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临天下之谁与争锋 第319章 一变再变

如此恶毒的誓言让所有人心头一震，第一次从一个女子口中听到这么残忍的惩罚，不少人都被吓得浑身打个机灵。燕祺被司马红颜如此愤怒的诅咒更是吓得后背发凉，心生寒意。

柳春儿的死，让女军彻底愤怒了，即使她们以前生活艰苦，受尽磨难，但也从没像这一刻这般如此去痛恨一个人，也许这就叫做仇恨，刻骨的仇恨。

司马红颜自己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狠绝的话来，愤怒真的很容易使人失去理智，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其实说起来，对战的两方都是燕陵人，并不是侵犯自己国家的死敌，相互之间也没有刻骨铭心的仇怨。只因为要服从命令，所以两者之间也没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程度。虽说也是以命相搏，但也都在内心有着一分容让、一丝不忍。因此在出手的时候力道会潜移默化的轻上几分，准度偏离几分，不是故意而为，却是人心本善的真实反应。

可当仇恨出现，让两方成为了彻底的对立者时，形势也跟随着发生了变化。已经没有了善与恶的分别，也没有了对与错的区分，只有生与死的争夺，直到只剩下还能站着的一方。

而理由只有一个：复仇！

女兵们每日里朝夕相处，吃在一起，睡在一处。你帮我梳过头发，我帮你洗过衣服，她帮她念过家书，就像一家人一样过着日子。

可是有一天，这个家人忽然不在了，就死在你的眼前。在那一刻让你意识到，从今天以后，你再也看不到她了，听不到她的声音，摸不到她的人，她会从你的生活中永远的消失。那股悲伤如撕裂身体般锥心的痛，你会缅怀她，会时常想起她。

而当面对让你的家人死去的敌人时，你会忘了劳累、悲伤，甚至自身的任何疼痛，因为你的精神会被复仇的念头所侵占，会让你抛却一切感触，只剩下冷酷的杀念。

这个时候，你使用什么样残忍的手段都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都不会觉得过分，相反还会认为对敌人还不够残忍还不够狠。因为你会觉得不管你怎样做，都无法平复内心的怒火，都不能再让你最亲近的人醒过来。

司马红颜强迫自己冷静，她不能让自己被仇恨冲昏头脑，在这里还有上百个姐妹，她们还在用命和敌人拼搏，如果再不想出办法来，她们就会变成下一个柳春儿。

可是此刻被成千上万如蚂蚁一样涌来的士兵包围着，饶是司马红颜鬼主意多，面对千军万马时也是一筹莫展，除非发生奇迹。

奇迹没有发生，但是一个意想不到的骚乱却发生了。

燕祺原本站在高台上俯览下面的恶战，见到自己的兵将占据绝对优势让他得意洋洋，好不威风。好像他就是主宰，下面这些人的生命就握在他的手中一样。

只有当看到死战不休的司马红颜的时候，燕祺心中才会疼上一下。

他是真心喜欢她的，也许在父皇退婚之前，他都不知道司马红颜是个什么模样，但在重阳晚宴之后，燕祺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彻底的爱上了司马红颜。他想告诉手下把司马红颜生擒，他不想让这个女人死。

可是当他再想到司马红颜刚才对他说出那番毒誓时的表情，燕祺又打消了活捉司马红颜的念头，因为他意识到司马红颜已经和他成为了不死不休的敌人。他们之间就只有一种关系，也只能有一种关系，仇人！

就在燕祺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身后发出一阵骚动。

燕祺只要觉得占尽优势时就会趾高气昂，意气风发，但发现一点危险时又会变得心惊胆战，惊慌失措。身后的动静就让他意识到了危险！

回过头来，发现身后的卫兵正在和一人交手，那人手持一把长剑，面容恐怖狰狞，将长剑挥舞得如团白雾，根本让人看不清剑身，如此诡异的剑法已经让三名护卫横尸在地。

来人正是九皇子燕鸿！

燕祺大骇，他是知道这个九弟的本事的，自己那几个卫兵根本拦不住势如疯虎的九皇子。

慌乱之下的燕祺跑下台阶，拍打那些对抗着班伶若的卫兵，颤抖着声音叫道：“有刺客，快、快去挡住他！”

还没等那些卫兵明白燕祺的意思，燕鸿已经将阻拦自己的那几个卫兵杀了，他的眼睛从没离开过燕祺的身影，如猎豹一般死死盯住自己的猎物，发出鬼魅而阴冷的寒光，刺得燕祺浑身不停的哆嗦。

燕鸿的杀气如此阴寒，好像地狱而来的讨命罗刹，就连和班伶若交战的那些卫兵们也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寒气。

排成人墙的卫兵立刻把燕祺让到了中间，然后分兵一半出来，挺起长矛对着仍在一步一步逼近的燕鸿。

高台上发生变故，司马红颜看在了眼里，她没想到燕鸿竟然脱困了，焦急的心中一宽，顿时想出个主意来，她气运丹田，纵声喊道：“燕祺被九皇子杀啦！燕祺死啦！”声音里充满了喜悦。

这一声喊如炸雷一般，令所有不明真相的人顿时停下了争斗，一齐看向高台之上。

就见燕鸿持剑站在最高处，身旁躺满了尸体，凛凛之气，不怒自威。

燕鸿向来是皇子当中最令人敬畏的一个，众兵见他如此威风的立于高处，顿时将司马红颜的话信了一半。

而此刻燕祺被卫兵围在了中间，有这么多人阻挡着，还真没人发现他。司马红颜的喊话他也听到了，心中还纳闷了一下：我明明还活着，哪里被燕鸿杀了？

南寻雁反应极快，立刻也高声叫了起来：“燕祺死啦！燕祺死啦！”

女兵很多人不明真相，听到司马红颜和南寻雁都是这样说，兴奋的也跟着喊起来：“燕祺死啦！”

班伶若就在那边，自然知道燕祺没死，不过她瞬间就明白了司马红颜的用意。看着燕祺在卫兵当中挥着手向外大喊：“我在这呢，我没死！”班伶若立刻对身边的女兵一使眼色，同时也一起大声叫喊道：“燕祺死啦，九皇子杀了燕祺啦！”

女兵人数虽少，但齐声呼喊也是声势震人，而且那声音中满含喜悦，竟让很多士兵都信以为真。

主将都死了，再打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司马红颜见造谣产生了效果，立刻对着围困自己的大军喊道：“你们谋反的主子都死了，还不快逃命？被九殿下抓了，你们还活的了吗？”

震惊中的士兵本就被燕祺的死讯吓呆了，这时被司马红颜一提醒，脑子里也没来得及分辨真假，稀里糊涂的就产生了要逃的冲动，很多本来就没什么战心的士兵已然下意识的扭头就向皇城外跑。

只要有了第一个，立刻就爆发了连锁反应，大部分的士兵开始逃跑。

南寻雁为了防止士兵发现上当，带着女兵始终不停的重复喊着“燕祺死了”这句话，不但是给那些士兵们造成心理影响，同时还能防止有人拆穿谎言的声音。

班伶若也趁机再向前攻，不让台上这些卫兵有叫破谎言的机会。

看着大批士兵的逃跑，燕祺气得七窍生烟，他把嗓子都喊破了，除了跟前的这些卫兵能听到外，他的声音基本都被女兵们尖细嘹亮的喊声给淹没了。燕祺甚至看到一个帮助自己谋反的带兵统领竟然也跑了。

这个时候燕祺才想到自己必须站到高处让底下的人看到自己才行，可是前面有班伶若和这些女兵不要命的进攻，后面又有燕鸿这个凶神恶煞逼近，别说站到高处，甚至他的身体被卫兵们越围越紧，几乎给挤在了中间。

可惜燕祺越紧张就越蠢，始终都没想到让卫兵把他举起来这个办法。

士兵越跑越多，他们不在乎司马红颜和这些女兵的性命，也不在乎文武百官的性命，他们打仗就为钱为权。可能够给与他们这些的那个人都死了，那这场仗就打得毫无价值、毫无意义了，谁还会去拼命？皇帝是谁他们没在乎过，他们心里想的是自己。

而这一切不是士兵的错，因为燕祺就是用这些条件来交换他们的效忠，一方一旦无法兑现，合作自然就立刻终止。

司马红颜看到士兵没一会儿的工夫竟然逃了十之七八，连忙召集女兵护着这些大臣往高台上冲，帮助班伶若争取攻破卫兵的防御，抓住燕祺。

人数上还是卫兵占优势，燕鸿再厉害也是一个人，对付列阵的卫兵他也是一时攻不过去的。就算下面有司马红颜她们来助战，依然无法冲破卫兵的防御。

正当两边胶着时刻，一股黑烟迎面扑来，呛得众人一阵咳嗽。司马红颜一看，滚滚浓烟是从大殿冒出来的，看来这把火是终于烧起来了。

这些卫兵当看到大军全跑了的时候就已经丧失了斗志，这时再发现皇宫也被放火烧了，顿时心中惧意更甚。他们还在坚持保护燕祺是因为他们和那些逃跑的士兵不一样，燕祺私下里用钱银养了他们好几年，良心上觉得抛下燕祺说不过去，就算今天燕祺当不成皇帝了，好歹也要保护他的周全。

现在大军没了，连皇宫也被烧了，就像心中的信仰被摧毁了一般，竟然感觉一瞬间心如死灰。

还有一部分没逃的敌兵本想看看形势，这时见到威严的皇宫大殿被熊熊烈火包围，感觉就像整个燕陵的末日来临一般，恐惧在彼此的内心蔓延，竟是再不想在这里逗留半刻，莫名发一声喊都朝宫外面拼命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