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年初照 86.胡校长

路丁看人真是火眼金晴，相亲姑娘的反应确实像男朋友被江初照抢了。

李季前两天打电话给江初照吐槽的时候是这样说的：“那女的摆出来一副她才是正房的样子，恶心的我差点吐她一脸！齐望华说她叫你家陆华年连姓都省了。也不知道她哪来的信心，相一次亲就把自己当正牌女朋友了。”

今天这姑娘就是找上门让相亲对象的女朋友撕的吧。要比通情达理谁不会呢？江初照笑一笑，说：“我都不认识她。特地请你来教我给陆华年买衣服的，咱们别浪费时间了，逛街去。”

路丁笑着点头，绕开努力想在尘埃中开出一朵小白花的姑娘。他们逛了一下午，晚饭时又一次偶遇相亲姑娘和她的同伴，那姑娘除了冷哼和翻白眼也做不出来更过份的事，江初照完全无视她。

到家路丁问怎么回事。

江初照把经过说给他听，虚心请教：“你周围的人是怎么处理这种意志坚定又贼心不死的小姑娘的？”

“和你一样冷处理。解决这种小姑娘是陆华年的责任，让陆华年去处理吧。上次听阿布说买喜糖，都送给谁了？”路丁问。

“所有教我的老师，学生处和保卫科的人。学校这边该知道我结婚的人都送过喜糖通知到了。”江初照抓头，“我现在做的事要符合乡下姑娘的身份。”

“你表现的差不多就行了，陆华年这边发喜糖还要等等。”路丁笑起来，“之前收的那次网其实只是做做样子，这几天还要再收次网。这段时间尽量避免吸引注意力。”

“你不参加？”江初照问。

“所有去过响山的人都不参加。现在谁忍不住打听谁嫌疑最大。”路丁仰着脖子靠在沙发上长长叹息：“你明天还要去探望那个唐湘？明天我陪你去。完了我把陆华年的衣服给他送过去。”

刘微明在病房的走廊上看见路丁的第一眼就知道路丁和陆华年是同一种人，对路丁很客气，听说路丁是休年假到青河来玩的，就邀请他和谢林林一起去农家乐。

“都是刘微明的同学和同事，有几个人谢林林你也认识的。今天去明天下午回来。他们打牌钓鱼，我俩散步呼吸新清空气。”李季也很起劲的喊江初照去玩，“我有一肚子的话要和你聊。”

江初照猜李季是要和她说青木缘相亲的事情，她很想去，但是路丁才说过要低调的，她就可怜巴巴看着路丁。面对小鹿湿漉漉的纯真眼睛路丁只有点头。

刘微明的同事同学来了足足有四五十位，加上家属近两百人，借了村子里的小学操场组织各种娱乐比赛，热闹的要命。孕妇李季和江初照都很自觉的远离热闹，老老实实在村外的小河边散步。

“唐湘昨天打电话跟我说那个小徐天天去看她，说是她要出院了，还去她家干活，擦油烟机清下水道什么都干。你今天也看见小徐了，你觉得那人怎么样？”李季其实是帮唐湘问小徐的底细。

“来的路上我跟丁哥打听过了。小徐单身未婚，父母单位效益挺好，结婚全款买房买车没有问题的。不过公公婆婆工作忙，以后不可能给小两口带小孩。小徐一年轮休半年就要出长差，两三个月才能回家一趟住几天。不知道唐姐姐和她父母能不能接受。小徐父母都是长年蹲研究所的研究员。

“唐爸爸特别喜欢小徐，我觉得应该能的。这么踏实的好小伙居然也能剩下，老天不公平呀。”李季叹息，“你男朋友单位还有没有优质小伙，我单位一群姑娘没男票呢。”

“单身小伙很多的，但是这群人臭毛病也多，你看丁哥就知道了。”江初照牢记经验教训，不敢招揽介绍相亲的事情。

路丁这种糙汉在女警和警察家属的妹子中间很受欢迎，开始妹子们都不敢接近他，绕着弯问到刘微明那里知道路丁是美人的表哥，因为表妹怀孕了来陪玩的，而且单身。妹子们爆发出来热情简直可以擦出火花。可惜路丁高冷的要死，除了嗯就是不搭理，就这样还有三个妹子组成了铁杆粉丝团，路丁走到哪跟到哪。

李季觉得丁哥对女孩子太不友好了，说：“丁哥那人一本正经的可恶！”

“他过几天就走，要他对女孩子们热情其实是对人家的不负责。”江初照看见树丛边有一块又平又大的石板，她过去摸一摸太阳晒过是温的，喊李季过来一起坐。

李季四处看看没人，开始倒她存了好久的话，“那天在青木缘餐厅看到你男朋友相亲，我真替你捏了一把冷汗，你真镇定。”

“不是第一个，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江初照对李季眨眨眼，“我以后的乐趣很多。”

李季放声大笑，“你真想的开。我存的一肚子相亲姑娘家的八卦你要不要听。”

“好呀好啊！”江初照其实特别想知道，只是她不能自己去打听。

“胡校长运气一直不好，别人升官他也升――总是副的，几年前仕途无望干脆去民办的高校当校长了。”

“人生记录上有污点吧。”江初照记得谢先生也这样，看上去仕途还不错，其实完全是熬资历，能做出成绩的岗位永远也轮不到。

“你猜的真准，他现在这个老婆听说是前妻娘家邻居家的小保姆！”李季想了想，说：“找谁不好找个别人家的小保姆，前妻全家都很难堪嘛。”

“不是冲破世俗阻碍，不伤害几个人的尊严，哪能叫爱情。”江初照的嘲讽比刀子还尖刻。

“胡校长和前妻的儿子也在咱们青河工作。听说胡校长去看孙子他儿子根本不给开门。校长太太在市图书馆上班，嘴甜皮厚会来事，跟几个领导关系都很好哦，反正图书馆的教职工都知道，校长太太自以为别人不知道，副校长是真不知道。”

“胡校长有红颜知己吗？”江初照觉得不一定是不知道，只是离婚不划算而已。

李季笑着点头，“那倒没听说，不过校长太太前年吃醋砸了他们学校附近一个小饭店，砸完了校长给老板娘赔礼道歉，给人家重新装修开业，学校请客吃饭还正大光明把人带过去，说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胡校长真是为人坦荡。”江初照摇头笑。这种夫妇大多数都会成为怨偶，可见老天还是公平的。

“这种从小保姆巴结成校长太太还敢当红杏的女人很有战斗力的，我觉得就算你和陆华年领了结婚证，她也没那么容易放弃。你觉得呢？”

“要是胡太太和她女儿努力成功了，那也只能说明陆华年不是我的佳偶。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又何必将就渣男，换个新男人好了。”江初照估计她婆婆是工作忙还不知道，知道了能把介绍人撕成碎片一一找这种人家相亲简直想把陆华年坑成渣，她现在是谢林林，不能把手伸那么长，真是憾事。

“喂，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你舍得孩子没有爸爸？”李季正在憧憬小家庭和孩子的阶段，实在接受不了谢林林几近残酷的清醒。

“那种爸爸有还不如没有。”江初照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转身看向村子的方向，正好看到十几辆私家车冲出村子上了公路，方向却不是他们来的方向。

“出大事了。”李季远吓到了，坐在石板上都站不起来。

江初照打路丁电话，路丁不等她问就说：“没事，只是丹峨山有游客走失了，他们过去帮忙找人。这边留了人统一安排家属回城。你俩赶紧回来，安顿好李季我们也回城。”

路丁跟着回城的车队开了一截进岔道掉头，江初照问：“走失的是什么人？”

“研究员，有一批研究员在山下休养。昨天上午十几个年青小伙不知死活跑去山上玩，昨晚上迷路在山上下不来，今天下来少了六个！我要去搜索指挥部报备一下。”路丁一边查找路线一边说：“好不容易休个年假，千万别把我坑没了。”

搜索指挥部设在风景区山脚下的一个疗养院里。江初照在停车场看见了陆华年的黑色沃尔沃，指给路丁看，说：“陆华年来了。”

“年假没了！”路丁跳下车打开后备箱，把一个行李箱和两个旅行袋提下来。

“同志，要开房去别的宾馆。”大堂门口的服务员斜眼看江初照。

两个穿着一模一样冲锋衣的汉子从门里出来，看见江初照齐声喊“嫂子！”有一个说：“陆头住六零九房。”

“我们上去。”路丁抢在前面走，穿过大堂进电梯。江初照对他俩笑笑，小跑进电梯。

他俩才出电梯，就听见陆华年的咆哮在走廊回荡：“你听不懂中国话？老子结婚了，也不找小三，滚！”

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好多房门都是虚掩的。江初照坏心眼的猜测每扇门后面都有一两个乐不可支看戏的家伙。

“陆头，我把嫂子给你送来了。”路丁不安好心的吆喝了一嗓子。

陆华年冲到走廊看见江初照，黑脸马上切换成笑脸，“老婆你来了，难不难受想不想吐？”

路丁撞了他一下进六零九，哇哇叫：“嫂子，老大房间有姑娘！抱着毛衣在哭！”

陆华年赶紧解释：“走后门过来实习的小姑娘，脑子全是韩剧泡过的水。”

“昨天给你买了衣服。”江初照在他脸上飞快的亲了一下，“应该合身的，去试一试吧。”

六零九房一个卷发束成马尾的姑娘抱着一件毛衣站在门边抽泣，眼睛和鼻头都红通通的，样子又倔强又委屈。

“嘿。”江初照友好的对姑娘挥挥手。陆华年把她拉过一边，继续大嗓门咆哮：“离远点。傻B传染的，老婆你要是蠢成这样我也不要你！”

姑娘哭着冲了出去。陆华年紧跟在后面把门关上了，一边打开衣箱一边问：“你们怎么来的？”

“刘微明他们单位在附近的农家乐玩，人多热闹就喊上你老婆一起了。刚才他们接到通知过来找人，我听说是研究所，把你老婆交给警方撤走我不放心，就一车带过来了。”

“现在确实这里最安全。”陆华年看到毛衣愉快的吹了声口哨，问：“老婆你是不是把百货公司最贵的毛衣买回来了？”

“才没有。你的外衣和常换洗的内衣裤是买的，毛衣定制的，昨天才到。”江初照指了指路丁身上那件，“他那件也是。”

陆华年把他的毛衣提起来抖一下，外观一样朴实，不过又软又轻触感舒适，满意的说：“高端私人定制就长这模样，土豪的钱真好赚。”

“别指望我给你织毛衣，我长这么大就织过一条全是洞的围巾，丑的不要不要的。”江初照帮他把外套脱掉，“你们要进山搜索吗？”

“不进。”陆华年坐到床上套毛衣，“我们马上下去开会，你留在房间别出去，开晚饭我打你电话再下来。”

房间里只剩江初照一个人，她缩在被子里无聊的按电视摇控器，回味李季说的那些话突然感觉保姆小三上位的桥段似乎就是梁春晓的前姑父。她想了又想，终于想起来小时候爷爷提过一次老上级梁爷爷的老家就在青河。这个去民办大学当校长的胡先生八成就是梁家前女婿，世界真小，江初照笑一声专心看新闻。

“嘭嘭。”敲门声只有两下。江初照裹上披肩下床开门。眼睛红红的马尾姑娘仍然固执的抱着毛衣，看见开门的是江初照，扁一扁嘴又想哭。

“陆华年不在。”江初照把房门拉到最大，站到最旁边让姑娘看里面。

“我织了一个月……请帮我转交……”姑娘送出毛衣。

失踪了六个研究员，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小姑娘不想工作只掂记着送爱心，还真是个脑子里全是海浪的傻B。

江初照摇摇头说：“不转交。听你的陆华年会觉得我也被你传染成傻B。”

姑娘哭着走了。

晚饭前山上搜索队汇报找到疑似失踪研究员的尸体。路丁要去看现场，陆华年打电话叫江初照把她收在卡缤后备箱的应急包送一只到景区主入口的广场集合点给路丁。江初照辛辛苦苦把东西背到集合点。路丁拿着一份名单站在花坛上，正在点名叫人，看见她过来停下，示意周围的人给她让路。

江初照说：“物品清单在侧袋里。”

路丁把双肩包背上，点点头没说话，拿着名单继续点名。

江初照裹紧外套从来路挤出来。广场边缘一辆大巴刚刚停下，一群警察下车，齐望华也在其中。

江初照对他笑笑，齐望华也对她笑笑。走出十几步，她听见有人说话。

有人问：“那个美女是谁？”

齐望华回答：“以前同事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