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水无疆 第218章 疮疤

闻讯而来的右仃区市貌管理所所有的成员，站在一片狼藉焦灰且满地水渍的李营家里，面对着何鸿争尸体的惨状和满地的水迹、火迹与血迹，集体沉默。

在他们对面，是“天庭”组织右仃区中队中队长何金威、园林路小队队长陆璃以及多名下属。

何金威，脸色阴狠，眼神中有着要刀人的光。

郑慧芬抱着孩子李玲站在中间偏左。

水生站在中间偏右，神态安然。

两名“天庭”组织的执法士上前，将其双手扭到身后，用异铁手铐拷了起来。

另有执法士们或做着笔录，或询问证人，或对着现场拍照、取证。

“姓名？”

“水生。”

“籍贯？”

“南兴省福灵市亭澳镇望澳村人。”

“年纪？”

“21。”

“现场的死者是谁？怎么死的？”

“死者何鸿争，右仃区市貌管理所成员。他被我所杀。”

“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是福灵市地下的禁药阿米诺斯散药链条的保护者。因为被李营发现了真面目，就把李营害死。后来听说我调查李营死因，也找到证据，为免事情败露，就上门来抢夺证据，在打斗中被我杀死。”水生简单述说了一下事情经说。

“你胡说！”何金威大叫道，“他好好的在市貌管理所工作，怎么会充当什么禁药的保护伞！你不要血口喷人！证据呢？”

水生沉默。火势太大，近乎烧毁了屋中的一切， 哪有什么证据留下？

“何中队长？那你怎么解释他上李营家的门来，还放火烧了人家整间屋子？”张和开口了，他基本上已经相信了水生所说。

“他或许只是与水生有摩擦，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跟李营的事无关！”何金威为自己的堂弟分辨着。

“事情发生在我们园林路小队辖区。”陆璃开口了，“中队长，我请求将当事人带到小队羁押室，详细讯问口供。另外请在场的同事们保护好现场，并详细做好现场的证据记录。”

事到如今，何金威只能点头同意。

“一定要严加审讯，绝不能放过杀人凶手！”

稍顷。

“你刚刚说，是你委托水生查找李营之死的死因，也是你让他藏在屋子里的？”面对堂弟的死，何金威眼睛血红，脸色凶狠地看向郑慧芬。

“是的。”郑慧芬说。

“那何鸿争跑来这里又是为什么？也是你叫来的。”何金威说。

“不是。水生说李营的死有疑点，他就来调查。我要去买菜，就出去了。我回来的时候，现场就是这样。大家可以做证。至于何鸿争为什么跑来，水生跟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杀他。还有他为什么也来了。我不知道。”郑慧芬说。

何金威心中一凛：“那小子，水生，说有什么疑点？”

“一个钮扣，从李营口袋里发现的，是天庭组织衣服上的！”郑慧芬说。

何金威已经知道了这事，因为水生对着他当面说过。

“那是另一码事。现在现志，我们需要你协助调查！”何金威说，“你家里失火，有人被杀，你也是犯罪嫌疑人。”他亮出了手铐。

郑慧芬神色平静地将李玲揽在身边，然后伸出手去。

......

陆璃便带着小队成员们，一部分羁押着水生、郑慧芬母女、市貌管理所王登阁和张和，以及部分邻居、目击者返回小队问话，还有一辆车押送何鸿争尸体到“天庭”组织的医院进行尸检；另一部分人在现场取证、保护现场。

公务车上，陆璃与水生面面相对。

青年人双手被拷在身后，而且灰头土脸，身上除了伤外，不少地方烟薰火燎之迹，面对着她颇感不好意思，不由得频频扭头，将眼睛看向窗外。

“我刚刚听他私下说，死者是何中队长的堂弟。”陆璃美丽的眼睛中不置丝毫感情光芒一般，“你为何以地这样的人下死手？”

“我现在无话可说，等下到了你们小队做笔录的时候，我自然会详细说明。”水生说。恶斗过后的他，加上“归墟离水”又吸取了何鸿争力量，整个人显然提不起任何精神来。突然，他一张嘴，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这既是作战时受的明伤，又是体内各种来源不同的力量互相冲突导致的暗伤。

陆璃递上一张纸巾。

“谢谢。”水生接过，擦了擦嘴角。

......

公务车开到了园林路小队，涉案诸人和目击者先后被安排进行审问。

问至水生时，他便原原本本地把从开始在“燕园”见到郑慧芬母女，受托调查李营之死一事，直到今日的战斗，原原本本、事无巨细地都说了一遍。那枚带血的钮扣、“东唐古诗三百首”、暗码推断本等亦作为证物拿了出来。

陆璃在旁一直听着，她原先还为水生担心和可惜。毕竟，她是曾经在多次场合受益于他的帮助的。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她很想做点什么能帮他减轻罪责或脱罪。可直到听完其诉说之后，她才惊讶地发现，如果事实真是水生所说的那样，那么他不但无罪，还可能有立功表现！因为他揭露了地下“阿米诺斯”禁药的散药链条！

何鸿争是主动找上门来，动手生事，水生完全是正当防卫！

只是何金威中队长以及“青帮”那些家伙们会就此罢休吗？

何鸿争可是何金威的堂弟！

稍顷，陆续审问了郑慧芬母女。她们二人所说的与水生所供叙的基本一样。

水生在市貌管理所的同事们，对于其中的纠葛就不甚了解了。他们根本不知道何鸿争与青帮“阿米诺斯”的供应链勾结一事，都是大吃一惊。

事情很重要，而且牵扯到“阿米诺斯”的供应链一事。陆璃作为一个小队长感觉无法决断，便将事情报上了右仃区中队。感觉右仃区中队因为中队长何金威的原因，或许不太靠谱，她想了想，又把情况越级报告给了福灵市大队。

......

“天庭”组织福灵市大队。

“这小子真是个惹事精啊。”作战指挥科科长林少薇拿着事关“阿米诺斯”禁药散药链案件的资料，迈入了副大队长陆行舟的办公室，颇有感慨地说，“他出现在哪里，哪里就少不了有狂风暴雨。”

“你说的是谁啊？”正在陆行舟办公室里谈事的情报消息科科长罗小嘉说，“让我来猜一猜，是不是又是那个美玉？美玉又犯事了？”

“去去去，什么美玉。”陆行舟烦心地挥挥手，刚刚他的手机上确实也接到了线人的报告，说起了何鸿争之死一事。他接过资料卷宗，仔细地看了起来。

把主要经过看完之后，他的眉头拧了起来，“林科长，这事你怎么看？”

“如果真按水生所说的话，他在这案件中并无过错，就算杀人也是正当防卫。”林少薇说，“就是他揭露出来的那阿米诺斯的地下散药链这事不好搞......”

“要是好搞的话，我们在几年前就已经把它给端了。”陆行舟说着，把案件卷宗递给了罗小嘉。

“何鸿争可是何金威中队长的堂弟。”罗小嘉说道，“何鸿争涉入禁药一案，那何中队长......一个市貌管理员能有多大权力和能耐，这位中队长......”

“何金威有可能涉案吗？”林少薇说道。

“卷宗里没有涉及到他。”陆行舟说，“这话不能乱说。”

“禁药阿米诺斯一事，一直是大队不能揭开的疮疤。”他边想边说，“上一任郭大队长在位时，把这疮疤盖得死死的不让人揭，几年下来，大家都习以为常了。我想，现在是到了揭开这疮疤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