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新神 三二一、教育

“！！！”

深夜，奥维莉娅·菲斯克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没有惊呼、没有尖叫，

如同一个即将溺毙的人终于窜出水面，睁开眼睛之后只顾着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胸膛连续地快速起伏，心跳声仿佛能穿透胸腔直接传进耳朵里，冷汗则后知后觉地开始往外浸。

呼吸逐渐平缓以后，奥维莉娅在床上蜷着膝盖半坐起身，

借着从房间门缝中透过来的微光，摸过被放在床头柜上的厚底银杯，

少量多次地把里边的近半杯水喝干以后，她才感觉自己逐渐缓了过来，只有交握着银杯的纤长手指，还微微带着止不住的颤抖。

很奇怪……

今晚明明没有梦到什么可怕的画面，但自己感觉到的恐惧和危险，却仿佛比之前任何一次噩梦都要强烈百倍。

自从被绑架以来，奥维莉娅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做噩梦了，

之前的梦境都比较一致——昏暗且仿佛弥漫着黑雾的环境，自己熟悉或者想象过的场景，以及不知道会从哪里袭击过来、仿佛想要把自己完全吞噬掉的黑影。

一开始，奥维莉娅还完全无法反抗，

在梦中只能像只被巨兽生吞进胃袋里的小动物一般，等待着最终的窒息和惊醒，连休息都成了一种煎熬。

开始服用伊妮莎小姐给的药剂以后，情况逐渐好转，黑影也变得越来越像是一个普通的“人”，

从需要在梦境中寻找可用的“武器”才能跟它拼个两败俱伤，到如果能稍微做点准备就可以把黑影打倒，再到随便“咔嚓”一下就能把黑影给解决，

梦境逐渐由“绝望无助”变成“惊心动魄”，之后又慢慢变得波澜不惊。

虽然黑影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但好在也越来越轻松，

伊妮莎小姐说，这或许是自己即将“觉醒”的征兆。

可是今晚的这个梦却完全不一样，

它明亮又清晰，仿佛梦境中的每一个细节，都能清晰地映入自己的眼里。

奥维莉娅梦到的是昨天实际发生过的事情，

应该是吧……？她感觉自己好像又有些不太肯定。

梦境里，她在琳娜小姐的办公室里，接受伊妮莎小姐的例行检查，

房间的一侧有个带转角的大柜子，转角的位置是个隐藏的空间，打开暗门，里边是个保险柜。

奥维莉娅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注意到了它，

然后她就感觉到，好像有一道无形的视线，正好也从那边回望了过来。

接着奥维莉娅就猛然惊醒了，

仿佛自己刚刚在梦境中直面了什么异常危险和恐怖的存在，仅仅只是目光的接触，就几乎要把自己的思维和意识撕成粉末、湮灭成空。

哪怕是她之前在噩梦中最无助的时刻，那个黑影都没有让她如此恐惧和后怕过。

她有些无力地把额头抵在杯子上，闭上双眼稍微回忆了一下，

那道视线似乎并没有恶意，反而还依稀带着某种期许和呼唤的意味，隐隐约约地在鼓励着自己继续靠近。

喉咙依旧有些发干，奥维莉娅刚打算继续喝水，却发现杯子已经空了，

她稍微想了想，于是就探过身子拉开床头柜上的小抽屉，从里边拿出了一根试管。

这是伊妮莎小姐给的药剂之一，

最开始每次做完噩梦以后，只需要服用一小口，就能让自己很快平复下来。

奥维莉娅把试管里的药剂倒进了杯子里，觉得还是不够，又把备用的另外一管药剂也摸了过来，

正好倒了满满一杯，接着就“吨吨吨吨”地一饮而尽。

至于保险柜什么的……母亲大人说过，淑女要学会和危险的事物保持距离，看来自己下次要离它更远一些才行。

……

第二天上午，

韦恩下了课以后，想着被动不如主动，午间休息的时候就主动去找了艾柏·麦瑟尔教授，想要说服他放弃家访的想法。

我在乔治伯格既没有家长又没有家属，你家访能访出个啥来？

可惜麦瑟尔教授就跟平日里上课的时候一样，压根就不管你接不接受，逻辑还完整而自洽：

“家访的目的，是了解学生们的生活状态，发现并试图解决其中一些不利于学业的问题。以韦恩你目前展示出来的数学天赋，我认为你值得学院在你身上投入更多的关注。

“你不需要为此感到意外或者难堪，相信我，我见过各种各样不同的家庭，之后也不会对你的校园生活造成影响的。

“如果你这几天已经有了自己在学业之外的生活安排，那么请不必在意家访的接待问题，学院里有学生们入学时登记的住处地址，我自己过去就可以。”

唔……

麦瑟尔教授虽然固执吧，不过毕竟是出于好意，

所以韦恩干脆就邀请他今晚到侦探社里去吃晚餐，争取长痛不如短痛。

下午上完了课，

韦恩在马车里还试图跟麦瑟尔教授进行解释，说了一些“自己最近这两周的请假只是意外，以后应该会更专注在学业上”之类的理由，

麦瑟尔教授的态度只能算是姑且听之，还是打算眼见为实。

早在开学之前，麦瑟尔教授就曾经在舞会上见过韦恩，但并没有因此就把韦恩视为“有钱人”，

不过在看到过来迎接的马车和马车夫以后，麦瑟尔教授倒也不再担心韦恩在学费和生活方面的开支问题，

——有些普通人或许能够通过各种办法出现在富豪家庭的舞会上，看起来也可以同样体面，但却很难不在日常生活中露怯。

到了侦探社，小院里此时还真是有点冷冷清清的，

韦恩把麦瑟尔教授往大仓房的方向引，算是先带他参观一下。

刚开始姑且还算是顺利，

麦瑟尔教授看到侦探社里有比较宽敞的居住环境，也有两三个可用的仆人，似乎还真的已经经营起了一份小小的“事业”，

仿佛已经初步把韦恩当做了更热衷于积累财富而非学识的年轻人。

接着奥维莉娅小姐在侦探社里一露脸，还是和伊妮莎一块从大仓房深处的合伙人办公室里走出来的，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顺便还跟教授礼貌地问了好，

麦瑟尔教授冷不丁地被震惊了一下，然后韦恩就感觉自己解释不清楚了。

“婚姻对于个人的人生发展而言，当然非常重要，不过想要在获得家族认同的前提下迎娶菲斯克家族的小姐，自身的条件和履历也很重要……”

麦瑟尔教授之后显然就不再对韦恩学业被耽误的原因存疑，转而开始劝导韦恩不要被一时的假象所迷惑，

“赢取小姐的芳心，或许对于像韦恩你这样出色的年轻人来说并不难，但婚姻却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件事情。

“从善意的角度出发，想要获得菲斯克家族的认同，我认为韦恩你在财富的积累上可能很难获得他们的青睐，不过在学术方面，你可能还是有机会的——有成就的学者，至少在名誉上并不低于那些有钱人。”

在麦瑟尔教授看来，无论侦探社是韦恩自己经营出来的结果，还是在暗中获得了奥维莉娅小姐的支持，

目前它的规模，显然还不足以和那些老牌的富豪家族相媲美，甚至很难在同龄的婚姻竞争者中脱颖而出。

唉……

韦恩在几次解释未遂以后，终于放弃了挣扎，

于是他就选择了以毒攻毒：

“说到教育……教授，其实我最近之所以频繁请假，就是因为教育问题而苦恼。我也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才不得不花费额外的课余时间去协助教会的工作。”

“噢？”

麦瑟尔教授本来已经觉得韦恩的情况会很难处理，听完之后又立马来了兴致。

“是这样的。”

韦恩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教授，我带你去认识一下艾玛，一个真正的天才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