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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网 > 仙侠玄幻 > 从延命灯开始的长生路 >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鼓作气

龙泽大宴,歌舞升平,享尽人间繁华。

但,这与身处沙场大洲处的十尊真传道子没有任何干系。

甚至龙牙大船上心向大道的修士亦是盘坐不动,仰头望向穹天水幕,与那诸多耽于享乐、游走于一十三灵岛之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即便是那诸道种休憩之时,水幕之上应诸道人之请,仍旧在回放着水镜结界所捕捉到的战斗,乃至实在有群修看不懂的斗战法门,褚龙君亦愿意沉下心来为诸道讲解。

“紫阳宗青灵子,历经战斗一十二场,一十二场皆胜,诸君可莫要看他只是以雷符、火符轰杀对敌。”

“一阳火符聚而作三阳,三阳火符合而作六阳符令,六阳符令再造九阳丹火符。”

“再掣雷符穿插,雷火合而化阵,若红云布霆炼空……”

“可别以为他真的手段平平无奇了,单说这雷符火符,你等在诸仙门坊市中见过这等威力的雷火符箓?”

褚龙君一指点向水幕,将其中斗法深层的讲究一一剖析出来。

这云书丹符可是以紫阳观为首,首重丹书赤符、云雷紫箓,求得当空之变化。

待得众人消化,又转头一指,将西绝铁山上的战斗重新翻出,以作示例。

“至于黎二郎,内修一口元始祖炁,御命、魂二道法理,其法近似通幽驱神……亦是不能以常理推测。”

“猖抓鬼,法祭猖,兵祸符图制罡煞,再以招魂小神通破五方五鬼之术。”

“就好似是田忌赛马般,方才能以弱胜强,处处压上那钟磬子一头。”

“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他初露面手段玄奇,一时间那钟氏子无了应对,招招受缚,却是不可学。”

言至酣畅之时,褚龙君右手提起金樽缓步靠近诸道,将那个中要义无私传授于众人。

像这般大比之中,许多法术神通都是州县游方道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仅仅是基础的五行法术,都已经珍贵到难以复加,遑论这各方真传道种的的拿手法术?

群宾之中,有向道之心者,无不执弟子礼,俯首求问,以期能窥见真意一角。

这却是令那同为上首的麒麟老祖与素公主面色皆有异,那麒麟老祖乃是六灵山之尊,掌管清平一府,屈膝参加此宴本就是为了搞清楚这老龙兴宴究竟想做些什么。

素公主则是欲于西南诸州开府治世……

诸尊各有权柄,亦是对龙君这收买人心之举多有防备。

上首矜高的南国素公主高坐在金銮座上,一瞥那与群宾打成一片的老龙,挥手就将龙九女唤来身前问话:

“你叫褚玖儿?”

“是,拜见长公主殿下。”那龙女低眉,近得素公主座前糯糯的行上一礼。

这位南国公主,在整个南国的名头可是都不小,但大概率不是什么英名。

素公主好姿颜、好权势、好女色、好奢靡,于清平府受封一州开道府后,便是金陵诸公卿的庭论谕令都无法撼动。

“哦?倒真是我见犹怜!”

上首的女尊公主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龙女。

她才方与黎卿接触,那龙君就想许龙女以套牢黎二郎?什么都想要掌控,还真是贪心啊!

但想来,旁边这位应该才是最为不愉的吧?

素公主招来龙女侍奉,再圜首望向旁侧的麒麟老祖,这位六灵山的治世之尊,他真能容忍一方水伯龙君整合当府的散修豪侠么?

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此刻,已近黄昏。

十绝道种整暇以待,正于沙场大洲之内或是游走、或是静坐。

就在中央某座铁山之中,有一俊逸男子倚靠于峰顶云台之间,四方泉醴涓涓不绝,清泠的流水之声传耳,教人神清气爽。

若是细看,便能发觉那于虚空中环绕流淌的真水,清极若寒露,森然透髓之意萦绕,竟是传闻中的幽泉弱水。

这是朝江府羊氏宗子-羊珏!

“哼……你是何人?”

“隐于云中而不发一言,却是何故?”

这羊珏上承玉冠,披云水法衣,于云台中盘坐,弱水涓涓若天河淌,云中清露赞号无根,似是天水来拥云中之君,举手投足自有一番气象。

转头朝那某方云团一瞥,当即便将某道身影叫断了行踪。

“无他!”

“为这决胜之机,为羊宗子来尔。”

果然,嘶哑的声音自云中响起,显露出一尊约莫十丈高的朦胧身影。

那藏头露尾之人,一出言便是直指接下来的终决大比。

“哦,决胜?怎么个决胜之机?”

羊珏自那云台之上直起半身来,将视线投到那道身影之上,身侧涓涓弱水流淌,聚散由心,若大雪山巅为巍巍然,降下道韵。

他倒想看看此人有何章程,能担的起一句决胜之机?

“……”

“东海豢龙君,御九龙而登天,乃接近有阴神战力,若是诸道联手,且将其送出局,道友以为如何?”

“三皇门人,擅大小有三皇文,可劾召万灵,精怪鬼神无以抵抗……其次出局,又可否?”

豢龙君乃是十绝道种之中断档领先的强大,而那位出自三皇大道宗的行走,顶着大道宗之名,同样是恐怖到了极点。

只要这两人出局,甚至哪怕只要那豢龙君一人出局,接下来的诸道,才算是人人都有了一分登顶的希望。

“再然后呢?我怎么相信你?”

羊珏面色平静,盘坐于云台之上,那幽泉弱水,轻若极致,芦苇难渡,鹅毛不起,无声无息间,却是已侵蚀到了云层之中。

藏头露尾之辈,怎能信服?

可莫要到时候他引来了豢龙君的瞩目,被人当了枪使。

同为东海道之人,那豢龙君御九龙而出,一人扫净东海万里,败尽诸多匪修将军,与龙宫碰撞而不逊声色,已是能与诸宗观主平起平坐的人物,他可不想出头招惹。

就在那弱水无声侵袭之际,云层中突有幽光闪现,却是在那拟态的弱水还未靠近之时,其上一道山海符图异像突起,六山临海之相,伴随着汹涌的波涛之声,那百态弱水扑上来时,当即便与浪涛崖山相阻,最终被挡在了云层之外。

这竟是一枚山川地文符图!

云中身影幽幽目光穿透一切,瞥了下来:

“羊宗子好好考虑便是,既龙君有如此安排,冠首之位就并非是蛮力即可得。”

“如此之机,天予不取,却反受其咎啊!”

“何况,羊宗子身后的弱水鬼神,可远远不及三皇真文与那翻江倒海的海龙……”

濛濛云雾之中,嘶哑的声音隐隐回荡,但那抹云雾却是眨眼间就幽然褪去,再寻不得丝毫踪迹。

该死!这是谁?它怎知吾幽天弱水域之名?

羊珏面色骤变,暗道此人跋扈,竟敢如此地寻上门来……

而西绝铁山之上,黎卿正于那三尺玉台之中拆分着王辇法坛。

突然,一阵不请自来的脚步声顿止在山巅之前。

来人眺望着这战至铁山消融、裂谷横生的山峰,神色不由得动容。

西绝铁山上发生过的战斗,似是并不寻常,这位天南的幽篁子,恐怕也确实有些手段。

“贫道紫阳宗青灵子,见过道友!”

那爻箓紫袍的道人上前两步,面朝黎卿,稽首道。

紫阳宗青灵子?

黎卿横袖一抹,将法坛上的诸物一气收入囊中,转过身来时,当即瞳孔一缩。

却见那云箓紫袍的男子矗立在山前,其身灵符萦绕,丹、紫、赤、青四色流转,各相游走的轨迹隐隐编织作一副天书云图,颇为骇人。

而在其身侧,更是又有一青丘妖女驻足,流金长发及腰而垂,怀捧一柄青花油纸伞,皓腕如霜,玉足裸立,步履之间,离地不染尘埃,同样好奇的望向黎卿。

西南诸宗,便数紫阳宗与天南观最有交情,而紫阳与青丘又是同属一府……

也就与先前龙泽上有人猜测的那般,丹书符道青灵子、青丘狐女雅君,以及天南一炁幽篁子,这三人是最有可能契约联合的道种。

“道友安好。”

黎卿拂袖,拱手与二人道上一礼。

虽不知晓这二人为何会突兀地寻上自家,但黎卿也只是立于原地,缄默不语,旁侧的玲珑猖主见机,却是并不耽搁,一指点出,将法坛神龛收摄,怀捧混元王辇于手心,并立于黎卿之侧,拱卫着自家道主。

“今夜亥时,终决便将起,以这十山沙场大洲为界,只留下最后一人,即为胜者。”

“幽篁道友对此可有打算了?”

青灵子扫袖上前,与黎卿柔声试探道。

据他等所知,这位幽篁子乃是天南观当代晋升的真传,两年前方才从海外归来,甚至都谈不上真传,而是由丹书尹氏引荐入天南观的弟子,于西南一地并无跟脚。

该是形单影只的!

“走一步算一步罢。”黎卿摇了摇头,俨然一副无甚把握的模样。

果然,青灵子与那狐女妖道眸中一亮。

“那道友不妨与我等作盟约可好?就如白骨道、六灵山的小真传之于道友一般。”

“接下来的终决,怕不是考验各方的魄力眼光,神通手段,以及捭阖变通……”

“妾身以为,你我三人,各出自两府上宗,若是携力,方有一窥决胜之机。”

“先天龙符,号令五雷,如此机缘,岂能错过?”

狐女雅君,姿容俊美,金丝披肩,只以一簪一发带而束起,宽袍敞袖亦难掩其曼妙娇容,望见黎卿时,眸间碧水盈盈,好不期待?

十绝道种,若有四方携力,其众难制,定犯众怒;若二人携力,又着实势单力孤了些。

三人携力,且这青灵子与幽篁子都是十绝道种之中最靠后者,正好有了立足之本,又不至于吸引太多的目光。

可,三人齐作盟约吗?

黎卿眉头一挑,银灰色的瞳孔于二人身上静静扫视着,沉吟思忖了片刻后,终于颔首。

“可!”

方才他以无面猖远走试探那弱水羊珏,只觉此人心思多变,绝难以制,便也只是打了道预防针便直接退走。

此刻既已有人找了上门来,岂不是正合他心意么?

“终决赛制如此,贫道亦别无选择!”

且将玲珑猖主递过来的王辇收起,黎卿与玲珑一人一猖却是跟上了那前方两位。

十方沙场大洲上,诸道种之间明里暗里的互相接触绝不会少,但唯有一人,驾驭蛟龙孤绝盘坐在铁山之上,没有任何人与其接触。

东海第一豢龙君!

正谓之;人的名树的影,豢龙君百无聊赖的独坐于山巅之上,这三日来都并无一人敢挑战他。

“看来,我被所有人当做目标了啊。黑璇!”

这男子轻抚坐下四角蛟龙的脑袋,轻笑道。

他本无这五溪清平宴的战贴,只是听闻之后,从一位不那么走运的道人身上得来了战帖。

修行之道,很多东西总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阴神道法也好,无上的大神通也罢,对如今他来说亦是一笔庞大的资粮。

那褚龙擅改赛制,豢龙君不用想都知晓,他就是为了让自己与那三皇宗道子两位局外人被围攻出局。

“不过,也无妨了,虎口夺食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自紫府筑基之后,他早就习惯了被人围猎与反围猎,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坏事!

龙泽之中内有诸道种倾力备战,纵横捭阖,联袂诸方,外有群宾欢庆,诸道闻法,着实是百年难遇的大宴。

而此刻的岭南府。

白骨山中。

尊魂老祖正在白骨山顶忙碌,一面将那被打破的山门道场修修补补,不时还暗骂着那凶蛮的尹老头。

正亲上阵修复着断裂的灵脉之时,尊魂老祖突然背心一寒,虎目圆瞪片刻后,也不搭理山中诸白骨道人,将一杆尊魂幡扬起,驾云便落下了白骨山去。

“何方宵小?莫不是活腻了,想上老祖魂幡上走一遭吗?”

尊魂老祖体态壮硕,气焰滔天,一身鬼箓魂压径直朝前方虚空镇下。

果真,经此一动,那山石小道间,无形的波动愈发明显,将一道透明的轮廓显化在了尊魂面前。

“咦?是你,古妖-守宫!”

这壮汉眉头一挑,惊异道。

西南妖山中,有诸多老妖,妖中最是强大者,称古妖、呼大圣,而这古妖-守宫就是其中一个颇有名的老家伙。

再早个百年前,西南还未安定,这古妖-守宫化身木姓老道叟,甚至在天南府还创办过一支旁门道统,称尊号祖,与西南诸阴神都打过交道。

当然,那时候谁也不知道他的本体是头木守宫!

“你……”

故人相认的感慨还未发出,尊魂老祖毛孔愈发生寒,只因他身后突然又出现了一道人影,那是一名白袍黑氅的清隽老者。

守宫相诱,两尊阴神前后围猎,莫非,他等竟敢在吾白骨山门前行凶不成?

该死,该死啊!

尊魂又惊又怒,不妙的想法当即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然这尊魂老祖亦是饶有经验。只将魂幡一抛,倏尔间,雾气腾腾,滔天魂压并那幽深压迫的灭魂神光相合,立即化作一柄千丈大小的灭魂斩鬼刀悍然斩下。

正谓之先下手者为强,若能破开二人这前后夹击之势,躲入山门中,聚白骨山门之众,自保当是无虞。

这一瞬间,尊魂老祖从未如此的喜爱那些个不成器的弟子门生!!

当……

令人心惊的是,千丈大小的斩鬼刀光落在那鹤发童颜的老叟面前,却是如同斩在了元磁神山上般,乃有磅礴的反震之力自魂念中反噬而来。

只见此人五指化爪,往那刀光处一抓,当即便有两仪玄元之气突显,此气阖分阴阳两仪,一点灵性,分化两世天光,霎时间便于虚空之中衍化做百丈阴阳鱼图,生生定住了那当空落下的灭魂斩鬼刀。

教那斩鬼刀光每进一分,其阴阳鱼图便再扩大一层,层层迭迭的阴阳图衍生于虚空之中,罡从气止,直至最终,阴阳混来,两仪归位,再将那斩鬼刀光悍然撕裂。

两仪玄元气化阴阳符图,一击攻破神通斩鬼刀,将那本体尊魂幡重新震退回去。

“你这匹夫,急什么!”

这清隽老叟挥手一击,垂下眼睑来,没好气的叱喝了尊魂老祖一声。

旁侧的守宫老祖亦是连忙笑着上来打圆场,嘿然笑道:“尊魂道兄风采依旧,风采依旧啊!”

“这并非外人,而是尹祖随侍的鹤君啊,道兄莫非不记得了?”

嗯?哪来的……鹤君?

尊魂老祖刚想开口破骂,却是经由那木守宫的提醒,浑身一激灵?

这是那尹真人身侧的老鹤?

那头老鹤也是阴神古妖?

我怎么不知道?

这一瞬间,尊魂神色又青又白,愈发惊怒交加了。

不是……你天南观既然还有阴神底蕴,你当日急什么?

若是如此,他现在甚至怀疑当初尹祖是故意借机破灭他白骨山门,前来打秋风的了。

“昔年,我观幽篁子失踪之时,我与老爷皆不在山中,有人潜入临渊山,毁了幽篁的魂灯。”

“且用得是你岭南巫鬼的路子!”

鹤君右手一甩,将那阴阳鱼图化作两仪玄元气,绕于指尖三寸,直入主题道。

乃是有人冒用岭南巫鬼之法,诓走幽篁子,你白骨观如何逃的清关系?

甚至于还可以说,幕后之人就是想借这平素不修德行的岭南白骨道,试一试尹大真人还有几分余力……

“你是说?”尊魂老祖变色愈发阴沉,他等阴神真人弹指间万念而动,眨眼间再万念俱灭,哪里还能想不透其中因果?

鹤君双手抱胸,眸中顿生寒意道:

“天宫-十一曜,日前,以东海豢龙君为月曜-太阴,听闻亦有二曜正于清平府看顾。”

“老匹夫,你我两宗受此算计,怎么也得宰一二人,搏一搏脸面吧?”

看那尊魂老祖眼神闪烁,又进一步道:

“既然是误会,你白骨道所欠的资粮,本君做主也可以不用还了!”

“但,南国五方仙门的面子,可不能这般不值钱吧!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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