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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从来就没有隐藏什么呢？”
“你说的是指什么？”琉璃警惕的看着面前的小秋叶，“把我们拉进来，却又堵在门前，临场后悔是你的风格吗？”
“不、谁知道呢？”小秋叶抬起眸子，金色的瞳孔中散发着浅青色的浮光，“妈妈，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
“你觉得自己是什么？”琉璃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你一直是一个聪明又有主见的善良孩子，杀死自己的妹妹是你想要的吗？”
“如果你这些夸赞出自真心，那还真是让我意外。”小秋叶古怪的笑了笑，侧身后飘了两步，“即使我不做你的拦路虎。”
“你能打开这扇门吗？我很好奇……”
“如果你认为那些是夸赞的话。”琉璃警惕的挡着武录，“好歹也是少主，应该不会背后偷袭吧！”
“你瞧，我是不可能有意外这种情绪的，就像我知道你不会给予我夸赞，我很好奇浮生族怎么会养出妈妈您这样的人？”
“又聪明、哈哈又聪明——”小秋叶拨弄着身侧的锁链，“偌大的浮生族中，能出一个您这大概是我唯一会意外的了。”
琉璃测眸看了一眼身旁的坐在锁链上的小孩，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家伙不像是在夸她反倒是像在嘲讽。
小秋叶只淡淡的看着她，身上朦胧的散发着雨后阳光的气息。
应该是错觉，他本性不坏。
琉璃看着藤门，藤门上隐约飘出几行金字，“时空荏苒，岁月颠倒，最是年华，回归童真，启航之地，伊始之初，欢嬉之音。”
什么玩意儿？
莫不是在忽悠她？
琉璃下意识回头看锁链上悠闲的小猫，却只得到一个似笑非笑的回应。
“岁月颠倒、回归童真……初、阿璃，你儿时有什么喜欢的儿歌吗？”武录忽然开口，神情专注的看着琉璃。
“儿歌？”琉璃一愣，浮生族确实广泛依赖音乐，歌谣，可是她并没有喜欢的儿歌啊……至少在离开浮生族之前。
她并不喜欢唱歌，若说起来应许哥哥到酷爱各种歌谣、小秋叶也喜欢？
“没有吗？”武录低头沉思了一下，看向锁链上的小秋叶，“或者那孩子，小时候有什么时常唱的歌吗？”
琉璃眨了眨眼眼，“难道说……”
妈妈，你知道世界上最玄妙的事情是什么吗？那就是森林也听得懂旋律中的心声，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发自内心愉悦的旋律可以唤醒森林哦～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我是一颗小星星～一闪一闪放光明……”
藤门上的藤蔓回缩，腐朽的气息自门后蔓延而来，琉璃哼歌的声音猛然一顿，只感觉一股毛骨悚然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深渊一般的腐朽气息——
“呃——”武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他愣愣的看着自己胸前穿过的锈刀，还有些回不过神，只感觉一种无力的威压笼罩着自身。
他甚至站起来都无能为力。
“你做了什么？！你怎么可以——你可是！”琉璃不可置信的看着小秋叶。
“背后偷袭？嗯哼……妈妈不能接受吗？”
小秋叶在锁链上伸了个懒腰，轻轻踢了踢腿，冲着锈刀勾了勾手，锈刀突然用力直接从伤口穿胸而过，带起一片漆黑的血。
“原本呢，人家是没有这个打算的，但是妈妈既然说了，我总觉得如果不做一下的话，妈妈可能永远不会明白，时间会改变一个人。”
“人应该随时间改变，在您把我推入深渊时为什么没有思考一下我要如何保持原来的我呢？至少我在动手之前知道自己会带来什么影响？”
“哈哈～”小秋叶说着怅然失笑，“您看妈妈——您终于认知到我已经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我了！你杀了那个我就像我杀了在此之前的您。”
“还有这位听不懂人话的大叔，是不是好奇为什么整只猫都被刀穿过去了？你居然还活着，哦，或许你不好奇。”
“因为你认为你是有一具木偶身体，你猜木偶身体是怎么流血的呢？这温热漆黑的血、饱含浓郁的灵毒和怨恨、带着逃罪者特有的臭味。”
“哈哈哈哈……”小秋叶抬手勾着手指打了几个转，锈刀在天空中360度旋转，漆黑的血点便飞洒下来一片。
“大叔，木偶的身体是无法承载灵魂的，至少这个世界没有可以承载灵魂的木材，每隔一段时间又有一只猫为了你而惨死，开心吗？”
“什么……”武录捂着胸口仍在流血的伤口，愣愣的看着小秋叶，“你什么意思？”
“大叔～说你听不懂人话，你真听不懂啊～”小秋叶没骨头一样，侧倚在锁链上，“你有多久没有照过镜子了？嗯？”
“也对！你这惟妙惟俏的身体、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换一次、而每换一次，就需要一句新鲜的充满怨气的尸体，妈妈怎么敢让你看见——”
“镜中猫那死不瞑目的双眼呢？哼哈哈哈……”小秋叶说着看向天空，“我亲爱的妈妈妈妈～你说父亲将这个法术交给你时。”
“会想到未来的某一天，你会真的用这个法术残害生灵吗？”
琉璃气的浑身发抖，却迟迟没有开口。
武录看着自己灰色的爪子，又缓缓的看向琉璃，突然感觉浑身充斥着一股力量，猛然站起来，挡在琉璃面前，“她只是想救我。”
“你很自豪吗？”
小秋叶俯视着下面的两猫，唇角仍带着微弯的弧度，“你们在搞笑吗？”
就算是主使也没有权利伤害生灵，更何况，秋叶甚至不是信使，他三番五次的迂回而没有直接动手，那么、他们是安全的！
“就算如此，没有极光海的缉捕令，你也不能对我们怎么样。”琉璃看着小秋叶，突然反手抓住武录，“幻影跃迁。”
小秋叶看着微开的藤门，轻轻舔了一下唇角，仰头看向天空，“亲爱的观众们，一场话剧中，总少不了愚蠢又可笑的配角。”
他说着又自顾自的低下头轻轻笑了，“是什么给她的自信？让他以为我手中没有权限的，是我过于仁慈松弛的管理吗？”
“嗯、在不久之前，我的确没有……好了好了，不让老鼠多跑跑，怎么学的会认命和绝望呢？女士们，先生们！”
“往后看、在无聊的闲暇中，尽情的欣赏我为你们准备的话剧吧～”
*
琉璃一镰刀割断攻过来的藤蔓，在镶嵌着七彩宝石的树洞里，不断往前闪现，每一次落地都会惊起清脆的音节。
而每一个音节却会带来数不清的攻击，带着荆棘的藤蔓，不断的从树洞中，从那些七彩的宝石中蔓延出来，对着猫的要害蠢蠢欲动。
“阿璃……”
身后的声音虚弱无比。
“闭嘴。”琉璃咬着牙，拖着身后的猫，这个树洞过于危险，她能听出爱人声音中的虚弱，可她不敢回头，也不敢停下。
怕自己停下看到遍体鳞伤的爱人会心痛窒息，也怕停下的一瞬间，被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藤蔓千穿百斩。
一股古怪的臭味逐渐蔓延在鼻侧，身后的猫逐渐变得黏腻，琉璃脸皮抽了抽，她太熟悉，这是什么味道了。
这是尸体腐烂的味道、她每一个月都要闻一段时间，所以她知道。
可明明时间还有很多，不该这么快的……
秋叶——那家伙，他肯定动了什么手脚。
对，他向来聪明，又有浮生族的整个藏书阁供给，有什么是他，不知道是他做不到的呢？
她都已经远远的藏到猫土来了，为什么他都不能放过她，就非要来毁灭她仅有的幸福，这个恶魔，她当年为什么没有干脆利落的杀了他？！
冷静、冷静、琉璃，你要冷静……
那么多大风大浪，艰难酸堵都过来了。
你已经流了那么多泪了，现在不能再哭了，这只是幻境。
离开这里之后一切都还是好好的。
丈夫、女儿还有药堂。
什么问题都不会再有，什么都是好好的。
往前去，现在要专心一点。
不能被这些藤蔓挡住了脚步，不能被眼前这点危机阻隔了前路。
往前去，尽快往前去，去把可可救出来！
然后一起回家！
坚强一点，可可、女儿在等着你。
*
“有时候总有一些荒谬的东西，当自己无法承受时，会将仇恨无条件的施加给其他人，哪怕知道其他人更无辜，哪怕知道自己才是首恶。”
小秋叶在锁链上荡啊荡，把锁链当做秋千。
纸鹤在天上飞啊飞，像是满天流星雨。
隐隐约约的声音浮现在风中。
妈妈，有没有一种可能，毁掉自己幸福的，从来是你自己，不是我让你把敌人带进浮生族的，也不是我逼你屠戮那个家族的。
不是我逼着你用禁术一次又一次复活一只猫的。
也不是我让你为了猫土、为了琉可可算计我的。
其实这些都没什么，因为人生从来如此。
因为你自己赌输了全部。
你现在的一切。
不过是你之前所有选择的总和。
本不该归咎任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