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飨之诗 第429章 亚述古城，刺客圣女

圣诞节之后，按照预定行程，叶芝赶赴幼发拉底河沿岸的亚述地区。

从位置来看，亚述地区位于帝国的东南部，已经接近亚细亚洲的西部。叶芝打算先借助雪鸮的传送术，抵达帝国境内，再利用飞行术前往亚述城市“伊里穆”。

“亚述地区，流传着最古老英雄王的传说。”

玛门娓娓道来：“最古老的英雄吉尔伽美什，因为拒绝了金星女神伊什塔尔的求爱，遭到了女神的记恨，女神放出天之公牛杀害了他的挚友恩奇都……吉尔伽美什想寻求不死仙药复活他的挚友，但不死仙药却意外被蛇偷食，这让他明白人死不能复生，最终成为了古亚述的贤王。”

你说的这个吉尔伽美什……他会放乖离之星吗？

叶芝摩挲下颔，思忖道：

“天之公牛尝起来不知道会是什么味道啊。”

“这些女神可真是小心眼，被凡人拒绝了就派出魔宠来害人！”钻牙吐槽说。

“就是就是，哪像我，就算被叶芝拒绝了也只会祝他幸福~”黛西捧着脸颊甜甜微笑。

叶芝额角一跳。

“够了……赶紧上路！”

两天之后。

叶芝便已按照计划，来到亚述地区的伊里穆城。

幼发拉底河带着流金般的色泽，从赭红色城墙外流淌而过，矗立在城外的方尖碑群刻画着楔形符文，那些蝌蚪状的魔法文字，又是与卢恩符文截然不同的体系。

叶芝伪装成了一名商人，顺利进入这座异域风情的城市。商队骆驼的驼铃带着风沙的咸味，从青铜砖上走过，戴着面纱的妇女头顶着雪花石膏罐，市场弥漫着一股草药与月桂的香气。

视角再往远处眺望，一座擎天巨塔的残骸孤零零地站在地平线尽头，好似被囚禁的泰坦巨神。

断裂的塔顶依旧刺向沙黄色的天穹，塔尖缠绕着暗红咒文编织的锁链，那些锁链隐隐似乎还在流淌、转动。

“那就是巴别塔的残骸。”

黛西感慨的声音，在举目眺望的叶芝耳畔响起。

“人类打算铸造一座直通天堂的高塔，却遭到了上帝的怒火，直接降下雷霆摧毁了高塔……”

“现在，在那被锁链束缚的塔身残骸里，还封印着上古罪民和他们的后裔。”

“因为无尽的黑暗与仇恨，他们已经变得不再像是人类，我希望你离那座高塔远一些，叶芝。”黛西轻声说，“不是因为危险，而是因为……那并不有趣。”

叶芝若有所思。

巴别塔，神话中的通天高塔，因为触犯了神的威严而一夜之间化作废墟。

仰望着那座依然雄伟的残骸，叶芝莫名对关押在那座废墟中的上古遗民产生一份尊敬……他们曾经完成过比肩神祇的壮举，就连造物主都会对其产生恐惧。

这份不断探索更高世界的精神，正是人类文明不断前行的理由。

“事不宜迟，我们直接前往迷宫吧！”钻牙说道，“赶紧把事儿给办了，用牛头怪的牛舌做顿大餐吃！”

“先等等，我打算先去一趟当地的占卜街……”

占卜魔法，在亚述地区相当流行。

当地老妪往往会通过观察动物内脏纹路甚至观察咖啡渣痕迹的方式来进行占卜。

在“伊里穆”城中还能见到几名头戴面纱，行色匆匆的青年，叶芝觉察到对方身上的超凡气息，稍加留意，便发现这帮人擅长潜行之法，多半是刺客联盟的成员。

“怠惰礼器，隐身衣就藏在刺客联盟的高塔之中，或许我也可以披一层马甲，潜入到这帮阿萨辛当中，偷偷把隐身衣给取了……”

思忖之际，叶芝漫步城中。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一条静谧的街道入口。

叶芝隐隐有些印象，在这里能找到一个预言老妪，能够为猎杀牛头怪提供关键线索。

小巷拐角处，一座泥砖屋外悬挂着用神庙幔帐改造而成的占卜图，门两侧的两盏油灯泛着幽蓝的光芒。

门口，戴着青金石面纱的老妪正研磨着石臼，忽地抬起视线，注视向准备离开的叶芝的背影。

老妪沙哑地喃喃道：

“月轨交叠时，远行的英雄会从迷宫的入口经过……我看见克里特·提玛乌诺斯从吞吐黄铜色雾气的迷宫深处惊醒……柔弱女子用血肉填补那欲望无尽的三百只公牛眼瞳……”

念完晦涩难懂的预言，老妪又变得像是一座雕塑，继续杵着药材，仿佛外界的变化与她毫不相干。

这句话语被叶芝敏锐的捕捉到，心底一动，暗道：

“看来她就是剧情里出现过的那位占卜师。”

“克里特·提玛乌诺斯？原来是剧情中牛头人的始祖，有可能在迷宫当中出现！”

“正好，用它来检验一下我狂铠的成色！”

弥诺陶洛斯·克里特·提玛乌诺斯，是弥诺陶洛斯迷宫中出现的第一尊怪物，也是一名人类国王的妻子，与克里特公牛与结合而诞下的畸形怪物。

后世ACG文化里的“牛头人情节”，也可以从这段从希腊神话传承下来的故事找到些踪影。

这头克里特公牛也大有来头，是一头会喷火的史诗魔兽，曾在大力神海格力斯的十二试炼中登场。

它的子嗣，弥诺陶洛斯，是头食人凶兽，在后世天主教的传教过程中还成为淫邪的象征。

“牛头人始祖，那都是生活在旧纪元，和九头蛇海德拉一个时代的生物了……连它都要苏醒，看来的确是神话复苏的时代。”

叶芝眼神闪烁，胸中正义感爆棚，纯爱战神之魂熊熊燃烧。

“我与牛头人不共戴天，誓杀此牛，为民除害！”

“直接去迷宫吗？还是接了悬赏令再去吧！”玛门建议道，“悬赏虽然不值多少钱，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悬赏令应该张贴在城里的琥珀酒馆。”

叶芝的眼前浮现刚才那伙儿行色可疑的刺客联盟成员，决定先去趟酒馆，搜集完情报再动身。

*

伊里穆城，琥珀酒馆。

铜灯在酒馆梁柱间投下光晕，墙上的骆驼挂毯边缘浸着酒渍和烤肉的油污。酒馆里喧哗嘈杂，走南闯北的商队与佣兵小队在此交汇，吟游诗人弹着音质拙劣的三弦琴。

叶芝挑了个拐角坐下，从这视角刚好能观察得见刚才那伙形迹可疑、故意伪装后的刺客小队。

他们坐在二楼，共有两人，其中一人缺了一只耳朵，另一个人是女扮男装。

虽然伪装得很好，但是瞒不过叶芝这位诡术大师的眼睛……从裹胸布的缠绕圈数来判断，这位男装女子是个锉刀级别的平板。

令人遗憾。

叶芝决定用“一只耳”与“锉刀姐”来为这两名刺客命名。

旋即，叶芝吩咐侏儒侍者端些当地的特色菜送上来。

“好嘞，这位大人，我们这儿的血麦酒、蛇巢烤肉、椰枣奶酪和药煮沙蜥都是一等一的美味！”

绿皮侏儒堆着谄媚的笑容，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一起，紧紧盯着叶芝那身丝绸材质的富商长袍，搓手道：

“请您稍等，我这就让咱这儿的亚龙人主厨，为您亲手烹调！味道保证正宗！”

叶芝随手赏了几枚铜币，让侏儒叫主厨多加注意，别把什么蜥蜴涎水当佐料加进菜肴里。

侏儒的眼睛都仿佛在放光，感恩戴德，连声称是，弯腰后退。

与此同时。

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向叶芝的桌位投来。

酒馆鱼龙混杂，不乏冒险者油子和雇佣兵痞，然而留意到叶芝拍在桌上的家徽，顿时悻悻地收回了视线。

忍冬花！

虽然不知道在这个商人是从哪里搞到忍冬花家徽的。

但这家徽的影响力，绝非几个地方佣兵团有资格惦记！

亚述地区在几百年前被游牧民族给征服，后来帝国又派出军队将游牧民族驱逐，亚述王国也逐渐沦为神庭帝国的附庸。

帝国中的“上主之矛”黑斯廷斯与他率领的翼骑兵队，曾在亚述王国打得游牧骑兵闻风丧胆，亚述人民也将黑斯廷斯奉为英雄。

可就是这样的人物，却在罗兰竞技大会上，向着忍冬花家族的叶芝·伯朗第下跪，输得心服口服！

至此，忍冬花公爵的威望，藉由黑斯廷斯当做踏脚石，在亚述王国水涨船高，其家族的家徽，在亚述自然管用。

就这样，叶芝当着几道怀疑、嫉妒、敬畏的目光，视若无人地享用其侍者送上的丰盛大餐。

酒神信仰在亚述王国十分盛行，可以与爱神信仰分庭礼抗。

血麦酒，正是酒神信徒，利用血葡萄、酒神麦酿造出的奇特饮品，口感类似葡萄酒与大麦酒的混合，有着大量气泡，饮用后可以得到酒神之力的加持，持握武器更加稳定，深受雇佣兵与冒险者的喜爱。

蛇巢烤肉，取自迷宫外围岩缝里的盲腹沙蛇，去除腹中毒巢，串在铁签上烹饪，再淋上蜂蜜，价值一银币，算是琥珀酒馆的招牌。

椰枣奶酪、药煮沙蜥，都是佣兵们平日里舍不得享用的美味，叶芝此刻一个人大快朵颐，不知道身上该有多少积蓄，看得在场佣兵眼红不已。

但碍于摆在桌上那明晃晃的家徽，再莽撞的佣兵都变得冷静，干巴巴地喝着劣质小麦酒，目光忍不住往叶芝的桌上瞟。

一个酒槽鼻的男人低声嘀咕：“妈的，这家伙拉出来的都比我们吃得好。”

“噗……”一个矮人喷了半瓶小麦酒，“老子在吃饭呢，你他妈会不会说话？”

“怎么，想打架？”男人斜着眼睛道。

“来啊，打就打！”

酒馆里闹哄哄的决斗是保留节目，不可不品，周遭的客人早已习以为常，一边让出位置，一边哄笑着押注。

酒馆二楼。

斗篷缝满破布碎片的男人，正用匕首削着椰枣，受伤的左耳蜷缩在一起仿佛婴儿的手指。

伸舌舔了舔匕首刀刃上椰枣的浆汁，确认无毒后，男人将椰枣递向面前的黑袍刺客，低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讨好：

“圣女大人……”

锐利的目光剜了过来。

黑袍装束裹着清瘦身躯，麂皮护腕处的银针闪闪发亮，被唤作圣女的刺客用石炭描着剑刃般锐利的眼线，故意涂黑的墨水眼影，衬托着黑夜般明亮的眼眸。

“一只耳”低声下气，改换称呼道：

“灰鹞大人，尝尝它这儿的椰枣，味道很好。”

“保持饥饿有助于思考，马泰奥。”灰鹞冷冰冰地说道。

马泰奥心说，可是您都已经饿得皮包骨了，甚至都不需要缠胸了。

当然，这话一出口就是毙命，马泰奥只好默默将椰枣送进嘴里，沙哑的道：

“灰鹞大人，楼下拐角坐着的商人一直在看我们，需要提防。”

灰鹞瞥了眼叶芝的方向，低声道：“不过是个低环者……哦？他竟然有忍冬花公爵的家徽？难怪敢大摇大摆地行动。”

见叶芝的实力低微，刺客联盟的圣女便不再理会，转而将话题落在忍冬花公爵的身上。

马泰奥微微皱眉：“忍冬花公爵…不敢想象，他居然能战胜黑斯廷斯，说他成为圣域强者了我都相信。”

“这种人物已经不需要我们来点评，做好我们分内的事情。”

灰鹞冷冷道：“回收克里特牛角杯的任务，只许成功，在迷宫中失败…就只有死亡等着你我。”

“传说克里特牛角杯是酒神的器具，饮用之后能够使人力大无穷，被迷宫中的米诺陶斯怪物所占有。只要成功将米诺陶斯怪刺杀，于我们教派在亚述王国内的发展，也是大有裨益。”灰鹞再次强调重点。

“我看王国里的悬赏令已经发布有些时候了，灰鹞大人，要不然我们直接接下来？”

“再等等，我们直接出面太过招摇撞市，这次最好隐秘行动，等人接下悬赏令，我们一并同行即可！”

叮铃铃——

酒馆的铃铛响动。

一名身穿石榴裙，脖颈雪白，戴着黑色斗篷的女子走进酒馆。

几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叶芝心头一动，想到这应该就是那位剧情中登场的女祭司。

伊南娜·尼努尔塔。

她家境贫寒，儿时被父亲卖入娼馆，后来靠自己赎身，成为爱神神庙的女祭司。因为爱神也有作为娼妓守护神的一面，因此神庙的信徒并没有对伊南娜出身卑微一事心存不满。

她在娼馆有位朋友，在临死前托付了自己的女儿，希望伊南娜能够将这个女儿养大成人。伊南娜将她视若己出，但是那名少女却命丧于迷宫怪物之下。

伊南娜于是决定与那迷宫中的怪物同归于尽……就依靠她从神庙女神处得到的赐福。

那一赐福，是一条拥有惑控人心力量的项链，佩戴上这条项链的人类能供成为对方眼中最为美丽的异性，其本质上是“色欲礼器”。

“救她一命，顺便把这礼器给回收了，这很合理……”叶芝暗忖道。

后续的剧情发展与叶芝预料的如出一辙，伊南娜在众目睽睽之下接下了酒神浮雕告示栏上的榜单，引得酒馆一阵哄堂大笑，污言秽语者不在少数。

伊南娜没有多言，只是默默揣好悬赏令，离开了酒馆。

酒馆二楼，“一只耳”征询地看向瘦削身影：“圣女……哦不，灰鹞大人……”

“左耳进右耳出？不对，你没有右耳！”灰鹞瞪了眼马泰奥，道，“跟上！”

这两名刺客联盟的成员离开酒馆，叶芝同样看在眼底。

“刺客联盟的圣女？”

叶芝若有所思。

“看来，这次可以一次性将两件礼器给弄到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