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熵减文学网 > 其他 > 市委班子 > 第3节

市委班子 第3节

作者:许开祯.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5-30 09:05:18 来源:平板电子书

天气很好,银州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

秦西岳还是**惯,早上五点半起床,打半个小时太极拳,然后进厨房,弄早餐。早餐很简单,一盆小米粥,两个小菜,一碟花生米,就着从街巷水嫂那儿买来的馒头,就可以有滋有味地吃了。多数时候,秦西岳都是自己先吃过,然后再给可欣喂。可欣要是状态好点儿,能自己吃得了早餐,那这一天,秦西岳就会无比开心,感觉太阳都要比平日温暖几分,不,百分。可这样的日子太少,少得都成了他生活中的奢求。今儿早,可欣还是他喂的,可欣也喜欢喝粥,而且只喝小米粥。这一点,她跟梅姨像极了。秦西岳对小米粥的依赖,或是这份儿感情,就是在她们母女的精心侍候下养成的。喂完可欣,秦西岳收拾好屋子,本能地就往外走。走出小院,脚步都快要迈出小巷了,忽然记起,自己被停职,不用上班了。

秦西岳的步子僵住,僵了好长一会儿,这时候太阳已从东边爬出,勃勃的,要往外跳。黄河岸边的这座城市,日出总是带着几分壮观,尤其太阳跃出东边大青山顶的那一瞬,简直称得上神奇。你在银州生活,别的景色你可以视而不见,独独这日出,你没法不关注,没法不激动。可这一天,秦西岳显然对日出少了兴趣,甚至,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他在街巷里默立良久,立在风中,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是灰色的,闷、压抑,里面疙疙瘩瘩,堵了很多东西。后来他挪到院门外那棵老榆树下,想活动一下身子,顺势把那些疙疙瘩瘩的东西驱走。可双臂忽然沉重得举不起来,腿也灌了铅似的,迈不动。秦西岳索性放弃掉这愚蠢的想法,就那么站着,任晨风吹过他的脸,拂起他的头发。街巷里人来人往,上班的脚步已是很紧,自行车摩托车穿梭其中。巷子最里面那个漂亮的女孩也在她妈妈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仍然拄着双拐,艰难地往地上搁脚步。她的腿还没好起来,估计还得一段时间。隔壁的老吴着急忙慌地奔出院子,走了几步又掉头回来,惶惶地进院,定是落了东西。这人一辈子都在落东西,秦西岳就没见他利索地出过一次门。

孤独感汹涌而来,袭击着他,那些平日里很亲切的东西这一刻突然跟他很远,一下子就融不到眼里了。有人跟他打招呼:“秦老师,还不走啊?”“秦老师,最近忙啊?”秦西岳没点头,也没摇头,像个呆子,傻傻的,站在喷薄而出的太阳下,弄不清自己僵在这里做什么。

大约半小时后,巷子里静下来,除了几个出门溜达的老头和老太,再也看不见鲜活的影子了。水嫂的吆喝声从远处传来,很亮,一定是馒头还没卖掉,还想最后挣扎一下。秦西岳沮丧地掉转身子,往院里走。

院子里的气氛更为暗淡,似乎喷薄而出的太阳总也照不进这座院落。不,以前能照进,自从可欣患病以后,欢笑声热闹声便陡地失尽,这院里除了沉闷,便是悲伤。

在院里站了站,秦西岳还是走进了可欣的屋子,这两天,他是找回当丈夫的感觉了,或者,是病中的可欣给了他安慰。他又想起一句老话:人在落难时,真正能守在你身边的,怕还就一个老婆。尽管是他在陪可欣,但感觉上,却是可欣在陪他。这么想着,一种复杂的情绪便漫上心来,慢慢,就将他淹没了。

这些年,虽说可欣病得很重,秦西岳的步子,却老是穿梭在沙漠里,仿佛沙漠成了他第二个家,对可欣,他真是连完整的一天也没陪过。想起这,他就内疚、不安,觉得深深对不住可欣,对不住桃花山的梅姨。是梅姨把可欣交给他的,也是梅姨抓着可欣的手跟她说:“这辈子,是福是难,你就跟他走吧。记住,无论是好是坏,你要走完,千万别半途停下来。”梅姨说这话的时候,年轻的秦西岳还在偷笑,觉得梅姨太敏感了,他怎么能半道上丢下可欣不管呢,他不是那样的人。从他偷偷喜欢上可欣的那一刻起,他就想,这辈子,一定要做个好人,对可欣好,对梅姨好,对这个世界上凡是对他有恩的人,都好。后来他又觉只做个好人太不够了,对不住梅姨对他的栽培,也对不住那些对他怀有期望的人,他要做一个有抱负的好人,远大抱负!

想想,几十年过去,他是做到了,有抱负,有成就,对梅姨和可欣,也从没生出过别的心。可生活变了,变得面目皆非,变得令他不忍目睹。梅姨因为那个男人的别有用心,也因为那个男人的歹毒和蛮横,心灰意懒,突然就失去了面对尘世的勇气,孤独地走上桃花山,走进桃花庵,削发为尼,终日敲着木鱼,坐禅念佛。他去了,也装看不见,认不得,一任那万丈红尘,从她头顶滚滚而过,而她只守着那一池莲花,心若止水。可欣呢,本来好好的,夫妻恩爱,事业有成,加上如也和思思的努力,没白费他们夫妻一片苦心。这个家眼看就能接近完美了,幸福像梅子雨,下得人透不过气。可突然地飞来一场横祸,把一切都给砸碎了。

秦西岳在可欣床前坐下,带着些许的忏悔,还有源自内心的真爱,轻轻握住她的手。多少个日子,他就想这么坐在可欣身边,像从前那样,握着她细软的带着淡淡梅香的手,听她梦语一般讲出对未来的憧憬。“人是要有憧憬的,何时何地,都不能将憧憬的火苗熄灭,应该让它燃在心里,燃在梦里。”这是可欣最爱说的一句话,也是梅姨曾经最爱说的话。秦西岳似乎已听过上万遍了,可只要可欣说出来,他还是爱听,并且跟着说:“是啊,憧憬就是我们家一口清泉,浇得日子湿润润的。”可欣就会抡起小拳头,在他肩上狠狠捶一下:“好啊,你又在取笑我们。”这“我们”便是她跟梅姨。你真是难以想象,天下竟有她们这样的母女,好得就跟姊妹一般,密得简直就像双胞胎,母亲那里说一个字,女儿这边马上能响应出一大句。无论是对生活,还是对男人,她们竟拥有同样的标准,同样的梦想。唯一不同的,梅姨像爱儿子一样爱着他,可欣呢,却忽而拿他当哥哥,忽而又……

往事如烟,如梦,如涛涛黄河水,滚滚而来,一下就打湿了秦西岳的眼眶。止不住,他就握住可欣的手,轻轻地,轻轻地,在自己的双手间蠕动……

“可欣,你能醒来吗?你能陪我说说话吗?可欣,你能像以前那样,对我又唱又跳,又打又闹吗?”一遍遍地,秦西岳在心里,呼唤着可欣,呼唤着这个他曾经炽爱、现在照样也深爱着的女人。

屋子里很静,除了可欣熟睡中发出的鼾声,再也听不见别的气息。

秦西岳的心再次沉浸到往事里去了。

中午时分,车树声突然来了,进门就说:“姚嫂,肚子饿坏了,快做拉面吃。”秦西岳闻声走出来,说:“姚嫂不在,回家了。”车树声愣了一下,将手里提的鸡放进厨房,走出来道:“怎么,又给她放假了?”

“怎么是又给她放假,这都三个月了,她一次家也没回,总不能让人家也把家丢了吧?”

车树声笑笑,没计较他的态度。他知道,老头子心里还是拗着劲儿,只不过故作轻松。昨儿晚上,他去了毛西家,不是以所长身份去的,是以朋友身份去的。他跟毛西,私交还行。毛夫人正好不在,车树声索性就直接问起来:“秦老的事,到底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毛西反问他。

车树声没急着把自己的意见讲出来,这两天他也是剧烈地斗争了一番,斗争的结果,就是想尽快让秦西岳回到沙漠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眼下胡杨河流域的综合治理刚刚拉开序幕,由于沙化现象日趋加重,流域污染愈演愈烈,绿色大面积减少,地下水位急剧下降,已严重威胁到这一特大流域的存在。流域内农民生存状况堪忧,尤其下游苍浪、五佛还有沙县等几县,水荒已逼得农民活不下去。加上宏观调控上的不利,地方**决策上的连连失误,还有上游跟下游之间为水引发的一系列矛盾,使得下游农民上访事件连续不断,官民矛盾日益加剧。省委才不得不将这一流域的综合治理提到重要议事日程上。沙漠所这项工作由秦西岳负责,秦西岳一离开沙漠,等于那边的工作都得停下来,这个损失车树声受不起。还有,车树声也是最近两天才听说,上面停秦西岳的职,是在怀疑他做了老奎的幕后,教唆和指使老奎去炸法院。这个怀疑令车树声非常气愤,他在电话里就冲老婆周一粲发了一通脾气。车树声原来想,停职可能是因秦西岳在那边已经成了老百姓的一个代言人,上面怕他在老奎这件事上再做文章,给省市添加压力,想借机把他支走。这样也好,可以让秦西岳反省一下,以后少往是非里掺。没想,有人竟如此卑鄙。如果真是这样,车树声是一千个一万个不答应的,他绝不容许有人给秦西岳扣这口黑锅!

毛西沏了茶,坐下说:“树声,难道你不觉得,老头子走得有些远了?”

“是远了。”车树声随口应道,他知道毛西在说什么。

毛西吭了一会儿,道:“老头子现在去下面,不光是操心治沙的事,多的精力,竟然用在……”毛西没把话明讲出来,他毕竟是院领导,讲话还没车树声那么随便。

“你是说他跟下面那些上访户的事吧,这事我知道,老头子对沙县有感情,那是他下乡插队的地方,看见农民受穷,老头子心里就急。”车树声尽量把话说得轻松,他在诱毛西。他找毛西,就一个目的——想搞清楚上面是不是这样怀疑的。

两个人扯了几句,毛西终究还是耐不住,跟车树声说了实话。

昨晚毛西讲,上面的确有人跟院里打过招呼,说老奎的事,很可能跟秦西岳有关,毛西当时就冲对方说,不可能!对方没在这事上纠缠,说省里的意思是,看能不能把秦西岳的工作动动,让他不要老到河阳那边跑了。毛西说他是治沙专家,不往河阳跑留在省城治哪里的沙?对方不高兴了,加重语气说:“省里对河阳爆炸案很是恼火,对老奎后面的指使者,一定要严查到底。”毛西听到这,才意识到问题的复杂。后来院里开会,是他提出要停秦西岳职的:“让他回来,待在家也比到处惹事儿强!”

话虽这么说,毛西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他跟车树声说:“老头子的确是个好人,难得的好人。可这世道,怪就怪在总也没好人走的路。你说,这叫什么世道?老头子一生够坎坷了,老伴病了,儿子又那样,媳妇儿至今下落不明。摊上这一大摊事,别人早没心劲儿了,难得他还能像正常人一样,乐观地生活。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得多替他想想。老头子兴许是下面见多了,听多了,对这个世道,有了自己的看法。但我们不能由着他的性子。代表是要当,但不是他那么个当法。代表有多少,如果都像他那样较真,那样把代表当回事,我看这世道,一定得乱套!”

见车树声不吭声,毛西又说:“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一则,上面既然发了话,我不能不做个样子。另则,也趁这个机会,让老头子休息休息,别把他老给累垮了。”毛西叹了一声,“他可是个宝啊,要是他累倒了,我这院长,还有你这所长,就都成了罪人。”车树声哪还能听得进去这些!毛西见他激动,强调道“刚才这些话,出了门就给我忘掉,更不能向他透露。这可是组织原则,明白不?”

“明白,明白。”车树声嘴上应着,心里却想:“我就是要让他回去,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幕后指使者!”

车树声没急着跟秦西岳谈正事,他先是过问了一番华可欣的病,还到可欣床前坐了片刻。想想也真是够快,当年他跟周一粲结婚,可欣还是正当华年,飒爽英姿,利落干练,浑身透出一股女强人的能干气,他在心里还暗暗崇拜了很久。谁能想得到,时光这只手,竟能如此容易催人老。两人谈了一阵可欣的病,然后到另间屋里。这间屋是秦西岳的书房兼会客厅,布置得很雅。但这雅不是秦西岳能弄出的,是可欣的手笔。可欣卧床不起后,秦西岳便很少让别人走进这屋,生怕把可欣留给他的这一层雅气给冲散了,就连保姆姚嫂,也很少敢走进这屋子。车树声不同,秦西岳早已不拿他当学生,也不拿他当所长,只当是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朋友。

“说吧,你是大忙人,无事不会登门,上面又有什么新指示?”刚坐下,茶还没来得及沏,秦西岳便丢过来一句。

“先倒杯茶吧,姚嫂不在,茶都喝不到了。”车树声笑说。

秦西岳剜他一眼,拿出上好的西湖龙井,沏了茶端到他面前,等他说。

车树声也是在犯难,心里虽是有话,真要说出来,却也有太多犹豫。特别是秦西岳现在这心态,他能不能再火上浇油?想半天,试探性地道:“我琢磨着,你还真不能闲着,所里的方案,很快要报了,那几个课题,也得往前推进。你这一闲在家,半个所就等于瘫痪了。”

“怎么,你自己倒先憋不住了?”秦西岳料定,车树声会先耐不住,这人虽是正统,却也正统得可爱。除了政治上保守消极一点,其他方面,都还是很积极的。要不,他也不会那么放心地让他当这个所长。

车树声笑笑,这笑多少带点儿尴尬:“要不想想办法,再回去?”

“怎么回?”秦西岳忽然黑了脸,这脸不是黑给车树声的,而是黑给上面那些人。他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件事,并不是个别。这些年随着民主进程的不断加快,随着人大制度和民主协商制度的不断完善,社会各界包括人大和政协,对党委和**的建议越来越多,质询和不满的声音也明显高于以前。这本是件好事,表明我们的民主建设正在朝健康的轨道推进,也表明人大和政协及其他社会组织的作用正在被加强。中央也三令五申地强调,要各级党委和**,充分尊重人大和政协的主体地位,发挥他们在政治建设和经济建设中的积极作用。老百姓呢,更是期望代表和委员们能充分行使自己的权力,想老百姓所想,急老百姓所急,能把基层最真实最急切的声音反映给党和**,能成为党和**的参谋与助手。但在现实中,总有那么一些人,抱着顽固的信条不放,认为****就是举拳头的,政协委员就是听报告的,至于参政议政,那是不安分、不明智。更有甚者,干脆脑海里就没有代表和委员这些人,自己说惯了、干惯了,别人一挑刺,一监督,或者一建议,就认为是跟党委过不去,跟党委不保持一致。轻者,将你上纲上线批评一通;重者,就动用手中权力,或停职,或开除。总之,就是不让你说话,更不让你行使什么权力。就在昨天晚上,秦西岳还在报纸上看到,外省一位政协委员,因为多年来为医疗体制改革奔走,要求降低药价,抵制医疗界的不正之风,让老百姓能看得起病、住得起医院,结果惹恼了地方官员,派人查封了他的个体诊所,还对他处以五十万元罚款,说他未经医疗行政部门批准,擅自从乡下收购中药材,破坏了医药采购制度。最后弄得这位民间神医倾家荡产,后来在几位病人的资助下,再次上京告状,事件惊动了中央,他的问题才被有关部门重视。看完那篇报道,秦西岳沉思良久,他不是为这位委员鸣不平,既然选择了当委员,你就要做好应对一切的准备,他是为这条路感叹,为“民主”两个字感叹。况且,代表和委员,责任远不在于替老百姓说几句话,请几次愿。“民主”两个字,也不单单是鼓动大家把声音发出来,把心中的不满喊出来,它是整个社会制度的一部分,是社会文明与进步的体现。

是的,制度,还有在制度面前的自律与自觉!

相比制度建设,全体公民的自律与自觉,可能更关键,也更为漫长。

尤其是领导干部的自律与自觉!

秦西岳想,目前这种环境下,他回去又能咋?去吵,去闹,去发脾气,去挨着门质问?那不是一个代表的行为,更不是一个知识分子的所为。老奎是把法院炸了,不管他后面有没有指使者,单就这件事,就足以引起我们的重视与反思: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农民,如果不到绝境中,能把**包绑自己身上?一个老奎好处理,如果多了呢?可惜我们的有关部门、有关领导,想到的不是这些,而是出了事情怎么压,怎么尽快把火灭掉。

火是永远灭不掉的。

秦西岳为自己沏了一杯茶,再次坐下,用很是平和的语调跟车树声说:“这件事就到这儿吧,你也不要有什么想法,工作上的事,你先派别人下去,具体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打电话问我。我想我还是反思一下的好,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有脱不掉的责任。对了,有件事还要麻烦你一下,你以沙漠所的名义给沙县方面发个函,就说我需要关井压田的实际数字。树声,关井压田这项提案,我是不是真的提错了?”

车树声愣住了,他决然没想到,秦西岳会以这样的心胸化解开这场郁闷。相比自己的愤怒与激动,秦西岳这番话,才真正显出一个老知识分子的开阔胸襟啊。正在感叹着,桌上的电话响了,秦西岳略一犹豫,走过去,拿起电话,冲对方喂了一声。

对方讲了还不到一分钟,秦西岳的脸色就变了,等他听完,脸上就完全成另番神态了。接完电话,他默立片刻,回过身来,跟车树声道:“省人大要召开会议,风波真是不小啊。”

车树声什么也没说,起身告辞。回到家,却发现周一粲也回来了,他这才想起,周一粲不但是市长,还是省****。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