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山河 787章 恐惧与兴奋

行了不久，姜宁就察觉自己摆脱了后方的追兵，速度渐渐地缓了下来，不多时，就遇到了早已侯在这里的冬寻。

见到姜宁果然如自己预料的那般安然无恙，冬寻微微松了口气。

先前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姜宁的话语，故而先行离开，可是真的率先离开之后，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莽撞，姜宁毕竟只是天纹巅峰，若待会儿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回去之后可是没有办法和金羽交代的。

眼下见到姜宁，心中稍安，笑道：“看来金羽都有些小看你了，你那五色神光，似乎就连我都很难打破！“

姜宁略略一估量，觉得大约只有她开启寒雀真身之后，全力施为，大约才能勉强动摇自己的防御，想要打破，估计还是不行。

但他面上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笑，便转而道：“他们几个聚在了一起，我们如今反倒有些不好下手了。”

冬寻哂然一笑：“他们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各个深渊种族之前，明里暗里其实也有着不少这样那样的矛盾，我们不必着急，若是短时间内发现奈何不了你我，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开始自相残杀的，也许，不等你出手，黑煞一族的那两位神象巅峰，就撑不过去了也说不定呢！“

“也对，他们本就是松散的利益联盟，能够联合在一起的基础，也无非就是杀掉我们，减少人数，推动天河试炼的进展，若是试炼迟迟不能进入下一个阶段，他们之间的矛盾就会激化，干掉两个帮不上大忙的家伙，推动试炼的进展，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说这话的时候，姜宁并不清楚，他刚刚走了没多久，两位黑煞族神象高手其中的一位，就已经死在了对头白煞的手中。

天河的水位，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缓缓地上升。

试炼，也悄然进入了第二个阶段。

抛开玄水龟这边不提，在天河东南角的一个方位，黑煞一族仅剩的那位神象巅峰，也已经黯然殒命。

第一层的试炼，他并没有能够像姜宁那样，一次性击败所有的鱼群，故而得到的好处十分有限。

但，第一关看似凶险，实际上却是天河试炼之中唯一一个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关卡。

只要试练者彻底抵挡不住，鱼群便会戛然而止。

好运的是，他虽然只扛过了两拨鱼群就有些支持不住，败下了阵来，但是之前积累雄厚，已经到了突破弦动的边缘。

故而虽然听到了阴煞的啸声，却反其道而行，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为境界突破做最后的准备。

但倒霉的是，准备工作尚未完成，还不等天道规则的保护降临，血煞的血刃就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汩汩的血液化作养分，从他的身体之中流淌出来，钻入了那血煞的口中。

待得将那黑煞连血液带着魂魄一起吞噬干净之后，血煞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猩红的嘴唇，眸色幽深而冰冷。

“你们黑煞一族，在外面作威作福，仗着多一个道和尊者，对我们血煞一族多有欺压，前段时间，又拿什么狗屁任务为借口，害死了我们一个弦动高手血尤，害得我只能孤身一人前来参加天河试炼，今日你死，不过是提前收一些利息，等到我完成了试炼，修为突破到道和境界，慢慢的，你们黑煞一族欠我们的，会一点儿一点儿地还回来的！“

按照天河试炼的人数来说，第二关的关卡开启，实际上只需要死掉四个人就可以了，但是眼下，黑煞和夜叉，还有罗刹一族都已经全灭，短短不到半日的功夫，就已经死掉了五个人。超额完成了开启第二关的条件。

至于黑煞一族多出来的那两个名额，一个给了骨族，还有一个，则是给了一个浑身都包裹在黑色披风之内的家伙。

那披风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当时在后面瞧着的时候，姜宁心海境的青电瞳竟然窥之不透，道和境的羽尊亦是如此。

那家伙一进来就消失了踪影，到底去了哪里，他或者她到底是什么人，没有人知道。

血煞一族多出来的名额，则是交易给了黑煞一族的死对头白煞，上次的事情，已经使得他们与黑煞离心，血尤死后，黑煞一族不闻不问，似乎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甚至原本参加这个任务许给血煞一族的利益，都一分没有送来。

如今他们把名额送给白煞，黑煞一族心知自己理亏在先，也没有多说什么。

至于妖族，分明有四个名额，却只是来了两个，倒也没有把名额卖给什么人，不知道雀仙和那玄水龟的道和尊者怎么想的，反正历来他们就只来两个参加试炼的弦动高手，有的时候，甚至就只来一个，还会把名额让出去给人族一个，本来这一次，还有意让出一个名额给苏名，但因为苏名自己有别的打算，并不想来，故而也就没有强求。

雀仙也清楚，那苏名和四方仙人，都是实打实铁定可以进入道和的存在，实在没有必要为了突破进入天河试炼冒险，至于素节和来的算是比较早的廉颇，已经参加过多次，再进去，估计也不会有更多的收获了，而弱一些的慕容阑和拓跋秋，尚且需要磨练，以他们当下的修为，进去就是送死，黑煞一族的两个神象巅峰就是很好的例子。

故而，这些名额空着也就空着，妖族竟是浑不在意。

起先，天河之水上涨的趋势还比较微妙，就连姜宁，因为没有怎么注意的缘故，竟也没能提前发现，但是等到天河之水开始大规模的起伏，甚至开始有一些奇异的东西出现的时候，不管是姜宁，还是冬寻，想不注意到都有些困难了。

出现在姜宁和冬寻面前的，是一朵小花。

那小花从根茎开始到花朵，都没有姜宁的一根小指长，花朵虽小，花瓣却有足足八个，呈现出乳白色，有一股淡淡地清香散发出来。

“那是什么花？“姜宁皱眉，看着面前的小花，他对于深渊的植物不甚了解，固有此问。

“我也不认识。以前参加天河试炼，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冬寻摇了摇头道：“进入第二阶段之后，天河试炼会出现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就包括这小花，根本就不是深渊的植物。”

两人说话的间隙，那尚且没有小指大的小花，已经极速长高长大，变成了两人合抱的粗细，高度也足足有了七八丈。

草本便是草本，即使大可参天，瞧着还是一朵花儿的模样，半点都不像是大树。

小花的长大还没有停止，但是那高处头顶传来的花香，即便封闭口鼻，竟依旧可以通过某种诡异的方式嗅到，这让姜宁和冬寻一时之内都觉得自己的感官有些错乱。

那种诡异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没有鼻子的人，突然嗅到了气味，一个没有舌头的人，突然尝到了酸甜苦辣的口感一般，浑没有道理可言，却就那么发生了！

姜宁和冬寻几乎是下意识地屏息凝神，并且操纵身法，想要快速地离开这‘小花’香气笼罩的范围，但是脚下的天河就像是一直在不断地收缩一般，不管他们的速度如何快，也不论姜宁和冬寻之间那些微的速度差距，两人就是那么毫无道理地并肩奔跑着，与那不断变大的小花之间的距离，没有丝毫拉近，却也没有丝毫的变远，似乎一直都是那么近，小花变大一些，他们就拉开一些，他们跑开一些，那天河就又缩小了一些，不管怎么走，朝着哪个方向，两人都无奈地发现，他们依旧站在原地，距离那已经变得有如通天巨柱一般的小花，还是之前那样，不远不近。

花香扑鼻，无论二人呼吸还是不呼吸，那清淡而又馥郁的气味，都在那里，躲也躲不开，避也避不掉。

既然不管怎样做好像都是徒劳，就算是施展出自己最强力的道，都不能有丝毫的违背，姜宁和冬寻索性就站在了原地静观其变，大大方方地呼气吸气，既然逃不掉，还不如省点儿力气，去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先前之所以想要避开，只是因为这小花实在太诡异了，”姜宁朝着身边的冬寻笑道：“但是，仔细闻一闻，其实这花香的味道还是十分不错的呢！”

冬寻白了他一眼，刚刚还有些紧张的心情，当下也略略平复了一些，笑道：“非是花香不好，实是我们心中恐惧，没有那个闲情逸致罢了。若是真的能够抛开生死，这样的香气，即便其中蕴含着能够杀死到和高手的东西，又何尝不可以停下来品鉴一番？”

姜宁却是眼神发亮。

静下心来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遇到了一种全新的，超然的力量。

原以为，道，就是真一境界之前，最为强大的一种力量了。

但是眼下这种掌控一切，足以让所有的道都失效，让所有原本在姜宁看来都是天地间不可能更改的至理，都变得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毫无道理可言的力量，很明显，已经超越了当下的他，乃至于道和高手，可以理解的范畴！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也许自己即便将那野心已经超级大的《春秋繁露》修炼完成，也未必能够应对眼前的这一种力量的操控。

这显然已经不是力量多少，力量大小的问题，而是在力量的本质上面，出现了一个绝对的鸿沟。

若不能越过这个鸿沟，拥有那种足可以称之为天命的力量，哪怕只有一丝，天底下任何的道和高手，说不定就算是真一高手，也未必是拥有这一丝力量主人的一合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