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年代记 第三十一章 心灵的矛盾

斯维雅发现希尔达有些不对劲。

自从她从沉睡中醒来之后，斯维雅就感到希尔达格外的消沉。

她的话明显少了很多，一天里的多数时间都在沉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有时还会露出很甜的微笑，但那笑容仅仅出现一瞬就又收了回去。斯维雅能感到希尔达在悲伤，但是当自己和希尔达说话的时候，对方就会像平常一样，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斯维雅很担心希尔达，对方明明就是有事情瞒着大家，如果她在这样独自隐瞒下去，迟早会把自己憋疯的。她向西蒙，兰斯洛特还有贝利维因说了这件事。

没想到，大家都在关注着希尔达，都发现了希尔达的不寻常。

“希尔达仅仅在米兰达的婚礼上露出过真心的笑容，其他事时候都是有敷衍的意思的，我能看出她笑的很勉强。”斯维雅对大家说。“我们是不是要想想办法？”

“婚礼之后，她越发的沉默了。”西蒙接着说。“在我的记忆中，她从来没有这样过，一直以来，无论遇到什么事，她都是以一种很积极的态度勇往直前，就算遭遇了自己打不败的强敌，也从未这样消沉过。”

兰斯洛特没说话，微微皱着眉头，显然是在想办法。

“我们去问问看吧，我们不问她永远都不会说的。”贝利维因说。

斯维雅点了点头。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谈话的房间的门外，一个瘦小的人影刚刚走过，把他们谈话的内容全部听了进去。

希尔达走在古堡的长廊中，此时，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把整条走廊渲染成金色。墙壁上的古画在这样的夕阳下也显得更加的富有美感。

她停在一幅画的前面。

那是一张巨大的肖像，上面画着一个蓝发红眸的俊美男子，穿着宽大的主教袍，嘴角微微的牵动，露出一张略带忧伤的笑颜。

一般人只看到家主大人的微笑，而希尔达看到了他的悲伤。

在神圣之城的惨剧中存活下来，是大幸也是不幸。有幸的是，他这条命捡了回来，不幸的是他这一辈子都要在这件事的阴影下生活，他会永远记得神圣之城在那天的惨剧。永远记得蓝红双眸少年的诅咒，永远记得遗弃之地内部的恐怖。

但是他却不能把自己的痛苦说出来。

因为遗弃之地的秘密需要保密。希尔达猜想家主大人一定看到了亚卡成为遗弃之地的意志那一幕，为了整个世界的和谐。他对此事只能保持缄默，同时也不能说出自己就是幸存者的事实。

他一定感到很孤独吧，唯一知道全部真相的兰斯洛特也误入到了未来的时空，家主大人只能默默的承受这种孤独。

希尔达完全理解这种感觉。

她知道世界马上就要崩坏了，唯一能拯救世界的人就是自己。但是她却不能说出来。

对于此事，她什么都不能说。除了给大家带来极大的恐慌，也会让自己陷入无尽的麻烦中。

如果自己告诉大家这件事，自己也就瞬间失去了选择权。

她只能在众人的压力下选择拯救这个世界，如果不这么做，她就会被世界的舆论杀死。与其以后永远活在那些人的责怪怨恨的眼神的阴影中。她还不如什么都不说，这样才好受一些，当她选择放弃这个世界时。罪恶感也会减轻不少。

但是刚刚，当希尔达听到斯维雅等人的谈话时，她真的很感动。众人的关心让她感到无比的窝心，一瞬间，她的心又软了。

如果她选择放弃这个世界。她所重视的人就都要死。

如果能用自己的自由来拯救整个世界的人的性命，其实也是很划算的。至少她所珍爱的人不会受到伤害。

但要是真的这样做，自己可就要失去整整万年的自由！而且万年过后她一定会变疯。还有一点原因就是，她想让“蕾西”这种不断重复的命运停止，她不想在让这个世界出现下一个“蕾西”了。

希尔达一直盯着家主的画，思绪却飞的很远很远。

她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黑暗帝国已经出现了那些被污染的【灵】，用不了多长时间，全世界都会遭殃。而在全世界被毁灭之前，她要尽快作出决定。

“希尔达？”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夕阳早就收起了它的最后一缕余晖，西蒙的声音响起。

希尔达从沉思中出来，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露出一张招牌的笑容：“啊，有什么事情吗？”

西蒙看着希尔达的笑脸，突然感到很难受。

他也感到很奇怪，明明自己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死灵，为什么还会有如此清晰的感觉？

“你最近不对劲，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西蒙问。“不要想着否认这件事，我们大家都不是傻子，你不正常当然能看出来。我只希望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能拿出来和我们分享，不要一直憋在心理，这样对身体不好。”

“咦？西蒙，这是你成为死灵之后，我头一次听到你说出这么长一串的话语啊。”希尔达眯眯着眼睛，没有正面回答的西蒙的话。

西蒙上前一步，按住希尔达，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看着我，对着我说，你现在不是在逃避。”

希尔达看着西蒙两个空洞的眼睛，红红的眸子中此时没有作为人类时的样子，但是却有着作为人类时的温柔。

“都是一样的温柔呢。”希尔达呢喃出声。

西蒙看着希尔达露出梦幻般的笑容，感到很不妙。

这是完全拒绝沟通的表现！希尔达一旦这样岔开话题，就是下决心不想告诉他们了。

“你……“西蒙说。

“我知道。“希尔达冷冷的回答。

“你知道？”

“你们不就想知道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们不就是好奇吗？”希尔达有些不耐烦的说。“但是我就是不想说，你们也不用这样东问西问了，我感到很厌烦。”

西蒙没想到希尔达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注视着希尔达，然后缓缓的开口：“你是我的主人，所以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绪，你很悲伤和矛盾，所以你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赶我走的假话。但是我现在不会问了，我只想你知道一件事，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所有人都会支持你，永远站在你的背后。”

半响之后，希尔达叹了一口气：“谢谢你们。”

她转身，慢慢的走开。

但是啊，西蒙，如果我真的选择放弃这个世界，你们也会支持我吗？支持我把你们全部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