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春宴 第一卷 第9章 民间的药

霍英瑶竟因她这话而一瞬间哑口无言。

碧芝振振有词道：“我只知侯爷是有情有义之人，想我自幼无家可归，被卖进宫里做奴做婢，又被宫人刁难，到了最后被赶出宫去，都是侯爷救了奄奄一息的我，我能在侯府伺候侯爷多年是天大的荣幸，决不能允许旁人对侯爷有半分诋毁。”

霍英瑶轻叹一声，若要问起她对宋宴白的了解，想必再没有人能比她更懂他是何脾性。

可今非昔比，从前是从前，如今是如今，从他把碧芝送来周府后，就没有一日是消停的。

恰逢此时，老婢女已经拿了药来，她极为势力，亲自为碧芝抹药不说，还指桑骂槐地说给霍英瑶听：“咱们老夫人现在可重视着碧芝姑娘，周家孙儿就指望着碧芝姑娘的肚子了！”

碧芝连声道着感激的话，老婢女得意地离开后，霍英瑶终于问碧芝道：“允慕昨夜是留宿在你房里的？”

“是……”

“他可对你满意？”

碧芝羞怯地垂着头，“侍郎大人待我倒是温柔，大抵是念着我是初次。”

一听这话，霍英瑶心中郁结，她探出手，扒开碧芝的领口，果然瞧见了不少红印子。

碧芝不安地紧了紧衣襟，忙道：“姐姐别气，要怪就怪我吧，是我缠着侍郎的，侍郎心里当真只有姐姐一个人！”

这话若是放在昨日之前，霍英瑶还会相信。

可眼见为实，叫她还如何冷静？

碧芝悄悄地打量着霍英瑶的脸色，察觉到她略有动摇后，便意识到自己可以再进一步了。

“姐姐。”碧芝缓缓起身，试探般地对霍英瑶说：“其实房事这种事也要讲究些计策的，倘若姐姐不嫌弃，我今日就陪你一起出去府上，去我知晓的地方挑些物件儿，也保姐姐能与侍郎畅快。”

霍英瑶脸色猛地一红，“休要说这些污言秽语！”

“姐姐就是总这样正经，侍郎才要对外面那些个女人有兴趣的。”

霍英瑶猛地皱眉。

碧芝忙道：“哎呦，是我说错话了，我再不说了，姐姐不信我不要紧，信你自己才最重要。”

霍英瑶不知碧芝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可她一个劲儿地磨着要出府去，还说自己也缺了那些东西，要霍英瑶正好看个新鲜。

架不住软磨硬泡，霍英瑶到底是同意下来。

又想着能去药坊里给绿禾拿到好的药来涂抹脸上，以防留下疤痕，这才和碧芝一起动身。

午时正刻。

宋宴白带着崔熄一同出了侯府，平日里出行都是骑马惯了的，今日却坐上了车辇。

管家正从外头置办货物回来，见驾着车辇的人是崔熄，便上前来问候，又见他装束素淡，颇为诧异，多嘴问了句：“崔侍卫这是要去哪？”

崔熄笑笑：“喝花酒去。”

管家原本还在说崔熄没个正形，一低头，看到车辇里露出的弓鞋是宋宴白的，他当即闭了嘴，赶忙让开路让车辇经过。

等望着车辇消失的方向，管家嘴里还在嘀咕：“这个崔熄，越来越不像话了，莫非真是带着侯爷去喝花酒？不过，侯爷倒是也到了该娶妻的年岁了……”

车辇上的宋宴白紧了紧衣襟领口，虽是素衣，却也里外共三层，他沉声询问前头驾马的崔熄：“那头都安排妥当了？”

“回侯爷，顾铭一直在那边盯着，他方才托人传了话来，一切都已妥当。”

宋宴白“嗯”了声，他将折扇别进腰间玉带上，伞骨刚好卡着腰，这都是母亲自幼教导他板直了身子用的规矩。

一直穿过了街市小巷，出了巷口，就到了白家药坊。

这家铺子里什么药都卖，宫里也有一些娘娘喜欢从这里拿，宋宴白要崔熄把车辇停落在僻静处，他先行下去进了药铺。

老板一见来者是淮殷侯，刚要拜见，宋宴白抽出折扇一抬手，示意不要多礼，以免泄露了他身份。

老板立刻听从，顾铭则从帘子后头走了出来，他在这种时候都是叫宋宴白“宋公子”，并引宋宴白往廊后厢房去。

宋宴白前脚刚走，后脚就是霍英瑶与碧芝进了药铺。

“老板，我来取药。”碧芝在侯府里也经常来这，老板自然与她熟识。

“原来是碧芝姑娘了，许久不见，还是拿从前那些吗？”

碧芝点点头，又同老板示意身旁的霍英瑶，悄声道：“除了我总拿的那些之外，今日烦请老板为我姐姐拿些房中药。”

霍英瑶为此感到羞怯，但老板却司空见惯，根本不当回事儿，直接把碧芝要的药都包好拿了过来。

碧芝查看了一番，要老板把钱都记在周琮账上。

老板笑道：“原来碧芝姑娘现下是在周侍郎的府中啦？可喜可贺啊。”

碧芝轻笑带过，低声问老板：“我想试试这房中药，你这里可有空房借我一用？”

老板指了指廊后，“左边第三间。”

碧芝便拉着霍英瑶前去。

长廊里静谧，霍英瑶走在其中却心神不宁。

直到推开空房走进去，碧芝把药打开，看上去只是平平无奇的香料，碧芝低头嗅了嗅，道：“这种香燃起来没有味道，要是能闻得出来，反而就不对了。”

霍英瑶蹙眉：“既然你已拿到了药，就快些回府，不要在此耽搁。”

“姐姐别急。”碧芝燃起了香，她轻声说了句：“我要先教会姐姐如何用这香才行。”

话音落下的刹那，霍英瑶就见桌案上的香料已经燃起了袅袅烟雾。

碧芝刻意将香雾朝着霍英瑶所在的方向煽动几下。

霍英瑶不由地吸进了一些，她瞬间觉得意识有些恍惚，再抬头去看，碧芝身形重影，她的声音也缥缈如烟。

“……姐姐……你看见了什么？”

霍英瑶摇了摇头，她呢喃着：“我看见……看见……”

她缓缓地抬起眼，看到房外有一道身影走进房内，隔着雾气，他身姿挺拔，用手中折扇撩开了门上挂着的珠玉帘子。

霍英瑶皱起眉，她虽看不清他面目，却觉得他的轮廓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