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害怕什么?”墨言看着他,似乎又将他看透了。
“怕这棵树死掉么?”她的声音放的很缓慢,像是**纵的有点麻木的机器人在应付着他的情绪。
“它会活过来的。”她转头,手轻抚着那棵树,似在她眼里那树不再是树,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正同她说着话。
这很诡异。
不过,她的眼角却是滴出了颗血泪,而就在萧何又开始紧张的时候这一次的她却是很平静。他听见她叹了口气,“有些事,还真是命里注定的呀!”
“什么?”萧何正欲问清楚,却是将满腹的问题都堵在了嗓子眼。
只因为,他的想象力不够丰富,这个世界他了解的还不够多。
那棵本就腐朽的枯木,在下一秒果真如墨言所说,复苏了。
它以极快的速度展露出了新芽,本就孤零零的树干,在这一刻也抽出了枝条。一时间,树上长满了嫩叶,似乎在展示着自己的勃勃生机,在告诉世人“春”已到来。
萧何站在墨言后面,倒抽了口凉气。
只因为,现在是秋季,正是万物开始凋零的季节,而这棵树的变化,却是如此的突兀,和周围的景色格格不入。
“你刚才想说什么?”墨言的眼神有些迷茫,和当夜见到的那个冰人火儿的神色在他的脑海里倒是有些重合了。
她望着这棵原本的“枯木”发着愣,眉间的愁云不知因为什么事更重了。
“没什么。”萧何摇着头,他想找个借口让墨言先离开,这棵树的秘密挠的他心痒痒。
可是,他又不希望别人也看见这个秘密。
“真的没什么么?”墨言也不磨蹭,直接开门见山了。
“我可能需要在这住上一段时间了。”她指指身后的那排土房子,“等一个人。”
“等人?”
“对。”她点头。
刹那间,诡异的事再度发生了。土房子同之前的那枯木一样,也在顷刻间不复之前的颓圮模样,恢复了他第一次见到它的清静。
土房子的窗前还缠绕着红豆藤,像是奶奶还在时的情景。
“你若觉得送慕七七回七处,迫在眉睫的话,可以不用留下来的。”她还是在为他着想,“不过,我也得提醒你一句。
从我醒来的那一刻开始,七处,就相当于名符实亡了。这次回去了,切记不可轻信他人。”
“为什么?”萧何跟在她身后,替她推开了那扇古色古香的木门。
这话庚叔那晚也说过,这是他的一个心结。是奶奶一手将他带大的,奶奶死后,则是庚叔带着自己。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七处的存在,庚叔是个大忙人,老是要去很远的地方出差,便是他的那些“同事”在轮流照看他。
算下来,他也算是七处半个儿子了。
庚叔让他进七处做事他便进了,只因为奶奶说过这个世上谁都可以害自己,但是庚叔不会,自己应当无条件的相信他。
虽然也曾迷茫过七处究竟是做什么的,但是他还是不闻不问的一直做好自己的小透明。
可是,现在却不同了,庚叔失踪了却是告诉了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
葛婷这个七处的老人也给过自己忠告,慕七七也曾气过庚叔对自己的不作为,如今的墨言,也是这样......他的心很苦涩,不太明白事情怎会走到如今这地步。
庚叔的失踪,墨言的醒来,这些代表着什么,他不想知道了。知道的越多,他想,自己恐怕会疯的越厉害,决心一定,他推开了前面的墨言。
像是魔症了般,他什么也顾不上了,冲到屋内找了把锄头,扛起就往外面冲。
“哎,你怎么呢?”墨言不解这其中的变故,只知道他突然变了脸色,以为是自己那句话冲撞了他。
“枯木逢春。”墨言就站在不远处,默默的看着他冲到大树下开挖。“原来真是这样。”她走到土房子一侧已经因为季节而干涸的小溪流边停下了脚步,“他已经醒了,你呢?”
像是回应她这句话似的,从地底竟然又冒出汩汩泉流来。墨言的嘴角的笑充满了无奈的哀愁,“你们,呵,还真是想要我的命啊!”
她回头,不再看这条活泉,目光转向那边已经跌坐在地上发愣的萧何,笑了。
“你说。”似在自语,她的目光中又沁出些许泪珠,“真相总是痛苦的。那他,会像当年的我一样么?”
“是啊,我是因为担心他才来的。”她摇头,“可是,谁能想到严家比之墨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这一代的七门中,严家还真是个另类啊,而他,当是另类中的那个变数吧!”
“这个赌,是我输了。”她拍拍身上的尘土,那没有焦距的眼神望着溪流笑了笑,随后略带迷茫的朝着萧何的方向走去。“放心吧!必要时,我会出手的。”
“你没事吧?”墨言像个没事人似的凑到他跟前,那树的根部已经有大半部分暴露在了外面,掩在里面的深深白骨也冒了个头。
萧何的心,正因为这头骨的出现,而凉了半截。
真相往往是最痛苦的。这句话是以往他套奶奶的话时得到的最直白的回答,那时候他压根就没当回事,可是现在呢?
萧何的脑子很混乱,那个人头对他说过的话,“你是第三个!”自他见到这具尸骨后便一直在脑子里回荡着。
奶奶说过,这个世上最不会害自己的那人便是庚叔。
可是,那个人头的话是怎么回事,清晰印记在脑海中的那段庚叔砍下自己头的画面,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跌坐在地上,浑身的力气似乎被抽离干净。
他不能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庚叔,杀了自己?
“没事?”萧何看着突然凑过来的墨言,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望着眼前的白骨轻笑一声,“呵,应该没事吧!”
“你在想什么?”墨言终归不是普通的女孩,见到这骨头了也不知害怕而是接过他手中的锄头继续着他之前未做完的工作。
“没什么?”他摇摇头,始终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你在逃避。”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清,却莫名的蕴含着一种力量,让萧何的精神也跟着紧了紧。
“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说来听听?”她似乎不知道累,在清理出一具骸骨后仍旧继续着手下的工作。“年轻人嘛,还有大把的时光等着你去作的,干嘛年纪轻轻的就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很多事情不是现在就能考虑的全面的。
因为,你所见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相。
所谓的真相,也不过是别人留给你的线索,你又怎么知道别人就没藏私呢?”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她嘴里念叨着,“昏鸦和小桥都没有,你确定自己找对了地方?”
“可是,这里是寒鸦岭啊!”萧何的气力似乎回来了,他冲她道。似乎知道自己遗漏了什么又道,“那条溪流,刚才?”
“嗯。”墨言点头,“等等吧!等桥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