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澜 正文 第三十一章：剑鞘

第三十一章：剑鞘

“此间雕琢极有可能夺你性命。今日也不早了，你考虑一番，明日若是想要此剑鞘便来此找我就可。当然，你若是来只能独身一人，不可带有任何同伴”冯师傅看着四人，语气就很是明显了，不让带着其余三人过来。

林峰稍有犹豫，还是头次听闻铸造剑鞘不容旁观，反倒是毛恒并无任务异样，稍作思考便知这应该是冯师傅的规矩，只好点头应下“如此也好，那明日三竿之后我便过来，要多多劳烦冯师傅了”

“呵呵，那倒也不算劳烦。吕恒啊，你也多年未归，回家看看去吧，礼长不认当年之事，房子无人动过，一切如当年一般。上月月中我曾去过一次，至今已有半月无人动过，想来会多有灰尘而已，稍作打扫便可住人，正巧你可安排这些朋友入住”

毛恒轻轻点头，目光深处闪过悲痛之情，想来当年之事也难以放下“如此也好，大师您忙吧，我们也不打扰了。各位随我来吧，小院不大就在不远处，拐过这个小巷便到”

毛恒身体强壮，父母虽早年间过世，留下房屋赠与了毛恒，而后便是在镇上几家亲戚照料之下长大，家有良田十亩，倒也不愁吃穿。年过十六之后便自力更生了，成人之时镇上亲戚给介绍了一门婚事，辗转间拖延一秋之时，入冬之时才娶亲，而后便是萧才掳人。

毛恒原本幸福一生就此断绝，此后耗时数月，追踪萧才至万回山下，原本拼死一战，幸得周延相救。如今已过三年之久，再次推开院门，院内装潢无不勾起回忆。

院内依然还是毛恒离开之前装潢，八张桌椅摆在院中，上有餐盘但已然不见菜品，木桌在三年间风吹日晒早已腐朽不堪，但站在门口望去，桌椅之上灰尘倒是不多，像是常有人打扫，想来冯师傅上次过来也是为了清扫灰尘而至。

毛恒已然无法言语，目光中似有柔情掠过，带着身后三人走进客堂内，周围满是裁剪而成的喜字，只是已过三秋，红纸已然褪色，苍白间似有伤感之意。梁上绸布绑花犹在，吕姓排位落于堂中，牌位前是燃过一半的龙凤烛，一旁放有清香数根。毛恒叹息间上前燃起灯烛，焚燃三支给排位上香祈祷。

林峰与秦思环默默站在一旁，此间不便搅扰，且不是近亲无缘落香。给祖上敬香，外者不可，只有祖上之后辈才可，以免搅扰之意，同为安息之意。

兮歌则是完全不懂，煞有介事的跟在两人身旁不敢说话。虽相处如此之久，但毛恒从未对其露出过善意之色，乃至今日仍然提防忌惮着妖法，即使夜间也是凝气而眠，丝毫不敢放松。

毛恒房屋由东墙开门，客堂在西，稍有建筑方式，北侧乃是住房，主卧为主家居室，后开有两间侧卧，西北角为厕。南侧则是柴房、厨房以及杂物间。中原建筑大多都是这般设计，只是换做凌云客堂长落于北而非西。

祭拜之后，毛恒带三人安排了一下房间，毕竟今夜要在此停留。主卧仍是成亲当天之态，并无改变，主家不愿让他人在此入眠。因而林峰单人一间，兮歌与秦思环则是共处一室。

临近夜间，毛恒在镇上买了一些饭菜，多日奔波，一直都是干粮清水相伴，几盘家常菜竟比凌云客栈上等菜品还要美味。

次日清晨，时间尚早林峰便起身了，早早出门来到了冯师傅店前。路上行人匆匆而过，日出农忙之时。林峰一个外人突兀站在原地，不少路过之人都纷纷观之，露出不解之色。

“嗯？少侠如此之早便来了？可是来寻冯师傅打造兵刃的？”正在等待之间，林峰背后走来一人，手持蜿蜒长弓，身姿极好气度不凡，只是脸上落有两条伤疤，自眉间而下连至嘴角之处，却不像是被利刃划过，伤口早已愈合，伤疤却十分狰狞。

“在下飞羽门掌门孔瑜座下弟子吕晟，敢问少侠尊姓大名？”吕晟抱拳屈身问道。

“在下无门无派，路人林峰”

吕晟抬眼望之，入眼之处林峰气息稳定，脚步扎实，双臂观之虽无力，但手中长剑却是不错。常年接触弓箭，脚力、臂力、眼力乃是关键所在，因而看人之时总会先注意这三点。其中眼力如何不能凭空而论，因此脚力、臂力当属最重。

“呵呵，少侠过谦了，少侠虽无门无派，但身姿挺拔、气度极佳，想来今后也是一代宗师”

“呵呵，区区在下何谈宗师。少侠过誉了”

正在两人谈论之间，冯师傅由北而来，目光落在林峰身上开口言道“吕晟，长弓已然铸好，随我来吧。孔瑜若是还有其他要求还请言明，若无其他月间便不再与你们铸造长弓了，过后再谈”

吕晟欠身鞠躬“多谢大师相助，在下代掌门谢过大师恩情”

“至于你，先去后院等待吧。院中木质剑鞘许多，先观瞧一番，看看是否有中意之物，等我收拾一番便去与你雕琢”

林峰点头迈步去向了后院之中。吕晟见林峰已然离开，小声问道“大师，此是何人啊？”

“呵呵，凡人尔。给你长弓，此弓乃是灵铁所铸，弓弦很硬，还请小心使用”说话间，冯师傅在一旁木桌上拿出一把一人高的长弓，握在手间很是威风，吕晟急忙接过，刚要开口，冯师傅却已然转身，之后将话咽下。

后院之中，墙边靠着数十把剑柄，全是精木雕琢而成，期间刻有不同花纹，形态栩栩如生。一路观去，有两把剑鞘吸引了林峰目光。第一把刻画着一只夜莺，十分生动，脖颈扭转之间绕过剑鞘探出向天鸣叫，一对羽翼合拢之下正好是鞘身。

另一把则是青色木头雕琢而成，整体为龙形，镂空雕琢之下，可观到剑鞘内似有金芒泛出。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取舍。若是之前未能遇到兮歌，或许不至如此，但这时已然有些纠结了。

“怎么样？刻有中意之物？”

林峰转过身来，冯师傅手上握有一把刻刀，正在拖动一旁台案。轻抬双臂将两把剑鞘拿起，冯师傅轻然点头“原来如此，这两把可合二为一，不需挑选。既如此，请出啸神古剑置于炉火中”

冯师傅将一旁火炉点燃，火焰并不大，灼灼而起。林峰筹措片刻，将啸神刺入了炉内，火光顿时大涨，啸神顿时不见踪迹。

而后前者将一木盆放在林峰脚步，送上一把短匕，示意放血如盆中。此间林峰倒也没有担忧，心思全在啸神之上。

抬起短刃划破手臂，鲜血溢出滴落在盆中，冯师傅急忙上前握住伤口“如此放血岂不找死，快些握住，鲜血滴落便可，只要盆中鲜血灵气犹在就行”

丝丝鲜血滴落，不多时盆中便落有一底，冯师傅轻然点头，将一旁案上碎木拿起，挥动刻刀快速雕琢，不多时便刻出仅有一分宽、一寸长的小碎片，将其丢入鲜血之中，而后拿着筷子将其捞出直接丢入火炉之中。

林峰猛然皱眉，木料入火结局可想而知。心中犹豫之间，冯师傅拿起一旁小碗舀起鲜血倒入火焰之中，火光暴起。整个火炉猛然间化成鲜红之色，冯师傅则继续雕琢细小碎片，不断添入火中。

随着时间推移，林峰嘴唇都有些发白了，但滴滴鲜血却不能停下。冯师傅至此已然雕琢了不下千块小碎片，原本金白色火焰如今也变成了萤白之色，火光更胜之前许多。

又过了一刻钟时间，林峰已然有些支撑不住了，周身轻盈无力，摇摇欲坠之时冯师傅将最后一块碎片掷入火中，拿起一旁布条按在了林峰臂间伤口，后者猛然回神，开口问道“铸成了吗？”

“还需半个时辰，不过精血足够了，你还是快快止伤吧，若是丢了性命可莫要怨我”

林峰轻然点头，按紧伤口，但意识已然模糊，猛然间昏倒在地。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如同处于漩涡之中一般，很是难过却醒不过来。

冯师傅皱眉却没有停下手上之事。拿起一旁另一个空木盆猛然叩住火焰，片刻之后拿起，火焰依然全灭。啸神闪烁着莹白光芒，啸神之神则是冯师傅刚刚雕琢那些碎片。

这些碎木经过火焰炙烤后，呈现出黑色，犹如铁质一般迎光发亮。碎片很多，看似也十分杂乱，但冯师傅很快便开始拼凑。

他这雕琢之术不同他处，将剑鞘分成十份，由鞘口开始拼凑，不多时之后十枚三寸左右剑鞘出现在案台之上。每一块剑鞘上下两端都能看到契合之处，趁着鲜血还有丝丝温度，冯师傅一抹头上热汗，将其拼接而成，再用鲜血浇筑，整体化成一把龙形剑鞘。

“吕恒，偷看作甚，还不速速下来救人，他若是死了可与我无关！”冯师傅大声喊道，毛恒纵身由屋顶落下，扶起林峰包扎伤口，眼中满是敬佩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