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黎明 海兰江上的日与夜 第190章、白龙

作为一名刚毕业没多久的学生，顾红蝶对战场并不多么陌生，她生于将帅家庭，承自天海帝国时代的尚武精神同样根植于她的血脉中。尽管她选择的是文科中的文科，历史，但这不代表她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相反，她一样是一名粗通格斗，了解运用枪械的预备役女兵，毕竟即便是龙山大学，军事课程也占了很大的比重。

学生的生涯忽然变得遥不可及，直升机旋翼刮起的狂风震耳欲聋，甫一落地，顾红蝶便感到这里的土地出奇的湿润，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焦臭味与浓郁的血腥味。放眼望去，一片漠然的废墟，其上堆积着还未来得及焚烧掩埋的变异兽尸体，三两结对的复兴军士兵虽然套在外骨骼中，干涸的血迹和清晰的战损都一览无余，偶尔几名面上裹着绷带，透着疲劳又坚定的目光。

绰号为「牧人」的警卫依旧寸步不离于顾红蝶身侧，这位体格雄壮的女兵装备了简化了的凤凰外骨骼，她的臂膊上系有门框机器人的控制台，这种负责要员守卫的机器人由轻便但强度很高的合金制造，可以在最短时间内为要员提供防弹、防冲击在内的强悍防御。

随直升机而来还有一队面容罩在防弹面具下的特战部队，卫戍包括顾红蝶在内的整个科考团队。他们警惕地打量每一个试图接近的人，哪怕是前来迎接的当地指挥官也不能幸免，不准许靠近科考队里任何一个人，也不允许任何直接的交谈。

这是一支科技考古队，他们携带了包括光谱仪、地震仪在内的精密仪器，如果地下埋藏有陵墓或者是古城，只用测定方位，队伍就能迅速展开挖掘，但到底要获取什么，顾红蝶很清楚这是一个怪力乱神的绝密事物，具体是什么，她只有一种模糊的猜测。但还在北琴时，在某个暴雨夜，她看到了在清空的基地中掩护起来的主战机甲和臂章绣着白龙的士兵，她便开始写遗书，她并不认为这趟任务有很大几率能够生还。

会不会有点后悔呢？没有就岛链史，国关史研究下去，而终究是古文献学呢。顾红蝶微微自嘲了一下，她抬了抬盔檐，任凭刺目的阳光映入她的眼睛，此时，她的眼神只有近似于淡漠的平静。

穿过百货大楼废墟，通向储备库的漆黑隧道里，喷射状的血迹斑斑在目，这代表着激战很可能在夺取储备库依然有爆发。

科考队进驻了储备库的资料室，然而这里的书籍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但是遗留下的值守人员日记与系统定期日志却是检查的重点。不过并没有得到在北琴基地一样的重大发现，不过顾红蝶还是嗅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队长，你看这里。」顾红蝶唤来了科考队长，李灏队长出身于天海军事大学，然而他并非是赫赫有名的战役指挥学毕业生，而是相对来说很少见的地表管理学，因此他服役后一直位于后勤部队，对探测搜索废墟有着极其丰富的经验。

顾红蝶指着日记本的一行字念道：「电力系统无端出现故障，疑似受到电磁波攻击，正在抢修，时间2053年元旦。」

「这正好是抟土计划启动的时间。」

「再看2070年六月九日。最后留存的几名士兵神志丧失，意图打开防爆门无果，但是他们发疯的时间与87号实验品逃离的时间比较接近。」

「这一定程度佐证了那件物品确实在珲江北岸。」顾红蝶说道。

李灏队长轻轻点头，算是认可了顾红蝶的说法，他回答道：「具***置要等小白龙部队的回报，做好准备，一待确定位置，即刻出发。」

剩余的工作谈不上繁重，但非常枯燥，十一人的科考队在检索七十余年来的各种日志信息，试图从这些文本档案里找到些线索，但那些侧面表露的线索需要综合非常多才能反映出事情全貌的一小部分。

对

此，顾红蝶感到应该再重新捋顺一下事情经过。

她被父亲征召入这支连代号都没有的秘密科考队时，她便获得了极高的权限以了解国家为什么要投入如此多的资源去验证一个传承了千年的传说的真实性。这个传说流转了几千年，就像是龙的传人这样纯粹是文化符号的说法，总不可能真有人在生理性验证到底是不是龙的子孙。然而科考队干的工作，实际上与这种事没有本质的区别。

他们要验证白龙传说的真实性。

天海帝国到如今的天海联盟，国徽便是不同形态的白龙，这是先民图腾的选择，是最牢固的文化纽带。但近代以来，自然科学的发展，人们肯定不会相信真有一种超乎伟力之上的生物存在。

顾红蝶首先阅读了「抟土计划」的报告，她只有资格阅读简报。在略去了详细信息的几段文本，现在想起来仍旧让她不禁毛骨悚然。

她回忆起来。

「白龙」目前所在地，即龙山主峰中周长为24.6公里的天池水域，目前已划定为核污染区，在任何情况下，任何人都不允许接近天池水域，严禁未经许可下任何形式的潜水或水下勘测行为。被认为与「白龙」有任何未经允许下接触的人员必须第一时间处决并彻底焚化，

海军的045号小型潜艇当前位于天池内，约在水平面下0.3公里深位置，执行监控「白龙」任务，参照甲号协议，对「白龙」的生物活动执行监测任务。

「白龙」描述：代号「白龙」的生物有蛇类的显著特征，躯体近似于巨型海鳗。它的全长尚未测定，头部直径约2.5米到3.2米间，身体截面直径约3米，当前假设其身躯总长约有60到90公里之间，这意味白龙山的内部完全由「白龙」构成，而天池水可合理假设为「白龙」的体表黏液。「白龙」几乎不会对任何外界事物有反应，以长期监控数据表明，它的生命活动处于极低状态，推测其正处在休眠期。随零号事件后进食了投入的黑暗种尸体，头部躯体外分泌了一种化学成分不明的灰色物质，但「白龙」的此次苏醒，造成了大龙山地区连续十三天的强降雨天气。

顾红蝶脑海里浮现了关于「白龙」的唯一一张近距离照片，在黝黑浑浊的深水中，一条通体雪白的庞大水蛇，体表似乎没有鳞片，但仔细看才发现那是无以计数的好似钻石般的结晶鳞。更可怖的是，整个山体，都很可能是它的体表污垢形成。无法想象这种存在于传说的生物苏醒后的影响，但毋庸置疑，龙山地下城将顷刻间毁于一旦。

按照神话传说与历史文本来看，天海每个王朝最精锐的军队必定是龙山脚下的猎人或是林客，几次决定了王朝命运的战役中，往往是这批人数仅有数百人的禁卫军作为矛头无可抵挡地突破了敌方中军。而记载中，这些人也全是雄伟至极的人杰。现在来看通常会认为这是古人的溢美之词，但结合这条沉睡在天池中不知多少岁月的生物来看，也许并不是巧合。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会发现这个生物的存在？难道之前就没有人潜到天池水下么？顾红蝶记忆中，战前有很多次对于天池的水下探索，毕竟这座天池的陆上水深就与白龙山一样，是世界地理的奇迹。唯一能解释的，只有人类的核战争终于惊醒了它，但也是惊醒了一点点，即便这一点点，也造成了龙山持续数十年的地质灾害。

至于之后围绕「白龙」而设计的「抟土计划」具体是什么，顾红蝶没有资格知道。然而随着白龙传说的证实，那么，「龙生九子」的传说也必须得到验证，没有谁敢于否认这九个有确切传说去处的生物真的不存在。

而其中的一条，就随着北琴基地的一本日记，表明它的去处就是珲江北。不过这片地区不归于复兴军掌握。

科考队本想随着部队的扫荡而最终确

定可能的地点，然而并不遂人意，联盟无法承担龙九子的伟力落入他人之手的风险。那么，这支科考队的风险也就不算风险了。

循着旧有思路，顾红蝶在储备库废寝忘食分析着档案，利用她在历史文献学与近现代史的功底，联系起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这是她的工作。

「簌簌簌簌」。天花板的尘灰落进了汤碗里，顾红蝶撇去了浮尘，看着里头煮的稀烂的蹄髈肉，她起先并不在意这点灰，然而随着灰尘愈发密集，地面开始晃动，她马上意识到，地面出了问题。

牧人护卫着她去到安全室，驻扎在储备库里的士兵在成群结队奔向地面，在安全室的监控里，她看到了紧急组装的超轻型榴弹炮在进行速射，远处正在坠落的直升机腾起了一团火云。

地下的顾红蝶攥住了自己的腰间手枪，地上的陈潇湘已经握住机关炮，将它架到肩膀上。她目光很严峻，因为阵地之前，满是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