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里上 第586章 醒来

再之后，画面被猛然撕裂，千万碎片向着无垠的黑暗散去。

李川试图在这混乱与毁灭中抓住些什么，他急匆匆的记下了一些来，巨树刺破圆月，大雪倾覆而下，河道在轰鸣声中崩裂，巨兽露出獠牙……

他感觉到了冷，恐惧，还有绝望，那是瑞灵族先祖最后的感受。这股强烈的情感包裹住他，吞噬了他，带着他沉入了最终的静寂中。

火。

是火光。

火光照着灵师脸，将她的头发与皱纹都雕刻得闪亮。

“看完了？”

李川听到灵师问他。他努力做出点头的动作。他全身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瑞灵族先祖死去前爆发的最后的情绪依然影响着他。

灵师知道李川的感受，于是她说：“下次见面再说吧。”

李川点了下头。

火舌舔着白夜，他再一次往下沉去。

……

咚。

咚咚。

怎么又是这个声音。不是结束了么？就欺负他的梦境不设防，想进就进？李川睁开眼睛，很黑，什么都看不清，他摸索着坐起来，然后听到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醒了？那我把帘子拉开了啊？”。接着，刷拉一声，光就透了进来。

李川用手挡了一下眼睛。

他还是觉得眼前一切都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不过他也意识到了，他不在梦中了，他醒了，白夜也已经过去了，外面传来的咚咚声，是半妖在用密咒驱散影子。

一个很高的人影走到他面前，挡住了洒进来的阳光。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那人对着李川的脸左看右看，抓起他的手，诊了下脉，疑惑道：“怎么睡了一觉，更差了？药都白喝了？难道是……这里风水不好？”

“我做了个梦。”李川此时又恢复了一些，他问：“劳大夫，我还有的治吗？”

“做梦？我明白了，伤神了，怪不得。”劳笑开往后退了两步，光直落在李川的身上。劳笑开说：“能治，多喝几碗药吧。”

“行吧。”李川说。

“你都梦到什么了？”劳笑开问。

“很多。”李川揉了揉脸，还是觉得看不清，听得也很模糊，站起身走了两步后，他突然反应过来，他是习惯了瑞灵族先祖的五感了。他甩甩头，走到窗边，探头向外看去，果然是半妖在念咒。

他觉得有点饿，便提议说：“出去找点吃的？”

“我和外面的护卫说一声，让他送点吃的过来。”劳笑开说。

“他一直守在外面吗？”李川问。

“应该吧，反正我每次走出去，他一直在，没换过人。”劳笑开回答，“虽然是监视我们，但态度还可以，我昨晚试着和他聊了几句，问他要了点东西，热水，毯子，他都帮我找来了。”

“你还真忙。”李川惯例怼了劳笑开一句，然后躺回了床上，说：“我再眯一会儿，头有点疼。”

“吃的到了，我喊你。”劳笑开说。

李川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头很疼，睡不着。于是他开始回忆梦中看到的细节，试图去找到一些答案来。他听到门开的声音，然后是羽尘的声音。

羽尘往屋里看去，说：“李兄弟还没醒吗？”

“醒了。”李川说着坐了起来，这次他适应了他原本的五感，他说：“羽兄，你来了啊。”

羽尘拿着个食盘走进来，盘子上放着两个大碗，和一叠饼子，他把食盘放到桌上，然后问：“睡得怎么样？吃完我带你们去宋都走走？”

食物的香气充盈在屋中。

“好啊。”李川一口答应下来，他说：“公二他们醒了吗？”

“醒了，我让人也送了吃的过去，除了他们，两位道长那儿也送了。”羽尘回答，他转过身，看到了李川的脸色，他一惊，说：“你怎么了？”

“做了个梦。”李川说。

“这个汤不错，很滋补，李川你快趁热喝了。”劳笑开捧着大碗，边喝边说，“喝完了，我就去煎药。”

“来了。”李川走了过去，喝了口汤，接着觉得特别地饿，于是拿起一张饼，啃了起来。

吃第二张饼的时候，公二和旁三过来了。

公二说：“大哥，我们今天回去吗？”

“不想待了？”李川问。

公二说：“嗯，刚才我和三弟想找个空地练剑都找不到，到处都守着人。”

“再过两天吧，很快的。”李川说：“你们暂时就练练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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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公二应了下来，说：“那个荀族长，他那么讨厌我们，肯定也希望我们早点走。”

“再等几天吧。”李川说。

旁三说：“我们再回去复盘一下，那天的擂台赛。”

公二说：“也行吧。”

李川把羊肉汤喝完后，觉得浑身上下都暖和了起来，头也没那么疼了。

这个时候，温故应和江梅也过来了。

江梅看到李川后，眉头一皱，立刻上前，说：“把手伸出来。”

李川伸出手。

江梅抓着他的手，李川感觉到有股暖意传递到他身上，他感觉到身体里的冷意被彻底驱散，同时散去的还有那股寒冷绝望的情绪残留。

“晚上没有人来过。”江梅肯定地说。

“在梦里。”李川开始吃第三张饼，他含糊不清地说：“等下和你们细说。”

“要给你们找个地方吗？”羽尘问。

“要的，找个安静点的地方，然后……要避开风。”李川说。

羽尘立刻明白过来，他问：“那我现在就去安排？”

“麻烦了。”李川说。

羽尘出去后，温故应问：“避开风是什么意思？”

“风能传递消息。有一些半妖能够听懂风声，能从风声中知道这片土地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李川回答，他看到劳笑开怀疑的眼神，他说：“是真的，我听到了。”

劳笑开点点头，说：“那你们去吧，我在这熬药。”

“你也去。”李川说，“不然回头也还要和你说，太麻烦了。”

“你是不想喝药了吧？”劳笑开说。

“还喝的，喝的。”李川说。

很快羽尘便回来了，他说：“我带你们去地下的密室，那里风吹不进去。我和荀族长说了，他和灵师在另一间密室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