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年代记 第三十八章 融合

希尔达眼神复杂的看着脚下的人，由于她们原本就是一个人，所以连对方的心情也能共享。

对方有多恨，有多痛，希尔达都感同身受。那种感觉就像是心脏被万蚁噬咬，又疼又麻。被孤立时的孤独，被背叛时的痛心和悲伤，渐渐的席卷了希尔达的全部感官。对方的执念出于意料的强，甚至也影响到希尔达的心情。

黑希尔达本身就属于黑暗，她已经无法再回到光明这一边。现在希尔达从她那里又感到了强烈的不甘和憎恨。没有希望，没有光明，与之相伴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她的心早已腐化，烂成一片一片的。

这种感觉真不好。希尔达盯着对方，双手却不由自主的抚上心脏。

这里在疼痛。

黑希尔达就那么直盯着希尔达的脸，忽然就那么风轻云淡的笑了。这一笑，就好像驱散了那无尽的黑暗，那笑容那么纯粹，仅仅因为想笑而笑。“怜悯，慈悲，善良，还有光明……你的心还真的非常干净呢。”

黑希尔达停顿了一下，呼出一口气。“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还真的很陌生呢，这场是我输了，我认。你可以随便处置我，喜欢的话就把我杀了吧，活着真没意思。”

希尔达紧紧的握住了拳头，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回头了，她唯有把“自己”杀掉，才能继续向前，但是――

看着对方和她那一模一样的脸，感受着她那样绝望的心，希尔达有些下不去手。

“洞穿我的心脏吧，把你那可笑的怜悯心收起来，记住，无论我们的关系有多亲密，你我还是敌人。对待敌人的做法，不用我教吧。”黑希尔达看出希尔达的犹豫，语气温和的说。

“我呢，一直都感觉这个世界没什么意思，但是却下不了决心主动离开这个世界，现在我的机会终于来了，就请你终结我，让我痛快的离开吧。”黑希尔达继续说。“知道吗？得知你出生的时候，我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不知道要怎么做。本来我是想引导你避开我所受过的苦难。但出于意料的是你自己居然就能解决一切的事情，于是我开始有些羡慕又有些高兴。”

“但是这样的情感却不知不觉中变质了，我开始疯狂的嫉妒你。甚至想不顾一切因果把你直接带回门组织，让你也像我一样浸染黑暗。”黑希尔达的目光依然平和，就那么简单说出这一切。“其实已经要成功了，但是那只奇怪的白猫横插一脚，导致他们四个任务失败。”

希尔达转了转眼珠。明白了。对方说的是很久以前她进入遗忘之森的事情，没想到那时候，黑希尔达就已经开始关注她了。其实，这真相有些残酷。自己从小到大所有明面上的行动都被不知不觉的记录着，而她自己却现在才知道。

门组织本来有无数的机会来杀死希尔达，只不过他们没有这样做而已。如果黑希尔达改变主意。现在的结局就很可能不同。

“你越来越顺利，而我也越来越不甘心。为什么你的运气就这样好呢？为什么我不是像你一样呢？我开始憎恨你，深深的恨着。但是――最恨的还是我自己吧。”黑希尔达平静的说着这一切。“现在，你赢了，让我解脱吧。”

希尔达缓缓的点了点头。她的目光慢慢垂下，看着黑希尔达身上的血洞，伸出了手。

一种淡淡的金光出现。笼罩了黑希尔达的身体。

黑希尔达闭着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只要死了。这三百年来的折磨就能结束了吧。在黑暗中，她喃喃自语，终于要结束了。

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却一直没有到来，反而有一种淡淡的清凉袭遍全身。这清凉感给她注入了新生，原本疼痛不堪的身体居然也舒服起来，舒服的想让她叹气。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放松，她的思绪仿佛回到人生的最初，那段最美好的童年时光。

阳光是金色的，大榆树的细碎剪影映到地面上，只剩下一点点的阳光碎屑。她的母亲坐在树下，手中拿着一本书，她和米兰达就在旁边愉快的采集着花朵。

这是她一生中最静谧最幸福的时刻。

如梦初醒。

黑希尔达睁开双眼，眼睛中波澜不惊：“为什么要救我，我是你最大的障碍。”

“因为我不想变成和你一样。”希尔达说。“虽然我很想解决你，但是我改变主意了，杀死你才是最不妥当的做法。如今我们两个的情感早已连接在一起，你能感觉到我的情感，我也能知道你的心情，这种情况下我就更不能杀你了。杀了你一定会在我的心上留下不可消除的阴影，而且这阴影将伴随我的一生无法消除。此后的每一天的夜里，我都会梦到杀死自己的那一幕，这梦境将折磨我一直到死去。”

“所以，你救了我，不让我死去？”黑希尔达扬扬眉，然后利落的站起来。“你就不怕我事后疯狂的报复你？”

希尔达摇了摇头：“刚刚你已经回想起你最幸福的时刻了吧，那记忆将在你的心中埋下种子，然后一点点的影响着你。”

“这样有用？”黑希尔达怀疑的问。

希尔达坚定的点了点头。

“你就这样放我走吗？我可是门组织的首领。”

“我们的情报早已共享，你会做些什么得到什么情报我都会知道。”希尔达回答。“你没有机会了。”

“我可以屏蔽你。”黑希尔达回答。“而且还能反监视你。”

当一个人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的精神波动时，就可以封闭自己的精神波动，来屏蔽掉别人的窥探。

“你能屏蔽，我也能这样做，不过我们之间不同的是，我可以不受你屏蔽的影响。”希尔达冷冷的说。

有伏羲琴的帮助，希尔达可以完全封闭自己的思想。

”算了。“黑希尔达有些虚弱的笑道，她接近希尔达。“还是不要放了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希尔达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从腹部传来，她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腹部插着一柄黑色的刀刃，一头插进自己的身体，一头却被黑希尔达拿着。

“你……”希尔达说不出话来，她真的没想到对方居然那么恶劣！

“我已经无可救药了。”黑希尔达坏笑一下。“生气的话就刺过来啊！”

希尔达怒火心烧，右手在空气中凝结成一柄长剑，然后狠狠的刺进了黑希尔达的身体。

本以为她会放开那柄黑刃，没想到她宁可被刺中也没有松手。

黑希尔达的嘴角渗出血液：“你这一下子可真狠呢，不过够了。”

“我不会接受敌人的施舍，你就这样让我走其实是对我的一种侮辱呢。”黑希尔达说。“与其被你放走，狼狈的逃跑，还不如选择第三个选项。”

希尔达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好像会发生一些她十分害怕的事情。

黑希尔达身体开始一点点的开始消失。消失的部分变成了点点光芒全部涌入了希尔达的身体中。

希尔达愣了一下，然后集中精神想要赶走这些进入到体内的东西。她向后退着，想要拔掉腹部的黑刃，但发现那黑刃怎么都拔不下来。

她蹲了下去，腹部传来惊人的疼痛感，浑身都战栗着，陷入疯狂的抽搐中。

那些进入到她体内的都是什么东西？黑希尔达究竟做了什么！？

希尔达并没有慌张，忍耐着，她以为这疼痛很持续很久，却没想到一会儿就完事了。疼痛过后，大量的信息涌入了脑子。

这些信息全部都是黑希尔达的记忆。所有的记忆都是灰暗阴沉的，充满令人心酸的绝望。希尔达感觉这些记忆就像是自己的，好像自己真的经历过这些事情一样。黑希尔达的记忆和自己的记忆交错，导致希尔达的思维一阵混乱。

希尔达开始快速整理脑中的这些信息，渐渐的，感觉好些后，希尔达开始慢慢的直起身子。

她每直起来一点，身上的沧桑感便浓烈一些，当她完全站直的时候，那股气息已经不可直视。

希尔达的双眼里好像包含着千万年，整个人的气势沉淀了不少如果说以前的希尔达是一柄出鞘的宝刀，锋芒毕露。现在的希尔达就像是一杯韵味十足的千年陈酿，内敛而深沉。

她恍惚了一下，眼睛重新冒出光芒来。

原来是这样，那个黑希尔达选择与自己融合吗？

她把她的记忆全部给希尔达，然后自己永远的消散。她想要知道如果希尔达也和她有同样的经历，会做出什么选择呢？是像她一样堕落，还是一直坚定决心，守护者原来的本心。

好在，希尔达挺过了这一关，没有迷失在黑希尔达的记忆中。

如果希尔达没有挺过去，机会变成另一个黑希尔达了吧。

这样就相当于黑希尔达就会以另一种方式在希尔达身上“重生”。不得不说，黑希尔达这最后一步棋下的用心险恶。

“我挺过来了，也多谢你，我的气息以前一直不稳定，现在终于沉淀下来了。”希尔达淡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