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新神 四九一、精准

韦恩虽然在野外是颇能将就的类型，但客观地说，他平时对食物要求的标准，在这个年代其实算是相当不低的，

单是偶尔一顿能够相对足量地吃肉，对于很多城市工薪阶层而言，就已经是足够奢侈的事情了。

而这在侦探社里，只能算是“日常”。

与城市的工薪阶层相对，黑石镇里的镇民们尽管也未必都能保证天天都有肉吃，不过托这个年代保鲜技术并不成熟的福，哪怕舍不得花钱到市场上去购买，光是每次自家农场主动或者被迫进行屠宰的时候，镇民家庭每年基本都会有那么几段吃肉吃到想吐的日子，

所以但凡是在西部能稳定生活的人们，同等条件下对肉食之类的玩意反而会更怯魅一些，就算具体的摄入量也会受到时令和收入水平的影响，但还真不至于为了一两块肉去精打细算——斗气是另外一回事，那只能算是找个理由去争吵或者打架。

韦恩延续了在黑石镇里的生活习惯，侦探社的收入也能够在城市里继续支撑这样的开销，再加上一些“面包爱吃柔软新鲜的”、“最好还有不太重复的时令蔬菜”之类的个人要求，哪怕不提侦探社的薪水收入，单是日常餐标其实就颇有吸引力，

有些探员就算一开始不适应侦探社里的规矩和各种课程，不过只要稍微多待几天，基本也都不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侦探社最近在临时据点这边的人手不少，每天的食物采买量相比普通家庭也称得上丰盛，合伙人们可以不介意具体的消耗，探员们却不得不对食物们重视，

于是韦恩这个当老板的人，也是今天才意识到，原来我们侦探社的食材，平时都是经过了安检的啊。

据说这个习惯，还是琳娜带队回来之后才正式落实为例行检查的，

她之前带队的时候比较无聊，就公开说每天会让大蜘蛛彼得随机挑选一名幸运探员，往别人的某一样食材里加点料这样子，说是要训练探员们外出时的警惕性，

相比所谓的“警惕性”，韦恩觉得这似乎更像是探员们的创伤后应激综合征……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韦恩去查看了被下毒的食材还有不幸病故的死老鼠以后，发现有问题的东西是一瓶红酒和一块羊乳干酪。

伊妮莎这时候已经完成了再次确认，被下了急性剧毒的，有且仅有这两样东西。

羊乳干酪这玩意在美利加都不算常见，至少黑石镇里没有这种鬼东西，看起来雪白雪白的一块，上边还有蓝色的菌斑，卖相看着还不错，但稍微凑近一点，气味在干酪中都属于重口味那一档。

蓝纹奶酪……

稍微一问情况，韦恩就让道格去把金主爸爸莫里埃先生叫过来一块鉴赏，

这两样东西在侦探社的食物排行榜里都能算是奢侈品，红酒和蓝纹奶酪都是法兰克产的，前者还好一点，后者现在基本属于普通美利加人不太会去购买的低性价比进口货，毒药只选择了它们，针对性显而易见。

莫里埃先生也一看就懂了，“我只是想让你的人帮忙采购一些特产，觉得希丝特莉娅可能也会怀念这些味道，没想到……”

韦恩拍拍他的肩膀：“这就是我们侦探社安保服务的价值所在了。为了你的安全，这几天你在饮食方面暂时不能再搞特殊，如果再私下给钱要求采购这类东西的话，我会让探员们拒绝配合。”

——当然买东西的钱是不会退的。

琳娜的人设又不缺钱，要是想吃这些在本地就能买到的东西，她不会自己让人去跑腿嘛，

考虑到对方不管再怎么样，暂时都是金主爸爸，韦恩也就没有抨击他的泡妞策略，主要也是想让对方意识到当前的状况，算是顺便做一下“客户管理”，降低后续工作的不稳定性。

尽量云淡风清地把事情说完，等金主爸爸回房间以后，侦探社这边就不得不绷紧神经了，

伊妮莎很快就进入了状态：“虽然目前只能推测是之前袭击他的那伙人做的，我们还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但下毒下得这么精准，对方显然已经掌握了莫里埃先生的行踪，也知道了侦探社的存在，不能排除他们再次进行袭击的可能性。你们去采买食材的时候，出现什么异样了吗？”

负责经办的莱恩已经在旁边候着，闻言很快回答，“没有。我们买的东西都是直接从售卖者手中得到的，之后没有被任何外人接触过。既然有问题，那么肯定是在我们购买之前就被动过手脚了。”

接着两人一问一答，详细讲述了采买的过程细节和涉及到的店铺。

韦恩在旁边默默地听着，觉得情况不是很妙。

这年头的美利加，也有类似农贸市场之类的农产品零售集市，就是小商贩们凑在一块摆摊的那一种，因为选择更多又便宜，所以新鲜果蔬之类的玩意，侦探社都是过去随机采买的，

但出售酒类、肉类以及奶制品的地方，基本都是“店铺”，在城市里可以选择的地方相对有限，做的也都是长期生意，尤其莫里埃先生指定要的那两样，需要探员们提前一天去问，然后第二天才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红酒和羊乳干酪不是在同一家店里买的，又都同时出现了问题，东西到手之后还没被外人碰过，往最坏的方向想，那就是侦探社里可能出了内鬼。

而哪怕不把怀疑放在内部，情况也并没有好太多，

要么对方有足够的能力，让商户们宁愿冒着店铺声誉和正常经营受损的风险也必须进行配合；要么对方就有能力在店家完全不知情的前提下，及时完成“监视”、“信息搜集”和“介入行动”等一系列动作。

想要对付莫里埃先生的那伙第三方势力，这怎么看都是比较专业的组织了……

韦恩让莱恩带人回去找店家算账，也不要先说具体细节，就说东西出了问题，解决不了的话就报警，用以确认店家的反应，

另外一边，被威利叫过来之后，就用布把那瓶红酒给抱走了，既然接触过东西的人并不多，那么上边很可能会有下毒者留下的指纹，总之先给对方挂个号，不管能不能比对出来，这人都得记录在侦探社的档案里。

琳娜这几天扮演优雅含蓄的大小姐都快憋疯了，本来还想跟着莱恩一块去挑事，然后就被韦恩拽住了后领，

韦恩想了想，对莱恩嘱咐道，“暂时不需要采取太过激的行为，以争论和报警为限，目的还是先放在‘了解情况’上边。对方没有在黄油或者香肠之类更容易被误食的东西里下毒，似乎现在对侦探社的敌意并没有那么大。”

不过话又说话来，一次袭击、一次下毒，那个第三方势力想要弄死莫里埃先生的意志倒是很坚决……

尽管也有莫里埃先生本来就遭人恨的可能性，但韦恩还是觉得他被盯上的时机有点过于凑巧，袭击很可能还是跟刺杀案有关，

可莫里埃先生连对之前在暗中搞过他的刺杀案凶手团伙都几乎是一无所知的状态，活脱脱一个“懵懂被害人”的形象，他能掌握什么线索？消灭他又有什么意义？

韦恩的视线刚往琳娜那边瞟，这个漂亮妞的金发就甩了起来，“不干。既当演员又当保镖，还不让人出门透气，要问你自己去问。”

我和伊妮莎还要出门分别去搞定另外两条线呢，就你负责守家，莫里埃先生也对你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这事你不干谁干？

韦恩转了转眼珠子，“不然我们抽签来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