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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不列颠之影 第五十六章 为王者的责任

作者:趋时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06-21 20:43:25 来源:平板电子书

肯特公爵夫人向来举止得体,即便此刻心中早已感慨万千,但她脸上仍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温雅神色。

她一手拉着维多利亚公主,一手按在胸口,对着那一排肃立的警官微微颔首:“苏格兰场的警官们不辞劳苦,终于为德丽娜寻回了她的心爱之物,此番情谊,我与王储铭感五内。如果没有你们夜以继日的追查和执法,这桩失窃案或许也会如同许多先例一般不了了之。”

她话音未落,维多利亚便在莱岑夫人的鼓励下前进半步,虽然亚瑟先前已经让她练习了三周的演讲,但像今天这样毫无准备的在众人面前发言,她毕竟还是头一遭。

她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用自己的语言来向警官们表达感谢:“谢谢你们为我追回了书写盒。我……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小东西,但我会一直记得,是你们找回了它。”

擒贼英雄考利警官与休特警官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对于这两个小伙子来说,让他们和歹徒真刀真枪的搏斗,他们一点儿都不含糊。只需一个左重蹬、一个右鞭腿,实在不行再补上两棍子,哪怕是二百多斤的英国大力士,他们都能撂倒了。

但是,如果让他们应付一位15岁的姑娘,而且这姑娘还是王储,那他们可就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了。

好在今天到场的除了他们俩,还有好几位在滑铁卢直面过拿破仑的苏格兰场高级警官。

站在最前方的查尔斯·罗万开口稳稳地接过了维多利亚公主的谢意。

“公爵夫人,殿下,”罗万的声音低沉厚重,带着几分从军时便练出的压阵气势:“能为王室效劳,苏格兰场荣幸之至。只要殿下及其家人安好,我们便已得偿所愿了。”

语罢,罗万冲着身旁捧着书写盒的杰弗里·戈登警督微微点头。

只见戈登警督上前三步,郑重其事的将书写盒交到了维多利亚的手中,随后,这位警督抬手敬礼,露出了他右手仅剩的三根手指:“89团向您致敬,殿下!”

维多利亚刚开始还因为戈登警督残缺的右手感到有些害怕,但当她听到“89团”的时候,顿时睁大了眼睛:“您……您不是苏格兰场的警官吗?怎么……89团?”

戈登警督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杰弗里·戈登向您报告,15岁加入第89步兵团第2营服役,1805年随营部前往锡兰参加了第一次康提战争,战后晋升为下士,1811年随营部轮调至马耳他岛执行二线驻防任务,随后以海军陆战队中士身份协助皇家海军在利古里亚沿岸执行护航、登陆行动。1816年拿破仑战争结束后,晋升第89团二营六连掌旗军士。1826年,以89团二营军士长职衔退伍,1829年加入苏格兰场任警督。殿下,感谢您授予了89团新团旗!我从报纸上都看到了,那面新旗帜非常漂亮,如果我年轻个二十岁,我会很乐意把它扛在肩膀上。”

维多利亚听到这里,顿时感觉戈登的模样亲切了不少,就连他的手掌也不那么可怕了:“那……您的手?”

“你说这个?”戈登扭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不无自豪的大笑道:“不碍事,上过战场的人缺胳膊少腿再正常不过了。威灵顿公爵聋了一只耳朵,安格尔西侯爵丢了一条腿,詹姆斯·汤普森爵士和约翰·霍普爵士分别在半岛战争和荷兰远征中成了瘸子,一辈子都得拄拐行动。和他们一比,我丢了食指和无名指又能算什么?这没什么好抱怨的。”

一旁的罗万厅长也半开玩笑的安抚王储道:“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戈登警督平时没事还经常拿他的三根手指和年轻警官开玩笑呢,他常说:‘三根手指又怎么样?约翰·霍普爵士拄着拐杖巡视全营,还不许别人让座。你要真有点子骨气,就该学学安格尔西侯爵,人家少了一条腿,照样骑马冲锋。’”

肯特公爵夫人看到几位警官如此乐观,也不由得对他们心生几分好感。

虽然这群行伍出身的大老粗没有辉格绅士们那么文雅,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群见惯了炮火的老家伙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乐观。

她委婉的夸赞戈登道:“我从前还以为安格尔西侯爵那样幽默的绅士在军队里只是少数,现在看来,他那样的乐天派恐怕是军队的主流。”

在奥尔马克俱乐部见识过安格尔西侯爵怪癖的亚瑟,不由开口接道:“那位阁下也向您炫耀他那条木头假腿了?”

“那可不仅仅是炫耀。”肯特公爵夫人假装抱怨道:“我觉得全伦敦估计都很难找到一个没见过他的木头假腿、没听过这位骑兵总指挥吹嘘自己曾在滑铁卢冲锋的人。”

作为滑铁卢的现场亲历者,罗万厅长显然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更了解安格尔西侯爵的“光辉事迹”。

他适时的充当了真相的还原者:“安格尔西侯爵在滑铁卢当天确实英勇,除了他被法军炮弹击中的时候。”

他的这句话顿时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您难道知晓什么特别的故事吗?”

“称不上是什么特别的故事,顶多算个小插曲。”罗万一板一眼的回道:“我记得安格尔西侯爵在中弹的瞬间,曾经对着身旁的威灵顿公爵大吼:‘我的老天!阁下,我的腿没了!’威灵顿公爵看了他一眼,随后用他一贯的淡定语气回道:‘我的老天,是的,果真没了。’”

一时间,玫瑰厅的气氛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敲打了一下。

维多利亚先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像是没料到战场上的对话竟然会这样直白又冷静。

紧接着,她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下,但转瞬又觉得嘲笑滑铁卢的英雄很不礼貌,于是只得掩住嘴巴,肩膀微微颤动。

莱岑夫人则以一贯严谨的表情试图绷住脸,可这位汉诺威女家庭教师的眼角却已经不争气地抽了一下。

至于肯特公爵夫人,她同样忍得很辛苦,毕竟威灵顿公爵在战场上段子手式的反应实在与大伙儿想象中挥斥方遒的名将模样对不上。

到了最后,她只得装作半是震惊半是无奈地嗔怪道:“你们这些男人,总能把生死说得跟下午茶一样。”

现场的气氛因这个冷不丁的战地笑话一下子融洽了不少。

在这个略带幽默的空隙里,肯特公爵夫人轻轻拍了拍维多利亚的手,然后转向罗万厅长:“想必您和戈登警督这样的战争英雄脑袋里还有许多类似的有趣故事,而且各位警官辛苦了这么久,不如今天放松一下,留下来共进午餐吧?肯辛顿宫有几道备受好评的菜肴,大伙不如一并品尝一下,权当是对各位的薄谢了。”

考利和休特对视了一眼,脸上浮现出抑制不住的雀跃神色,毕竟他们这辈子还没在宫殿里面吃过饭呢。

正当他们暗自揣测肯辛顿宫的菜肴会比街头快餐好吃多少时,罗万却已经先一步出声婉拒了。

“殿下,承蒙厚爱,我与苏格兰场的同僚感激不尽。但午饭的事,请容我们稍后商议。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必须向您禀明。”

“喔?”肯特公爵夫人略显讶异。

“此次盗窃案虽已告破……”罗万看到肯特公爵夫人身后的亚瑟微微点头,也不再犹豫:“但它所揭示的问题仍未解决。肯辛顿宫虽属王室领地、王储居所,但其周边闲杂人等众多,安保力量又相对薄弱。这起盗窃案的发生虽说存在一定偶然性,但也存在一定的必然性。这让我等深感忧虑,如果这次苏格兰场没能破案,后果恐怕难以想象。”

肯特公爵夫人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其实在案件发生后,她就与康罗伊私下商议过,他们也没想明白窃贼究竟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从肯辛顿偷出去的。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觉得最大的可能是宫内有人监守自盗。

为此,康罗伊还偷偷将宫内人员的住处都检查了一遍,并且真的发现了几个手脚不干净的仆从。

但是,这些人偷窃的大多是些衣服、鞋子之类的日用品或者吃食。

至于书写盒的下落,依然查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前天嫌犯在金十字车站落网,公爵夫人才从苏格兰场的调查报告中获知了“真相”。

报告中指出,犯罪团伙可能一早就盯上了肯辛顿宫。

苏格兰场虽然是从皮克特街暴徒手中追回的书写盒,但“小鲍比”手里的书写盒也是从别处抢来的,真正对肯辛顿宫实施盗窃的可能另有其人。

那是一群专精于模仿贵族口音、伪造证件、甚至模仿仆役着装混入上流场所的专业团伙。

大约一年前,德文郡就曾经发生过几起冒充园丁盗取首饰的案件,而近来,这种新型犯罪手段也出现在了伦敦。

结合过去发生的几起案件,苏格兰场合理推断,罪犯有可能是在数周前通过某种手段伪造了公司介绍信,冒名顶替一位临时雇用的搬运工,进入了肯辛顿宫附近的外事搬运队伍。由于当日是肯辛顿宫例行清洁和家具修整的日子,外来人员出入频繁,守卫一时疏忽,未能逐一验明身份。

直至午后,趁着仆从交接班、庭院门岗换哨的短暂混乱,罪犯悄然溜进了靠近西侧走廊的储物室,那里当时堆放着数件不常使用的旧物,包括几件包装尚未封口的储物箱。据推断,他应该就是在这批物件之中发现了维多利亚公主的书写盒,并将其藏入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工具袋中。

肯特公爵夫人按照苏格兰场提供的调查报告按图索骥,她派人检查了报告中提及的那批家具与储物箱,发现其中确有三个箱盖的锁头松了,没有合紧,而值守的仆人也坦承清洁日那天她被叫去帮忙收拾房间了,而回来之后也确实疏忽了盘点。

这下子,“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

诸般迹象仿佛都在印证苏格兰场所言非虚,这使得一向肯特公爵夫人也不由得暗自心惊。

书写盒丢了虽然麻烦,但在肯特公爵夫人看来,这无非也就是能让威廉四世找到理由臭骂她几句。

但是,如果罪犯可以从肯辛顿宫偷东西,那他就同样能对维多利亚行凶。

女儿的人身安全一直是肯特公爵夫人的一块心病,这个神经过敏的母亲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有人会谋害她的女儿。

其中最令她感到焦虑的,便是王位继承顺位仅次于维多利亚的坎伯兰公爵。

即便在许多人看来,以坎伯兰公爵糟糕的社会声誉根本不可能威胁到维多利亚的王位继承,但肯特公爵夫人却不放心,她一直认为这位邪恶的王叔可能会对她的女儿下毒。

为此,她不允许维多利亚在外吃任何东西,即便是外出旅行期间,也不允许品尝当地特色食品,哪怕是肯辛顿宫提供的伙食,也必须要在试毒之后才能端上餐桌。

她的疑心病已经重到了这种程度,即便罗万不提,她也打算好好整顿一下肯辛顿宫松弛的安全保卫工作。

“您的担忧不无道理。”她低声开口道:“这些年,虽然肯辛顿宫不如白金汉宫和温莎城堡那么重要,但这里好歹也是王储起居之所。如果连肯辛顿宫都不能保障德丽娜的安危,那王室又何以自处?”

罗万沉声道:“正因如此,为了公主殿下的人身安全考虑,我建议您今后严加防范。当然,最好的办法是您能允许苏格兰场派遣数名经验老到的便衣警员,常驻宫外一带,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希望能够定期与您或者约翰·康罗伊爵士沟通安保事宜。”

罗万的建议可谓是正中靶心,甚至,肯特公爵夫人还希望更进一步。

按照昨天她向康罗伊征询的意见,苏格兰场最好是能在肯辛顿宫周围安排一支巡逻队定期巡查周边街区。

“难道就不能安排一支巡逻队吗?”

罗万听到这里,忍不住委婉的回道:“殿下,在我的职权范围之内,安排便衣警员恐怕已经是极限了。如果是公开安排一支特别的巡逻队……您知道的,这件事如果没有白厅的支持,我们恐怕难以调拨警力与经费。因为依照相关条例,肯辛顿虽然是王储居所,但肯辛顿宫附近与其他苏格兰场的公事场所并无区别。倘若我们贸然调动人手,很容易引发法律上的争议。”

如果换做是别人这么说,肯特公爵夫人估计很难给他好脸色看。

因为在这位出身德意志的王储母亲看来,伦敦还有什么公事能比未来女王的安危更重要?

但经过伦敦各大报纸这几天的科普,她当然也听得懂罗万的潜台词,明白苏格兰场的难处。

他们在冷浴场事件中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照样得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如果不是金十字车站行动揭开了卡利警长不为人知的贡献,说不定直到现在他和他的家人还没办法沉冤得雪呢。

与其为难听命行事的厅长,还不如直接去内务部找内务大臣对线。

但问题在于,她现在还不知道下任内务大臣是谁!

那个该死的老水手解散了议会,墨尔本内阁也随之倒台,在新内阁上任之前,她只能去说服威廉四世同意加强肯辛顿宫的防卫。

但众所周知,这是不可能的。

抛开威廉四世愿不愿意不谈,肯特公爵夫人自己就首先不乐意向那个脏话连篇的老水手低头。

她才不去温莎城堡求威廉四世办事呢,肯辛顿拉不下这个脸!

但心里发牢骚不代表面上就要表现出来,肯特公爵夫人嘴上的话依然说的漂亮:“确是如此,我不希望有人以此为由说肯辛顿宫将国家资源据为己有,哪怕这是为了维多利亚的安危。但是,这件事不解决……”

气氛一时间略显凝重。

罗万厅长沉吟片刻,终于抬头道:“我理解公爵夫人与康罗伊上校的顾虑。但请允许我斗胆提出一个折中方案……”

肯特公爵夫人没想到罗万居然有解决方案,她赶忙鼓励道:“请讲。”

“苏格兰场计划将在最近为冷浴场事件中殉职的卡利警长举办一场纪念活动,这也是下院的迪斯雷利先生为卡利一家募捐活动的一部分。”罗万放缓了语气,但他的脸色却极为认真:“卡利警长生前为伦敦民众鞠躬尽瘁,却在死后蒙受了太多不实的指责。倘若公主殿下愿意出席,不,哪怕是寄一纸悼词,象征性的致意,都足以向社会释放一个信号——王储并不漠视我们这群卑微的城市守护者。如此一来,我相信很多警官都会自愿在休息时间来到肯辛顿宫附近守护王储的安全。”

“您是说……”公爵夫人眉头微动。

她明白了罗万的意思。

国王、政府和议会管得了工作时间的警官们,但下班之后他们想干什么,那可就是人家的自由了。

而且这样一来,不止不必通过白厅,不动用国库预算,也不会招致舆论非议,反倒有可能引发公众的同情与敬意。

戈登警督此时也站了出来:“我以89团的荣誉向上帝发誓,如果殿下愿意站在苏格兰场一侧,那苏格兰场自然会回以全力支持。”

罗万也开口道:“而且对于殿下而言,这同样是在主动承担一位未来君主的责任。”

这位苏格兰场的话事人几乎是在以哀求的姿态开口,他抬手敬礼道:“殿下,您甚至不必亲自到场,我向您保证,一句简单的致意就好。”

话音落下,玫瑰厅沉默了一瞬。

而后,维多利亚转过头,轻声向母亲问道:“妈妈,我可以去吗?”

肯特公爵夫人看到这群五大三粗的警官们低落的神情,心中也生出了一丝不忍,而且罗万厅长刚才的那段话也确实让她触动很深。

她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维多利亚的脑袋:“德丽娜,不是你可以去吗,而是你必须去。就像警官们说的那样,这是你身为君主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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