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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网 > 玄幻 > 大不列颠之影 > 第五十四章 苏格兰场的最强音?苏格兰场的特快拳!

《从苏格兰场到金十字车站需要多长时间?秒速五英里!》

10:30——电报响起,“灰呢外套男子,五尺九,携王室失窃物”,收到!

10:33——亚瑟爵士看表,“十点四十五分驿车?走起!”

10:37——考利警官开路,休特警官潜伏,车站门前扬灰。

10:43——嫌犯试图登车:“慢着,我还没……”

10:44——电光火石,前手摆拳,群众欢呼,鸽子腾飞。

10:45——收队!

《小偷在跑,电报在响,警察在飞》

截至目前,本报记者尚未联系到皮克特街暴徒官方发言人,或许是因为该组织并未设立这个职位。

《无可争议的完美终结,亚瑟·黑斯廷斯爵士的新外号:约克闪电》

冠军拳王汤姆·克里布:“亚瑟爵士的这一拳让我想起了1809年的“英美对决”,我在那场比赛当中,也是使用了同样的终结重拳KO了美国拳王汤姆·莫利诺。”

《皇家印章失而复得,君主立宪喘了口气》

失窃的象牙书写盒里除了一整套维多利亚公主旅行途中使用的器物外,还有一张落有乔治四世签名的亲笔信和维多利亚公主的私人印章。不过请伦敦市民放心,因为据知情人士透露,即便这些王室物品遭到滥用,最坏情况无非就是不列颠将在无意中与我们海对岸的坏邻居缔结盟友关系而已。喔,不对,请读者恕罪,本报差点忘了:今年4月帕麦斯顿子爵已经代表我国签订了《英、法、西、葡四国同盟条约》。

《如果不是苏格兰场和亚瑟·黑斯廷斯爵士“多管闲事”,我们现在可能已经有了四位女王候选人了》

肯辛顿宫的警务空缺问题早已为人所诟病,书写盒失窃不过是漫长崩溃过程中的一声钟响。所幸殿下的印章尚未落纸,罪人不曾动笔,万幸这一回,苏格兰场的警官们再次向公众证明:为何他们当得起脑袋上的皇家头衔。

《苏格兰场没能拦住议员的空话,但拦住了偷王室书写盒的窃贼》

如果昨日的抓贼行动改由议会主导,我们恐怕直到现在都还在讨论电报预算与“什么是盒子”。所幸现实中,有人比辩论更快,那就是亚瑟·黑斯廷斯爵士、动作过人的考利警官和休特警官。

《议员迟到半小时,苏格兰场只晚一分钟:差距不止在靴子》

我们不止一次听到议员们质疑苏格兰场为何总出风头,然而《泰晤士报》记者詹姆斯·朗沃斯指出:昨日金十字车站行动中,亚瑟爵士从电报响起到逮捕成功,仅耗时12分钟。而议会辩论则常常从上午十点开始,却直到下午都仍未搞清楚英国的最大犯罪团伙究竟是皮克特街暴徒还是威斯敏斯特宫。

《冷浴场之死,金十字之胜:迟到的掌声》

昨天的成功抓捕并不是一个“天才警探的灵光乍现”,而是一个死去警官的执念之声。罗伯特·卡利警长,这位在冷浴场暴乱中牺牲的污名英雄,生前曾在调查皮克特街暴徒时留下一份极为隐秘的名单。名单上的第三人,代号“小鲍比”的犯罪分子,正是昨日在金十字车站被擒之贼。苏格兰场没有忘记他,我们更不应该。

《苏格兰场的警徽今日更亮,是因为那块名叫卡利的碎铁》

“你可以杀死一个警察,但你不能将他的功勋磨灭。”这是亚瑟·黑斯廷斯爵士昨日接受本报采访时留下的一句警句短语。也许,这应当写入我们每个人的良知里。

《卡利长眠于地下,但他的伤口还在流血》

擒贼英雄迈克·考利警官:“卡利警长?他的脑袋不大灵光,但他是个好人,也不像别的老警官那样爱骂人。我头两个月做事总出错,但是他从没骂过我一句。冷浴场那天,他原本排的是留守岗位,但他最后还是去了暴乱地点。我问他为啥换岗,他说:‘你那套棍是新练的,我不放心。不让新人顶在第一线,这是亚瑟·黑斯廷斯爵士当年立下的规矩。想替我的位置,你小子还差得远。’你说……这人是不是个傻子?”

《一便士买一双擦亮的靴子,买不回一个倒下的父亲》

本报记者昨日在兰贝斯街头偶遇一位年约八岁的男童,神情木讷,衣衫褴褛,蹲在桥头以一便士一双的价格为路人擦鞋。经确认,该名儿童为去年“冷浴场事件”中殉职警官罗伯特·卡利的长子。

卡利警官死后,其遗孀玛莎·卡利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迁居至东区一间破旧的出租屋中,靠替人缝洗衣物勉力为生。她的长子本应今年入读教区学校,但由于无力负担费用,只得到兰贝斯街给人擦鞋。

下院议员本杰明·迪斯雷利先生致信申斥内务部,质问该部门为何对一位殉职警官家人的穷困境遇坐视不理。

本杰明·迪斯雷利:“我们不能让每一位为国家牺牲的英雄寒心,卡利一家所遭受的不公是任何一位正派绅士都不能忍受的!我号召所有正直的伦敦市民为卡利一家募捐。如果内务部不管,那这事就由我们这些还有良心的人来管!”

内务部官员表示:目前内务部正在讨论于适当时机设立《殉职警察遗属抚恤条例》。

本报记者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了卡利夫人,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位坚强的女士表示:她不需要抚恤,只希望有朝一日社会公众能还她丈夫清白。

据悉,这已经不是卡利夫人第一次拒绝慰问金了。先前苏格兰场的同僚们曾自发为卡利一家捐款,但卡利夫人同样拒绝了这笔钱。

……

太阳渐渐从泰晤士河的河面上升起,《英国佬》编辑部窗前的煤油灯还点缀着昨夜的余韵。

亚瑟斜倚在一张靠窗的皮椅上,左手握着一杯已经凉透的红茶,右手将这些天的报纸一页页的翻开。

他本以为自己看到这些天伦敦舆论的惊天逆转,心里肯定会感到很高兴,但实际上,他一点儿也不高兴,甚至心中还有些气不平。

或许是由于他对苏格兰场的感情,他总觉得这事情在社会舆论层面早就应该像今天这样了。

尤其是《冷浴场之死,金十字之胜:迟到的掌声》这篇标题,此刻落在亚瑟的眼中显得尤为讽刺。

虽然报纸上到处都是迪斯雷利替卡利警长奔走疾呼的消息,但实际上亚瑟心里想到的却是迪斯雷利的对手格莱斯顿的名言——Justice delayed is justice denied。

这段话有两种译法,如果社会上发生了类似卡利警长遭遇的事件,那这句话就会被翻译为: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但如果按照真实的语境翻译,实际上这句话的意思是:迟到的正义并非正义。

如果说的更直白一点,那就是《大宪章》第40条:我们不会向任何人出售、拒绝或延迟正义。

是啊,说的倒是很好听,实际上不管是《大宪章》正式签署的1215年还是1834年,这句话一直没有做到过。

以致于他非得用一些令人作呕的手段,兜老大一个圈子,才能达成早就该达成的目的。

一缕冷风从窗缝灌进来,吹得墙上的地图簌簌作响。

亚瑟皱了皱眉,低头将报纸合上。

下一刻,一道低沉又熟悉的嗓音,从他耳边如猫爪般滑过:“怎么?我亲爱的亚瑟?一场胜利的果实,尝起来竟然是苦的?”

嬉皮笑脸的阿加雷斯看起来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你辛辛苦苦扳回一城,逼得那些白厅老鼠像念叨圣徒一样念叨卡利的名字。可笑的是,他们只是在缝补自己的脸面罢了,跟正义没有半便士的关系。”

亚瑟面无表情的喝了口透心凉的红茶:“不然呢?你对他们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期待吗?”

阿加雷斯假装才发现亚瑟手边的报纸,红魔鬼掩着嘴故作惊讶道:“还在翻报纸?啧,真稀奇。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读记者写的八卦吗?尤其是那种把警察写成圣人、把坏人写成笑话的。”

亚瑟没吭声,只是捏着报纸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

“别装了。”阿加雷斯就像是有了什么大发现似的,这个月他还没有这么开心过,红魔鬼幸灾乐祸道:“你心里还有期待,对正义的、对制度的、对这个国家的。否则你不会生气,看见卡利的孩子给人擦鞋你不会皱眉,听见卡利夫人拒绝抚恤你也不会沉默。你确实死了,但你也还活着,还在骂天、骂地、骂神明、骂所有人,骂他们凭什么把好人逼死还要往他脑袋上扣屎盆子。”

“你错了。”亚瑟抬起眼:“我不生气,我只是懒得再浪费唾沫。”

阿加雷斯挑了挑眉:“懒得?那你昨晚干嘛在办公室里写了一夜的信,教唆各大报社把内务部那群尸位素餐的东西骂个狗血淋头?喔,我亲爱的亚瑟,你可真有‘懒人’的风格。”

亚瑟将报纸扔到旁边的书架上:“我写信,是因为我知道他们怕字大于怕人。我懒得跟他们讲对或错,因为我知道他们听不懂。”

“你还是相信改变。”

“是啊!改变!”亚瑟猛地站起身,一把将椅背上的风衣拽了下来,披在肩上,领子一扬,就像是给自己套了层壳:“我变得现在只相信被打疼的王八才会动!”

他边说边扣紧衣扣,手法熟稔却充满暴力。纽扣好像欠了他的钱,帽子像是在替某位外交大臣受过。

他拿起桌上那顶高礼帽狠狠压在头上,抬手拉正帽沿的动作就像在抽谁的耳光似的。

阿加雷斯靠着窗,胳膊环抱,嘴角弯得简直能当衣帽架使了:“哟,这不是动真格的了?您这是打算去哪?大清早的,圣马丁教堂的钟都还没敲呢,你就披挂上阵了,该不会是打算再带人跑金十字车站一圈吧?还是……”

说到这里,阿加雷斯顿了一下,旋即掩着嘴假装同情道:“喔……原来是今天肯辛顿宫排了课啊?别看你一脸铁青,心里那根小皮鞭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王室的小公主还等着你去给她当保姆呢。”

亚瑟回头,他盯着红魔鬼看了半晌,然后冷哼一声:“我今天不去上课。”

“喔?”阿加雷斯声音拉长:“没有埃尔德陪着,你也敢逃课了?亚瑟,几年过去,你确实有成长啊!”

“我今天不是去上班。”亚瑟咬着牙,一字一句,就像是嘴里含着石头似的:“我是去抽王八的。”

“抽谁?”

亚瑟也不回答,只是在门口站了两秒,把身上的帽子一转,就像是给自己也下了道命令似的。

他推门而出,动作干脆利落,马靴踩得木地板噔噔作响。

阿加雷斯在背后吹了声口哨,红魔鬼也不管亚瑟是不是愿意搭理他,死乞白赖的跟了上来,看他那副样子,今天是势必要瞧瞧亚瑟打算抽的王八到底是哪一款的。

自从阿加雷斯认识亚瑟开始,这蠢小子就总是这样,他一边喊世界该死,却一边想方设法的替死人报仇。

不过,如果他不是这么一个人,红魔鬼倒还懒得跟着他屁股后头转悠,白的像纸的人与黑的像墨的人对于魔鬼来说都太没有乐趣了。

阿加雷斯一看亚瑟乘坐的出租马车拐进了特拉法加广场,便以为他是去议会或者内务部兴师问罪,可眼见那辆被招来的黑顶马车又拐上了马洛街,旋即沿着白厅路直奔骑士桥方向而去,最后在宫墙高耸的肯辛顿宫门前缓缓停下,阿加雷斯整个鬼都傻了一瞬。

“你这个没胆量的小子,你他妈的居然去宫里?”红魔鬼气的跳脚:“这么多王八让你抽,你居然去抽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他原地转了三圈,简直像只被困在树梢上的猫头鹰。

可下一刻,他忽然像是被人从背后拍了一掌似的,整张脸瞬间像被点燃的炉炭一样胀红了起来,嘴角甚至抽搐着咧出一个骇人的笑容。

“呵……哈……哈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阿加雷斯喃喃自语,他一只手撑着墙,另一只手猛地一拍大腿:“演讲稿,当然,演讲稿!怪不得之前一连几次课,布置的作业都是写演讲稿。该死!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想到?”

他记得太清楚了。

三天前,亚瑟在家里的书房一边磨着鹅毛笔,一边对着维多利亚的家庭作业碎碎念:“逻辑不够清晰,情感不够动人……不能只会抄丁尼生的诗,得学会写真诚的演讲稿,真正能感染公众的演讲稿,要像福克斯那样能震动威斯敏斯特宫,当然,我不是说让你去议会地窖安炸药……”

当时阿加雷斯没多想,只当亚瑟又在一边备课一边发病,结果现在细想,才发现那家伙可能是早有算计!

“你这只披着猪皮的小狐狸!肮脏下流的阴沟耗子!”阿加雷斯骂的咬牙切齿,但脸上却浮现出一种说不清是欣赏还是幸灾乐祸的神色:“喔不不不,这可不止是打疼王八,我亲爱的亚瑟,你这是想要借肯辛顿宫的手,拎着黑檀木手杖捅白厅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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