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开局一条狗 第35章 如梦幻般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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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阵号在振动。

第一秒钟的第一个三分之一。

原本这艘在机械神甫高呼“这是欧姆弥赛亚的赐福奇迹”中几乎开始半自行运转的庞大要塞战舰正在卸下他的绝大多数阿斯塔特乘员之后对着半空中的黑石要塞永恒意志号与黑色军团舰队开火，同时它庞大的身躯如一头巨龙盘踞于此，同时还兼顾了护卫艾里希恩平原与克拉夫堡上空的任务。企业号则利用自己超凡脱俗的速度穿梭在行星周围，像是一头猛虎扑向每一个敢于对它恐怖的火力还击的敌人。

被太空野狼、卡迪亚人与路过的师徒内部摧毁了护盾的黑石要塞正在它的齐射下哀鸣，卡迪亚地表高耸的山脉在它的轰炸下整条整条地消失，连同它们周围敌人一道被埋葬在数千万吨土石与骨骸下，甚至在那之前就已经化为齑粉。

已被抛弃的黑石之女已经无法独自修复这艘异形要塞，它的舰长与其他重要的系统在战帅传送到地面上之前就已被活活拆除，德拉乌拉·莫卡丝只在舰长室内找到了一些被终结者战靴踏过、看不出形状的肉泥与舰长和其他技术军官死去之前的灵能残响——一遍遍地回放着，黑石沉默地记录了一切。

而其他黑色军团舰艇的炮火根本无法与山阵号对抗，也无法击穿它那运作方式与帝国大部分舰艇不同的护盾。

因此这种颤动不是被击中要塞本体而造成的。

欧姆弥赛亚的侍奉者们与留守在修道院要塞中的帝国之拳技术军士、辅助军官、战团仆役们拼命地检查任何他们能想到的设备和系统故障。

但一切都没有问题。

山阵号很好，实际上它目前的状态可能是自愈发残破却因为技术断代而无法维修和不断封存舱室后的数千年以来最好的。

可人人都听到了，即使不是机械神甫也能感受到，这座帝国之拳的浮空要塞正在咆哮，在怒吼，在振动。

山阵号在振动。

第一秒钟的第二个三分之一。

这种振动不是出于损坏或是某种物理性质上的伤害，而是出于一种非物质层次上的连结、一种刻印在玄奇的概念与亚空间能量中的共鸣。

起初，这种无形的共鸣只有少数帝国之拳智库能感觉得到。

智库们在战友惊讶的目光中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高声地、尖叫着喊出多恩的名字，紧接着，这些坚定如磐石的岩石与土地方面的灵能专家便被他们头脑中出现的声音与召唤所击中，像是一头头被击中头部的公驼鹿一样跪倒在地，从双眼、耳朵和口中放出蓝色的灵能火焰。

渐渐地，其他帝国之拳的普通成员也开始接收到了这种传递而来的共鸣，一个接一个地，他们在自己的心灵深处感受到了那种黑暗、深沉、冰冷、绝望、苦涩，他们端正严肃的下巴变得松弛，他们的眼神变得空洞而呆滞，肢体无法自控地抽搐与颤抖，就像是他们的肢体经历了一场很久很久的无声的悲痛欲绝的哭泣。

莱山德站在战场中央，如有所悟却又不明所以地来回奔走，虽然同样心怀莫名的痛苦与悲伤，却依旧能够奔走在地面上保护他突然倒下的兄弟们，光凭他一人似乎难以抗衡着处处开始出现破绽的战线，友军们也措手不及，但幸好，他们还有钢铁勇士。

丹提欧克在注意到异变之时便早已指挥着下属立即前往他们的身边环绕着他们，犹如守护着幼崽的狮群，尚托第一次收起了那张总是略显轻佻的脸孔，第一时间降临到火神泰坦军团面前，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这位战争铁匠已变身为活生生行走的战争，无数武器从他的身躯上浮现，任何人类曾经做出过的最可怕的武器都开始开火了，有一些是如此的恶毒而强大，即使是腐化的神之机械中的恶魔与它们融为一体的乘员都在那永不停歇的火焰中开始发出可怕的尖叫。

洪索在洞窟之中，震惊之余，他全力启动了护盾，凡是曾经被指派入他编队中的战士，都得到了他的保护。

无言之人，内心深处，无限迷宫中的永无尽头的循环之痛。

山阵号在振动。

第一秒钟即将过去。

在艾里希恩平原的地下。

机械迦楼罗如日芒金梭般飞身而出啄向战帅的眼珠。

黑色蔑视者无畏的夏巴尔军刀再无保留与掩饰之意，在帝皇之子们和卢修斯惊喜困惑的喊叫声中斩向荷鲁斯之爪所包裹的那条手臂。

而在这两位无与伦比的战士合身扑救他们最得意的孩子与弟子之前，罗伯特·满肚子推理出来的不合理·基里曼就已经举起了遗物手枪，对着现在身形庞大已如当初他的基因之父一般的荷鲁斯之子开了枪，他的枪口稳定，枪法精准，特殊的分解粒子击中了战帅的脖颈与手腕，想要迫使他失去对手中猎物的伤害能力。

但这一切救援可能都是徒劳，忽然之间，这般心灵的明悟流转在他们的心中，尤其以曾经近距离接触过某些特殊时刻的人最甚。

原体的脊柱流窜过一阵难以言喻的电流，他们感受到了头顶与背后传来的阴冷与黑暗，即使是原体，或者说，正因为是基因原体，他们比这里的其他人都能更加清晰感受到至高天上四神的那些冷酷、庞大而邪恶的凝视。

那些凝视是如此的庞大、如此的古老、存在于过去，存在于现在，穿过时光，他们的眼中仿佛看到了阿巴顿胸前张开的那只红色的、竖瞳的眼睛，他的战利品架上晃动着早已死去的战士的头颅，他的背后斜过破烂的狼皮披风，被灵魂之海的焚风吹得飘飘荡荡。

原体们忽然在此刻意识到，他们此刻已经成为了某个庞大的阴谋计划的一部分，他们是来见证这一切的，见证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

时空另一头的某张办公桌上，黑白花毛绒的暴君发出了受到威胁的低声咆哮，他运爪如飞、同时连连发出指令——在他面前，西吉斯蒙德已经打开了自己机体上的接口线缆，将自己接入双目紧闭、再次变得热气蒸腾、蓝光闪烁的玛格纳·多恩的系统之中协助他。

神明们在各自的王座上兴奋地窃窃私语，其中某一位更是将之前的账目一次性吃回了利息。如今他的地盘正在疯狂侵蚀其他人的领地，而他们麾下的大魔与军团同样整装待发，互相嬉笑或是怒视着对方。环绕着自己所侍奉之神的宝座，那里有不止一个宝座——

在分解粒子溅起的光辉与金喙与白金军刀的光芒中，荷鲁斯之爪依然不可抵挡地开始收拢、刺穿、压碎。

三位兄弟浑身发冷，不敢置信地听到了他们在万年前与万年后都不该听到的、一位兄弟咳出他肺里鲜血的声音、一位兄弟的脊椎与肋骨那不堪重负的声音，与一位兄弟的躯体即将破碎的声音。

潜移默化之间，这座洞窟厅堂的“外围”似乎变得更大、更空旷和更加混乱了。

就像是他们所处的维度正在舒展开来，朝四面八方融化而去，他们开始从现实中漂开，像是一朵离开了枝头的莲花，落在水面上，被至高天的潮汐鼓荡着越送越远，察觉到什么的克里德已经下令所有人开始朝黑石建成的大厅中收缩防御圈——在黑石墙壁被破坏得过于严重的走廊各处，开始涌出了令人不安的、又像是雾气、更像是潮水或是一个人能做的最深沉的噩梦具象化的东西。

除了敌对的黑色军团成员外，在场的影月苍狼、死亡守卫、帝皇之子、钢铁之心、极限战士、火蜥蜴、黑色圣堂们与卡迪亚第八团、沃斯托尼亚团、塔尼斯团与卡佩克雄鹰……还有一位审判官全都震惊地看到这里剩下的所有还保持着人形的太空野狼、甚至连同他们的狼主——的嘴巴在这种雾气的影响下开始凸出，变成了长长的多毛吻部、可疑的耳朵从毛发中顶出、长长的獠牙与反曲关节全都一览无余，再无一个可以周旋的未变异者作为辩解的余地。

在洞窟的中央，荷鲁斯之爪手背上的魔鬼脸孔欢欣雀跃，魔剑德拉科尼恩被高高举起，闪耀着贪婪的恶毒光芒，在时隔四万年与九千多年后它们将愉快地收下它的最新猎物的灵魂，而接下来还会有更多无法找到回去的路的鲜美血肉与灵魂——

真的是这样吗？

在洞窟大厅的角落中，有一个存在借用他子嗣的身躯降临了，二十二位帝皇冠军的声带一同发出了一个神圣而带着高洁怒火的雷霆之音。

“这一次，我不会说‘再见’，因我将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滚回你们该待的地方去！我将永远保护他们，永不受尔等所弑！”

在这个开始闪烁出更多的走廊、拱门、数公里高的花窗、无穷无尽复制出的门洞与坍塌的废墟和后面吞噬灵魂的迷雾蔓起的洞窟中，起风了。

犹如永不停歇的因维特北极的行星风暴，犹如被割裂的过去的千百万次告别与千百万句未能说出口的追悔、思念、恸哭的话语形成的超级飓风裹挟着一位被留下的最后的理想主义者的愤怒咆哮与哀切的叹息，将冰冷、干燥而清新的空气与雪花拍打在所有人的脸颊上。

黑色圣堂们——多恩的子嗣，留存在卡迪亚上的，此刻，在此地下厅堂正有原本的八十八名，而跟随企业号而来的也有二十二名，尽为帝皇冠军，这一百一十位多恩之子一齐跪倒在地，他们黑色的动力甲上满结霜雪，单膝跪倒，双手拄着自己的武器，或是剑，或是斧，或是权杖。

同一个动作是，他们全都将自己的额头紧紧地贴在了手中的武器上，闭上了眼睛。

一个宏大而充满责任感的声音，回荡着铁与石的音色，威严地宣布。

“圣堂已经落成！”

“圣者便将降临！”

身着金甲的巨人从“无”与“规则”中生出，由子嗣的灵魂与信念所铸的圣堂中凭着已陨落与未醒来之神的力量铸出可被感受的躯壳。

风暴之牙从风暴中生出，握在了那只被金色战甲包裹着的手中。

空间与时间闪烁了一下。

十公里高的彩色花窗上装饰着巨大的荷鲁斯之眼的纹饰，透过这船体上的巨大花窗，他们看到外面交战的虚空舰艇、熊熊燃烧的——泰拉——

罗伯特·基里曼作为这里还能倒吸一口凉气的唯一一位基因原体，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你……”

在四位兄弟与一名战帅欣喜、惊异、复杂的目光中，这位身着金甲的巨人高举起手中的剑——剑刃上燃起了白金色的火焰，缠绕着黑色的电光。

链锯剑此刻在战帅那已被拔高变大至似乎无限的躯体前显得如此渺小。

这柄链锯剑的式样一点都不适合穿刺。

金甲的巨人却用它做出了一次极其快速的刺击。

比世界上变化最快的东西更快。

剑端直入，穿透了受膏者的混沌装甲，击破了邪灵守护身躯，直入心脏。

三个身影。

一个金色，一个黑色，还有一个，随着被松开的荷鲁斯之爪而滑落在地，鲜血淋漓，铺散满地。

还站着的两个身影凝固了一小会儿，也可能过了一段很长久的时间。

接着，一团光芒爆发了。

这是现实奥秘的第一声啼哭。

恒星内核般的光芒在亚空间中造成了巨大的冲击波，在现实宇宙中，人们也被光的波涛刮得睁不开眼睛。

当光之浪潮开始消散、人们终于恢复视力的时候，敌人、那些可怕的入侵者、恶魔与具象化的四神的意志，留在这里的只有地面上被落下的黑甲半神以及一滩纯黑如墨的血液，中央有一颗被贯穿的、四种颜色、四种侵蚀、四种变化、视线若在其上多停留一秒，就会开始听到黑暗神明诱惑召唤的肉块。

“福……帕拉斯！”蔑视者无畏与机械鸟匆忙跑了过去，药剂大师紧随其后。

而基里曼走到肉块前，发现它是一颗被贯穿的心脏，第十三原体拿出身上的经卷将它仔细包裹起来，以免产生更多的污染。

他重新直起身，举目四顾，唯有黑色圣堂依然伫立于原地。

——那金甲的原体已然如梦幻般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