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为谋：冷面将军苏到了 第七十七章：苏府的闹剧

在秋天刚过的时候，苏家便整理好了回京的行李，这一次顾君延派人亲自护送他们回去，和他们一起的还有许冠一。

顾君延在接受了苏云来回京的事实之后，便着手开始准备了，他是少将军，见惯生死，接受了之后，便也就释然了，只是背地里有多不舍纠结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若不是万不得已，苏家二房的人都不太想回京，可是如今事情紧迫，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苏晨也不愿意回去，在徐州，他在四皇子面前是一枝独秀，越发的受到重视了，可这次四皇子因为还要负责灾后的事宜，不能回去，四皇子又担心乾元帝对齐夙英过于看重，心中放心不下，便让苏晨跟着他们一起回去，如今离了四皇子身边，他很担心四皇子对他也就淡了。

许冠一并没有什么情不情愿，回京一事，他本就是身不由己，只是在他得知一路同行的还有苏云来的时候，心里的那点阴霾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众人各怀心思，可还是上路了。

天气已经开始冷了起来，因为之前的一场水患，路上都结了冰，行路颇有些艰难，再加上有女眷，所以一路上行程就更慢了。

尤其是上路没多久，也许是连日奔波，再加上天气恶劣，陈氏感染了风寒，病倒了，齐夙英虽然开了药，可是病去如抽丝，又不敢让皇上多等，她身体好一些，便坚持上路。

苏云来和苏霑怎么劝都没有用，苏云来便告诉领头的，一路上多停下来让陈氏休息。

这一日，车队停下来休息，陈氏便赶着苏云来去外面走走。

“今日天气不错，日头很足，阿晚，你也出去透透气。”陈氏一脸心疼地对着苏云来说道：“这几日你照顾我，成日待在马车里，对身体不好。”

苏云来不愿因这种小事与她争执，忤逆她，便带着君瑶下了马车，然后就看到许冠一坐在树前，争执看着小宝练武。

“你若是把一半练武的精力放在读书写字上，我也就不这么操心了。”许冠一头疼地说道。

小宝就当没听到，绷着一张小脸严肃地扎着马步，等他看到苏云来走出来，眨了眨眼，突然收了功，然后跑到苏云来面前。

苏云来一脸莫名，小家伙从荷包里掏出了几个青色的果子，递到了苏云来面前。

苏云来微微愕然：“给我的？”

小宝大力地点了点头，苏云来更狐疑了，他为什么要给她果子？看着他把果子小心地收在荷包里，想来也是珍惜的很。

许冠一此时走了过来，微笑着说道：“他是在跟你道歉呢，上次是他没看住小狗，害你摔倒，所以觉得过意不去。”

许冠一说完，欣慰地摸了摸小宝的头，被小东西狠狠地瞪了一眼，绝世高手的头是不能乱摸的，哪怕绝世高手现在还只是个小孩子。

懂得感恩，懂得歉意的孩子总是可爱的。

苏云来伸手接了过来，用手绢随意地擦了擦，然后便咬了一口，果子又青又涩，味道实在是谈不上好，不过这是一个小小少年能给予的最真挚的歉意。

“要是觉得愧疚，就要好好读书啊。”苏云来弯下腰看着小宝的眼睛说道。

小宝虽然瘦小，可却有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那双眼睛里闪着璀璨的光芒，听到苏云来的话，表情微微一僵，扭过头又跑回去练武去了。

小小的孩子，居然就会赌气呢。

苏云来看向许冠一，她有些迟疑地问道：“许公子的身体可好康复了？这么急着进京，也是有要事在身吧？”

苏云来还不知道顾君延把许冠一送回李晟身边的事情，许冠一也不奇怪，他微微一笑：“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了，齐姑娘的医术苏姑娘应该是知道的，这次回京是有另外一条路要走，能够为长孙殿下效力，也是我的福气。”

顾君延没提起许冠一的事情，许冠一也没有跟苏云来告状，这本就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情，没有必要在她面前搬弄些什么，那是他属于男人最后的骄傲。

他已经足够狼狈，被人赶离她的身边，若是再让他向她倾吐他的屈辱，他会看不起自己的。

他用自己的方式，保全自己的脸面，也维护了顾君延的面子。

苏云来点了点头，以她的聪慧自然能猜出其中的奥秘，不过她也没有放在心上，顾君延做任何事情都有他的道理，她相信他做的每个决断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和冷静思考的，她不会因为自己对他的特变，就置喙他的决定，更不会去干扰。

诚然，苏云来也明白，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

“苏太太的身子可好些了？”许冠一关切地问道：“我之前住在苏府，二太太对我颇为照料，我实在感激不尽。”

苏云来点了点头：“已经好了很多了，夙英的医术，许公子应该了解的。”

许冠一一怔，不由得笑了笑。

两人不过说些无关痛痒的话，许冠一把尺度拿捏地恰到好处，然后便去教导小宝功课去了，并不纠缠，真真是一副君子如玉的模样，让人生不出半分的不满。

是以，苏云来和苏霑对许冠一的印象都是极好。

走走停停，路上路过了承露寺，苏云来不禁有些恍惚，去年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在回京的路上碰见了躲避追杀的顾君延，没想到时间这么快，一晃已经一年过去了，这一年里真的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想到这，苏云来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为了节外生枝，苏云来并没有在承露寺停留。

陈氏的病渐渐康复了，京城也尽在眼前。

苏家的人要回苏府，许冠一便要去长孙府报道，一行人便就此分道扬镳。

回到了苏家，这一次苏老太太没有派徐嬷嬷出来迎接，只有一个婆子守在门前，迎接了陈氏等人进府。

陈氏便提出要去给苏老太太请安，到了凌云院却没见到苏老太太。

徐嬷嬷走了出来，依旧满脸笑容，只是眼神却很疏离：“二太太，实在不巧的很，老太太已经歇下了。”

苏霑眉头一蹙：“歇下了？平日里祖母也没这么早就休息。”

陈氏虽然谈不上聪慧，可她是敏感的人，她很快就察觉到了苏老太太的态度有异，正想着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什么，苏云来便扯了扯她的衣角。

苏云来冲着徐嬷嬷露出一个笑容：“娘，既然祖母已经休息了，我们也不好打扰了，左右祖母知道娘的一片孝心，还要劳烦徐嬷嬷，等祖母醒了，差人来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好给祖母请安，这些日子，娘亲和三哥都惦记着祖母呢。”

徐嬷嬷脸上的笑容不变：“七小姐放心，奴婢省得。”

苏云来便拉着陈氏回了听雨轩，好嘛，苏老太太这次是连面子情都不愿做了，听雨轩主人不在，下人偷懒耍滑，竟是已经积了一屋子的灰，兰嬷嬷指挥小丫鬟们收拾房间，小丫鬟嘴上应着，动作却不甚麻利，气得兰嬷嬷浑身发抖。

苏云来冷眼旁观这一切，君瑶带着小丫鬟已经把陈氏和苏云来的房间收拾出来了，请她们过去休息。

“小姐，太太，奴婢刚才听人说，听人说……”君瑶一脸愤慨。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了？”苏云来睨了她一眼。

君瑶便撅起嘴，不高兴地说道：“奴婢刚才听人说，四少爷刚刚去了凌云院，苏老太太和他说了好一会的话呢。”

苏霑的脸色倏地一变。

陈氏一脸不安，她不是个聪明的女子，她很在意婆婆对她的态度。

“阿晚，你说是不是我们回来的晚了，你祖母不高兴了？”陈氏忐忑地问道。

苏云来看了她一眼，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这一次连苏霑都没有说话，他看向苏云来：“你可知为什么？”

苏云来淡淡地说道：“我听说皇上已经下旨判了表舅的罪行，流放三千里，不日便要启程了。”

而苏家二房最大的靠山便是林正安，如今林正安的罪行已定，得罪了皇上，再无翻身之日。

苏霑的神色倏地一凛，他瞪向苏云来，他一直不愿承认苏老太太对他的疼爱是虚情假意，可是现在他也不会再开口为苏老太太辩解了。

说起来还是有些意难平的，他曾经那么尊重孺慕的祖母，原来一场祖孙情深不过是笑话一场。

陈氏眼中闪过一抹复杂，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苏霑的手。

苏霑微微愕然：“娘。”

“唉，霑儿，不管她曾经做过什么，真情或是假意，祖母是疼爱过你的。”陈氏温和地说道，看着儿子的眼神很是怜惜。

她不是一个聪明的母亲，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伤心失望的儿子，可她是个善良的女人，总是愿意用最大的善意去面对不公平的对待。

因为她已经拥有了最珍惜的东西，已经心满意足，那些薄待和委屈，她并不放在心上。

苏霑看着母亲温柔的眼神，心中的难受总算是消散了一些，他有一个宽容善良的母亲，还有一个聪慧机敏的妹妹，他们对他的爱都是真挚的，他何必要为虚情假意而神伤，让她们担心呢？

齐夙英看着他们一家子靠在一起，彼此扶持，眼中闪过一抹羡慕，家人啊，真的是太让人羡慕的东西了。

齐夙英悄悄地退了出去，去帮忙收拾行礼，她是一个外人，所以面对苏老太太的冷待，并不觉得屈辱，她只是有点为苏霑心疼，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啊。

“三哥也不用伤心，”苏云来勾了勾唇角说道：“说不定明日你又是祖母最宠爱的孙子了呢。”

苏霑挑了挑眉头看向她，苏云来意味深长地说道：“皇上明日肯定会招夙英进宫。”

皇上看重齐夙英，甚至连自己最宠爱的儿子都排在喉头了，这得是多大的福分？怕是连林正安都没有这份荣宠，而齐夙英和二房的关系亲近，苏老太太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苏霑不置可否。

第二日一早，乾元帝便迫不及待地派人去请齐夙英进宫了，而且派的还是最为倚重的大内总管赵公公，赵公公来到苏府，全府都被惊动了，几位在家的老爷亲自出面接待，赵公公并不是很给面子。

“咱家只是替皇上传话的，苏五老爷不必这么客气。”赵公公昂着头，只用眼角给了苏之敏一个余光。

等到齐夙英一出来，赵公公脸面个换了满脸的笑容迎了上去：“这位就是齐姑娘吧？哟，可让咱家好等，皇上可都问了好几遍了，齐姑娘，这边请，小心台阶。”顿了顿，他瞪了身边的小太监一眼：“有没有点眼力见儿，还不快扶齐姑娘上轿！”

齐夙英连路都不会走了。

赵公公的态度就代表了皇上的态度，皇上信任谁，宠幸谁，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可如今赵公公的态度还不够清楚的么？

苏之敏的儿子还是四皇子的伴读呢，如今四皇子也算是隐形的太子了，可赵公公对苏之敏还是不假辞色，由此就知道皇上的态度了。

把赵公公送走，苏家所有人都坐不住了，急忙赶到了凌云院请苏老太太拿主意。

苏老太太听闻此事，也是一脸凝重，最后恨恨地摔了杯子。

“他怎么就那么好命！没了林正安，又冒出来一个医女来！怎么就又被他给碰上了！”苏老太太厉声喝道，心口起伏地厉害，眼神冰冷阴鸷。

一屋子的人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徐嬷嬷急忙去给苏老太太顺气：“老太太，您消消气，笑到最后的人才笑得最好啊。”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哟，祖母来传话召见，五少爷还要带着一个妾，还真是不知羞耻！”门外传来杜月娥蛮横的声音。

今年八月，苏杰按照婚约迎娶了五太太的娘家侄女儿周嫣，苏杰本就对杜月娥颇为不满，又对周嫣有情，进了门之后便一心宠爱二房，杜月娥心中不满，时常找周嫣的麻烦，如今的四房可更可热闹了。

平日里周嫣一般不与杜月娥计较，都是能忍则忍，她的忍让大度，更加换来苏杰的怜惜，可是今日却是抬起头，固执地说道：“我，我不是妾，我是夫君的平妻！”

“平妻？原配妻子只有一个，就算是继室，那也在原配面前自称为妾，亏得你周家还说是书香门第，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么？”杜月娥怒声喝道。

苏杰闻言，恼怒不已：“杜月娥！你闹够了没有！”

苏老太太也听到了杜月娥的话，脸色顿时一沉，啪得拍了桌子：“好啊！这府里是没一点规矩了！”

听到苏老太太的声音，苏杰夫妻三人急忙走了进来，杜月娥并不太怕，她早就明白，她的娘家才是她在府里的底气，而不是那个男人的爱。

所以平日里杜月娥与周嫣有什么争执，苏老太太都是护着杜月娥的。

“祖母，你看看……”杜月娥又要告状，可是对上苏老太太充满寒意的眼神，她的声音不由得戛然而止。

“平日里给了你几分颜色，便如此无法无天，连长辈夫君都不放在眼里！我们苏家百年声誉，还容不下这样的媳妇儿！”苏老太太怒声喝道：“你给我滚回祠堂去思过去！”

“思过？”杜月娥一脸不敢置信，她瞪大了眼睛，哪里知道，她刚才的话正戳中了苏老太太心底最深的痛。

苏老太太发了怒，杜月娥心里也有些发怵，徐嬷嬷便带着婆子把她压了下去。

周嫣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随即低下了头。

苏杰上前一步，苏老太太一脸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我也不指望你能有什么大出息，身为男子，至少也要约束好自己的妻子！”

苏杰低下头，退到了一边，苏老太太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我要跟你哥哥商量事情，你回去管好内院的事情吧。”

内院本是女子掌管，却让苏杰却管好，这对一个男子来说是莫大的耻辱，苏杰的眼睛一下子就被刺的通红，可是他不敢多言，转身走了出去，连礼都没有行。

苏老太太又一脸怒气：“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如今这府里是没有半点规矩了！”

苏五太太一脸事不关己，反正挨骂的又不是她儿子，不过她还是开了口：“娘，还是想想齐姑娘的事吧，看来皇上对齐姑娘很是倚重呢。”

苏老太太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心里暗暗琢磨，过了好一会然后才道：“这个齐姑娘，应该还未曾婚配吧？”

苏五太太一愣，她看了自己的丫鬟一眼，丫鬟微微地摇了摇头。

齐夙英昨日才进府，谁都没把这个姑娘当回事，还以为是陈氏的粗使丫鬟，谁会去想打探她的消息啊？

“这个应该还没有吧……”苏五太太不太确定地说道，“想这姑娘以前不过是个乡野村姑，也不知怎么就走了大运，身边也没个长辈。”

苏老太太瞪了她一眼，怨怼道：“你是怎么做当家太太的？家里来的人是什么底细都不清楚！”

苏老太太已经很久没有责骂过五太太了，毕竟五太太的儿子争气，今天也是实在气得狠了。

苏五太太急忙低头认错。

苏老太太便冷哼了一声：“乡野村姑？一个乡野村姑，能治得好连太医老爷们都治不好的瘟疫？一个乡野村姑，能让皇上如此另眼相待？你啊，眼光还是短浅！”

不得不说，苏老太太的眼界还是很犀利的，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关键，苏五太太也是服气的，急忙应了一句：“儿媳自然没办法跟娘亲相比。”

苏老太太心里的郁结之气才稍稍地散了一点，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晨儿的婚事先放一放。”

苏晨的婚事也是苏家的大事了，他也到了年纪，五太太本来也打算过了年，开春之后就出去走动，去看看有没有合适人家的姑娘。

如今苏晨在四皇子面前有了脸面，婚事更是格外重要，五太太恨不得把全京城的姑娘都查看一遍，给自己儿子找一个绝无仅有的姑娘出来。

男子娶亲太重要了，一不小心就容易家宅不宁——看看四房就知道了。

如今听苏老太太这话的意思，怕是要让苏晨娶了那齐姑娘不成？

苏五太太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的，那个齐夙英虽说是得了皇上的青眼，可是她一个孤女，没有家眷，无权无势的，而且还说是医女，给人看诊治病，一点也不知道忌讳，晨儿娶了她，怕是脸面都要被她丢尽了。

“娘！”苏五太太急忙唤了一句：“这会不会太莽撞了一些？这位齐姑娘，家里也没了长辈，别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到时候娶回来，不是克着我们晨儿么？而且儿媳听说，在边关的时候，她是跟那些病人同吃同住的，这传出去，让我们晨儿怎么做人啊？”

其实苏老太太也有些犹豫，她就只有苏晨一个孙子可以指望了。

“你慌什么？不是先看看情况么？若是皇上真的对她器重，晨儿娶了她也没有坏处，进了门，便是媳妇儿，到时候还不是你说的算？”苏老太太不甚在意地说道，语气里透着一股极其无情的冷漠。

一个女子进了后院，是生是死，里面的门道可多了去了，到时候苏晨得了皇上的重用，若是再有了家世显赫，出身高贵的女子，到时候使个手段，是人还是个牌位，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总不能碍了她孙子的前途。

苏五太太还是不怎么情愿，就算到时候弄死了齐夙英，可是丧妻的男子，也是会被人诟病的，到时候那些好人家的姑娘怕要是不愿意了。

苏五太太并不觉得到时候害死齐夙英有什么问题，只是担心会影响到自己儿子的声誉，所以说，她跟苏老太太还真不愧是婆媳俩。

“但凭母亲做主。”苏五太太不敢忤逆，低声应了一句，只是心里怎么想的，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苏老太太对她的态度很是满意，指点着说道：“等齐姑娘回来，你也应该过去走动走动，打探打探，这也是为了你儿子的前程。”

“是，儿媳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