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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网 > 玄幻 > 大不列颠之影 > 第七十一章 官大一级压死人?官大一级恶心人!

众所周知,英国是一个充斥着各种自相矛盾现象的国家,19世纪也是充斥着各种自相矛盾现象的时代。

正如狄更斯所言: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年代,这是愚昧的年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

狄更斯能够写下这样的传世名句,一方面要归结于他自身的文学才华,另一方面则要归功于他出生的这座大不列颠岛。

19世纪的英国,既是世界上最具开拓精神的先进国家,但与此同时,它也是保留了最多中世纪传统的国家。

而在中世纪传统的精华,则全部集中于那套讲究长幼尊卑的封建等级制度。

虽然这早就不是那个只看血统的年代了,但是这并不妨碍人们下意识的遵循祖制办事。

或许在经过1832年改革后,议会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

但是在白厅,在各个政府部门和公共机构,这些组织运作的机制依然建立在牢固的等级制度之上。

就拿目前不列颠最年轻的政府机构,成立于1829年的皇家大伦敦警察厅举例吧。

警员、警长、警督、警司、助理警监、警察总监,这一长串的警衔很好的说明了苏格兰场的权利架构。

至于白厅的政府部门呢?

情况显然更糟。

首先是属于劳务派遣范畴的各类员工,譬如年薪30镑上下的勤杂女工,或者年薪40镑上下的传达员,这些人构成了白厅各部门的基础。

然后是属于编制范畴内的实习抄写员和一二三等抄写员,由于年资、级别和部门的差别,他们的薪酬通常在50到100镑的范围内波动,这些人属于白厅的中坚力量。

再然后,便是尊贵的高级文官们了,那些三等书记(副处长)、二等书记(处长)、一等书记(副司长)以及首席书记官(司长)了。

其实按照级别来说,亚瑟的好友奥古斯特·施耐德先生,便属于一等书记官,以外交部机密文件处处长的身份专门负责对外情报工作。

只不过由于机密文件处的工作性质极为特殊,所以该处并不隶属于外交部的任何一个司,你甚至没办法在外交部的组织架构里找到这个处。

而按照外交部的惯例,机密文件处的处长通常还会挂上助理次官的非正式头衔,以助手身份直接向尊敬的外交部常务次官“沉默的外交中枢”约翰·白克豪斯汇报工作。

说到这里,就该谈一谈各部门当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些家伙了。

大臣们的左膀右臂,享有副国务大臣称号的高贵之人。

或者,我们也可以用政府公文中出现的正式职衔称呼他们为议会秘书(即政务次官,负责代表大臣出席下院辩论,协助处理议会程序,在部门内充当大臣眼线)和常务秘书(即常务次官,负责部门行政事务,控制部门内部议程,协助大臣施政)。

在白厅各部当中,通常只会有议会秘书和常务秘书两位副国务大臣。

但是由于部门性质和重要性不同,有的部门还会额外设置一些与副国务大臣平级,甚至地位高于副国务大臣的职务。

譬如:协助海军大臣监督海军预算、行政与文职事务的海军部民政卿,皇家海军现实意义上的最高指挥官和海军参谋总长:第一海务大臣,协助财政大臣处理预算、税收和议会答辩的财政部财务秘书,负责签署、记录国王颁布的正式政令的**官厅王室书记官等等。

不过好在今天白厅派来监视路易的并非外交部的常务次官约翰·白克豪斯,而外交部的新任政务次官本杰明·迪斯雷利又在亚瑟的身边坐着呢。

对于两位在施耐德手下听差的办事员来说,亚瑟·黑斯廷斯爵士,这位昔日的驻俄参赞,即便他平调回外交部也是与一等书记官、与那些副司长们平起平坐的存在,他们可不敢把这位先生得罪的太狠。

两位正在窗外“看报”的外交部办事员起初并未察觉自己身份已经暴露。

他们一人假装专注于《泰晤士报》头版的选举专栏,另一人则捧着一份《晨报》,似乎沉迷于一则关于伦敦大学学生与国王学院学生街头斗殴的时事报道。

直到亚瑟那句“你屁股后面的小尾巴”顺着敞开的窗户清晰传出,两人的动作几乎同时僵住了。

片刻后,年长一些的那位办事员咳了一声,掸了掸衣领,像是准备投身正经公务一般,整了整外套,推门而入。

他身后那个年轻些的则小心翼翼地跟着,甚至连滑到鼻头上的眼镜都忘了推正。

“亚瑟·黑斯廷斯爵士。”年长那位略一躬身,语气平稳,却难掩嗓音里的担忧:“请原谅我们的贸然出现。我们本不打算打扰您的聚会,只是……呃……根据上峰的指示,我们奉命观察波拿巴先生在伦敦的社交动向,以备不时之需。”

“我知道。”亚瑟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的瓷边,他只是抬了抬眼皮:“路易现在人在英国,你们肯定不会是唯一一组盯梢的人。外交部、内务部,或许连我在苏格兰场的老朋友们也都在掺和。但别搞得太显眼,这里不是巴黎,也不是圣赫勒拿岛,这儿是南安普顿,是文明社会。”

亚瑟的话刚说完,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呢,早就习惯了亚瑟阴阳怪气文风的大仲马第一个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他伸着脖子问道:“亚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说巴黎不文明吗?”

迪斯雷利见缝插针的开口道:“得了吧,亚历山大,英国和法国的最大区别就在于,我们允许你保留不同意见。”

路易原本还打算给大仲马帮腔,可迪斯雷利的话一出口,他顿时又觉得自己身为七月王朝的流放犯人,好像无力反驳这一观点。

他总不能说被路易·菲利普流放是他自愿的吧?

路易止不住在心里暗骂:“天杀的七月王朝政府,**的路易·菲利普,就因为他们,现在我斗嘴都吃亏!”

不过亚瑟倒也没给路易留下反击的机会,他冲着两位办事员开口道:“我的好朋友,我亲爱的奥古斯特,他现在在哪儿呢?”

“您问施耐德先生?”年轻的办事员一听到顶头上司的名字,表情都变得不自然了:“我们处长他今天……”

年长的则赶忙打断了他的陈述,看他的反应,就像是生怕把什么消息漏出去一样:“我们……我们处长他……今天公务在身!”

“公务在身?”亚瑟心中了然道:“他又去夜莺公馆玩了?”

那句话一出口,屋里顿时安静得能听见火炉里木柴崩裂的细响。

年长办事员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发青,年轻的那位嘴巴张了张,像是想解释什么,然而终究没能憋出一个音节,他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仿佛就连脚下那块年久失修的地板,都在用吱呀吱呀的声音暗示他:“你还是逃吧,孩子。”

坐在壁炉边的迪斯雷利倒是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那口刚含进嘴里的茶把他呛了个半死:“咳咳咳……算了,亚瑟,你就饶了他们吧。他们也是奉命行事,都是当差的罢了。”

亚瑟不急不缓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似笑非笑地开口道:“说的也是,都是奉命行事。算了,你们回去写报告吧,要写得清清楚楚,字字不差,只不过嘛……”

亚瑟把茶杯放下,茶碟轻响:“今天我们几个人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尤其是和波拿巴先生的会面内容,我希望你们能有点分寸。”

两个办事员互视一眼,那位年长者本能地想辩解,却被亚瑟抬手打断。

“我不是在请求,而是在陈述一种期待。”亚瑟语气轻柔,语调却压得低沉:“如果你们回去把这次会面写进报告,你们的上司会感到棘手,我们的朋友会感到被利用,而我……”

亚瑟刻意的顿了一下:“我会感到很失望的。”

年轻的办事员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嘴角微动,却没敢说出一句完整的反驳。

年长者则显得镇定许多,毕竟这种事在白厅也不算特别少见,没过多久,他便熟门熟路的躬了躬身,开口道:“阁下的提醒……我们会慎重对待。”

“很好。”亚瑟微微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一点温和的神色:“你们叫什么名字?”

“奥斯汀,乔治·奥斯汀。”年长者答的很干脆。

“哈罗德……哈罗德·博克。”年轻人紧跟其后,声音虽轻,但还算利索:“外交部三等抄写员,年初刚转正。”

亚瑟听罢,轻轻嗯了一声,旋即笑着对迪斯雷利开口道:“奥斯汀先生,博克先生,很好。白厅并不缺聪明人,但是真正让人放心的却不多。本杰明,别怪我多嘴,我觉得这两位先生将来肯定会很有前途。”

迪斯雷利心领神会的接话道:“亚瑟爵士的眼光向来不差,如果他说你们将来前途无量,那我自然也得仔细记下这两位先生的名字。”

说到这里,迪斯雷利适时起身,朝着二人伸出了手:“本杰明·迪斯雷利,很高兴不久之后将在外交部与二位共事。”

年长的奥斯汀在听到本杰明·迪斯雷利这个名字的那一刻,脸上的肌肉几乎是肉眼可见地抽搐了一下。

作为外交部的资深办事员,刊发各种官方任命消息的《伦敦公报》可是他每周的必读刊物,而在从伦敦出发前往南安普顿之前,他清楚的记得,最新一期的《伦敦公报》左下角的“小豆腐块”里赫然刊登了首相罗伯特·皮尔爵士任命本杰明·迪斯雷利为新一届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外交部议会秘书的消息。

“我……我荣幸之至,阁下。能在此地得蒙您亲自介绍,真是……令人意外的光荣。请允许我在此向您道贺,恭祝您在接下来的任期中,于外交部工作顺利。”

年轻的哈罗德·博克则完全没那么多心机,他的眼镜在鼻梁上又滑了一截,却浑然不觉。

此时,他的眼睛瞪得简直比刚才读《晨报》上的斗殴新闻时还大。

博克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下,他当然知道本杰明·迪斯雷利是谁。

那个经常在《英国佬》上发表辛辣社论的作者,那个经常被《布莱克伍德》批评为“浪漫主义自恋狂”的怪才家,那个傲慢自大、绯闻不断又野心勃勃的保守党年轻议员……

他……现在竟然要来外交部当大臣的副手?

迪斯雷利与两位年轻文官的手轻轻一握,力道不大,却极为得体。

“奥斯汀先生,博克先生。”迪斯雷利语气不疾不徐:“我刚刚被任命为外交部的议会秘书,说实话,除了一份任命状,我对这座部门的内部运作知之甚少。”

他说着,目光在二人之间轻轻游移,语气略带一点诚恳的自嘲:“毕竟我以前擅长的是写、打选战和……偶尔激怒《布莱克伍德》杂志社。但如今我得坐到公文堆里,和约翰·白克豪斯共事,这种滋味,说来多少让人有些害怕和担忧。”

奥斯汀连忙表态:“阁下太谦虚了,工作的事情,外交部自有章程……”

“正是因为自有章程,所以我想尽快摸清它的脉络。”迪斯雷利抬手打断他,嘴角却多了一分笑意:“我一直相信,了解一座机关最好的办法,不是读手册,也不是拜访那些高高在上的领导,而是听听那些每天和公文打交道、和时间赛跑、却常常被大人物遗忘的基层人员的声音。”

年轻的博克激动地开口:“就像是罗伯特·卡利警长一样。”

迪斯雷利的语气毫不居高临下,甚至还带着一点亲和力:“对,就像罗伯特·卡利一样尽忠职守的普通人的声音,这才是我最需要的。”

博克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几乎脱口而出:“阁下说得太对了!”

迪斯雷利笑了笑,他继续说道:“所以……今晚我会在高街那家红狮酒馆订一张桌子,那里地方不大,但牛排做得不错。你们二位若是愿意,不妨与我共进晚餐,顺便聊聊外交部的现状、文书流程、还有……哪些人值得信赖。”

“阁下如果不嫌弃,我们自然荣幸之至。”奥斯汀迅速做出了答复,他简直没有半点犹豫,更耐人寻味的是,他的态度已经从最初的被动应对,变成了某种试探性的靠拢。

毕竟,对于这些基层的白厅办事员来说,他们的晋升可远不像达官显贵的子弟那么迅速,那种能够一步登天的幻想几乎只存在于梦中。但谁能想到呢,这梦想弄不好就要成为现实了?毕竟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到部门长官的看重。更别说,迪斯雷利还这么年轻,他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我们……我们一定准时到。”博克说话时还带着些许慌张,但语气中那一丝欣喜却已经遮掩不住。

“好极了。”迪斯雷利满意地点点头:“时间大概是六点半,到时候我们边吃边聊。不过现在嘛,就不打扰你们的公务了。波拿巴先生不太喜欢身后有尾巴,大仲马先生弄不好会把你们写进剧本,亚瑟爵士则会记住你们写报告时的每一个用词。我个人建议你们早点回去,免得过段时间夜莺公馆传来什么‘新情报’,你们却没人在场。”

此话一出,奥斯汀和博克哪里还有拒绝的理由。

“阁下说得对,我们这就告退。”

亚瑟在一旁微笑点头:“祝你们下午愉快,不送了。”

两位办事员刚走,屋里几人便交换了个眼色。

大仲马第一个坐不住,他靠着椅背啧了一声:“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你们俩倒是演得稳。人家眼镜都快掉地上了,可你倒好,一句‘我会感到很失望的’,说得就跟老妈子教训不争气的儿子似的。要我说,你们俩还在政坛混什么?跟我去巴黎吧,我简直找不出比你们俩更出色的舞台剧演员,甚至连稍微接近的没有。”

迪斯雷利翻了个白眼:“找不到比我们更出色的?那是那天你不在卡尔顿府,没看见威灵顿公爵和皮尔是怎么演我的。那种明知道对方在耍猴,你还得强行配合他们演出的滋味儿,你知道有多恶心吗?”

经过俄国历练的亚瑟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要不说大伙儿都想往高处爬呢?官大一级就是能恶心人。”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笑出了声。

只不过路易的笑容里却五味杂陈。

他禁不住回想起了三年前,当时亚瑟天天都在忙着递条子上报,写个案情陈述都被罗万翻来覆去的要求,一般情况下,改三遍都算是少的了。

至于迪斯雷利呢?那时候,这个犹太小子还整天在报纸上跟人开骂战、打嘴炮,说自己快选上议员了,然而所有人都在嘲笑他,说他只要一选,必定会是落榜。

结果,现在呢?

路易勉强的笑了笑:“两年过去,你们都走上正轨了。而我呢?走了一圈,现在又绕回来了。”

他这番话没带任何埋怨,反倒像是一种坦白,带着点儿轻轻的自嘲。

狄更斯首先安慰道:“不是每个背负着波拿巴姓氏的人都能这么撑着往前走的。路易,在经历了斯特拉斯堡之后,你现在还能活着坐在这儿,这就已经赢了很多人。”

亚瑟也开口道:“其实斯特拉斯堡的失败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你难道没看到吗?自从你被捕之后,巴黎的报纸,不管是波拿巴派、共和派还是正统派,所有的报纸都在为你发声。那些与你一起参与了斯特拉斯堡政变的同谋,他们被送上了阿尔萨斯刑事法庭,然而阿尔萨斯的陪审团却宣判所有被告无罪,而法国公众也集体为陪审团的判决喝彩。路易,我觉得,你可能比你想象中还要更受法国人民的拥戴。固然,这一次你失败了,但是这世上能够一次成功的事情本就不多,好事多磨嘛。”

迪斯雷利嬉皮笑脸地说道:“何况你这次回来,还有两个朋友帮你撵走了外交部的小尾巴,虽然这并不能直接帮助你光复法国,但好歹也算是取得了一场阶段性战役的胜利了。”

路易这才笑了,虽然不算畅快,但好歹带着点温度。

“我承你们情。”他举起茶杯与朋友们相碰:“要不是你们,我还真不知道怎么从那两人手中脱身。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这次我可能又要在伦敦常住一段时间了。”

迪斯雷利率先回以碰杯,一边摇头一边开玩笑道:“常住?我代表外交部表示欢迎,但你得提前让亚瑟打个招呼给内务部,免得那帮老家伙看到你名字又以为政变要来了。”

亚瑟摇了摇头:“算了吧,在罗伯特·卡利的纪念仪式后,内务部现在对我可是恨之入骨。”

路易作为亚瑟曾经的警务秘书,他对白厅内的条条框框同样有着深刻的了解,迭加上他在苏格兰场的任职经历,路易难免与警官们同仇敌忾,满心都是对内务部的怨气。

路易试探着问道:“你是说办公桌后那位?内务部的常务次官,塞缪尔·菲利普斯?那老东西凭什么恨你?如果没有苏格兰场,内务部在维稳方面的作用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亚瑟对此不置可否,他只是委婉的回道:“但菲利普斯先生貌似不是这么认为的。而且,路易,我觉得你至少在公众场合不要表达类似的激进观点。”

“我会低调行事的。”路易轻笑道,他的神情恢复了几分往日的不羁:“和三年前相比,我也总该有点长进了,不是吗?我该学学你,学学亚历山大,学学查尔斯,在思考下一步怎么走之前,我首先得静下心来,给《英国佬》写几部自传体式的文学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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