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他的嗓音有些发颤,毕竟怎么都没想过有一天会看见自己的头颅。
难道现在的自己已经死了?是个鬼魂?思绪混乱中他忽然想到以前看过的恐怖电影。
“嘿嘿。”那头颅笑的让他毛骨悚然,“你是第三个。”
“什么第三个?”一时间萧何竟然忘了害怕,他冲那带血的头颅嚷嚷着。
“下一个就是你了。”头颅不紧不慢道,“你没有救我。”
“你究竟是谁?”他有些慌了。
这个头给他的感觉就像,它真的是自己的?可是,自己明明只有一个头,还在脖子上顶着。
“我?”头颅张扬的笑着,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鲜血已经开始流淌。
萧何听见他喉咙里发出咕隆咕隆的细碎声响,随后他脸上的皮肉皱成一团,整张脸诡异的扭曲在一起,他痛苦的从嗓子里发出低沉而沙哑的嘲弄声,“我就是你啊!”
“我还活着。”他很肯定自己还活着,因为随着他稍微一运作身上的伤口便会牵引着疼痛。
死人,是不会感到疼痛的,不是么?
“马上,马上,哈哈!”头颅面目狰狞的大笑着,“枯藤老树......你,是下一个!”
说完,那头颅赫然萎缩下去,变成一摊红白相间的烂肉。
萧何只觉一阵恶寒,强压下心中的恶心感不去看那东西。
“看见呢?”一直在欣赏自己脸孔的慕七七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你说,你会怎么死呢?”
他掏出一把匕首,漫不经心的划着从自己脸上撕下来的那张脸,鲜血流了他满手,随后又像个没事人似的将那张满是刀痕的脸覆在了脸上。
萧何的心早已凉了大半截,他听得见,自己紧张的心跳声,在这陡然安静下来的车厢里异常的清晰。
“是被我杀死?还是你自己自杀呢?”慕七七嘿嘿的笑着,拿着那把匕首继续割着自己的手腕,一下一下的,像是在割着不属于自己的身体。
当是割到了静脉,那如泉眼般喷出来的血溅了他一脸,萧何看的真切,他的心不住的抽搐着,宛如割到的是自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息,萧何已经被震得说不出话来了,他知道自己多半是活不下去了。
真如那个头颅所说的,下一个,死的会是自己?
慕七七抹了把脸上的血,确是放任着手流下去。他将匕首扔了过来,“要不?你杀了我再自杀?哈哈!就像之前的那个你一样?”
“你知道些什么?”原本沉下去的心在此刻竟然被激起了斗志。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萧何道。
“谁知道呢?”慕七七像他爬过来,脸色阴沉的可怕,“你杀了我,就可以出去了。”
“你为什么不自杀?”他还是坚信此刻的慕七七是被人附了身。
“因为我,死不了啊!”慕七七叹道。
他将萧何没有接过的匕首捡起,塞到了他手里,“拿着,哈哈,这样。”他握着萧何的手指着自己的脖子,“就这样轻轻一划。”
慕七七给他演示着,他脖子上已经留下了浅浅的一行划痕,他用极其温柔的口吻道,“就像,上次我杀了你一样。知道么?”
“上次?”他不懂,但是恰巧又瞟到身后那个萎缩成团的头。
难道自己真的死过一次?而杀死自己的正是慕七七?
不!恍惚间他又记起那个和自己长着一样脸的那个头说过的话。
你是第三个!
他已经死了两次了么?所以雅姐在见到自己时才会说自己阳寿已尽,是个死人了。
而庚叔明明和葛婷相仿的年龄,却看上去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是因为在自己死后他给自己续了命?
这一切,似乎都能联系在一起了。
如此,那上一次接到去183号的任务,可以理解成是庚叔提前设下的局,只是为了找来雅姐给自己续命。
可是,这一次呢?
这一次是谁编造的任务?定然不是庚叔,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是没有必要让自己再度涉险的。
那个人会是谁?
想到这萧何都有点佩服自己了,在如此紧张的环境中,面对像个变态似疯狂自残的慕七七,在他的步步紧逼下,自己的心竟然莫名其妙的安定了下来。
这很奇怪!
萧何不禁开始肯定自己真的是死过两次的人了,毕竟,这份镇定来的太诡异了。
只有,真正死过一次的人才能更加的珍惜生命,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更加的镇静吧?
“对,上次。”慕七七在他耳边道,“上次,我杀了你。
还记得么?
枯藤老树?”
当“枯藤老树”这个词再度冒出来的时候,同上一次不同的是,他的心像是被针刺了般。
恍惚间,萧何的视线模糊了,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一片雾海中。
他看见了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连穿着都和今日的自己一样。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寒鸦岭,他的心一颤,他去过那里,那是奶奶的故居。
那是一栋草房子,土墙,住在里面冬暖夏凉。
他去的时候门前的杂草丛生,记得有棵差不多快要枯死的老树,老树的前方是一个小土坡,土坡的一侧便是一条从山上淌下来的小溪流。
不过,这次他看到的不是当时的情景,而是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被剁掉了头颅,埋在了老树前方的小土坡下面。
而埋葬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庚叔。那时的庚叔,很年轻,不是现在这幅老态龙钟的样子。
庚叔,杀了“自己”?
他的目光一下子呆滞了,心,一下子空了。
庚叔,会杀了自己么?
以前不会,这个是肯定的,可是现在呢?
他不知道。
庚叔的失踪更像是一剂强心药打在他身上,让他不得不相信他是在躲着自己,不得不相信是他杀了自己,不得不相信他多年的照顾是别有用心。
庚叔,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害怕,站起身来,忍着痛,一把将慕七七拍在了一侧的车窗上。
“杀了我。”他将那把匕首递给慕七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