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恶女为资粮 119.过错是一时，错过却是一世

翌日，晨曦自天际边漫散。

凉宫纱香缓缓睁开眼睛。

继东京和大阪后，横滨这座城市成为了在她人生经历中第三次切身感受到了靶向而留下深刻印象的地方。

大阪、东京、横滨.

地点每次都不同。

可以说算是打一枪换个地方。

但她不喜欢这样。

就像人总得有个家一样。

家这种地方能够给人一种落脚的安全感和拥有感，道理很简单，就比如在战场的战壕一样，如果机枪手与配弹员配合比较默契，还只在一个固定射击点架枪的话，就能让彼此更好的进入状态，对待敌人投入全部精力。

但要是总换地方的话，虽然每次的靶向感相同，但肯定需要时间适应。

而且凉宫纱香也明白了个道理。

思念这种东西。

只能在有些时候像媚眼般拉丝。

而唯独见面。

才能像胶水粘连般的起沫。

虽说凉宫纱香对这种事情的观念比较传统，跟父母一样认为不结婚亦或者不订婚就不能同居，但既然连最宝贵的东西都交出去了，这种观念也自然早就像一张纸一样被捅破，因此她现在已经不能忍受再继续分居两地。

就算这两地的距离很近。

近到只有几千米。

但前几天从大阪回来之后，下班后回到空荡荡的公寓里，凉宫纱香就感觉自己跟原野司仿佛隔了几千公里。

不过这种事情本应该由男性主动提出来，可凉宫纱香等了这么久都没等到，心里也不禁着急了，打算等到在离开横滨的路上就解决掉这个问题。

至于现在…

凉宫纱香用纤细的手指捏着餐刀切下一块牛排，默不作声的补充体力。

而在餐桌上的另外两人。

特别是清水裕子。

很明显就没什么食欲。

与好像打了水光针后气色红润光彩照人的凉宫纱香相比，清水裕子的俏脸则灰暗无比，整个人像是被狂风刮歪的草一样蔫了吧唧的，眼神空洞的盯着半空，动作机械僵硬的用餐刀划着牛排，好像世界上的一切都没有再值得留恋的，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也只有坐在斜对侧的凉宫纱香目光扫来时，才会稍微的强撑起点精神。

这种行为跟应付检查似的。

让凉宫纱香感觉这位清水阿姨似乎不想让自己看出她很累，又或者说不想让自己感觉到她整个人浑身没劲。

很奇怪。

很不对劲。

即便她昨晚已经相信了原野司的逻辑，但现在仍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现在清水裕子的状态就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被压在心底，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离别的大事情一样精神萎靡，但昨天除了吃饭的时候有点小插曲之外，貌似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清水阿姨怎么了？”饭后趁清水裕子去打电话时，凉宫纱香开口问道。

她能看见的和不能看见的原野司都能看的见，但也没想到清水裕子会把他昨天说的投资给误会成断绝关系的补偿，心里边想着等会该怎么解释的同时边随口回了句：“没休息好吧。”

“昨晚不是睡的很早吗，清水阿姨回房间也比较早，怎么会没休息好？”

“初创的企业到处都是问题，突然有事让人心急也很正常，更何况清水阿姨是位女性，她的心理压力很大。”

“那的确够辛苦的。”

“想成功的人哪有不要付出的。”

“道理是这样，但你昨天说要追加投资十亿円不是随口开玩笑的吧？有了这笔钱，她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压力才对，起码最近不会再有压力吧。”

“你怎么就知道人家一定要呢？”

“这…”凉宫纱香噎住了，倒是没想过这件事情，仔细回想了下昨晚的场景，清水裕子的确做出过想要拒绝的举动，再加上听原野司解释了人家为什么对他这么好的原因，瞬间又感觉自己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为了避免自己被认为是个总爱斤斤计较的女人，凉宫纱香将目光挪向别处，不跟他继续顶嘴，开始转移话题道：“那也是…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等会吧，我没开车，刚好坐你的车一起回去，不过我先去跟清水阿姨说几句话。”原野司盯着餐厅的出口。

“关于投资方面的？”

“对。”

“刚才怎么不说…”凉宫纱香又小声嘀咕了句，但话说到一半又给咽回去了，犹豫片刻后就故作放心的大度道：“那你去吧，我先去地库里开车。”

“好。”原野司回了句。

几分钟后，等到他在酒店大厅阅读室外一个偏僻的角落找到清水裕子的时候，她正用肩膀倚靠着墙壁，左手的指尖捏着一支即将要燃尽的香烟。

她吸的不多，还粘连在烟蒂上的烟灰都有一公分长，大多数都自燃了。

听到身边有脚步声靠近，用眼角的余光察觉到来人是原野司后，神色灰暗的清水裕子先是怔了下，然后就手忙脚乱的扔掉那支女士香烟，下意识的用脚踩住，接着还想从兜里掏出手机装作打电话的模样，只是手机还没抬到耳边的位置，他就站在了面前。

“小司，我刚才是…”

“您昨晚没休息好吗？”原野司打断了她的话，只是笑了笑后温声问道。

清水裕子嘴唇微动了几下。

见她没说话，原野司的视线逐渐下移，伸出手将她指尖刚才抽烟时刮落粘连的小点烟灰摩挲了两下给弄掉。

见此清水裕子咬紧了下唇。

即便因为认为原野司要追加投资的意思跟上次一样，是为了达成断绝联系这个目的的补偿金，但就算她内耗了一整夜都睡不着，心里不断的问自己为什么而积攒了不少怨气，可真的跟他面对面时却身上半点劲都没了。

只是想到昨晚吃过饭后原野司跟凉宫纱香回了同一个房间，从昨夜到现在清水裕子心口都压抑的不能呼吸。

她看着原野司的脸，咬着下唇默然了半天才吐出一句算是关心的话语：

“昨晚累不累？”

“还好。”

清水裕子闻言心都在滴血，只恨昨晚让他累的人不是自己，但这种话只能憋在心底，此刻她也强压着心底的不适感，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道：“年轻的时候更要节制身体，要不然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可能那孩子还没问题，但你的身体却没活力了。”

说这话时她自己都觉得悲哀。

明明已经捅破了那层屏障。

但现在她却感觉和原野司之间隔了一层比天地还要更宽厚的厚障壁了。

“我明白。”

原野司苦笑了声回应。

清水裕子见他苦笑，以为是不想再和自己多说什么，心底的苦意比刚才更浓，顿时就忍不住眼眶泛红的轻说声道：“我还想多说几句，可以吗？”

“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原野司想解释清楚昨天追加投资的本意，但也得等她把情绪都发泄完。“可能你觉得阿姨唠叨，但我就说几句话，不耽误你的时间，也没有让你误会的意思，更没诋毁谁的打算。”

清水裕子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难过的情绪，声音有些嘶哑的勉笑道。

“小司，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虽然那孩子很优秀，但我明显看得出来她还不太会照顾人，这并不是阿姨故意说坏话，只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都这样，不过我看的出来她也很爱你，所以肯定也会为了你改变自己。”

“其实生活里的矛盾很多，有时候可能因为一件小事就会吵起来，但你记得要多包容，多理解，即便我没有过结婚的经历，但从我这么多年在身边知道的，能走远的还是相敬如宾。”

“从今天分开以后，我就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也不会跟椿姐再有什么联系，以免打扰你，更不希冀你还能记得我这个人陪过你，但我只希望你能够好好的照顾自己，酒后不要开车，少吃生冷辛辣，如果累了就要去及时休息，不要透支自己的身体…”

或许是上了年纪的人说话总喜欢絮叨，又大概是认为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以后不会再联系，所以清水裕子想说的话很多，一时半会儿根本说不尽。

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而且越说情绪越崩溃，原野司甚至都能看见有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了。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

债欠的越来越多，倒也不是道德感上的问题，要说割舍的话之前已经尝试过一次，但谁让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废墟，对这种起码对自己是真心的女人没有抵抗力，不由就激发了博爱。

但在开口之前。

他还是习惯性的扫了眼愿望清单。

【愿望对象：清水裕子】

【愿望清单如下】

【1、什么凉宫纱香，这豪门大小姐肯定不行，估计跟小司结婚没两年就得离婚，就算不离我也诅咒他们必须得离！到时候自己只需要趁着小司伤心之际出现在他身边，他不得抱着自己喊还是清水阿姨最爱自己（紫）】

【2、想掐死凉宫纱香（紫）】

【3、忍不了，根本忍不了，等我回去从今天开始每天都往市长信箱里投信，举报凉宫纱香欺压国民（白）】

清水裕子稳定发挥！

这才是老戏骨！

够劲儿！

说实话看见清水裕子微红眼眶中打转的晶莹泪滴，原野司这次差点就信了她刚才说的话，但现在一看果然人还是本性难移，虽然清水阿姨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绿茶，但是这爱撒点小谎的本性估计这辈子都没办法改变了。

没必要再说其他的了。

就算清水裕子并不是真伤心，原野司也打算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闹剧。

“所以您说了这么多的意思是…”

原野司直接打断道。

清水裕子的声音顿住，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以为他是不耐烦了，忙不迭的就解释道：“我不是博同情，也没有再跟你装可怜，只是想告诉你…”

“那十亿円我回到东京之后就找一家三菱银行给您的对公账户转过去。”

原野司再一次打断了她的声音。

“我不是这个意思！”

“站近一点。”

“啊？”

“唔…”

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清水裕子眼底倒映的那张脸就迅速贴近，近到互相能够看清楚从出生后到现在被氧化成棕色的瞳孔，以及一股浓郁的男性气息，让她下意识都忘记了呼吸。

因为不仅是脸颊的贴近。

还有她鼻翼处能够清晰感受到侧边呼出的炙热气息与宛如盖章的唇印。

良久之后。

紧贴的双唇分离。

“我嘴里有烟味…”她下意识道。

“没关系。”原野司微笑道。

“小司，你，你这是…”

清水裕子眼神微愣的问了句。

“您是不是觉得，我昨天说给您追加十亿円的投资，是和上次在横滨横须贺快速上跟您断绝关系的补偿金？”

“不…不是吗？”

原野司轻抚着她的脸道：“您上次都已经说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您是清醒的，那么作为一个有着基本认知的人，就算是相对于别人来说算是一种背叛，也同样违背了社会公认的道德观，但我有什么理由能够放弃呢？”

“那…那你的意思是…”

“在那晚我问您，为什么愿意跟我在一起，当时您说不出来，只说是因为保守和占有欲的问题，我虽然不算太保守的人，不过却同样有占有欲。”

原野司用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

“毕竟，感情这种东西，它的确是能够以日复一日的方式培养出来的。”

这句话明显就有歧义。

清水裕子听出来了。

但她非但不觉得恶心，还觉得心里有些庆幸，庆幸那晚在横滨横须贺快速路上又增添了一笔经历，否则没有那天的风高浪急，或许原野司当时都不会有那种回心转意的举止行为了。

不过听他现在这么说。

清水裕子貌似也猜到了什么。

似乎是自己昨天误会了某些东西。

“所以…”她试探性的问了句。

原野司没卖关子，看着自己面前的清水裕子宛如季少女般对喜欢的人表白后等待回复的揪心表情，直白道：“我只是在您需要帮忙的时候想尽一份力而已，怎么就成了断绝关系？”

“我…”

“而且我也懂一个道理。”

“什…什么道理？”

“过错是一时，错过却是一世。”

听着耳边的声音，清水裕子的身体微颤了下，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只是在霎那之间。

她又有种出汗的不舒服感觉。

如果说之前更多的是因为先入为主所带来的不舍，那么现在的话，对她而言就是真的抵达了灵魂上的触及。

这种从谷底升至天空的大起大落让她浑身战栗，忍不住将脚趾都抓紧。

而且除此之外。

清水裕子还有着一种心理。

他给我了那么多钱。

一定很爱我吧？

就算是以后见不得光，只要能在一起那也是求之不及，而且在自己这个年纪，只要能给他生孩子就是幸运！

二合一章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