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就是末世 第八十八章 淡淡愁绪

“所以你就要死？凭什么是你死？你就不能选择离开那个人？离开他，你就活不下去了？”

秋蓉儿说着说着，眼角忽然湿润。

这话，是说给女人听的，却也是她一直想要问她母亲的。

她始终明白不了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要死守着这样一个男人，甚至到了郁郁而终的地步。

“离开？一个女人，嫁错了，就注定没活路了，就算我离开他了，一个老女人一个人独活，日后还不是得被人指指点点，一个女人怎么可以离开自己的丈夫呢......”

女人说完，突然冷笑，眼里透着绝望，就好像自己是真的已经无路可走了。

秋蓉儿蹙眉，一脸懵态，然后才明白过来，原来在山下的世界冥冥中早为女人制定了一套不成文的生存法则。

女人这话，突然解开了她心中多年的疑惑，也让她突然为自己感到庆幸。

因为在她的生命里，从未有人给她灌输过这套荒唐得可笑的世俗规矩。

“如果你愿意勇敢的去尝试一个人充实的独活，当某一天再蓦然回首之时，或许你会明白在对错之外的一些事情。”

秋蓉儿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过几日就要动身去湘州，要不，你同我们一起去？”

女人踌躇着来回看着秋蓉儿和清河，眼中多了几分茫然，而又少了几分决绝。

秋蓉儿看出了女人的动摇，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等着她做出抉择。

片刻过后，女人用湿漉漉的袖子擦了擦眼睛的热泪，抬头看着秋蓉儿，点了点头。

女人忽然开窍，经过细细思量，发现可以尝试一番，若是到时候发现的确无法活下去，届时再死，似乎也一点不晚。

冷赤瞳在一旁一直不敢随意插嘴，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些什么，却看着秋蓉儿愣是一点一滴说动了女人，不禁对她另眼相看，第一次发现她也并不只是一个“毒妇”而已。

太阳升起，城门大开，鸡犬相闻，云光城路边的摊贩、店铺也都陆续续地开始忙活了起来。

“哟！这位公子，怎的一大早就出去了？可算是回来了！”

客栈掌柜一看见冷赤瞳就急忙上前热情招呼，奇怪的打量着他这副湿透了的行头，又问道：“咦？公子这是哪弄的一身水啊？”

冷赤瞳只觉得今日这掌柜有些奇怪，心中难免疑惑，却也不想多说些什么，只随意开口道：“有事情？”

掌柜的见冷赤瞳也不是个爱说话的主，直接开门见山，道：“就在刚才啊，有几个张家伙计上我这来说是要找一位公子，听那描述，说的可不就是公子你吗？他们啊说是有东西要给你，见你又不在，就把这东西交到与你们一起来的那位夫人手中了。”

冷赤瞳好奇，心中思量着那张老爷会有什么东西需要交给自己的。

“那我先上去。”冷赤瞳快人快语，草草说完就准备与同行的几人一同上楼。

“诶，烦请公子稍等一下。”

掌柜的急忙将冷赤瞳喊住了脚步，把前几日他给他的那些颗金珠子递还到了他的手中。

“这是？”冷赤瞳转头看了一眼掌柜的，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

掌柜的柔和的笑了笑，没了往日的那种尖酸刻薄模样，诚挚道：“既然公子是张老爷的朋友，这修补客栈的小钱就由我来出吧，不用公子破费。我这客栈在去年快开不下去的时候，可没少受张老爷的帮助。”

既然人家不要这金珠，哪还有不拿回的道理？不要白不要！

冷赤瞳听掌柜的这般说辞，也就接下了这些金珠，转而上了楼。

女人原本还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和他丈夫开口自己要离开的事情，却发现他们所住的客房已是人去楼空，甚至已经没了他带来的那些行李的踪影。

“他走了？”女人低语，呆呆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虽是松了一口气，也夹杂着一丝空落落的感觉。

秋蓉儿在她门口多站了一会，沉默着发呆，心里百感交集。

“呵！他总算能做一件人该做的事了......”秋蓉儿喃喃自语，声音轻的只够自己听见，继而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莫名其妙少了一只右手的秋蓉儿，娇娘震惊极了，紧张的问东问西，只想明白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谁知，当秋蓉儿将一切和盘托出后，娇娘只是忧心的看着她，担心着她未来的生活，给她投去了一个温暖的拥抱，却并没有任何不理解，也没有丝毫的责骂。

冷赤瞳回到房间，只觉得身子有些疲乏，软趴趴的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就一头倒在了床上。

可不曾想，当他一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全是昨日夜里和今日清晨所发生的事情，明明疲惫不已，却硬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冷赤瞳紧蹙眉头，不停的翻来覆去，突然不再挣扎着入睡。

他平躺着身子，眼睛不知不觉间看向了窗户，一道强光照来，他本能的伸着右手挡住了自己的双眼。

然后，他缓缓将食指和中指的指缝张开，允许一小丝阳光穿过缝隙，暖暖映入眼帘。

他向来是喜欢明媚，喜欢光亮的，总让人觉得有一种小美好的味道。

看着看着，他突然嗅了嗅，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此时，他莫名陷入回忆，慢慢想起自己在这两年里一路遇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他的心里莫名的觉得有些沉沉的。

“雾山......”

冷赤瞳轻声呢喃出两个字，眼里久久难散的是一种满是怀念的神情。

小时候，他一直幻想着外面的世界的样子，一直憧憬着有朝一日能够得以亲眼一见。

如今，他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可是，白袍老人不见了，亲生父亲也没了，秋蓉儿也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份执念而舍去了自己的右手，似乎，这个世界并不如自己曾经想象中的美好，可是，他却回不去了。

在淡淡的愁绪里，冷赤瞳的眼皮渐渐沉重了起来，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瞳儿......瞳儿......”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冷赤瞳耳边出现，听上去，犹如天籁，飘远悠扬。

冷赤瞳迷迷糊糊的睁开了惺忪睡眼，看见了一个身穿纯白衣袍的白发老者，浑身散发着幽幽白光，宛如天神，不停轻唤着自己。

“师父？”

冷赤瞳惊喜万分，虽然看不清楚眼前人的脸，却轻易认出了这个身形和这个熟悉的声音，以为他终于来找自己了！

“你要走下去，走下去......”

然而，空气里，却只是不停地回荡着这样一句冷赤瞳并不太听得懂的话。

正当冷赤瞳要追问缘由的时候，眼前的光亮却又顿时暗了下来，人影也同时化为乌有。

“师父！”

冷赤瞳一声惊呼，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坐起了身子。

“刚才是......做梦？”

冷赤瞳痴痴呆呆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时回不过神。

然而，当他认定这只是一场梦的时候，无字书此刻却正安静的躺在地上，隐隐散发着亮光，又渐渐恢复如常。

“它什么时候跑那去了，之前不是还一直被我保存在身上的吗？难道，刚才不是做梦，而是师父有话要对我说？”

冷赤瞳坐在床边，一个人自言自语着。

他愣愣的思考片刻过后，蹲下身子将无字书拾起，弹了弹它上面的灰尘，小心藏回了自己的怀中。

他慢悠悠地晃荡到窗边，将原本半掩的窗户轻轻推开。

“想不到，又是晚上了。”冷赤瞳看着漫天厚厚的乌云，心想着自己这一迷糊，竟然睡了一整天。

“走下去？就连吱吱也说师父让她陪我找灵珠，莫非，我真的有什么特别的身份吗？”

冷赤瞳回忆着梦里的一些奇怪的话，愣愣的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不禁陷入沉思。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冷赤瞳将门打开后，发现虽已入夜，却人气兴旺，娇娘、秋蓉儿、吱吱甚至是那个女人，都齐齐站在了冷赤瞳的房门前。

“这是要做什么？”冷赤瞳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这几个人，也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干嘛。

“小少爷！”一个肥胖的身影从娇娘和秋蓉儿身后出现，定定的看着冷赤瞳，殷勤的喊了一声。

冷赤瞳也不应声，只是上上下下的反复看着王云。

“主人，你这样看着他做什么？才几日不见，不认识了？他说他这几日养伤一直被困在客栈，实在憋的慌，说是要大伙一起去钓鱼，去不？”说完，吱吱歪着脑袋，笑脸盈盈的看着冷赤瞳。

“这大晚上的，去钓鱼？你们买钓鱼需要的东西了？”冷赤瞳淡淡问道。

“嘿嘿！”王云和吱吱两人突然笑了起来，将藏在身后的鱼儿和钓鱼竿拿了出来。

这下，冷赤瞳也没话了，反正自己这下也睡不着了，正觉着这次的集体活动来的正是时候，不去白不去。

“走！”

冷赤瞳面无表情地吼了句，“一声令下”，抢先走在了前头，大步流星的走了起来。

“小少爷，你慢点嘛！你走得这么快，我都会跟不上了！”

王云手上抱着所有人的钓鱼竿，手臂上挂着一个装了许多蚯蚓的木桶，被甩在了后面，扭捏着胖乎乎的身子，颤抖着浑身的赘肉，一路边喊边赶，样子很是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