【142】重剑无锋

这是风青青第三次进城，上一次风山带她来看元宵灯饰时，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现在来到闹市，特别兴奋。

两旁店铺林立，街上熙来攘往的人华衣美服，车如流水马如龙，好一个繁华胜景，令她眼界大开，目不暇给。

不但是她，队伍中还有归鳖生那二货和郑云彪这好事之徒，原本应该暗中行事的行动，变得喳喳呼呼，成了逛市游玩之行了。

展羽不免担心此行的安全性了，忍不住把众人招呼到跟前，低声呵斥道：“都给我老实点，记住，我们的任务是刺探敌人虚实，不是逛街！”

几个小子和风青青互望一眼，齐齐点头。

展羽满意地哼了一声，此时正巧走到—个汤圆铺前，阵阵热香，从内传出，众人不禁饥肠辘辘，食指大动。

旁边风青青倏然喝道：“快看，快看，老陈记汤圆，我记得这家的东西可好吃了，我们赶紧走吧！”

“好！”

哗啦一下，展羽就被风青青等人连拉带扯地冲了进去。

展羽登时无奈摇头。

这帮孩子算是没救了……

众人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这这块比锅还大的陨铁块，铁质漆黑如墨，摸上去如金似玉，混杂着点点金色星芒，闪发出阵阵乌光，以灵缈剑刺之，铮然作响，上面连一个白点都没有留下，比之尘世万年寒玉铁和金精铁玉还要强悍数百倍。

这就是天外陨铁，也叫星沙陨铁。

叶清玄的灵缈剑中就含有这个成分，只不过数量不多，像是眼前这么巨大的天外陨铁，还是第一次见到。

藏剑老人用铁锤敲了敲陨铁块，说道：“星沙陨铁，天下至坚之物，老夫费时近百年时间，方才取其精华，铸造了两把初级神兵宝剑：一把长二尺六寸，宽逾两指，色如琉璃、薄如蝉翼的柔剑，剑名寒璃；一把是长有三尺六寸七分，宽逾三指，色泽洁白的刚剑，名叫冰玉。”

看到李道宗眼睛一亮，藏剑老人笑道：“没错，这‘冰玉’被当年凤仪阁的阁主讨走，最后赠予了李慕禅。”

“那寒璃剑呢？”叶清玄问道。

呛啷一声，二人眼前晶光一现，藏剑老人手中出现一把如同玻璃一般、薄而透明的软剑，若不是通体透出的淡淡寒气，几乎令人无法发现。

聂星邪怔然答道：“好剑！”

李道宗与叶清玄相视一笑，这把剑如果论合适的人选，那定然便是聂星邪无疑了。

藏剑老人轻轻拂过剑身，慨然道：“这把剑在我身边已经有百年之久了，可惜一直未曾给它找到好的主人，任凭‘冰玉’在天下闯出偌大的名头，这把‘寒璃’却依旧默默无闻，是我的过错啊！”

作为一名铸剑师，最大的成就不光是铸造出一把好剑，更要给这把好剑寻找到一个好的主人，令这把剑的名字与它的主人同样名闻天下。

李慕禅没有委屈“冰玉”，那与“冰玉”同出身的“寒璃”就更不容赠予平庸之辈了。

聂星邪实在心痒难耐，难得他闷的要死的性格会主动出击，上前两步，拱手为礼道：“晚辈聂星邪，请前辈赐予‘寒璃’，令晚辈增添除魔卫道的实力！定不会辜负前辈厚望，也不会坠了‘寒璃’的名声……”

藏剑老人看了聂星邪几眼，却是审慎问道：“除魔卫道不是嘴巴说说，你有配得上这把剑的气质吗？当年凤仪阁阁主也曾讨要‘寒璃’，但却被我以无人相陪所拒绝，你……有这个把握？”

聂星邪还未答话，旁边孟源筠上前一步，笑嘻嘻地道：“放心吧藏剑前辈，要说天下间谁最配得上这把剑的话，那必定是我们的镊子了……”

藏剑老人微微一笑，问道：“噢？令师是……”

“家师‘厉剑’阎无赦……”

藏剑老人大吃一惊，“是他？那阎无常……”

“仇敌。”聂星邪正容答道。

“他师父是阎无赦，但他义父是司空见愁！”孟源筠笑呵呵地凑上前来，指着自己鼻子道：“我师父是百里无及，不过司空见愁也算是我半个师父！”

藏剑老人点了点头，道：“原来都是故人之后。”

叶清玄叹道：“这把‘寒璃’剑，无论是阎无赦，还是司徒见愁，都应该是契合的吧？”

藏剑老人呵呵一笑，捋着下巴上的胡须，道：“这二人的武功自然都契合这把剑的特质，不过……师强父悍，徒儿却未必佳！”

聂星邪恭敬一礼，“请前辈借剑一用！”

“好！”

藏剑老人一声断喝，手中“寒璃”一抖飞出数丈外的半空中。

聂星邪倏然横空而去，急速之下依然无声无息，将司空见愁传授的敛息术运用到了极致，在一定范围内，便是破空声都没有发出。

聂星邪轻功之诡异让众人眼皮一抖，刹那间“寒璃”已经到了他的手中，还不容大家喘息，在他手握寒璃剑的这一刹那，铸造厂内的空间倏然一静，极静！

连炉火和风箱的呼呼声都在刹那停止一般，所有光线倏然一黯，同一时刻，聂星邪连同他手中的“寒璃”剑同时消失不见——

嘶！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爆起……

疑问不容产生的时间，一道透明剑罡无声无息荡开，直到四周墙壁被这无声无息的一剑细细划过，众人耳内才听到那几乎微不可查的丁点沙沙声。

剑过，人现。

四周骤然昏暗的光芒，骤然重放光明。

藏剑老人大惊失色，连忙奔至一侧墙壁，仔细观瞧，若不是刚才亲眼所见，上面的细痕几乎完全看不到，而且这细痕深达一尺有余，足见聂星邪的剑法之利。

“【十步一杀】？好剑法！”

藏剑老人不由得感叹道：“难得你能够将这门杀手之王的剑法练至无声无息的地步，如果这把剑放在你手里，那魔门中人的苦日子可就来临了。好，这把剑就归你了！”

“多谢前辈成全！”

孟源筠兴奋接过藏剑老人递来的腰带，同时也是寒璃剑的剑鞘，于是告罪一声，独自一人跑出去熟悉剑性去了。

孟源筠呆愣了一下，抱怨道：“我靠，有剑无兄弟啊！”

众人不免哄笑。

叶清玄看着眼前的星外陨铁，好奇问道：“藏剑前辈，刚才你说过，这冰玉和寒璃都是从一块陨铁中提炼出来的，但怎么一刚一柔呢？哪把剑更厉害？”

“即便是同一块石头，也有不同质地的部分。寒璃剑选取的是精华中的精华，而冰玉剑，其实是寒璃剑之后的残料所制。”

众人吃了一惊，孟源筠急问：“精华中的精华？那两剑相遇，岂不是寒璃剑更胜一筹？”

藏剑老人冷嗤一声，道：“剑客比剑，是看人，不是看剑。”

“如果不考虑人的因素，单纯论剑呢？”叶清玄不依不饶。

“胜负难料。”

“可寒璃剑不是精华中的精华么？”

“谁说精华中的精华便是最坚固的部分？”

“不是么？”

藏剑老人笑着答道：“兵甲门的祖师曾经传下来一句话：一块精铁原石，在铸剑名家眼里，精华的部分从来不是统一的。一把剑，是好是坏，不是先看材料，而是看铸剑大家的心，看得是他心中想要打造一把什么样的剑。

有的名家想铸一把最刚强的剑，那他的眼里，最精华的部分一定是原石中最坚硬、最结实的部分；同样，一个铸剑师，如果想铸造一把最柔韧的剑，那他就会选择最柔软、最韧性的部分……每个铸剑师心中的剑若有不同，他们眼里，最精华、最想要的部分便不同。”

藏剑老人伸手一指角落里一堆溶成一坨的黑色矿物，叹息道：“那就是练出‘寒璃’、‘冰玉’之后剩下的材料，像一块顽石，至重、至钝、至坚。当年融化了的那块星沙陨铁，能铸成两把剑，只不过是我看到它的时候，心中的剑只有两把而已，一柄至柔，一柄至利。但谁能肯定，要是有人再看到它时，心中不会有第三把剑呢？也许在我们眼里，那是一堆废料，但也许在某些人眼中，就能从中再看到一把剑，一把不输于‘寒璃’、‘冰玉’的绝世名剑呢！”

“至重、至钝、至坚？那就是没有韧性了……”李道宗皱眉道：“剑不同刀，没有韧性，许多剑招便施展不出来，很难打造出绝世名剑的！”

“至重、至钝、至坚？”孟源筠看着那堆顽铁，忍不住笑道：“依我看，可以不用铸剑，直接弄成一个盾牌，或是铁棍算了！”

“未见的——”

叶清玄轻轻一句话引来众人好奇的目光。

藏剑老人忍不住揶揄道：“年轻人，不要太勉强噢？我老人家这二百年来，看着这堆废料，也没能看出第三把剑来，你吃得饭还没有吃的盐多，说是能看出来，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众人浅笑，纷纷摇头。

要铸剑，也必须有地放矢，不能胡吹大气，如果说硬铸出一把剑来，那倒是容易，可谁都知道，藏剑老人说的铸剑，可是要铸出不下于“寒璃”和“冰玉”的绝世好剑，而不是徒有其表的剑型。

叶清玄见到众人不信，也没有生气，只是轻轻说了一句：“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