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里上 第706章 选择

灵气再次向着神鸟汇聚而去。

“他们站起来了。”苍明堂主说完，立刻又补了一句，“凝神静气，不要被虚幻的道途所惑。”

江梅匆匆望了眼天空，倒映在昏黄天空中的修士，一个个站了起来。

脸上都挂着诡异的欣喜与满足的表情。

江梅低下头去，并且伸手把公二的头，和旁三的眼睛都压了下去，说：“你们不要看，你们修为太低，即便有阵法相隔，依然会受到影响。”

公二点点头说：“我不看了。”他问：“他们是清醒过来了吗？”

“不是，而是被操纵了。”江梅回答。

“他们在向一个方向汇聚。”楚掌门说。

“仪式。”江梅猜测道。

“他们变成异鬼了吗？”公二问。

“还不能确定，秘境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还一无所知。”江梅看着身下的海水，说：“但完成仪式，一定是翁仙计划中不可缺少的一环，所以，他们变成异鬼，只是时间的问题。”他若有所悟地向神鸟方向看去。

一道道灵气如水柱喷洒在神鸟的身体上。

江梅说：“时间可能也不是问题。”

海潮眼中，温故应等十四位修士，也看到了那些参与秘境试炼的弟子，一个个站起，用着不同的方法，向着盈凤台方向快速靠拢。

“他们要进来。”胖修士说。

温故应说：“有人注视到了这里，并察觉到了异样——落霞秘境尚未完全被太素域侵蚀。”他看着空间中展示出的，折迭着的，光滑透明的天空，还有不断落下的微小的尘埃，说：“是翁仙的力量。他破开了仙凡相隔的禁制，进入到下界。他要破除一切阻碍，亲手完成他的计划。”

“若是翁仙在操纵太素域，海潮眼的防御，挡不了多久的。”疤面修士说。

海潮眼外，云气中，开出了一条条的道路来，一个个修士从中走出。

“我出去。”温故应说。

“不可。”胖修士否决说：“依靠天纲轮，我们至少能拖上半个时辰，”他向李川的位置瞥了一眼，“半个时辰后，说不定会出现转机。”

李川端坐在金焰海的中心，右手拿天音壶，左手持蝶灵。壶音没有响起。蝶灵的光，照在虚浮于李川面前的《纹经》上。

李川垂着眼，似乎在看一页页翻动的书页，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

胖修士说：“若他能补好道途，或者补不好的话，只是擦响天音壶，削弱太素域对修士的控制，也能给我们多争取一些时间。”

“他已经尽力了。”温故应向着前方环绕层迭的空间缓缓走去，“我在梦中见过同样的场景，那个时候，从道途中站起的虚影，都是仙人……至少此时此刻，真正的太素域，没有落进此间，或许他有所顾虑，也或许有别的力量，再阻拦它进来。不管是哪一种，都是我的机会。”

“等一下。”红发修士喊住了温故应。

温故应停了下来。

红发修士说：“外界的天空中，映照着秘境中的景象。你为了他们，强入秘境之中，而现在，你却要在他们宗门长老师兄弟面前杀死他们，你能承受的住后果吗？”

“未必要杀死。就算一定要杀，我也问心无愧。四神宫护的住我，我也不会因此愧疚，从而诞生心魔，那能有什么后果？”温故应如蒋松一般想着碎片空间伸出手，光点缠绕在他的身周，“毛师叔，他们不想被操纵，不想成为异鬼，也不想让最后的希望，在他们手中熄灭……”

下一刻，他现身于海潮眼的前方，他低头看着那些被夺取心智的修士，“你们喊我一声大师兄，那就由我来给你们超度。”

九海昏黄的天空中，温故应紧握天齐剑，迎向被太素域操控的一百多位修士。

“他要做什么？怎么只有他一人？”楚掌门问。

哐——海面又出现了变化。

沉积的云气之中，一条条的道途快速铺展开来，伴随着尘埃缓缓落下，真正的太素域逐渐显露在了九海的海面上。

一个个仙人的虚影在道途之中站起。

阵法最外层的防御，被悄然破开。

“仙人的力量。”楚掌门语气中带着些惧意。

老宫主平静地修复着阵法防御，修复，破开，再修复……

天空中，温故应低着头，慢慢抽出了天齐剑。

温故应回忆着梦中的情景。

把试炼的弟子都杀死，他的实力做不到，也没有意义。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不是他们了，而是被太素域操纵的傀儡。

即便他砍下他们的头，将他们肢解，太素域依然能驱使他们的残魂，榨尽他们最后一丝力量，只为突入海潮眼，冲破盈凤真仙设下的最后的阻碍。

盈凤真仙……

温故应确定，盈凤真仙还藏着底牌。他更确定，盈凤真仙不会因为任何人，提前暴露她的底牌。他还能确定，他们，此时在九海的所有修士，都是盈凤真仙手中的牌。

仙人视凡人如蝼蚁。

将希望寄托于仙人出手，结局只有灭亡。

他所能做的，是破坏那一条条道途，然后将太素域打碎。他知道该怎么做。能打破道途的，不是任何一种剑术，或是法术，而是他坚守的道。

炽热的光燃烧在剑身上。

他感觉到，他仿佛和梦中的那人，站在了一起。他们一同凝望着云气凝结而成的道途……

赤红的剑光贯入云气凝结而成的道途中。

一切的奥妙，都在他面前铺呈开来。仿佛所有的迷惑，都能在其中找到答案，所有的探寻，都有既定的方向……

剑光逐渐变得虚幻，但却一直没有消失。

都是假的。

如果呈现在我眼前中的一切，能代表天道奥秘的话，那便不可能被太素域被太素域容纳。无论看上去，多么壮阔雄伟，多么玄奥入微，最终抵达的都是失败。一群是失败者在一起，无论有多少个，都不能成功的。

而我所坚持的道，它尚未凝结成道途，它粗糙，直白，几乎不堪一击。但它不是注定失败的道途。

在秘境中的每一个瞬间，我都坚持着我所的道。剑光贯入道途后，我也坚持同样的选择。

这便是盈凤秘境最大的秘密了。

一点红光，从温故应身上脱开。

盈凤真仙施加在他身上的法术，终于起了变化。那一点光，跟随着剑光，融入道途之中，刹那间道途显化于万千镜影之中，层层裂开，再化作萤火，簌簌落下，最后彻底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