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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不列颠之影 第七十三章 你要自取其辱吗?

作者:趋时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08-13 23:34:51 来源:平板电子书

虽然这家咖啡厅是以俄国风情作为卖点的,但是作为一家诞生于伦敦的餐馆,它也不可避免的要与不列颠风格进行一定的融合。

街边常见的不列颠餐馆都是些什么风格呢?

那风格其实也是五花八门的。

有的餐馆允许食客自带食物,在餐馆的炉灶里现烧,饭菜做好后,收您两三个便士的炊火钱和人工费。

倘若您不愿意费劲跑去菜市场买菜,直接在店里点菜也行。

通常来说,单点一杯上好的南美咖啡要五便士。如果是来一份两便士套餐,你可以得到一个夹四片火腿肉的三明治和一玻璃杯的雪莉酒。一壶红茶配三只茶杯,外加六片黄油面包、一块松糕和两块烤面饼,价格是十便士,或者说,一先令,因为在结账时还需要另掏两便士小费装进领班的衣兜。

总得来说,在19世纪的伦敦,考虑到价格因素,当一个酒鬼要比做一个嗜茶和嗜咖啡的人实惠很多。

不过,最好的情况是,您不喝饮料,如果只是吃饭的话,六便士就可以在餐馆里吃上一大盘子肥瘦相间的烤肉了。

当然了,虽然都是吃烤肉,可您究竟是打包还是叫外送,堂食的话,是坐在外面的穷人食肆,还是坐在里面的富人餐室,这可通通都是讲究。

而且,各类人也都有各类人常去的地头。

在西印度群岛干买卖的商人喜欢在康希尔山的耶路撒冷咖啡馆扎堆,隔壁的巴森咖啡馆则是医生们会见客户的场所,马丁巷的老屠夫咖啡馆是画家们常去的馆子,科文特花园罗素街北侧的威尔咖啡馆是知识分子的天堂,辉格党员认准了圣詹姆斯街的圣詹姆斯咖啡馆,而托利们则喜欢出入不远处蓓尔美尔街角的可可树咖啡馆。

倘若伦敦人想找某位绅士,通常不会询问他是否住在弗利特街或者**官巷,而是打听他是否经常光顾希腊人或者彩虹咖啡馆。

您要是不懂这些套路,那没得说,人家准以为您是刚来伦敦要饭没多久。

而开在肯辛顿宫附近的这家俄国咖啡馆,也有它独有的顾客群体。

没错,就像您刚刚看到的那样,苏格兰场的警官们总喜欢往这儿跑。

您问这是为什么?

简单,您难道没看《泰晤士报》上报道的那则新闻吗?

没看?

唉呀,您总不能真是个外地人吧?

就那个,罗伯特·卡利警官的纪念仪式。

自从纪念仪式之后,许多警官们在业余时间便自发来到了肯辛顿宫附近执行勤务。

但说到底,这是人家的下班时间,您总不该要求人家还像是上班那样,一巡逻就是十几个钟头吧?

总得体谅体谅人家,给人家喘口气、喝杯茶、吃口饭的时间嘛。

在整个大伦敦地区,论起关心警察福利,那恐怕再也找不出比菲欧娜·伊凡小姐更热心的女士了。

正巧她最近也想投资点新产业,因而就在肯辛顿宫周围盘下了这么一家店。

为了替新店招揽顾客,与此同时也是为了改善警察待遇,伊凡小姐还特地给店里立了一条规矩,凡是警官前来用餐,皆可凭借警徽打八折,并且这里还为警官们提供免费茶水。

因此,没过多久,这里便成了苏格兰场警察的聚集地。

就算是那些巡区不在肯辛顿的警官们,每逢休息日也会带着家人来这里用餐。

毕竟该说不说的,这里总归是家外国餐厅,虽然俄国菜可能没有法国菜那么上档次,但是哄老婆孩子开心肯定是够用了。

布莱克威尔一边翻着菜单,一边听着邻桌两个便衣警官的聊天。

虽然两人没穿制服,但说话的口气一听就知道是干警察的。

他们的话题从泰晤士河南岸的新治安条例,扯到昨晚在兰贝斯桥下抓的酒鬼,最后居然还谈起了自己孩子在学校里为了个小姑娘寻死觅活的事情。

其中一位警官问道:“她爸爸是干什么的?”

“在圣约翰大街搞印刷的,听说前两年他还印过《反警察法案的十条建议》。”另一位警官啧了一声:“我都快习惯了,在伦敦混,就得跟各路疯子做邻居。”

布莱克威尔听了,轻轻一笑。

这些伦敦警察嘴碎得很,但是比起彼得堡第三厅那帮人,这已经算是相当可爱了。

他放下菜单,不多时,堂倌便端来了一壶热腾腾的淡奶浓茶和刚出炉的库尔尼克鸡肉馅饼。

布莱克威尔拿起切好的馅饼咬了一口,表皮微酥带脆,夹着奶香,用作馅料的鸡肉与米饭融合得也恰到好处,舌头一搅还能感受到里面的蘑菇和香草。

“嗯……还算正宗。难怪约翰·白克豪斯爵士要把会面地点选在这儿,这菜色确实不错。”

大美食家布莱克威尔正吃得起劲,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嗓音。

“布莱克威尔先生?”

布莱克威尔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材挺拔、穿着深色马甲与洁白衬衫的男子正站在楼梯口。

“理查德·休特先生?”布莱克威尔怔了怔,旋即将餐刀放下,半是吃惊半是狐疑地站起身:“您怎么在这儿?”

理查德·休特的右手搁在腰后,左手前臂则搭了一块雪白的抹布,他半开玩笑的走了过来:“这几年在俄国干宪兵实在太累了,也挣不到多少薪水,所以我思来想去,干脆辞职回伦敦算了。”

“辞职?”布莱克威尔愣了半晌:“可……您这……辞职也没有您这么辞的啊!以您的履历,在莫斯科公司干过,又进过俄国的宪兵系统,您在做进出口业务的贸易公司找个活儿干应该不难吧?何至于在咖啡馆里当领班呢?”

休特笑了笑,他利索地拉开布莱克威尔对面的椅子坐下:“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我发现,越是体面的位置,就越容易招麻烦。作为一个老宪兵,在高加索跑过线、和波兰人打过交道、手里还攥过几份名单,我实在是有些厌倦那种勾心斗角的生活了,现在我只想活的简单一点。给人端茶送水,顺手拿点小费,再加上每周开支的薪水,收入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低。最重要的是,我现在过得很开心。”

布莱克威尔盯着休特看了几秒,仿佛在确认他是不是认真的。

他哑然失笑道:“听您这么说,我都要怀疑是不是第三厅把您派回来当暗桩了。”

休特对此倒也不否认,他只是抿着嘴摇了摇头:“或许苏格兰场也是这么想的,否则他们就不会拒绝我的加入申请了。”

“您想去当警察?”布莱克威尔这才回过了味儿:“怪不得您非要在这里当领班呢,我刚刚发现来这里用餐的警官好像挺多的。您这是想和他们先打好关系,或者是打算在这儿撞撞运气,看看能不能碰见几个苏格兰场的头面人物,让他们批了你的申请?”

“你说得也有理。”休特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笑了笑:“在伦敦撞运气可是门学问,只是……”

他话音未落,楼梯口便传来一阵有节奏的马靴落地声,不像普通客人上楼时的杂乱,也不像堂倌上菜的步履轻巧,而是那种习惯走在队伍最前端的人的脚步,既不快,也不慢,永远走在自己的节奏里。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拉椅子起身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问候声。

“下午好,爵士。”

“您这边请。”

“刚才我还在跟科林斯警长提到您……”

警官们亲切的问候听起来一点儿都不拘谨,但话里话外却能听出他们对来人的拥戴之情,有人抬手敬礼,有人连椅子都没来得及推就匆匆起身,还有的人主动上前接过了他脱下的外套和帽子。

休特不用回头就已经知道是谁来了,能在这家咖啡厅享受这种待遇的唯有一人。

而隐隐察觉到事情好像不大对劲的布莱克威尔则将杯子轻轻搁下,他身体不动,眼睛却悄悄瞥向了楼梯口。

酒红色的马甲,洁白的衬衫,油亮的背头……

“布莱克威尔先生。”那人看向桌边,脸上挂着笑容,语气温厚的张开双臂:“欢迎回伦敦,我的场子。”

亚瑟·黑斯廷斯!

爵士!

布莱克威尔感觉自己整张脸都麻了半边,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滑了一下,差点把茶杯碰到地上。

他几乎不敢抬头直视亚瑟,但又知道回避得太明显更会惹人注意。

于是他只能飞快地调整表情,让脸上的肌肉仅仅抽搐了一下后,便僵硬地堆起了一丝笑容。

“亚、亚瑟爵士……您,您来得真巧。”

他强撑着站起身,脚下的椅子在地板上吱呀一声,吓得他几乎脱口叫出。

布莱克威尔赶忙弯腰把椅子扶正,他一低下头,才发现自己手心手背全是汗。

“许久未见,许久未见。”布莱克威尔挺直腰杆,尴尬地笑着,声音比平时都高了几度:“我……我是说,真是惊喜,惊喜之至。”

“惊喜?”亚瑟微微一扬眉,笑着说道:“确实很惊喜,亨利,我一直认为我们俩品味相近,能做朋友。你瞧,你今天居然还特地选在我最喜欢的位置上喝茶。怎么样,这靠窗的位置?光线好,附近也没有建筑物遮挡,看风景可是一绝。”

布莱克威尔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他嘴角抽了一下,赶忙从座位上让开:“这……我也就是图个清净,呵呵……没别的意思。”

亚瑟摆了摆手:“站着干什么?亨利,坐,坐吧。”

他刚刚上前一步,休特便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把椅子让了出来:“爵士,您坐这儿吧。”

亚瑟并未谦让,他刚刚坐下,便瞥见了布莱克威尔面前那盘只咬了一口的库尔尼克馅饼,他微微一笑道:“你啊!还是那点老习惯,你看这儿馅儿饼,虽然确实好吃,但是东西都没凉呢,你就先开动了,也不怕烫着?”

布莱克威尔闻言,脸上的笑意已经维持不住了,他的额头沁出几滴汗珠,渗入鬓角。

亚瑟是在说馅饼吗?

这分明就是在说他布莱克威尔!

他一瞬之间想通了故事的所有关节,从今天在西印度码头下船,再到乔治·奥斯汀接他的老福顿马车,然后是咖啡厅“偶遇”理查德·休特,再然后……

帕麦斯顿子爵的感谢信?约翰·白克豪斯爵士的赏识?

那通通都是骗人的!

关键时刻,他没有见到这两位大人物中的任何一个,反倒是见到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亚瑟·黑斯廷斯!

亚瑟拎起茶壶倒了杯茶,一边倒茶,还一边慢悠悠地开口道:“伦敦最近变化挺大,亨利,你应该也瞧见了。你离开这些年,西印度码头的栅栏都换了好几茬,报社和印刷厂的老油印机也都换了新墨。这人嘛,回来得越晚,就越容易被当作陌生人看待。甚至有时候,人们连您是哪个部门的,都记不清了。”

他没有刻意提高音调,也没有指名道姓,语气甚至礼貌到可以充当白厅的公函了。

但有的时候,别人对你说话的态度过于礼貌,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布莱克威尔僵着脖子沉默了半晌,终于轻声开口,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本能的讨好和惶恐。

“爵……爵士,我今日前来,只是想吃顿安静的饭……我早已离开俄国,也不愿再涉旧事。我这些年在外漂泊,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现在也只不过想在伦敦谋一口饭吃……请您高抬贵手。”

亚瑟只是端起茶杯,低头抿了一口。

杯子落下时,他用那一贯的不紧不慢的口吻开口道:“布莱克威尔先生,你口口声声说想安稳度日,可偏偏选在我最常落座的地方坐下。巧合?我不相信这是巧合,尤其是对一位外交官来说。”

布莱克威尔喉咙一紧,强颜欢笑道:“亚瑟爵士,我……我从来没有把您当成敌人,我尊敬您,一直以来我都拿您当朋友……”

亚瑟不等他说完,便出声打断:“你当然应该尊敬我,你在离开彼得堡的前一晚就应该学会尊敬我。倘若你真的尊敬我,那你回到伦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我。你联系了《泰晤士报》的编辑探听消息,你跑去打听白厅那边的老关系,却唯独没有想到要给我写封信,也没有往我府上递哪怕一份拜帖。你口口声声的说着我们是朋友,但你不曾登门拜访,不曾请我一杯酒,也不曾写过一封信。直到你走投无路了,才想到说,啊,亚瑟爵士,我拿您当朋友。这可不是朋友之间的做法,布莱克威尔先生。”

布莱克威尔下意识地握紧膝盖,他试图辩解道:“爵士,我……我只是怕打扰到您……”

亚瑟闻言,注视了他许久:“伦敦不养无情人。你想吃这座城的饭,就得敬它的炉火。亨利,你要知道,你今天能坐在我面前,是因为我愿意让你坐着。你能吃这盘馅儿饼,是因为我让这馅儿饼还热着。我记得你说过,彼得堡的寒风太凛冽,有朝一日想回伦敦干外交工作。你的话我都记着,所以我才让本杰明找了个由头把你从彼得堡调回来。不是帕麦斯顿,不是白克豪斯,而是我。”

布莱克威尔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的,我明白了……多谢您,爵士。”

亚瑟微微摇头:“先别急着谢我,亨利,你得记着,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免费的。我在这里吃东西免费是因为我与老板娘是朋友,但是你,亨利,我们是朋友吗?”

布莱克威尔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张了张嘴,像是要说点什么,但亚瑟却先他一步,讽刺性的摇了摇手指:“你当然可以说是,但说出口不代表我相信。彼得堡能教人学会很多东西,从前我对人,都是听其言而信其行,但是在俄国之行结束后,我现在只能听其言而观其行了。”

“爵士,我……抱歉……”

亚瑟平静地看着布莱克威尔的眼睛,缓缓开口道:“亨利,你或许觉得我很生气,事实上我也确实很生气。不过,我不怪你做了一次错的选择,因为聪明人也有走错路的时候。聪明人做一次错事,仍然不失为一个聪明人。但是,如果他非得做两次,那就不是在犯错,而是在自取其辱了。你,想要自取其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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