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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网 > 玄幻 > 大不列颠之影 >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是维多利亚的婚事吗?这里面有我亚瑟·黑斯廷斯什么事?

作为一个立志于成为塔列朗式政客的家伙,亚瑟总是致力于掌握所有秘密,致力于在事前就知道世界在事后需要些什么,并斟酌着用什么字眼来描述将要发生的事件,形容将要发生的既定事实。

但是,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先知,也安排不了这世界上的所有事件。

因此,总会有些突发事件超脱于他的原定计划,并造成无法估量的影响。

而维多利亚与埃尔芬斯通勋爵的地下恋情就属于这样的事件。

亚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的发展已经超过了他的基本预料。

威廉四世幸灾乐祸下的公然拱火和肯辛顿宫方面的过度反应导致了一个可怕的后果,他已经有接近半年的时间没有当面见过维多利亚了。

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维多利亚的所有常规课程都被停止授课,肯辛顿宫也不再接待那些登门造访的社会名流,近几个月去过肯辛顿宫的只有肯特公爵夫人那些从德意志来的亲戚们,以及她和康罗伊觉得比较合适的相亲对象。

当然了,这几个月倒也不是一个好消息都没有。

唯一的好消息是,莱岑夫人最终并没有被肯辛顿宫辞退。

当然了,这并不是肯特公爵夫人突然回心转意了,而是她感受到了来自威廉四世和利奥波德一世的压力。

这两位国王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按照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那就是:如果莱岑夫人被辞退,威廉四世会立即考虑削减划拨给肯辛顿宫的王室津贴。利奥波德一世则做的更绝,他打算立马断了给姐姐的补贴,从前是每年三千镑外加承担所有旅行费用。但如果莱岑离开,那他就一便士也不给。

总而言之,王储的恋爱风波看上去好像暂时平息了,莱岑夫人也保住了她在肯辛顿宫的职位,一切皆大欢喜。

但是,这里存在一个问题。

亚瑟·黑斯廷斯爵士跑到哪里去了?

由于肯特公爵夫人和约翰·康罗伊的过度反应,由于她们封闭肯辛顿宫的决定。

这半年来,亚瑟唯一可以对维多利亚施加影响力的渠道也被关闭了。

突然被排除在宫廷政治之外令亚瑟几乎发狂,虽然他表面依然还维持着那副淡然处之的态度,周一到周五按时前往伦敦大学主持教务工作,周六以帝国出版公司董事会主席的身份主持公司例会,周日则参加各种社交舞会和沙龙。

他的生活看起来好像挺充实的,但他的内心到底有多空虚,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这半年来,这位伦敦大学教务长的心灵甚至空虚到了把亲情放在第一位的程度。

当然,他的亲情指的并不是约克夏的父老乡亲。

这位伦敦大学的教务长、苏格兰场的荣誉顾问、帝国出版公司董事会主席将他的全部资源,几乎都倾注到了一个目标上:讨好他那位体弱多病、性情古怪、但消息灵通的远房表姐——弗洛拉·黑斯廷斯小姐。

起初,他只是隔三差五地给弗洛拉送些《英国佬》杂志,偶尔再附上一本用牛皮纸包着的、精装版的丁尼生或者海涅的诗集。

后来,他开始亲自登门拜访了。

最初只是两周一次,然后又发展成了每周一次,甚至有一次,他还在“顺路”经过肯辛顿宫时,送了几篮子温室葡萄和两瓶滴金庄到肯辛顿宫的侧门口,然后由仆役递进去,说是“给肯特公爵夫人、公主殿下以及表姐解腻的”。

他如此大献殷勤,以致于整个伦敦上流圈子里都流传出了亚瑟·黑斯廷斯爵士正在追求弗洛拉·黑斯廷斯小姐的可怕谣言。

对于这个谣言,黑斯廷斯侯爵倒是挺乐见其成的。

毕竟对于贵族圈子来说,为了保留财富与血统的纯净进行堂表联姻倒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

况且他姐姐弗洛拉在过完1836年2月的生日以后都已经30岁了,要是再不嫁人,那弄不好就得变成终身女官了。

所以,不论是为了姐姐的终生幸福考虑,还是为了彻底坐实亚瑟·黑斯廷斯是黑斯廷斯家族的一份子,黑斯廷斯侯爵都有充足的意愿撮合这桩婚事。

而且话说回来,黑斯廷斯侯爵对于他的姐姐心里也一直都感觉到亏欠。

因为黑斯廷斯家族在初代黑斯廷斯侯爵去世后长期深陷财务困境,因此弗洛拉·黑斯廷斯小姐虽然身为高门贵女,但却没有任何陪嫁庄园或者丰富的私人财产,于是就导致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弗洛拉在英国上流社会的婚姻市场里处在了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境地。

比黑斯廷斯家族地位低的娶不起她,比黑斯廷斯家族高的又看不上这位无产女官。

但如果亚瑟·黑斯廷斯爵士愿意解一解黑斯廷斯家族的燃眉之急,那就另当别论了。

首先,虽然亚瑟的血统十分可疑,但不论如何,在黑斯廷斯侯爵看来,他的远房兄弟亚瑟·黑斯廷斯爵士就是正宗的亨廷顿伯爵一脉。

其次,亚瑟虽然远远达不到达拉莫伯爵眼中的中产阶级标准,但在伦敦这一亩三分地上,亚瑟·黑斯廷斯爵士就算称不上大拿,那好歹也是个小拿。因此,他也不存在财产上的顾虑。

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对于嫁妆之类的东西并不看重。

如果他是真心喜欢弗洛拉的话,说不定一高兴一跺脚,就可以什么陪嫁都不要了呢。

当然了,即便亚瑟不要,黑斯廷斯侯爵多少还是会给姐姐置办上一些财产,毕竟他还想在英国的贵族圈子里混呢,回头要是让人家知道黑斯廷斯家嫁女儿分文不出,那黑斯廷斯家族的脸还要不要了?

但即便如此,选择嫁给亚瑟在嫁妆上的负担肯定要比嫁给其他高门贵胄轻上很多。

而弗洛拉·黑斯廷斯小姐的反应也非常有意思。

起初,她并没有把亚瑟的殷勤当回事,或许是因为知道家里的财务状况,她早就习惯了自己作为无产女官在社交季里无人问津的命运,并且立志要把余生都献给冷酷的宫廷政治,或许她最终是能够嫁人的,但是那也要等到她在宫廷政治里给自己攒足了嫁妆以后。

毕竟这样的故事也不罕见,在贵族圈子里,婚姻嫁娶从来都不是什么自由恋爱、两情相悦的事,而是财产的问题。

只要你有钱,哪怕到了六十岁照样能够嫁出去。

当初威廉四世三十岁那会儿,这位王子还曾经考虑过要娶怀克汉姆小姐呢。

怀克汉姆家族不过是个汉普郡的乡绅家庭,他们不是王族,甚至不是贵族,而且怀克汉姆小姐的脾气还那么怪,但就因为她是怀克汉姆家族的独女,身上绑着汉普郡、萨里郡和牛津郡一大堆地产,光是地租就能每年收上一万五千镑,所以就连王子都打算娶她过门。

倘若不是威廉四世的哥哥乔治四世搬出《王室婚姻法》威胁弟弟,告诉他只要敢和平民结婚,立马就让他丧失王位继承权,而乔治四世独女夏洛特公主的难产去世又给威廉四世带来了登基为王的希望,那他弄不好还真就娶怀克汉姆小姐过门了。

弗洛拉原本立志要成为一个自力更生版的怀克汉姆小姐,但亚瑟突如其来的大献殷勤却让她看到了一线希望。

她最初一度以为,亚瑟之所以每周来访、送书送酒送水果,只是因为那句“远房表亲”的礼貌说辞。

直到有一次,亚瑟送来了一条她偶尔间提到过的围巾,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正在被追求。

这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也有些慌乱。

她开始频繁照镜子,开始提前让女仆为她梳理头发,偶尔也会在宫廷舞会时不动声色地提起“表弟的见识”与“帝国出版公司的远景”。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亚瑟接近她的目的,但她倒也不是不乐意被这样接近。

但是,当她开始越来越享受起这种被人追求的感觉时,亚瑟却忽然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从她的面前消失了。

最开始,弗洛拉觉得或许是这几天亚瑟业务繁忙,毕竟她这位能力出众的表弟身上担着那么多的重要职责呢。

伦敦大学的学生们从来不让他省心,帝国出版公司的出版生意也需要一件一件的署理,英格兰电磁电报公司在比利时的业务也在稳步推进,看《经济学人》上说,好像第一条电报线马上就要建成了,也不知道他到时候要不要去一趟布鲁塞尔参加开业仪式……

弗洛拉就这么数着日子,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一周、两周、三周……一个月……

就算……

就算他真的去了比利时,这会儿也该回来了吧?

表弟去哪儿了?这是弗洛拉·黑斯廷斯小姐1836年7月最大的一桩烦心事。

是啊,亲爱的亚瑟·黑斯廷斯爵士去哪儿了?

他哪儿也没去,就在家待着呢。

不是什么欲擒故纵,更不是什么去了比利时。

而是他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亚瑟·黑斯廷斯爵士正在追求弗洛拉·黑斯廷斯小姐”的谣言就像长了腿似的,在伦敦的每一场舞会、每一间沙龙里传开了。

亚瑟并不是一个愿意轻易被谣言推着走的人,但这次他得承认,他确实踉跄了一步。

起初,他只是想笼络弗洛拉,借她在肯辛顿宫里的地位,打通那扇与维多利亚之间逐渐关闭的门。

他承认自己确实送了几本诗集,也承认顺路给她捎过几篮葡萄和几瓶滴金庄,但他发誓,他从未说过一句情话,更没有提过婚事。他不是没有察觉到弗洛拉对他微妙的感情变化,而且也确实想要利用她的这些情绪。

为了从弗洛拉这里获取通往肯辛顿宫的情报管道,他甚至忍了菲欧娜冷不丁的几句怪话,也忍了埃尔德、大仲马、狄更斯等朋友们隔三差五的调笑和戏弄。

但是,他还是没有料到弗洛拉对于婚姻的态度,以及后来的事态变化。

在伦敦塔下眉头都没皱一下的亚瑟·黑斯廷斯爵士,这位苏格兰场的幕后黑手,圣马丁教堂的行奇迹者,舰队街的话事人,青年意大利的救主,高加索的解放者,被某位好心提醒他的贵族夫人递来的一张小纸条吓坏了。

——如果是为了表亲的缘分,那你应当早些表示。倘若是出于婚事的考虑,也请尊重对方的名誉。

毕竟是约克乡下出身的猪倌,他确实错估了贵族社会的解读方式。

在这个圈子里,当你对一个未婚的贵族女士持续半年之久进行有节制的殷勤,而她又恰好年过三十、尚未婚配,那你就别怪别人要在你们之间安排一段“良缘”了。

最可怕的是,这段“良缘”在逻辑上还异常自洽:

表亲、家族统一、情感亲厚?有。

亚瑟家世可疑?那也姓黑斯廷斯,算半个亲人。

弗洛拉·黑斯廷斯小姐是无产女官?正好亚瑟不在乎。

亚瑟·黑斯廷斯爵士风评复杂?那更要赶紧嫁了,这样的人就得有个家世约束住他。

而他本人,还在每周递书、拜访、送花。

要是不能及时止住这段愈演愈烈的谣言,杀一杀这阵听风就是雨的歪风邪气,那到了最后,等到黑斯廷斯侯爵领着一大帮子兄弟来和他谈明媒正娶的时候,他可就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亚瑟·黑斯廷斯爵士不是不能结婚。

他也不是不喜欢弗洛拉。

或者说,他就从来没有“喜欢”过谁。

归根结底,他这人骨子里就不是个信奉浪漫的人。

他是个政客,或者说,政棍。

他怕结婚。不是怕婚礼那天穿错礼服,不是怕将来吵架时没地儿躲清静,更不是怕妻子查账本、逼他断了夜莺公馆的狐朋狗友。

他怕的是,一旦成了家,他的筹码就少了一样。

他的人生早就脱离了个人幸福的坐标轴。

他花了二十年,从布拉德福德的济贫院一路爬到伦敦大学、苏格兰场、外交部、出版界,每一步都踩在别人的头上,踩得精准、狠辣、不留情面。他拿了一手好牌,恰恰是因为从没让感情入局过。

对于亚瑟来说,婚姻这个东西,看上去风光,其实是极其危险的。

你娶了谁,就得站在哪一边。

你站在哪一边,就必须失去另一边。

如果事情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亚瑟倒也不是不能放弃一边,但是仅仅是为了肯辛顿宫的情报,便要让他站边,这生意无论怎么算,他都感觉赔本。

更别提,一旦弗洛拉和他结了婚,按照宫廷惯例,那她百分百会从肯辛顿宫离开,转而当起他的“贤内助”了。

如此一来,就连肯辛顿宫的情报价值也没有了。

叮铃铃!叮铃铃!

清晨,兰开斯特门的宅子响起了铜铃摇晃的声音,女仆贝姬一如既往的赶忙打开了房门。

“您好,请问您是……肯辛顿宫来人?弗洛拉·黑斯廷斯小姐派您来的?找亚瑟·黑斯廷斯爵士?爵士他……呃,他不在,对,刚刚出去没多久,或许是舰队街,或许是伦敦大学,也有可能是去打猎了……行,那您把信留下吧,等他回来了,我会转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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