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山河 1002章 临别的赠礼

当姜宁彻底刻印完毕之后，原本只有一面高大影壁的照影神壁，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影壁群，可想而知，到了几万年甚至是几十万年之后，这一整片山谷都会布满这样的影壁，到时候，飞升而来的人类，将会受到多大的帮助。

在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大家一个个地上来与姜宁道别。

第一个走过来的，就是最想见到他和木棉，也是与他们两个交情最深的廉颇。

廉颇还是老样子，快步走上来之后，狠狠地抱了抱姜宁，一如刚见面时候那样，继而爽朗地笑道：“相识虽短，情谊固深，今日一别，只盼兄弟安好，老哥我便放心了！”

姜宁笑着一拳捶在廉颇那健壮的胸膛之上，笑道：“老哥也要好好保重！”

旋即他一翻手，从小天地中取出了一枚自那巨蝎宫殿时间药田之中取得的血精菩提子，姜宁粗略一估计，这菩提子大约有四十万年往上的药力，以那廉颇的天赋，配合着这菩提子提纯精血，清心悟道的作用，可在服下之后就立刻帮廉颇进入弦动九层，至于到时候能否成为道和，就要看他自己在悟道的药力发挥作用的时候究竟能够领悟多少了。

廉颇没有推辞，姜宁本就住在他的庄园之中，临近离开的日子，他一直都在准备离开之前送给大家的礼物，既然每人都有一份，那么他自是无需推脱。

再者，依他和姜宁的兄弟交情，自也不必这般扭捏。

“兄弟，保重！”

廉颇最后再拍了拍姜宁的肩膀，抱拳道别之后，就站到了一边。

紧接着过来的，是四方仙人和朵儿。

四方仙人境界已至，缺的不过是纯粹的功力罢了，因他一人掌握了地火水风四种力量，相辅相成之间，战力极强，所以，和修炼了五行大循环的姜宁一样，他们这种人，境界突破的时候所需要的功力是寻常人的数倍，所以原本就是道和的他才会慢了苏名一筹。

如今姜宁一出手，就是一支八十万年年份往上的白玉参，药力柔和充沛，可供四方仙人自行吸收，虽没有送给廉颇那枚血精菩提子的悟道功效，但是，单单只是那多出的四十万年的药力，就足以弥补了。

至于朵儿，姜宁倒是没有送她什么药材。

一来她对于修炼并不那么醉心，二来朵儿这些年在小天地中吃掉的好东西不知凡几，体内的药力多的根本就消化不过来，再加上四方仙人在阳界四方岛之上为她凝聚而来的不知多少万人的生命精元，药材这种东西，多一株少一株，对于朵儿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好在姜宁早有准备，从小天地中掏出了那个已经被他取走了七枚星核的拐仙人的手杖，这一件道器固然已经残破，但毕竟是真一境界的拐仙人的证道之器的重要部分，传言乃是上古蟠桃树的树心所制，乃是拐仙人的星神夸父留下来的遗迹之中寻到的断裂掉的桃木手杖的一部分，其中蕴含着无限的生机。

朵儿的身体之内原就充满了无限的生机，再有这桃木手杖，以后就算是想死都难。

最重要的是，道器既然已被姜宁拆分开来，就已经不能算是完整的道器，既不是完整的道器，只是其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加上主人又已经死掉，道器之中的灵魂印记完全破灭，所以，朵儿是可以使用的。

朵儿看到那桃木手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复生之后，她便失去了以往九成九的记忆，当年在阳界四方岛，四方仙人把她托付给姜宁之后，就一直都跟着姜宁，待在小天地中，所以，在心里，她是把姜宁当亲哥哥看待的，哥哥给自己什么，她都可以大大方方的受了，倒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接过桃木手杖之后，朵儿笑道：“谢谢姜宁哥哥，我要把它种在我和四方的园子里，以后，只要看到桃树，我就会想起姜宁哥哥你的！”

说到了这里，朵儿的眼睛里面已经闪烁着泪花。

束莲那边，姜宁之前就已经特意放她出来与朵儿告了别，甚至给她选择留在血月之上或者一起回到阳界，只是束莲虽有些舍不得朵儿，但她毕竟是蛮族之人，心中总归还是念着自己的家乡，那片狂野蛮荒的土地。

“好了，不哭！” 姜宁柔柔地笑着，用大拇指拭去了少女的眼泪，道：“等哥哥办完了事情，就回来看你，好不好？”

“不许骗我！”

“拉钩钩！”姜宁满眼尽是柔和的笑意。

道和境可出深渊，这对于姜宁来说，原本已不算是什么难事，回去之后，若想重来，找到落雁谷，进入弥生界，继而进入深渊，飞上血月，路途虽然遥远，但是对于姜宁这样的高手来说，也要不了多长的时间。

只不过，他终究不能够在阴阳两界之间频繁的穿梭，而阳界的一日就是深渊的一年，即便他还会回到深渊之中去看看这些老朋友，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也不知道要等到多少年以后了！

大家接连上来告别，只等苏名，羽尊也都上来说过话之后，人族之中资历算是最老的素节这才笑着走上了前来。

姜宁这个孩子，天资聪慧不下于苏名，而且性格柔善，和苏名虽在表现方式之上有所不同，但是总的来说，其实是极为相似的，况他与姜宁也算是有过一场师徒情分，对他而言，这个一心想要回到阳界的孩子和其他的那些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故而，当他看向姜宁的时候，眼底深处就多出了一些无奈和怜惜。

旋即他稍稍移过目光，把视线落在了站在姜宁身旁的木棉的身上，见到对方微微低下了头，神色也有些黯淡，他就知道，那件自己很久以前就已经嘱咐过她一定要和姜宁讲的事情，到现在她终究也没能讲出来。

“先生，这个是我特意给您准备的礼物！”姜宁一边笑着，一边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红彤彤的果子，这果子若是单单从模样上来看，就与普通的苹果一模一样，看起来就和素节一样，分明是个胸怀广博的人，但是表面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农家老叟一般，锋芒半点没有，更多的还是朴素。

这当然不是普通的苹果，它是姜宁在时间药田之中摘下来的药力最为强大的一株，单单论年份的话，大约要有两百万年以上的药力，除此之外，那果子之中蕴含着的，分明就是某种道的力量！

十万年以上的灵草和灵药，都会蕴含着至少一条规则之力，但是百万年以上的灵果，姜宁这也是第一次遇到，他自己都不曾吃过，就更不知道那药效究竟会有多么强大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苹果”之中，至少都蕴含了一条完整的大道，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两条。

对于寻常人来说，这样的果子并不是灵丹妙药，而是毒药！

力量太大，道之力太强，就算只是一点边边角角的力量，逸散出来也足以撑爆他们一万次了。

但是对于素节来说，就不一样了。

弦动巅峰的他，实力本就已经十分强悍，只不过因为当年在一场战斗之中为了救羽尊的性命，断了自己的道之根基，几乎已经不可能凭借着自己的修行突破到道和境界，再者，素节也清楚自己天赋的极限在哪里，即便自己的道基未断，这辈子想要突破到道和境界的概率，十层之中也不足一成，所以，当年断了根基却救回了羽尊一条性命之后，他倒也没有多少的后悔，反倒是羽尊为了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想要找到一种办法来帮助自己的师傅重铸道基，但所以的尝试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

但是，当他们的目光落在了姜宁手上的那个果子之上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那个困扰了血月人族不知多少万年的问题，今日怕是要迎刃而解了。三二

所谓道基，也不过就是领悟出一条完整的大道的修行根基，严格的来说，若是一条完整的大道就像是一座房屋的话，那么道基也不过就是地基而已。

地基重要么？自然是十分重要的，没有了地基，房子就相当于是空中楼阁，要不了多久就会垮塌。

地基不牢固，或者是自己垮掉了，要想在上面盖房子，自然也是难上加难。

但是姜宁的解决方法却算是另辟蹊径。

既然这个地基已经坏掉了，那我就在别的地方再修建一个房子送给你好了！

即便是没有损伤的情况下，素节也知道自己想要突破道和几乎不可能，更不用说重新开始再次领悟一条完整的大道了！

但是，如今，姜宁手中的这个果子里面，直接就蕴含着一条甚至于两条完整的大道，这就意味着，素节在修行到道和巅峰之前，几乎不再会遇到任何的瓶颈了！

寻常的道和大尊者，领悟的也不过就是一条完整的大道，厉害一些的，也就是两条，这就意味着，素节即便在成为道和大尊者之后，也是其中比较强大的那一类，虽然算不上顶尖，但是至少比起现在的羽尊还是会强大不少的！

但，别人送给自己的力量，终究不是靠着自己的能力领悟到的，所以，道和境界的进阶之路，素节走起来相对来说会困难一些，至于突破到真一仙人的境界，就已经是完全不可能的，在这一点上，靠着自己的天赋修炼成为了道和境界的羽尊，就依旧保留了一丝成道的希望！

可是即便如此，素节也已经十分满意了！

古往今来，能够证道之人也就那么几个，若是能够成为一个道和大尊者，对于他来说，就已经算是了却了夙愿了。

几乎是有些颤抖地从姜宁的手里接过了那个红彤彤的果子，就像是接过了那一颗不知多少万年之前就已经泯灭了的少年之心！

对于那些人族的后辈来说，素节虽然是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者，是他们在这深渊之上的领路人，是他们真正的精神领袖，但是，这个人的身上，多多少少沾染了一些时间带来的暮气，不经意间，就变得有些因循古板，暮气沉沉。

但是从姜宁手里接过了那个果子之后，素节却仿佛回到了自己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天赋卓绝，于深渊之中纵横驰骋难逢一败，最终得以凭借自己的力量飞升血月，却不曾想，入了血月之后，才知道这里并非是人族的天堂，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地狱！

在这里，人类为奴为婢，做牛做马，相互之间报团取暖，只为了能够生存下来。

所有人都觉得素节是一个温柔善良的长者，但是只有素节自己知道，自己刚刚来到这深渊之上的时候，因为自己的傲气和倔强，到底吃了多少亏！

在那个对于人族来说堪称是噩梦的时代里，曾经有多少人族的同胞，就像是今日他给予这些后辈温暖一样的关怀自己。

若不是因为那些人，此时的素节，也已经死去不知多久了！

他的善良，他的温厚，都是从那些已经磨灭在了时间长河之中的人族同胞那里一脉相承，延续下来的。

对于他而言，也只不过是把自己从别人那里感受到的温暖，再重新传递下去而已，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更加没有打算从这些后辈那里得到些什么。

在他看来，自己这一辈子有过风华正茂，挥斥方遒的潇洒恣意，有过忍辱负重，苟且偷生的悲凉和无奈，有过舍生取义，为别人而活的大无畏，也有过苦尽甘来，迎来希望曙光的喜悦，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自己在有生之年，居然真的能够成为一名道和大尊者，真真正正地屹立在这血月之巅，俯瞰众生，再守护人族千万年！

素节动了动嘴，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梗在了喉咙之中。

“您什么也不必说了！”姜宁笑道：“这世间有一种力量，叫做因果，它和人的意念相互作用，虽然并非总是能够善因善果现世就报，但是这枚果子，虽是我亲手摘下来的，但是它的因果却并非与我相连，七成以上都汇集在了您的身上，这果子合该就是您的东西，我若私自留下，于我自己，反倒是种下了恶因。”

这话，姜宁也并非是危言耸听。

死物与活人之间的因果，最是容易看清，当初他已经定好了给所有人的礼物，但是轮到素节的时候，却是想来想去都不知道究竟应该选择什么才好。

直到有一日突发奇想查看那些礼物之上的因果，这才发现，其余的那些灵草，灵果，因果皆是连着姜宁自己，随他送给谁都无所谓，但唯独那个“苹果”，只有两成的因果连着自己，一成不知道连着什么，而那其余的七成，全部都连接在了素节的身上。

那个时候姜宁便知道，这东西虽然是自己在巨蝎宫殿内世界中费尽周折才得到的，但它却合该是那素节的，与自己之间的缘分反倒更浅薄一些。

当然，姜宁对此也无所谓，如今他自己掌握的完整的道已经有不下十条，对于任何一个道和高手来说，都已经是超级多了，多这么两条，少这么两条，对于姜宁来说都无所谓，反正随着小天地的发展，终有一天，所有的那些大道，他都有机会能够掌握，倒也不必非要把这个果子当宝贝一样留在身边！

旋即，姜宁把目光落在了羽尊和苏名的身上，郑重其事地道：“未免夜长梦多，这个果子还是尽快炼化的好，所以，待会儿我离开之后，还烦请两位为先生护法，让他就地吞服，进行修炼才是！”

羽尊和苏名皆是点头，表示自己对此没有异议。

最后一个来到姜宁的面前的，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的冬寻。

寻常的时候，即便是在母亲和金羽的面前，冬寻都能够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是不知为何，当站在眼前这个男人的面前的时候，她总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你也是这样的吗？”冬寻在心中如此自嘲了一番，情绪终于稍稍缓和了一些。

“我的呢？你给我什么礼物？”冬寻三两步走上前来，一把勾住姜宁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笑道。

姜宁倒是十分的真诚，对于冬寻来说，他确实是有许多不舍的，但也确无心思再沾染其他的男女之情，只是当她极力隐晦，却又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姜宁无论如何也不能当自己看不见。

只是，羽尊在场，大家都在场，自己走后，冬寻终究是要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的，有些事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能做，有些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能说，一切都只有交给时间来解决。

“你呀，”姜宁并指，在自己的眉心闪过，那片承载了黑暗之力的真龙之逆鳞就出现在了姜宁的掌心之上！

“你的礼物，我早就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