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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纲 第 125 章

作者:梦溪石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2-12 21:37:18 来源:蚂蚁文学

一列开往春天的火车。 连目的地都如此应景:长春。 男人终于发现异样, 停住脚步转过头, 直直盯住冬至,根本没有刚才搭讪吃醋时的生动,眼白漾出青色, 令人毛骨悚然。

他朝冬至抓过来,后者顾着扶张行起身, 冷不防手臂被抓个正着,顿时一股钻心疼痛透过衣裳传达到大脑。

这会儿还是春季,山里又冷, 冬至虽说只穿了两件,但外衣却是羽绒,可见对方力气有多大, 他总算明白刚才张行为什么死活挣脱不开了。

冬至二话不说上脚就踹,对方摇晃了一下,往后踉跄两步, 又追上来, 另一只手想掐他的脖子, 却绊到脚下石头,直直摔倒。

冬至顾不上看他, 一把拽起张行就往前跑。

张行双腿发软, 几乎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 冬至没办法, 咬咬牙把她背起来, 一边跑一边看路, 还忍不住回头看。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魂飞魄散!

男人飞快爬起来,又追在两人后面,脚步不算快,但他身形古怪,居然是踮着脚尖在跑步,就像有人在背后提着他的肩膀,而他像提线木偶一样被操纵着四肢一样。

冬至头皮发麻,一下子想起酒店里那个跳楼的女人!

撞撞跌跌跑了一段路,冬至累得不行,忍不住放慢脚步,背后张行忽然惊叫一声:“他追上来了!”

冬至被她下意识害怕勒住脖子的举动弄得差点喘不上气:“你别掐我,我更跑不动!”

“对不起对不起,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跑!”

冬至也背不动了,闻言将她放下,两人手拉着手一块儿逃命。

路像是没有尽头,他们体力有限,对方却像是永远不会累似的,依旧追在后面,而且随着他们体力不济,眼看就要追上,几次都堪堪抓住两人后背衣服,惊险万分。

“我、我跑不动了!”张行边跑边哭道。

“再坚持一会儿!”

“不、不行了,我快不行了!”张行鼻涕眼泪和鲜血流了满头满脸,一头秀发被刀割得跟狗啃似的,大美女的风采半点不剩。

“那你还有力气说话!”

这话音才刚落,张行被绊倒,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跟她一起互相搀扶的冬至被重重一带,也跟着往前摔。

而那个男人已经追了上来,他双眼翻白,已经完全看不见眼珠了,脸上布满青色的经络,隐隐浮动在皮肤下面,额头上还有一条浅浅的红痕,他踮着脚尖朝两人大踏步走来,步伐不快,迈出的步子却足够大,像是踩高跷的民间艺人,诡异古怪,无法言喻。

眼看他就要掐上张行的后颈,冬至忽然福至心灵,下意识摸向口袋,掏出自己画的那张“假冒伪劣产品”,就朝男人掷过去。

符文拍上男人的脸那一刻,对方原本连被美术刀划伤都不会停顿下来的动作,居然生生顿了一下,那张符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焦黑粉末。

与其同时,冬至似乎听见虚空中传来一声尖利叫喊,男人的身体失去支撑,一下子委顿下来,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冬至忙拉起张行又往前跑,跑到两人都精疲力尽,才终于停下来。

张行脸色煞白,张口喘气,发出手推风箱似的嗬嗬声,冬至也没好到哪里去,但他抬头四望,突然意识到从刚才自己发现张行被拽着头发拖行到现在,他们一路上就没碰见过其他人。

原本热闹的景区,那些游客都到哪里去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问张行。

张行魂不守舍,像没听见冬至的话,冬至狠狠心,给了她不轻不重一巴掌,女孩子才终于回过神来。

见她又要哭,冬至只得威胁道:“你一哭就会把那人引过来了!”

张行硬生生刹住哭声,抽抽噎噎说起来龙去脉。

之前他们在瀑布那里分手之后,徒步团很快继续出发,姚斌,也就是刚才那个男人,就跟张行走在一块儿。

其实姚斌高大英俊,阳光健谈,在团里人缘很不错,这次也是单身出行,张行对他并不反感,只不过中间横了个冬至,弄得两人都别别扭扭。冬至走后,姚斌主动向张行道歉,承认自己刚才态度不太好,说下次要是再碰见冬至,一定也跟对方道歉,不一会儿两人就又说说笑笑,落在队伍后面。

接着一行人就去了绿渊潭,那路上有条岔道,人比较少,领队让大家都往小道走,不少人希望停下来休息拍照,结果张行和姚斌就从最后变成了最前面的人。

“你是说当时领队已经让大家出发,你们就走在前面,结果走了一段路回过头,却没见到其他人?”冬至皱眉。

张行喘息道:“我们有点奇怪,以为其他人还没跟上来,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他们,就循着原路回去找,谁知走了很久,居然又走回瀑布这里来。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姚斌就让我坐下来休息,他去找找看有没有人能问路。”

“我等了差不多快半个小时,姚斌才慢吞吞回来,当时他已经变得很奇怪,垂着头,踮着脚走,也不看我,我还以为他受伤了,就过去扶他,谁知他突然就把我撂倒,然后拽着我的头发往前拖……”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她脸上依旧十分恐惧。

远处雷声阵阵,无休无止,刚才冬至还觉得天气很愁人,可现在唯有这雷声,才能让他们感到片刻的真实。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啊!”张行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害怕到了极致,声音都不由自主打着颤。

“先想办法出去再说!”

张行泫然欲泣:“可我们不管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啊!”

“那也得走,你看看时间,根本没动过!”他拿出手机。

张行忙掏出自己的手机,上面的时间停留在下午两点零一分。

徒步团路过潭子的时候已经是一点四十五分,怎么可能过了这么久才两点零一分?除非她跟姚斌两人打从跟大部队失散之后,时间就没再走过!

这个认知让她心底的恐惧越发蔓延开来。

难道他们不是在长白山,而是异次元空间吗?

冬至已经把背包翻了个底朝天,只翻出一个画板,一支铅笔,一叠空白或涂鸦过了的画稿,几块巧克力,一瓶水,一个充电宝。

没有朱砂,也没有黄纸,为了轻装上路,这些全都被他落在酒店了。

本来以为两张符文已经够用了,谁能料到爬个山还会碰见这种事?

想了想,他抽出一张空白稿纸,美工刀在身上随便擦一下,划开手指,鲜血霎时泉涌出来。

没空理会张行脸上写着“你也中邪了吗”的表情,冬至强迫自己定下心神,在白纸上画符。

何遇可以做到,他应该也可以,哪怕效力微乎其微,但只要能发挥一点点,下次他们就还有机会逃命……

“这个你拿好,就类似护身符那样,要是遇到危险就丢向敌人。”

张行愣愣接过他递来的三角符文,哦了一声,不知道作何反应。

手抖了一下,写废两张,但总算有两张还能用,冬至手指上已经划了好几道伤口,疼得直抽冷气。

张行默默打开背包,拿出创可贴给他包扎。

眼看手机电量所剩不多,虽然有充电宝,但冬至也不想随随便便用完,正想说继续赶路,就听见身后传来细微动静。

他扭头一看,姚斌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正踮着脚尖朝他们一步步走来!

张行尖叫一声,一跳三尺高,顺手把手里攥着的符文砸出去。

冬至:……

准头倒是不错,可那是他流了好多血才画成功的符啊!

冬至欲哭无泪。

符文砸中对方,但姚斌的身形仅仅是停顿片刻,又朝他们走过来。

“没用啊!”张行扭头对冬至道。

“那还不跑!”冬至大吼一声,拉起她就跑。

两人刚才休息了片刻,恢复一些力气,此刻都拼出一条老命往前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等他们感觉四周景色逐渐黯淡下来的时候,就看见前方几束灯光晃来晃去,远远看着像是手电筒。

“什么人!”与此同时,那头传来一声低喝,充满戒备与警惕。

换作平时,听见这种不带善意的回应,冬至怎么也要停下脚步看清楚再上前,但现在后面的危险让他们顾不得其它,一边跑过去一边喊道:“我们是迷路的游客!”

冬至啼笑皆非,他头一回知道正能量还能这么解释。

“不要笑。一句话,一件事,一个人,只要被无数人记挂,念念不忘,自然而然就会有了念力。日本的言灵术你听说过吗?”

见冬至点头,何遇继续道:“小鬼子坚信语言本身具有灵力,这个想法是有一定道理的,言灵术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发展起来。一个出色的阴阳师,甚至能够通过念诵对方的名字,置人于死地,与东南亚的灵降有点异曲同工之处,这都是语言的力量。”

冬至有点明白了:“这么说,正能量,其实换个角度来看,也是一种言灵?”

“聪明!”何遇一拍大腿,“你不是在羊城工作吗?荔湾广场外面挂的核心价值观看见没,那也是借由文字的正气来镇压邪祟的一种方式。所以啊,很多人不重视笔试,那是他们傻,你好好背吧,说不定将来能保命!”

无论如何,跟一个神棍谈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这本身就让冬至觉得很玄幻。

两人来到五楼,何遇先在门上敲了一串奇特的节奏,再将消防门推开。

入目是光洁的大理石地板和墙壁,天花板还吊着水晶大灯,光芒闪烁,大厅里异常热闹,有些人排队在窗口办手续,有些人则在办公区交谈或打电话。

乍一看,冬至还以为来到银行大堂。

这里的富丽堂皇跟外头的破旧没落,如同两个世界。

见他惊讶的反应,何遇得意一笑:“经费都用在这里了,所以外头旧点就旧点吧,正好省钱又省事!”

“他们在做什么?”冬至对眼前一切好奇万分。

何遇道:“有些刚修成人形的妖怪过来登记备案,建国前那环境你也知道,乱糟糟的,民国政府也根本不管,世道混乱,人妖不分,建国后就规定所有成形的都必须进行登记,方便管理,但有些在深林老林修炼,一呆就是几十上百年,根本不知道外头变化,还有的是过来报案,还有一些发生纠纷过来寻求调解的。”

冬至叹为观止。

一个清秀少年迎面走来,姿势别别扭扭,目光跟冬至对上,立马又移开,很害羞的样子。

何遇指着他:“你,给我站住!”

少年吓了一大跳,头顶立刻冒出两个毛绒绒的耳朵,看着何遇一脸懵。

何遇问:“你哪家的?来做什么?”

少年僵着身体不敢动,小声道:“祖上是东北胡家的,我爸妈移居到天津,天津没分局,他们让我来这边登记。”

何遇头疼道:“你们家大人心可真大,刚成形就敢放你出来到处跑!你自己看看你那走路的样子,任谁一看都知道有问题,还有,耳朵动不动就冒出来,就这还想过登记?跟我去接待室,回头打电话让你家里人来领!”

少年闻言,头顶两只耳朵顿时耷拉下来,他也不敢反驳,可怜兮兮在后面。

何遇将那少年拎到招待室丢给同事去处理,又带着他往前走。

“入庙拜神,入屋拜人,我先带你去见见老大,你想进来工作,如果老大肯给你开个后门,那面试就不用担心了。再怎么说,你是给组织立过功的,我也可以趁机请年假了!”

没了外人在场,何遇立时不复刚才的正经,嘿嘿一笑,有点猥琐。

冬至对刚才一幕很好奇:“刚才那位,是狐狸吗?”

何遇点头,随口道:“动物一般寿命不长,能修成人形的更是少之又少,这娃儿应该是胡家近百年来头一个化形的了。”

穿过办公区,冬至惊奇地发现,噪音一下子被隔离开来,像进入另一个世界。

何遇带着他上十五楼,光是爬楼梯就爬得冬至想吐。

“走廊尽头那间是李局的办公室,倒数第三间是老大的,其它几间是特管局几个大佬的,没事不要乱闯,我办公室在楼下……”

说曹操曹操到,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人回头,看见龙深走过来。

“这里不是你们逛街游玩的地方。”龙深冷冷道。

何遇换上一副狗腿的笑容:“冬至头一回来咱们这,我就顺带带他参观一下,老大您慢走!”

龙深后面还跟着个年轻人,其貌不扬,身上却有种沉静的气质,对方朝何遇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冬至几乎怀疑龙深已经忘了自己,因为对方从头到尾没朝他看过来,仿佛他只是何遇的一个附带品。

看着两人走远,又跟何遇下到六楼,冬至才问道:“刚才那个人,也是跟我一样想要过来考试的?”

何遇道:“不是,他叫钟余一,是我们同事。”

冬至啊了一声,想起老郑说过的话。

他说当年有个人,因为见了龙深降妖伏魔,也和冬至一样进了特管局。

“他是鸾生吗?”冬至问道。

何遇:“你怎么知道?”

冬至:“老郑说的,他还说钟余一是龙老大的……呃,仰慕者。”

何遇哈哈一笑:“也算是吧,局里鸾生很少,钟余一是唯一的一个。”

鸾生,旧称扶乩,说白了就是请神。

冬至忍不住问:“这世上真的有神明吗?”

何遇却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以后等你通过面试,说不定钟余一那小子也有机会给你们上课,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何遇的办公室挺宽敞,不过很凌乱,抱枕和符纸遍地都是,茶几上散乱着好几支毛笔,有些笔尖上还沾着朱砂,把桌面也弄脏了,ipad随意地被丢在沙发上,已经吃了一半和没有拆封的零食堆在一起,一看就充满着宅男的气息。

见冬至一脸无语,何遇挠头嘿嘿笑道:“我伤还没好,所以不能做剧烈运动。”

可我看你刚才跑上跑下挺欢快,一点也没看出受伤!

冬至一边吐槽,一边顺手帮他把几样东西收好归类,符纸一张张叠好放在一边,没吃完的零食通通丢进垃圾桶,整间办公室顿时清爽多了。

何遇感动得给了他一个熊抱:“亲爱的,你真贤惠,要不咱俩凑合着过吧!”

话音方落,门从外头被打开。

两人下意识齐齐往门口看。

龙深看着他们抱在一起,向来严肃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冬至:……

气氛一时变得很尴尬。

两秒钟的沉默之后,龙深了然道:“难怪你非要推荐他来应聘,还想让你师叔收他为徒。”

冬至:……

不是,你误会了!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他的内心在咆哮!

可惜龙深没有给他们解释的机会,抛下一句“办公时间正经点,不要搂搂抱抱,何遇回头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就走了。

还贴心地给他们带上门,免得有人像他一样看到门虚掩就顺手推开。

冬至伸出手,嘴巴还半张着,龙深已经走远了。

何遇还没心没肺地哈哈哈:“看不出老大也有这么幽默的一面啊!”

冬至欲哭无泪。

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听见软卧包间的门被推开的动静,又听见男人在教训何遇,说不该把自己带过来。

何遇就说:“在那个乘务员出事之前,我们都没发现异常,我还以为是有我们在,它们有所忌惮,不敢轻易下手,但现在我发现,它们下手好像是有针对性的。”

“不可能!”还有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响起,很陌生。

哪里冒出来的小孩子?冬至奇怪地想。

他原本是侧身睡,面向墙壁,但此刻脑子一团混沌,想翻身偷看那个小孩,却发现身体沉重无比,连翻身也有困难。

那小孩子还在说话:“那些东西没有神智,只会吸人精血,怎么可能特意挑选对象?”

男人道:“死掉那个乘务员的身份证出生日期是1975年8月21日。”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

这个日期有什么特殊?冬至浑浑噩噩地想。

何遇啊了一声:“1975年的8月21日,农历就是七月十五!阴年阴月阴日,该不会他的出生时辰也属阴吧?”

小孩骇然:“难不成真有人在背后操纵?!”

何遇:“所以我才把他留下来,免得他变成下一个受害者。”

沉默了片刻,冬至听见男人说:“你一路看好他。”

何遇拍胸脯保证:“我办事你就放心吧!”

小孩凉凉道:“就因为是你才不放心,也不知道是谁上次上厕所忘了带厕纸,把画符的黄纸都用掉,害我们那一队差点挂掉!”

何遇哦了一声:“为了一袋零食,特地返回酒店去拿,错过时间,放走了几条漏网之鱼,害我们现在都要在火车上通宵的人肯定也不是你啦?”

男人:“吵够了没?”

他的声音听不出生气,但其余两人一下子没声了。

冬至还想听下去,却陡然一股倦意袭来,让他再也无法维持神智的清醒,就这么沉沉昏睡过去。

他以为自己估计还会做个噩梦,结果别说人皮灯笼了,连那个乘务员都没见着,一夜好觉,再睁眼已经是天色大亮。

余光一瞥,火车停着没动,正在到站上下客,他看了下手表,早上九点出头,应该是到山海关了。

天色蓝得像九寨的海子,一层浅一层深,连心上的阴霾也被驱散,变得明亮起来。

冬至试着活动胳膊,顿时腰酸背痛,不由呻吟一声,翻身坐起。

一双眼睛正一眨不眨盯着他。

冬至吓一跳。

对面下铺盘腿坐着一个小孩,手里拿着一包旺旺果冻在吸,嘴巴一鼓一鼓。

“小朋友,你是不是迷路了?”他问道。

小孩没理他,直到把一包果冻都吸光,才道:“你是猪投胎吗,可真能睡!”

冬至:……

他听出来了,昨晚跟何遇他们讨论的,好像就是这小孩。

小孩见他坐着发呆,嗤笑一声,不知从哪里摸出一袋果冻,又开始吸。

冬至心说你才是猪吧?

不过想归想,跟一个小孩计较太丢分,他还是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袋黄桃干。

“吃吗?”

小孩面露犹豫。

冬至把零食递过去:“这个牌子的黄桃干有水分,酸酸甜甜,它们家的冰糖山楂和红杏干也都不错。”

对方果然动心了,接过零食,二话不说拆开,拿出好几块丢进嘴里,脸颊顿时鼓起来。

但他长得可爱,再难看的吃相也好像变得可以原谅了。

吃人嘴软,小孩的态度稍稍好了一些。

冬至主动自我介绍:“我叫冬至,姓冬,就是冬至节的那个冬至。”

小孩傲慢而矜持地点点头:“看潮生。看见的看,满川风雨看潮生。”

冬至茫然:“有这个姓吗?”

小孩翘起下巴,眼睛都快长到天上去了:“就算之前没有,从我之后,就有了。”

这话挺霸气,但不适合小短腿。冬至想象着一只猫咪站在假山上咆哮,没计较他的态度,心里还哈哈哈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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