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乐园：熔炉 第五章 穷奇地窟

“倒是挺能跑。”

冷漠的声线在甬道内缓缓回荡，岩壁边缘，捂着断臂的苍齿循声望去，只见那名可恶的人类正迈步从不远处的黑暗内从容走出，不仅身上不见丝毫伤势，就连周身的衣物甚至也都显得整洁如新。

见此一幕，苍齿那原本满溢于眸间的恐惧迅速被一抹歇斯底里的疯狂所取代，它能接受死亡，但绝不允许如此彻头彻尾的惨败，既然逃脱已无希望，那纵使拼命也要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人类，死！”

怒喝声中，苍齿那半人半狼的身躯转瞬间就变幻成了一头肩高近两米左右的凶恶苍狼，宛若匕首粗细的尖利獠牙处滴落下点点血色，上方则是一双铜铃般大小的猩红兽眸正死死盯着甬道对面的那个高大身影。

“吼！”

随着暴烈的咆哮声响彻整个甬道，獠牙大张的苍狼径直朝向徐岳扑杀而去，除开少了一只前爪外，这次的声势可远比之前的人形状态时要显得更为凶悍，可惜最终的结局却并无太大差别。

只是一记侧踢，半空中那头尚未落地的苍狼便再度被徐岳给一脚抽飞，甚至还能看到几颗带血的獠牙凌空落下。

虽说困兽犹斗，穷寇勿遏，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所谓的拼死一搏依旧没有任何意义。

庞大的狼躯重重砸击到对侧的粗粝岩壁之上，还不待其坠落，身前忽地恶风袭面，紧接着一只银色的大手便猛然探出，并死死扼住了苍狼那裸露在外的脆弱颈脖。

远远望去，只见昏暗的地穴甬道内阴影交错，低吼阵阵，一名人类正抬手将一头体型远胜于他的凶恶苍狼给牢牢压制，明明两者间体型差距巨大，可那本该更为强势的苍狼如今在他手中却反而更像是一块任其宰割的砧板鱼肉。

如同钢浇铁铸而成的银色大手正深陷皮毛，并紧箍住苍狼那较为柔软的咽喉缓缓收紧，压迫之下，原本通畅的气管逐渐向着狭窄转变，而越来越稀少的氧气摄入也使得那阵阵暴烈的低吼声很快就变成了嘶哑的急促喘息。

随着窒息感开始不断加重，岩壁上被死死压制住的苍狼也开始挣扎得愈发剧烈，大片被压碎的灰白石粉自周围纷纷洒落，同时奋力抓挠的左前爪也在挣扎中割开了徐岳那紫色品质的坚韧外衫，不过当其触及到衣衫之下的银色肌肤后，就只能徒劳地溅起几缕闪烁火星了。

下一秒，又一只银色大手猛然抓住了那条胡乱抓挠的狼爪左臂，没有丝毫怜悯，徐岳只是发力一扯，随后滚烫的狼血瞬间便喷涌而出，血花飞溅中，半截血肉模糊而又隐约可见森白桡骨的残缺小臂就被他给生生扯下。

至此，苍狼仅剩的一只臂膀也彻底宣告报废，将手中的半截残臂随意抛开，面颊处还带着斑斑血渍的徐岳抬眸上望，在剧痛和窒息的双重刺激下，苍狼那双本该为血色的眸子已经泛起了一层惨白，但即使如此，其内所蕴含的疯狂也丝毫未减，反而愈发炽盛。

一般情况下，徐岳对折磨敌人其实并不感兴趣，但回想到岩洞内那具被开膛破肚，生吃内脏的人类女尸，他倒也并不排斥使用一些较为暴虐的手段，所以………

“噗嗤！”

又是一朵血花绽开，苍齿只觉得胸口一痛，接着便敏锐地感知到一只冰冷的手掌正以最为粗暴的方式强行撕开了它胸前的皮毛、血肉，然后再径直崩碎肋骨，最终一路探进胸腔，并牢牢握住了那颗仍在剧烈跳动的强健心脏。

整个过程快捷而又果断，让它不禁回忆起自己捕食人类时所采用的狠辣手段，这两者倒是惊人的相似。

说实话，活了上百年，从来都是它啃食别人的心脏，如今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被他人给生生握住时所带来的极致冰冷，那是一种远比咽喉被锁时而显得更为难以忍受的强烈窒息。

即使疯狂如野兽，在面对心脏上那只缓缓收紧的冰冷手掌时，其眸间的疯狂内也不禁涌现出了一股挥之不去的浓烈恐惧。

对侧，看着那双血红兽眸中的疯狂逐渐被恐惧所取代，徐岳悄然放松了扼住对方颈脖处的银色手掌，淡淡道：

“我问你答，这里是什么地方？”

沉默几息后，一道嘶哑的回复声还是缓缓响起。

“呵呵，告诉你也无妨，这里是虎妖一族的穷奇地窟，残杀养蛊，有进无出，哪怕现在杀了我，你最终也逃不开被他人所残杀的命运，哈哈哈，说白了你我没什么不同，都只是待宰猎物，蓄养的蛊虫而已，哈哈哈哈………”

声嘶力竭的狂笑声在甬道内不断回荡，但随着一团暗红焰光的骤然亮起，这些笑声很快就变成了阵阵撕心裂肺的沙哑哀嚎。

论起折磨，肉体上再强烈的痛楚可都远远比不过灵魂上哪怕极其细微的损伤，而恰巧，徐岳刚掌握的地狱之火就有着灼烧灵魂的特殊能力，而且是目标身上的罪孽越重，其所带来的灵魂灼烧感便越是恐怖。

静静注视着身前这头正在沸腾火光之内疯狂挣扎的巨大苍狼，徐岳后退数步，从眼下的表现来看，这家伙身上的罪孽绝不在少数。

反正在他的刻意控制下，地狱之火短时间内都不会直接焚尽掉对方的灵魂，只会使其陷入到堪比地狱酷刑般的无尽痛楚之内，所以他倒也并不介意多耽搁几分钟。

想来这段时间已经足够让这头狼妖彻底弄清楚自己的处境了，有些时候，死亡或许也能成为求而不得的解脱。

事实上完全用不到几分钟之多，不过才区区四十秒后，烈焰中的苍齿便被迫回到了最初的狼人形态，并且残存的生命气息也变得若有若无。

暂时驱散掉仍在继续燃烧的地狱之火，徐岳没有第一时间望向脚边那具呼吸微弱的黑色焦炭，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四周那些不知何时聚拢而来的淡红色虚幻光点之上。

在心灵感知的视角下，他能观测到这些光点并不是某个生物的分念或能量化身，而是某种更为特殊的存在。

它们没有记忆，没有思想，但当其互相接触碰撞时，却又能够短暂凝聚成某种并不稳定的蝶状存在。

然后在维持片刻后又重新溃散为零星的光点消逝，并且当其处于聚合状态时，还能诞生出微弱且真实的心灵波动，不过这些波动往往都更偏向于杀戮、吞食等较为凶戾的方面。

“这是……灵质？但怎么会是红色………”

灵质是这个世界之所以能够超凡脱俗的核心所在，徐岳在进入世界前当然也详细了解过对方的各种特性。

但据他所知，自然灵质这东西应该呈现出最为基础的白色或无色，也不会形成如此鲜明的倾向性，这明显与身边那些正在盘旋聚集的淡红光点大相径庭。

指尖拂过半空中某只正在上下飞舞的淡红光蝶，却不出所料的并未感知到任何触感，眸光闪了闪，徐岳收回视线，转而垂眸看向身前趴伏在地的苍齿。

与其毫无头绪的胡乱猜测，还不如直截了当的问问这头狼妖，想来在经历了灵魂灼烧之苦后，对方应该很乐意回答他的所有问题。

“这些光点是什么？”

话落，下方立刻响起了苍齿那微微颤抖的回复声，短短四十秒的灵魂灼烧虽没能焚灭他的身躯，却也彻底摧毁了它的意志。

“灵质，穷奇地窟所特有的凶煞灵质，当地窟内出现杀戮、折磨等恶事时，这些灵质就会随应显化，前来亲近我们这些‘恶人’，并供其吸纳。”

“穷奇？”

穷奇，上古四凶，形似虎，大如牛，有翼，是食人，毁信恶忠，惩善扬恶。

作为与饕餮并列的四凶之一，徐岳对其还是有些了解的，看来这个世界远比漫画中所展示的更为广博，不仅有老君哪吒那样的仙神，就连四凶恶兽这些存在也同样被包含在内。

“你之前说穷奇地窟有进无出，什么意思？”

“地窟是虎妖一族的养蛊场，外设阵法结界隔绝，数百年以来，凡是被它们投进地窟的猎物，就从来没有能够逃出生天的例子，不论是人是妖，只要落入地窟，最终都只能获得一个沦为养料食材的结局，我是如此，你也不会例外。”

说话间，全身焦煳的苍齿似乎缓和了少许，只是原本呈现血色的眸子不知为何已悄然变得黑白分明，他先是满目憎恨地看了眼周围的淡红光点，随后又望向身侧居高临下的徐岳，瞳孔颤了颤，这才继续开口道：

“看到这些凶煞灵质了嘛，经过虎妖一族长达数百年的培育，地窟内所有的自然灵质都被改造成了如今这副鬼样子，我们想要恢复灵力便只能吐纳它们，而一旦摄入，那就是饮鸩止渴，这些凶煞灵质会潜移默化地让所有存在都变得凶戾残暴，最终在这座地窟内永无止境的自相残杀，直至彻底消亡。”

“我三年前被抛入地窟，而如今的我啖妖食人，生冷不忌，用不了多久，你也会变得和我一样，说白了，我们都只是群苟延残喘的蛊虫罢了。”

听完苍齿的话语，徐岳面色不变，只是若有所思地望向对方那双不再被血色所占据的瞳孔，相比于不久之前，现在的狼妖虽然气息微弱，但是却显得平和了不少。

所以地狱之火在焚烧罪孽的同时，还连带让对方摆脱了那些所谓凶煞灵质的影响吗？

视线在周围的淡红光点上短暂停顿，接着他便重新对上了下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苍齿所说的灵质威胁他并不在意，毕竟即使他想，也没有吸收这些凶煞灵质的渠道，相比于这个，他更想知道这个地窟为何会冠以穷奇之名。

“继续说，那些虎妖建立这座穷奇地窟的目的是什么？”

“呵，还能是为什么，自古神灵不死，那群虎妖不过是痴人说梦地想自行孕育出新一代的凶兽穷奇而已。”

听见‘神灵不死’这四个大字，徐岳眼帘微眯，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继续说，包括‘神明不死’在内的所有情报。”

“……可以，但说完之后给我个痛快！”

很显然，在摆脱了凶煞灵质的影响后，这头苍狼已经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求生意志，只求速死，当然，以他现在的伤势，死亡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对侧，听完要求后的徐岳淡淡点头，他对于折磨这件事本身就不怎么感兴趣。

“好。”

…………

三十分钟后，一道颈骨破碎的声音打破了甬道的沉寂，接着就是妖冶的紫色火苗大片升腾。

【你杀死了狼妖苍齿】

【苍齿为苍狼一族重要成员，获得世界之源3.2%，现共获得世界之源3.2％】

【因击杀苍齿，苍狼族声望-20，当前声望值-20（冷淡）】

【你获得宝箱（紫）】

不久后焰光消散，徐岳的身影也同时消失在甬道之内，原地只剩下了一块人形的焦黑斑块，以及那些正在迅速黯淡下来的淡红光点。

又过去十余分钟后，昏暗的甬道内青光闪烁，一道长发披散的人影悄然浮现，抬脚碾了碾地表处的黑色焦痕，人影轻啧一声，语气略显诧异。

“啧，这条死狗到头来还是死了，想靠分化抵挡侵蚀，哼，我一个心灵系的都不敢如此托大，自作孽。”

“不过……这股火系御灵的气息之前好像没有感受过，新来的妖精嘛…等等，这种特性是…大日？！”

话落，人影猛地捏碎手中的焦黑碎石，随后便带着狂喜之色化作一股飓风瞬息远去。

…………

最初的岩洞内，在解决完苍齿后，徐岳就重新返回了此处。

别看那头苍狼战斗力一般，但脑袋里知晓的情报却尤为丰富，特别是有关‘神灵不死’这句话的种种信息，更是对他的觉醒任务作用巨大。

所谓神灵不死，是指这个世界只要能晋升为神灵的存在，都会拥有一定程度的不灭性，哪怕身死，其依托于灵质空间的独特灵性也会有所残留。

只要满足某些条件，这些溢散在天地间的灵性与物质灵相结合，就会孕育出一位继承了他们名号及部分天赋的强悍妖精，虽然记忆全失，也不再是过去的自己，但依旧能称得上是某种程度的不死不灭。

其存在形式有些类似于火影世界的阿修罗与因陀罗查克拉转世，当然，只是相似，具体原理方面截然不同。

虎妖一族之所以会耗费数百年时间来构建出这座吃力不讨好的穷奇地窟，其目的就是想营造出一个完美符合穷奇习性的特殊环境，从而吸引到对方溢散于天地间的独特灵性，期望能以此来孕育出新一代的凶兽穷奇。

只可惜数百年过去了，虽然地窟内的环境愈发恶劣，就连自然灵质也被浸润成了一副崇恶弃善的凶煞模样，但孕育新一代穷奇这件事却依旧是遥遥无期。

回想着有关‘神灵不死’的详尽情报，岩洞内的徐岳目光闪烁，既然连穷奇这种凶兽都有机会复生，那号称战神、兵主，且麾下还有一整个九黎族传承至今的蚩尤自然也有重新现世的可能。

他或许已经猜到觉醒任务的最终一环会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