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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夜游神 第393章 梦鱼

作者:青山尽墨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08-13 23:35:09 来源:平板电子书

假扮毕方的计划既然已经定下,周玄和袁不语便分道扬镳,各自行动起来。

老袁依靠自己平水府说书人香主的身份,去通知平水府的说书人们,假传毕方的令,去说周玄新编的书。

而周玄,则日游去找其余七府的说书人。

他定下的第一个目标,便是荆川府的白柳先生。

要说荆川府,颇有点井国小江南的意味,在府城之中,有一条宽河,叫青苓河。

河水蜿延在府城的中央,两岸大多是临河的砖瓦房屋,

荆川府内,多石桥,多画舫,许多舞台,诸如年末的“火戏”、说书剧场、歌舞晚会等等,并不是在室内演出,而是临河之处,搭上大台,府内府外的人,离得近的,便交上一块、两块的路费,乘座画舫,前去看演出。

若是离得远的村庄、城镇,这些庄上、镇子上多有白篷船。

镇人、庄人们,便三五乘群的开动着白篷船,驶向了府城内临河的舞台。

荆川府多山,也多水,老百姓便坐山吃山,靠水吃水。

临河有舞台,舞台边上,便建了许多茶楼,

若是白天,上了楼,捡一靠窗的座位,喝茶吃着点心,有窗外美景观赏,煦日和风作陪,多是一桩美事。

不过,此时已经是深夜,许多茶室,已经打烊,荆川府,便显不出白日的风采。

此时还开着张的茶楼不多,离“云墨剧场”不远的“明月茶楼”,还亮着几盏电灯,

白柳先生,便在茶楼之中,品着茶,愁眉不展。

他在不久前,便接到了毕方的“邀请”,前往了神国草庐。

毕方让他讲书——要讲周玄如何伙同着明江府游神,斩掉天神之火。

毕方的命令归命令,但白柳先生并不是一个不动脑子,只懂唯命是从的傻子。

他更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讲圣贤书”的酸腐学究。

他知道周玄是谁。

“毕方明摆着是与明江府那位大先生不对付,要借天下说书人的手,给周玄安上一个‘斩杀神明’的罪名。”

“这个大先生,并非一般人物,前段时间,才成了道祖的亲传弟子,荆川府中,虽说寻龙天师的势力不显,但那是因为寻龙天师偏爱游山玩水,若是这些天师摆明了要保周玄,往后我们说书人在荆川的香坛,日子怕是要不好过喽。”

白柳先生连续几番话,并非在自言自语,而是对着桌上的一个小鱼缸,讲着话。

鱼缸透明,脸盆大小,水中有赤色游鱼一尾。

游鱼是天生的异种,长了六根鳍,在水缸中拨划之时,鳍周围的水,并不像水,而像一团团黏稠的油。

“咕唧、咕唧。”

鱼儿似乎也明白主人此时的忧虑,朝着主人的方向,吐着泡泡。

“我也是极难的,夹在毕方、周玄之间,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犹如铁锁横江。”

白柳先生心烦意乱,又端起了茶盏,轻轻的抿上了一口。

轰!

一阵燃火的声音,从白柳先生的身后响起,一股有着十足压迫力的气息,朝着他的背心扑了过去。

白柳先生当即右手朝着后方指去,他的醒木便从袖袍里钻了出来,去探那身后的气息。

同时,他的左手作剑指状,一柄折扇飞出,到了鱼缸前,猛然展开,去护住缸中的游鱼。

这尾游鱼,白柳先生看得极重、极重。

“神明亲临,白柳儿竟敢无礼。”

一阵沉厚的声音,传了出来。

白柳先生连忙回头,瞧见散发那惊人压迫感的气息,竟然是一盏火光。

这团火,似有流动之感,与神明毕方额头的流火,一模一样。

“毕方祖师?”

“一场说书,关心到了梦境天神,我怕出了岔子,便亲临人间,对你等弟子当面教诲。”

那团火光当即消失,周玄以日游、移形之法,闪现在火光之下——在白柳先生的视角里,他仿若是从火中走出一般。

但这火……是周玄绘的刺青所化,并非来自毕方的额头。

周玄伸手将火湮灭,背着手,还真有些毕方的派头。

白柳先生瞧见了周玄那似鹤的身形,当即便不再怀疑,抖了抖说书人长衫,跪地磕头:“荆川说书人白柳,参见毕方祖师。”

他是个警醒的性子,一点点小事,便要掰开了揉碎了的想,但今日他见周玄,却丝毫不起疑对方的身份,并非他突然大意、粗心了。

而是……

彩戏师的手段。

如今,周玄的彩戏师手段,在明江府重建之后,老百姓相信了驴棚铺子那两条街——两条由墙小姐血肉之力建起来的街道,是真实的之后,周玄的第三寸香也烧完了,此时朝着第四寸已经开始燃烧。

他目前掌握了这个堂口三层手段——「投其所好」、「虚张身势」、「镜花水月」。

他从进屋开始,便已经连续施展了投起所好、虚张身势。

投其所好,便是找到对方的喜好、关心之事,迅速拉近对方与周玄的关系。

虚张声势,便是周玄假扮某个人,而对方若是中了投己所好,便会在倾刻之间,相信他的身份。

那团毕方之火,便是周玄对白柳先生的「投其所好」,任何一个说书人,不可能不关心自己的祖师降临。

而周玄给自己构想的“身形似鹤”、“毕方声音”、“从火中闪现而出”等等细节,都是对「虚张声势」的铺垫。

声势一旦虚张开了,那周玄在白柳先生的眼中,就是真正的毕方。

彩戏堂口两层手段已出,白柳先生便是想怀疑周玄的身份,也是戏中之人,再无半点怀疑的能力了。

“白柳叩见师祖。”

白柳先生见周玄不应声,便再次叩拜,很是虔诚,周玄依旧没有讲话,他双眼的余光,观察到了茶桌上的游鱼。

那头游鱼,张开了六道鳍,在缸中自然而然的游弋着,似乎并没有受到“彩戏手段”的影响。

“这尾鱼,好像有一点点名堂?”

周玄见了游鱼异状,倒也不动声色,他正襟危坐在长椅之上,对着跪地的白柳先生说道:“白柳,我让你去讲的书,你讲了,还是没讲?”

“祖师吩咐之时,已近夜深,百姓皆已睡去,没有人会来听书,弟子想在明日上午,在云墨剧场里敲锣打鼓,免收门票,待到百姓云集之后,才开嗓说书。”

“嗯。”

周玄冷声说道:“既然没讲,便还有些补救的余地,明日我要求你讲的书,内容有变。”

“不知变成什么样式,请祖师明示。”白柳先生忙不迭的问道。

周玄说道:“我开始让你讲的书,内容你重复一遍。”

“祖师让弟子讲书,便是讲清楚明江府的周玄,是如何伙同游神司,去斩了窃取信仰之力的天神之火。”

“内容记得不错,现在,这段内容要改一改,把天神之火,换成我……”

“换成您?”

白柳先生听到此处,整个人愣住了,反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说道:“那书的内容,不就成了您去盗取信仰之力,被周玄伙同游神司斩杀?”

“不需要斩杀,就说我是被周玄、明江府游神司,像揍狗一般的揍了一顿,最后好在周玄仁慈,放了我一马。”

“祖师,您何必自己个儿侮辱自己个儿?这书若是讲了出去,对您老的名声,那是大大的不妙。”

白柳先生有些不忍,不忍心看到祖师如此自污,当即便回应道。

周玄叹了口气,装作一副“被压迫”的样子:“你以为我想自污?但我先前让你们讲的书,触碰到了某些高人中的高人,他对我的行事作派,极其不满意——那位高人,我得罪不起,便只能以自污之法,给那高人一个交待。”

“这井国天底下,竟然还有你都得罪不起的高人,莫非……哦……弟子倒是听说过,那周玄,与香火道士,关系非同一般……”

“心里清楚就行……别往下接着说了。”

周玄说到此处,便站起了身,摁住了白柳先生的肩头,说道:“记得,在明日讲书之时,一定要把我讲得猥琐一些、狼狈一些,我的形象越猥琐、越狼狈,那高人越是不会为难我,

祖师性命,尽牵挂于你们这些说书弟子的嘴上,切记、切记。”

“祖师,好说好说,明日我一定让荆川府百姓,都知道您是一位无耻、猥琐、卑鄙的人物,贱到泥土里一般的人。”

白柳先生向周玄各种保证。

“那为师明日,便会监督你的讲书,对了……明日你讲书之时,若是感知到你的秘境里,有我的神力牵动,不用理会,那是祖师对你的赞赏和表扬。”

周玄从袁不语那里听说了,假如毕方要“邀请”天下的说书人,去神国一叙,便会用神力,在人间说书人的秘境之中,发起牵引、感应。

而此时,说书人也会感知到祖师在召唤,会当场停下手头的事儿,以指血在额头画上一团“火”的印迹,神魂进入神国的草庐之内。

明日那场书,毕方也一定会在神国观瞧,若是发现讲书的内容不对,必然会以神力,牵引秘境,找那些说书人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书,谁让你这么讲的?

周玄现在便是给白柳先生打预防针——若是遇到神力牵引,直接无视,就当祖师赞扬你们便好。

“遵祖师神谕。”

“你连夜通知整个荆川府的说书先生,内容都要改,改成我说的那般。”

“祖师放心,弟子全力去办。”

白柳先生再次磕头,周玄很是满意,他又用余光扫了一眼桌上的游鱼。

游鱼还在缸中自顾自的徜徉着。

“你多做准备,明日我于人间观书。”

周玄抚起了袖袍,神魂日游、移形换影,真身便降临到了“明月茶楼”之外。

但他并未着急离去,而是戴上了“道祖面具”,启用了遁甲香——龟息千年的手段,将自己的气息、感知全部收敛。

处于龟息状态的周玄,同样也会处于隐匿状态。

由于毕方的“嫉妒之心”,日夜想着排除异己,弄得整个说书人堂口里,三百年未曾出过一个八炷香的高人。

九炷香之上的李长逊望不破“龟息”,八炷香之下的说书人,便更加望不破了。

周玄整理整理自己的道袍,重新进了茶馆……

……

明月茶馆之内,白柳先生抚去了头上的冷汗,说道:“唉,还是那位明江府的大先生厉害啊,请动了香火道士,镇住了祖师,

害得祖师不得不自污名声,来平息香火道士的怒火。”

他话虽说得惆怅,但心里的燥郁却一并散去,心情极佳的往嘴里扔进去一块绿豆糕,笑着说道:“不过也好,祖师要自污,这新编的书,我讲出来,便不会得罪那位明江府的大先生。”

“那位大先生,也不是好惹的……明江府、平水府,两府游神皆是他的亲信,黄原府的苦鬼,听说与他交情非浅,荆川府的寻龙道士,都算作他的门下弟子,

寻龙一派都放出话来,门下弟子,见了周玄,便要称呼一声周山主。”

“势力太大了,惹不起惹不起……好在祖师变了心意,不然我往后日子可就难过喽。”

白柳先生呷了一口茶,心里头的阴霾,便不由自主的散开了。

“咕唧、咕唧。”

桌上的游鱼,朝着白柳先生连吐了好几个泡泡,六只鳍扇动得飞快,似乎有事要告诉白柳先生。

“梦鱼儿,你有话要说?”

白柳先生瞧见了梦鱼儿的异象,顿时便明白了这只异种鱼儿的心思。

梦鱼儿再次吐了三个泡跑,表是同意。

“来,好好讲讲。”

白柳先生的右手伸进了水中,将梦鱼儿托了起来,那梦鱼周遭竟然起了一团幽蓝的光。

光中,有字符闪动。

字符闪出之后,又按照梦鱼想要的顺序排列,竟然凝成了一句话——刚才的毕方是假的,他是周玄。

瞧到字符,白柳先生当即便大惊失色。

“刚才的师祖是假的?他是大先生周玄!怪不得……怪不得……这也说得通了。”

白柳先生当即换了一个角度,便终于明白“祖师为何要自污”,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不食人间烟火气的毕方,会亲临人间。

“我在无意中,中了大先生的梦境,但不可能啊,大先生修过说书人的香火不假,但他生出的梦,我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白柳先生有些沮丧:“难到是我道行退步了?”

“咕噜、咕噜”

那梦鱼儿,又在幽蓝光晕中,凝出来字来。

“彩戏,风马燕雀。”

白柳先生听到此处,便有些明白了,作为一个七炷香的说书人,他并不知道什么是彩戏。

这个堂口,失落已久,不是领悟隐秘甚深之人,压根不知道这个堂口的名字,也不知道这个堂口的由来、本事。

但有一点,若是连他白柳先生都不知道的“道法、堂口”,那想必是极高深的。

“大先生是用一种我没有见过的招术,蒙骗了我。”

白柳先生说到此处,便又摇了摇头,抚摸着梦鱼儿的背,说道:“梦鱼儿啊梦鱼儿,你有时候,也会走眼,刚才那位祖师,并不是假扮的,他就是真的祖师。”

梦鱼儿见白柳先生不信,有些不高兴了,鱼尾对着白柳先生,生着闷气。

白柳先生则将梦鱼儿放进了鱼缸之中,又说了句:“祖师贵为神明级,大先生不过一介凡人,哪能将祖师的样子,扮得那么像?不可能,不坑能的。”

梦鱼儿听到白柳先生如此不信任它,闷气生得更大,窝在缸底,不断的吐着密密麻麻的泡泡,似乎在说——丫气死我了。

“走了,走了,去通知其余说书人,书的内容要改,而我的心中烦忧,已经解决喽。”

白柳先生收起了折扇、醒木,右手托着鱼缸,结帐出门。

他一直走到“明月茶楼”的门口处,那梦鱼儿还是在密麻麻的吐泡泡,似乎要跟白柳先生犟到底。

此时,白柳先生忽然停住,笑着对梦鱼儿说:“你呀,还在纠结祖师是不是周玄假扮的?我给你读读茶楼门口的联子。”

明月茶楼,门口有一副楹联。

白柳先生便读了起来:“好一座危楼,谁是主人谁是客;只三间老屋,半宜明月半宜风。”

楹联中的“半宜明月半宜风”,便是“明月茶楼”的名字由来。

“梦鱼儿,这联子读懂了吗?井国便是一座危楼,要想在这座危楼里,好好的活下去,就得分得清楚,谁是主人谁是客。”

白柳先生轻轻在鱼背上戳了戳,意在安慰,说道:“他周玄是主人、梦境天神也是主人,毕方还是主人,像咱们这种本事低微的人儿,才是真正的客人呢,

既然主人发了话,咱们做客人的照做便是——哪管他是真是假?

我明日书讲出去——周玄便不会找我们的麻烦,毕方也没办法找我们的麻烦……那彩戏的手段太厉害了,我被骗了嘛,又非一心要违背祖师神谕,对是不对?”

听到此话,梦鱼儿生的闷气方才小了一些,扭过头,大眼睛瞧了瞧白柳先生。

“走吧,小梦鱼啊,要想在井国里活得好,想要半宜明月半宜风,咱们便得学会装糊涂,你白爷我,那可是装糊涂界的高手。”

“难得糊涂,难得糊涂。”

白柳先生说到此处,便有些得意,哼着小曲,托着鱼缸,穿街过巷。

而他身后数百丈外,周玄站在街头,凝视着白柳先生,等再也瞧不见这位说书先生的人影后,他才笑着说道:“好厉害的鱼儿,好厉害的说书先生。”

走一趟荆川府,周玄便瞧见糊涂先生。

这糊涂,也是一门处世学问,走江湖的,光流血不拼脑子,有条命够死?

“糊涂先生,多谢,也免得我多费手段了。”

周玄朝着夜空,抱了抱拳后,便日游去了黄原府。

……

“姐姐,那白柳先生有一条鱼,竟然能望破我的彩戏。”

“弟弟,袁老跟我讲了,这说书人,以梦为兵,叱咤井国多年,他们知道梦的厉害,便会想出一些办法,来对抗梦境,

那只梦鱼儿,是南海异种,别看鱼小,却活了数千年之久,无意中被白柳先生得到。

此鱼,心思极单纯,有破梦之法,不惧天下梦境、骗局、幻象,正因为有这条鱼在,白柳先生便是说书人内战之中,最强的人物。”

周伶衣耐心的给周玄解释道。

周玄听完,点了点头,说道:“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出来走一趟,还真见了稀奇物事。”

“老江湖,得走南闯北嘛,不过弟弟,你今日要是逛遍了井国九府,你也成老江湖啦。”

“老江湖算不上,我脑浆是真要糊啦,黄原府的风,好大,吹得我脑壳疼。”

周玄耍宝的话语,逗得周伶衣清朗笑着……

……

这一夜,周玄走遍黄原、荆川、东关、京城、雪山……等等府城。

井国九府被他一夜逛遍。

京城的繁华、雪山的佛意盎然、黄原凛冽的风,让周玄初步感受到一方土地便有一方土地的特色。

他将用在白柳先生身上的法子,依葫芦画瓢,忽悠得其余府城的说书香主团团转。

白柳先生有运气,曾经得了梦鱼儿,但其余香主可没有——他们被彩戏,骗得极深。

也在这一夜,整个井国的说书人,便牢记两点,第一点,书中原订的天神之火,改成毕方,而且要将毕方形容得猥琐、卑鄙一些。

第二点,明日说书之时,若是秘境被毕方的神力牵引,那不是祖师爷在召唤,而是祖师爷对他们讲书的赞赏和厚爱。

……

翌日清晨,

毕方端坐在神国草庐里,目光冰冷的望着桌上的折扇、醒木,说道:“周玄啊周玄,说书人的口舌如刀兵,今日,天下说书人,便用口舌之利,把你的骨髓都给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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