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以左 221.少司命

女子的声音轻柔，道韵如暖风拂过李熄安的骨面，驱散空洞深处的冰寒。

祂对山鬼挥动利剑，神巫身躯瞬间分崩离析，只有一地泥沙从李熄安的爪间流逝，祂再招手，只见流光落入掌心，那山鬼化作了最纯粹的道韵灵体隐去了，此地只余李熄安与祂。

道韵已揭示其真身。

天央古神，少司命，司因缘生机，主灾祥祸福。

原始宇宙不止山鬼一位古神，还有一位近乎完整的古老王座潜藏在此。李熄安能感知到少司命道韵中残留的空境气息，可那空境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了。

李熄安鳞片收拢，庞然龙躯缓缓摆动搅动水流，他的力量太强大，以至于流淌在其中的粉色道韵同样呈现出水流的姿态被荡漾开。他握住昏剑，炽烈的火光熊熊燃烧，宙法运转，锁定了少司命。

“岁月之主啊，可愿听一下我在此地等候您的原因呢？”少司命低眉扫过裙摆上正在显明的宙法脉络，柔声说道。

话音刚落，昏剑携着熊熊烈焰迎头劈下，李熄安以本体挥动昏剑简直要劈开这整个空洞，海水四散，这幽蓝寒冷之地，光热在一瞬间降临！

金色烈焰将少司命的粉色道韵焚烧殆尽，女子摇头，昏剑砸落，祂的身躯如泡影般破碎。

泡影浮动，在空洞的上方重新汇聚成少司命的身形。

“咚——！”空洞震动，昏剑插入一面的石壁，李熄安倒握着昏剑，一下子扭头，眼角闪烁电屑，少司命低头凝视金焰中心的庞然大物，他狰狞的脸被照亮，黄金面罩的边缘呈现出煅烧的痕迹，眼眶中的眼睛令人不寒而栗。

李熄安的喉部的大块鳞片耸动，五行神官正在酝酿。

“我无心与您争斗。”少司命的神态很祥和，但李熄安裂开嘴，利齿之间溢出浓郁的光芒，少司命能感受到威胁，可祂依旧没有还击，只是再度化作泡影避开五行神光的光束。

泡影凝聚，少司命的头顶，太行八陉的巨爪拍下。

少司命合掌，红绸飞舞，如花蕊包裹住祂的身体，挡住太行八陉。

祂叹了口气：“如何才能让您停手呢？”

李熄安游上来，围绕着红绸盘踞，他舒缓身躯，垂下头靠近少司命，呼吸打出的火星能令红绸燃烧，他缓缓开口：“你的尊位，以及山鬼的尊位，我不会允许这个宇宙中有二步至尊的存在，尤其是你们这种立足王座巅峰的古神。”

少司命露出了然的神色，“看来您已经准备离开这里，去履行使命走完归一之路了么？若是您离开，我们的存在的确会令这个宇宙中的生灵感到不安。”

“你的答复。”李熄安逼近红绸裹住的花蕊中心。

红绸剥离，宛若开花，少司命站在中央，一旁便是从灵体回归的山鬼。

少司命双手拢进长袖，低头一拜，道：“尽皆归您所用。”

…………

道源海，海水翻腾，符文密密麻麻的分布在海面，波涛起伏间拍灭晨星。

诸圣观望海渊，看道源海内许久没了动静，又看向那座阴阳道观，前不久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男人从道源海里爬了出来，径直走进了阴阳道观里。天央的天空仍旧是血色，天央的子民惴惴不安。

道观内，衡打量着成天，接过他归还来的阴阳律法，再度回归的瞬间，衡吓了一跳，律法的强度与之前比上了整整一个层次，恐怕是接触到归一的级别。

“你做了什么？”衡忍不住问。

成天摆手，拍了拍自己烂成条纹的衣物，“这是你和我说的最频繁的话，只知道问，不知道关心下我么？”

“神巫大人死了吗？”小满冷不丁地说道。

成天一怔，“为什么会死掉？”

“我以为你拿阴阳律法去暗算神巫大人了，毕竟你说需要巨额的能量来支撑众妙之门的开启，恰好你往神巫大人的位置走去，满脸的杀气，很难不让人多想。”小满面无表情。

“你们认为我拿着律法去杀掉山鬼？”成天瞪大眼睛，语气有些抓狂，“摆脱！人家可是天央古神，巅峰王座，我拿着一个破烂律法凭什么杀？”

小满瞥了一眼成天，满脸的不相信，“看来是你打不过，如果打得过你就会杀掉祂了。”

成天沉默了片刻，坦率地点头，“我本是准备去做掉山鬼，将祂的尊位献祭给众妙之门，可道源海内不止有一位古神，所以我放弃了。但幸运的是道源海里龙君与山鬼之间的厮杀撕裂了道源海下层的维度曲面，我找机会潜入进了天央的深层维度，得到了我需要的东西。”

他摊开手掌，一枚白雾缭绕的种子悬浮掌心，“这是一枚神道之种，浓缩了天央的部分天地之力，靠着这枚神道之种，我能在天央开启众妙之门，送那位龙君走上归一之路。”

“必须得在天央？”

“只有天央的神道之种才有这能耐，哪怕我有九州的种子也做不到开启众妙之门。九州看上去繁荣，其实只是一个空壳子，一下子就会被抽干，根本行不通。”成天摇头，他握住神道之种，“我准备去与那位龙君谈判了，祝我好运。”

成天转身，前脚踏出道观，道源海轰隆隆破开，符文闪烁，海浪滔天，剧烈的震动令成天踉跄，他定睛看去，大惊失色。

巨大的漩涡中央，一颗扣着面罩的龙首探了出来，他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随后猛地腾空，巨大的身躯卷曲，金色烈焰遍布道源海上空的天穹。诸圣在此地的视线被直接掐断，他盘踞在云层上，俯瞰世人，日月无光，一副末日般的景象。

可令成天大惊的原因并非来自这头巨龙，而是巨龙身畔悬空的两个生灵。

山鬼……还有少司命，成天认识少司命，祂就是守在山鬼身边的另一尊古神，但此刻两尊古神立足巨龙的两侧，完全没有敌意，甚至连道韵都并未释放。

他注意到了成天，只是平静地瞥了一眼，下一刻甩尾撕开云层，消失在天际。

成天只能目送他的离开。

手中握住的神道之种散发微光为成天驱散那目光带来的恐怖压力。

体内，众妙之门感知到金色道韵，竟然自行开启，告知了成天一个信息。

“你说什么……不久后将有一位天央的终极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