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来处亦是归途 第二十一章 继任家主

“不可能，不可能......”林衡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只是一直在那里自己喃喃自语。

“来人！将林衡给我压下去！本小姐亲自审问！”苏星说道。那些家兵看了看林衡不敢上前，毕竟林衡当了这么多年家主，在林家还是很有威信的。

“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了是吧。”苏星此时气场全开，不怒自威。那些家兵竟然看了一眼就被震慑到了。

“现今我林府事务繁多，就不必举办继任大典了。劳民伤财。”苏星说道。新家主上任必定会遇上很多阻力，加之林衡掌管林家这么多年定然是有许多心腹，还要一一清除。若是又举行继任大典，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趁乱搞事情。

苏星话音刚落下面又响起了一片溢美之词。

“林大小姐看起来真是魄力十足啊。”

“这嫡亲子弟就是比那旁支的卑贱之人要强些。”

......

刚刚还受人夸赞的林衡这时又成了旁支的卑贱之人，人性总是复杂的，真挚中总会掺杂虚假，不知有多少低贱是隐藏在高尚中，又有多少善良藏在堕落里。

已到黄昏，人群散去。

“昀儿......”杜湘寻了过来，满脸泪珠。

“小婶婶，不必再说了，林衡......必死！”苏星知道杜湘一定会为了林衡的事过来找她，但是杀父杀母之仇，苏星必须报！

“昀儿，我知夫君对不起你。你将他赶出家门也好，废他武功也罢。但我只求你，你留他一条性命。”杜湘带着哭腔说道，对她来说林衡就是她的全部。

“对不起，恕我做不到。”苏星实在是做不到对自己的仇人手下留情。

“好，我知道了。”杜湘听完这话突然出人意料的平静，又淡淡的说道：“那你......带我去见见他吧。”

“好。”

两人走到牢房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如泼墨般的天空中只有寥寥的几颗星星，发着微弱而又渺小的光。杜湘看着这样的天空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后又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眼中全是坚定。

牢房里很潮湿，浓重的血腥味儿中夹杂着淡淡发霉的味道，难闻到令人作呕，还不时传来犯人痛苦的**声。杜湘怎么说家中条件也是不错的，那里进过这种地方？果然进来没多久她就变得面色惨白，但还是一直强忍着跟苏星走下去。两人顺着潮湿的小路一直走下去，由于越往里的牢房是和外面的牢房分开的，两人越往里走，犯人们痛苦的**声、叫喊声逐渐消失，最终归于平静。走到最里面，耳边什么声音也没有，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走到最深处的牢房，苏星停了下来，轻轻说了一声：“到了。”

果然看见林衡靠在墙上，闭着眼睛，一身狼狈，脸上却依然带着笑。

“夫君......”杜湘轻轻唤了一声，温柔的一如往常。

听到了这个声音，林衡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阿湘，你怎么来了？”

“夫妻本就是一体，自然是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杜湘看见林衡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你走！谁要你来！少自作多情了！妻子？老子娶你不过是因为你是秦兰的好友，可以帮我登上这家主之位罢了！”林衡突然冲杜湘吼道。这是他们成亲这么多年来，林衡第一次吼她。

“昀儿，你将牢门打开，我想进去。”杜湘没有生气，对苏星说这话时脸上平静得可怕。

“你进来干什么！滚出去！”听到杜湘的话，林衡几欲崩溃的吼道。

“夫君别怕，阿湘会一直陪着你的。”杜湘依旧是一脸的温柔平静。

“你......这又是何苦呢。”林衡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似的瘫坐在地上。他知道凭着杜湘和秦兰的交情，林昀一定会对杜湘以礼相待的，她又何苦跟他到这牢里来受苦。

“因为我们是夫妻，这辈子上碧落下黄泉，我都跟定你了，生死相随！”杜湘轻轻走过去抱住他，没有将死的绝望，脸上是一派平静，眼神中满是坚定。

“好。”林衡抱着杜湘，淡淡的说了句。他只是林家一个旁支中的庶子，即使他总是一脸笑意的去讨好、去恭维，可还是饱受白眼和欺凌；即使他活得小心翼翼，可还是有人不断地找他麻烦；即使他每日勤勤恳恳，可是父亲还是对他的努力视若无睹。凭什么！凭什么他生来就要接受这样的不公！后来，他在一次家宴中见到了林昀的父亲，腰间佩剑，一身锦衣华服，所到之处无一不是一片溢美之词，当真是风光无限。那一刻，他明白了，是权势！只有他变得强大起来别人才会对他有敬畏之心，才会真正把他当人看！

再后来，他就去结识了他这位主家的兄长。他很赏识自己，借着他的力，林衡一步一步地往上爬，越升越高，野心和**也是越来越大。人前依旧是那副春风笑面，背后却已经开始联系落虺宫了。他想要的，也从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变成了风光无限的林家家主之位。心中所图，越来越多。他最初娶杜湘，也是为了快点登上这家主之位。只是后来，他发现这位温柔贤良的女子，是真的惜他、爱他、敬他。可是那又怎样，她还是比不过他想要的家主之位！于是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他还是杀了她的好友秦兰还有前任门主，最终登上了门主之位。

有时候，人们把面具佩戴的天衣无缝，连他们自己都以为在佩戴面具的过程中，自己实际上就成了和面具一样的人了。做了门主之后，他脸上依旧挂着笑，仿佛是成为了一种习惯，即使现在的他已经是高高在上，不需要在讨好任何人了。也是因为这个面具，他在武林中的威望渐渐增加了，让所有曾经看不起他的人更加望尘莫及。

可是，直到杜湘在他将死的这个时候，找到他。他才明白，原来这世间一切权势，都抵不过所爱之人的一颗真心。

“呵呵呵......”林衡突然笑了起来，可笑！可笑至极！原来他这一生，竟活成了这般荒谬可笑的模样！

苏星看到这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关上牢门，走了。

第二天早上再去看时，牢房中就只剩下，杜湘和林衡的尸体了。两人抱在一起，林衡手里还握着一把匕首，应当是杜湘来时带来的。林衡脸上挂着笑，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次的笑容是真的。

因为这个佩戴着面具，一生坏事做绝的人，终究是临走的时候在心爱之人面前脱下了面具，变回了自己本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