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小厨娘 第101章 母子争执

“为啥突然征兵啊？是哪里打仗了么？”

宋小蛮心里还是觉得挺疑惑的。

听她娘这意思，大周朝并不是如她想象中的那般，必须服兵役，而是在需要的时候才开始征兵？

那是自愿前往还是强制实行必须前去？

在她的印象中，应该很多古代国家都是到了一定年龄必须参军的。

像是她知道的木兰辞，故事里的花木兰更是男扮女装替父从军。

那这里呢？这里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章氏也认真的看着宋文荣，想着从他口中知道答案。

一颗心紧悬在半空中，任她一次次的安慰自己，却仍是没办法安心。

“娘您是这几天没出门不知道，外面已经都传开了，说是西楚国派兵大举进攻西北边境，咱们大周的皇帝已经派了镇国大将军徐远信领兵征讨，九皇子也请命前往被封为右先锋。”

章氏只觉得心里轰隆一声，像是雷声突然而至，瞬间便击中了心中的巨石，咔嚓一声，巨石应声而裂。

她整个身子都有些颤抖的往椅子后倒去。

屋子里有些沉默。

过了良久，章氏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是必须去，还是自愿的？”

宋文荣抬头看了一眼章氏，又看看宋小蛮，这才开口道：“不是必须去，是官府下发的号召百姓参军的檄文。”

章氏和宋小蛮同时松了口气，不是强制的就行。

虽说在现代，当兵这种事也许会是许多人家都抢着要去的，甚至有些人花费大把的钱财就为了能够送自家的孩子入伍。

可是这里不一样，这里是方方面面都落后的古代。

这里是冷兵器时代。没有先进的枪支弹药。

而且是为了战争征兵，稍微弱一些的人去了战场上就是送死，哪怕是像她大哥这样有武艺，身体又比较健壮的人也不敢保证能不能在那血腥的战场上安然无恙。

征兵，对于许多家庭来讲，只会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甚至是一个痛苦的开始。

若是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得了功劳那倒也是件幸事。可更多的却是那未知的危险和艰辛。

弄不好就要落的个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下场。

然而还没等章氏满心欢喜的开口。就见宋文荣竟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

陡然站起身来，走到章氏面前，掀了衣袍便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章氏一愣。心中便是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娘……”

宋文荣抬头，眼中的神情分外坚定。

章氏刚伸出的手停在了原地，怔怔的看着宋文荣。

“娘，儿子打算去参军。”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屋子里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章氏失魂落魄的跌落回了座位上，呆呆的掠过宋文荣头顶。直直的望向院子里，像是陷入了某种深沉的回忆之中。

过了好半晌，她才收回目光，低头看向一直跪着的宋文荣。

声音坚决而又带着一股子韧劲儿。开口道：“我不同意。”

宋文荣却是抬头，专注的直视着章氏的眼睛，开口道：“娘。儿子心意已决，您就让儿子去吧。”

宋小蛮却很是疑惑。开口道：“大哥，既然不是强制实行的，你为什么还要去？战场上太危险了，一个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宋文荣有些沉默。

”你妹妹说的对，你忍心让大家为你牵肠挂肚？你和暖儿刚成亲不到两年，靖宣和初雪还在襁褓里，你竟然要在这个时候离开他们么？这场仗要打多久还是个未知数，战场上刀剑无眼，说句不好听的，要是你有个好歹，你让我们大家怎么办？让暖儿和你的两个孩子怎么办？这些你都想过吗？”

章氏越说越伤心，到最后说话都变得哽咽起来。

宋文荣听罢有些动容，但却仍在地上跪着不愿起身，似是卯足了劲儿想要跟章氏奋争到底。

章氏看着这般模样的宋文荣，不免有些气的身子颤抖：“阿荣，娘一直以为你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可是这次你为什么就这样死脑筋呢？你是要气死我么？”

宋文荣听罢，终于是有了些反应，抬头看着章氏，开口道：“娘，儿子真的没有气您的意思。”

章氏瞪着宋文荣开口道：“你还说没有气我，如果没有的话，那你就答应娘，不准去参军，好好在家里和暖儿过日子……”

“娘！”

章氏话还未说完，却是突然被宋文荣打断了。

章氏愣了一瞬，就听宋文荣接着开口道：“娘，这件事我想了一路，最后才下了这个决定，我想去参军，我知道这也许有些对不起暖儿和孩子，对不起娘和弟弟妹妹，可是，娘，男子汉大丈夫，您就甘心看着儿子这般碌碌无为过一辈子么？”

章氏一愣，有些不解宋文荣话中的意思。

宋小蛮却是猛地抬头看向宋文荣。

宋文荣又接着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我为这个家做了些什么，我又能为这个家做些什么？”

“大妹会做点心，这两年咱们家的钱有一大半是她赚来的，二弟如今也接管了陆家的酒楼，做的很好，工钱也增了不少，他读书好，以后说不准可以去参加科举，考出个名次来，而我呢，我除了力气大，人比较傻之外，我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

宋文荣的神情说不上的悲伤，宋小蛮听着不自觉就出口反驳道：“大哥，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你一直就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啊。”

“我算什么顶梁柱？”

宋文荣扭头看向宋小蛮：“我看着大妹、娘、还有小妹，你们一个个儿在我面前出事，拿娘和小妹那次事情来说吧，如果没有沈陆两位少爷的帮忙，我们也许根本没可能救出您，因为我们没权势，没人脉，其实说到底是没能力，没办法保护您……”

章氏有些哑然，又听宋文荣继续道：“徐家当初为什么可以那般欺负咱们？说到底娘您不是觉得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娘您以前不是这样的人，有仇必报，有委屈不憋着，这才是您。”

“可是后来呢，后来您怕我们如果找徐家算账会出事，您怕我们没有徐家的后台斗不过徐家，所以您甘愿自己受委屈受伤害，也不愿让我们去为您报仇。”

“而我呢？”

宋文荣伸出两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因为孝道，其实更多的是懦弱，我也怕事情闹大了会继续给咱家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小莲的眼睛已经瞎了一次了，我不知道下次要面对的会是什么，所以我选择了逃避，大妹质问您的时候，我心里是什么感觉？难受，痛苦，觉得自己很没用……”

屋子里一片沉默，只听着宋文荣一字一句的道出他心中的想法。

宋小蛮有些呆呆的，从没想过原来大哥心里竟然是这般想的。

“大哥，你错了，至少在妹妹我看来，你从来都不是那个没用的人，你在咱们家最艰难的时候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家，照顾娘的身体，还要养活我们兄妹三人长大，这些年你付出多少，我们都看的到，我不准你这样说自己……”

这样说着，宋小蛮的眼睛已经有些湿润起来。

无论是原主留下来的记忆，还是她亲眼所见的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在她的心中，大哥一直都是给他带来无数次心安的好兄长。

他努力做事，努力照顾家人，为着这个家一刻不停的努力着，什么事都冲在最前面。

她还记得她刚来的那个夏天，因为她贪图凉快不愿意出门，整个儿夏天都是大哥自己一个人扛着扁担，顶着大日头却镇子上摆摊卖点心，从没叫过一声苦。

在外面也是认真做事，招呼客人，尤其是这一年来，她和大哥拼了劲儿的赚钱，有多少次她忍不住想要休息的时候，也是大哥说着话鼓励着她坚持下去，就为了早日攒够银钱，能够一家人团聚。

大哥会在她偷懒的时候依旧夜以继日的收拾东西，整理购买她需要的食材，刮风下雨没有停歇的工作。

就在全家人都沉默不语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宋小蛮和章氏扭头去看，宋文荣也跟着回头。

于暖儿怀中抱着小初雪，熟练的晃动着胳膊，嘴中轻哼着歌儿，笑着走了进来，见宋文荣跪在地上先是一愣，随即抬眼又看向眼圈发红的章氏和宋小蛮。

“你们……这是怎么了？”

宋小蛮擦了擦眼泪，率先开口道：“没事儿大嫂，大哥他惹娘生气了，正在罚他呢。”

于暖儿“扑哧”一笑，看向宋文荣道：“荣哥，你这是做了什么事竟然会让娘这般生气，你快赶紧道个歉，娘这么心疼你，一定不会跟你计较的。”

宋文荣却是定定的看着于暖儿，过了好半晌才扭头看向章氏道：“娘，您原谅儿子。”

章氏紧抿着的嘴唇终于松动了一些，轻轻点了点头，宋小蛮见状，忙几步迈过去，一手拉着宋文荣起身，悄声凑过去开口道：“大哥，这事儿今晚再说。”

宋文荣默默点了点头，顺着宋小蛮拉住她的手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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