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登天 第一卷 地府百年 第一百六十三章 力族：灭族

老人说这个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说的的确有道理，比如现在，管你什么神境不神境的，再牛逼，我这当大哥的，也不能弱了小七的名头，敢挠老子，老子就敢挠回去。

我们这边“打”的热闹，却不知道另一边正在悄悄发生的事情。

本来安静的放在力族库房里，供魂境使用的力桩，也就是我之前攻击的那个力桩，在底部被灰尘沾染的位置上突然有一条裂缝悄然出现，裂缝不大，细小的如同一张薄纸，长度也只有寸许。

如果力族的族长此时在场，一定会震惊的如同痴傻的汉子，因为这裂缝代表的力量已经超过了魂境，达到了半命境的程度，同时这裂缝的出现也代表着力族的一场劫难将至。只可惜力族的族长直到第二天才发现这一条裂缝，也就是这一天的时间，让力族几乎遇到了灭顶之灾。

第二天，第三场的比试，也是这比试的最后一场，而如今剩下的人已经不足五十人，因为力桩的测试，只有达到了红色才有机会参加最后的比试。

比试依然在上午举行，站在场地里，参加比试的人一目了然，只有寥寥十几人。这样的结果让我们这些外人感到诧异的同时，也让力族的族长唉声叹气失声不停。想当初，力族鼎盛时期，第二场参加力桩比试的人几乎能够达到全部通过的程度，再看看现在……

想当初……

族长除了摇头叹息，也没有什么能做的了，郁闷自然有，可惜人力始终有不达。

第三场的比试很简单，擂台赛，站到最后的就算是赢了。

比赛进行第一轮之后，青衣已经开始摇头。

原因则是我可以正大光明的偷懒了。

于是，第二场开始的时候，我因为肚子疼，要拉肚子，只能放弃比赛。

听见我这个理由，族长咧嘴，老二嘴角也是在疯狂扯动，脸色通红，想来又是被气的不轻。魂境！那是魂境！拉肚子？这样的理由就是他娘的凡境的都异常不合理。

老二咬牙切齿，吹胡子瞪眼，可惜，老子早已经一溜烟的消失不见。

最后小柔一刀一个直接劈进了决赛，决赛面对的对手在力族之中也算是有点名气，可惜，又哪里是发了疯却又非常冷静，而且还手握狂刀三式的小柔的对手，第三刀一出，这家伙也干脆的认输，毕竟那力量一旦用出，自己根本没有实力接下。

力王比试就这么无趣的完事了，整场比赛结束，唯一开心的就是小柔了。

“老大，你怎么放弃比赛了？”赛后，小柔哼哧哼哧的跑到我的房间问我。

“肚子疼，拉肚子了。”我尽量让自己的脸色显得苍白一些，但是我发现，我的做法是多余的。

“啊，你太惨了，老大，现在好点没？”小柔脸上有关切的神色。

“没事了，只是可惜不能最后和你较量一下了。”我说，小柔真是一个老实人。

“现在也可以。”小柔开始挽袖口，那架势，明显就是要出去再和我干一场。

“别，还有点不舒服，改天吧。”

“哦，好，老大。”

晚上的时候，族长在家里招待我们一行数人，还有小柔的一家。

族长脸色极其严肃，可惜族长却没有说有什么事，青衣这个玩心理的自然进门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发现了族长的变化。

席间，青衣也只是代替我说了一句：力族有事，我们几人定千里驰援。

族长点头谢过，脸上的苦涩却能够拧的出水来。

晚宴如同嚼蜡，草草结束。

刚要离开的时候，族长叫住了我们，却是把我和青衣单独请到了另一个房间之中，房间的中央摆着那个测试时候用的力桩。

进门之后，族长抬手，一道光芒亮起，围住了我们三人。

“两位，力族有难，请日后给力族留一段香火。”族长说的异常直接，我目瞪口呆，青衣却是一脸严肃，但是也很平静。

“好。”青衣点头，算是替我应下。

族长说完便已经坐下，从腰间的口袋里摸出一个烟斗，小布包里捏出一把烟丝，笨拙的按进烟斗中，又摸出两块火石，刺啦刺啦的打了几次才算把烟丝点燃。随后便是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不再出声。

想劝慰一下族长，可惜，族长有这样的说法，自然也有这样的准备，神境之人，心境圆满，又何须我们相劝。

直到烟斗中再无烟气升起，最后一丝火光熄灭，族长愣愣的盯了烟斗半天。

“凡境真好。”族长突然抬头，看着我和青衣二人说。

“生老病死。”我说。

族长抬头愣愣的看着我，半晌之后，突然大笑出声，声音中虽有沧桑、悲伤，但是却也有一丝看透后的清澈。

“活的岁数大了，却真没你们年轻人看的明白。”

“我只是死过一次而已，再说，我来自人间，活的没意思的人很多，而且，我们只有百年寿命，和你们比起来，不足一毛。”我嘴角扬起，族长既然能够接受，那便坦然一些。

“回去之后，请你们马上离开。”族长突然瞪眼，脸色阴沉。

“好。”我点头。

“哈哈，我真的没有看错你，命门的小子，你们命门真他娘的命好。”族长的话，我和青衣二人自然很明白其中的含义。

是夜，我们一行人悄然离开，多了一个小白，小柔纳戒之中安静的躺着一个木桩，力桩。

有些事，还是不让他们知道的好。这是我和青衣的决定。

离开力族茫茫雪原，第二天，力族突然大开门户，想离开的可以离开，小部分人选择离开。第三天，力族青年一辈被派出去探索一处遗迹。

第十天，力族经历灭顶之灾，全族尽灭，无一生还，唯有外出者逃得一死。

近月时间，我们得到消息返回。力族内一片狼藉，直至此时外出探索遗迹之人尚未返回，力族库房之门大开，重要之物未见一件缺失。

力族灭族，原因却不知道为何，所以近期也算是迷。

小柔和小白自然不能不说，天下大，终是大不过父母娘亲，二人哭送一场，悲悲切切。

人死债消的事，只是理想，理想社会里都不会存在，又何况是地府这个拳头是天的地方，小柔、小白，兄妹俩心里剩下的更多的是仇恨。

该报，无论是在人间还是阴间，有仇得报。最起码不要憋坏了活人。这是我和青衣统一的说法。

小柔的嘴里有鲜血，小白毕竟温婉了一些，但是也是关节青白，脸上梨花带雨，凄厉中更是多了一分恨意。

“江七，我要杀了他。”小白回头，眼神直直的望着小七，说的似乎是征求，话里却只有通知。

小七点头，牙齿咬合发出的咯嘣之声我在旁边听的清晰可闻。

小白不满意，说白了，女人需要安慰，一些很虚幻的、没有太多用处的安慰，甚至只是一句话。点头适合男人，女人需要的却是表达。

“小白，力族血仇，不报，不灭。”我说，我是大哥。

“白，这仇，能报。”青衣说。

“小白妹妹，姐姐以万年寿数起誓，一定血刃了力族仇人。”绾灵心在身后揽上小白瘦弱的肩膀，低声说着，但是眼中的杀气却是我们这些男人自愧不如的。

可能，我们理解的还是要少一些，因为是男人，大条的另一种表达方式。

女人不一样，绾灵心和沁芯更了解女人，她们知道该怎么去体会和了解女人，所以她们的说法更加直接，也比男人这种更加看重结果的生物更加的生动。

小白终是一个孩子，这种打击放在任何一个孩子的身上都是沉重的，不能承受的。

所以，一天的时间，小白都在小柔的怀里，小柔想抱抱妹妹，妹妹心里唯一依靠的也只有哥哥。

夜晚，小白悠悠转醒，小柔怯生生的问着妹妹是不是好了一些。

小白整整吃了一盆的饭菜，咬着牙吃的，我们都能够清楚的看见小白眼睛里的泪水，只是这丫头犟的忍着，努力的不让它掉下来。怕坏了大家的心情，也怕让大家看见自己的软弱。

欢乐的姑娘，第二天的时候，几乎冷若冰霜，只有在面对自己的亲哥哥小柔的时候才能缓和一些，小七都不行。

小七问过我，怎么办？他的想法很简单，小白是自己的媳妇，他不能让自己的媳妇受了委屈，挨了欺负。

“你可以回剑冢了，十年。”我说了一个时间，小七也是人，我也怕。怕这个孩子心重。

次日清晨，探索遗迹的人返回力族，面对一片狼藉，有人失声痛哭，也有人一无所有如同被扔在角落的娃娃，满脸无助，却没有半滴眼泪，像吓傻的老鼠。

仇恨面前，大家都是一样的，我看着力族剩下的孩子，心里有各种的滋味，说不清。

小柔面色木讷，像是一个传经的道士，挨个人的面前走过，一路走，一路的问着。

“这仇，报吗？”

实力永远是一切的原始依据，也是一切的原动力。力族之人身上的悲哀气息甚至不值得可怜。

自怜自爱，这可能是唯一能够形容力族如今状态的一个成语。

有人哭着站起来，嘴角带着血，手掌中的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雪地之上。

“我们能怎么办，我们不行。”我能看见起身之人眼中的恨意和无奈，是一个青年，年龄也许与小柔相仿。

手掌抬起，挥下，响亮的声音把一众人震的像大梦初醒。

从未想过小柔如此暴力而不留情面，在我们面前，小柔一直是一个憨憨厚厚的“傻子”。

小柔收回手掌，脚步踏出，下一刻已经出现在青年面前，手掌抬起，青年的衣领被小柔狠狠的攥住，力量涌出，青年双脚离开了地面，脸色也因为呼吸的艰难而变得有些青紫的颜色。

“你还活着吗？”小柔问，眼中的杀气没有半点掩饰，肆虐在场地之中，众人身躯皆是一震，精神也是清醒了很多。

“怎么办？”青年眼中的光芒依旧涣散。

“那你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还能去黄泉给你爹娘做一个好儿子。”小柔松开手掌，青年身体落下，瘫软在雪地之中，像一条被冻的瑟瑟发抖的狗。

铿锵声响起，小柔手中一道光芒闪过，长刀显现，刀锋清亮，欲择人而噬。

“死？活？”小柔问话的声音很轻，我们几乎听不见。但是这话似乎又异常清晰，每个人都如同在耳边响起了一阵滚滚雷声，众人的眼光终于彻底清醒。

“活！”众人喊，声音嘶哑，像杜鹃啼血而归。

“哭？”小柔再问。

“不哭。”

“杀？”

“杀！”

力族终是崛起，真正的崛起，从这一刻。

没有人想到这一刻日后会成为什么，提长刀而立，一脸平静的小柔不知道，青衣这个事事看的清清楚楚的人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

所以日后有了流传：力族三千甲，众界百万军。

只是这个传说却也足够悲怆，三千甲，有家、有妻、有子，却无一生还。他们中间有老夫老妻，有百年偕老，所以也有新婚燕尔，有不谙世事。

走之前，力族营帐中无一人哭泣，甚至更是欢愉，女人在极力的迎合着男人，男人也在努力的冲刺。

没人觉得这一刻的天空是**的，他们只是为了给力族留下一个孩子，他们都知道此去也许便是经年，是过去，是回忆，是再见。

小柔一直叫我哥哥，我却没有见到弟妹，小柔一个傻傻痴痴的汉子，终归还是一个傻傻痴痴的汉子，也是力族唯一的一个汉子，一个傻子，不问前路，不问过往，不问对错，不问来去的傻子。

剩下的全是力族的年青一代，小柔在族中的地位几乎如同族长，毕竟力族始终是一个实力为尊的地方，小柔力王的称号如今正是火热。

“离开力族。等。”这是小柔离开之前留下的两个命令。

众人散去，各奔前程，没人知道去路，三千人，放在地府，真的连过江之鲫都不算，渺小的如同一颗砂砾，岸边随便捧起一把沙土，也足够称得上是力族百万雄兵。

力族终是恢复了安静，整个村落死气沉沉，甚至就连中央的火湖都停止了雾气的散发，变得如同一滩死水，没有半点生气。

小柔刀气，吼声伴着刀风落下，力族周围雪山再次有雪崩出现，只是这一次，雪崩却再无神境之人阻止，千万雪花汹涌冲下，谷底的村落瞬间变成了一个高高隆起的雪山，更像是一处坟茔。

小柔刀起，短发簌簌落下，雪白的雪地上一抹黑色刺眼的呈现，如墨泼宣纸，分分清晰。

小白赶在哥哥身边，手中光芒一闪，却是寸长短匕，光芒一闪，长及腰际的秀发齐耳落下，雪地之上再添一抹浓墨重彩。

“力族血仇不报，发不及簪。”兄妹二人低声叙述，声重，如泣如诉。

我们离开，前路多岐，但是终归要走。

第三天，一道人影出现在力族村落故地。

一把黄纸沸沸扬扬升起，漫天火光。

来人噗通一声跪下，膝盖之下尖刺石块瞬间刺破来人双膝，来人却是浑然未知。

“毁我家，我必诛杀你世世代代，直到阴曹再无仇人姓氏。”来人倒是干脆，跪拜之后，身形轰然站起，腰间一手抹过，一块黯淡腰牌出现在手掌之中，抖手甩出，腰牌冲入雪堆的坟茔，瞬间穿入，停下之时，刚好是力族角落中的一处偏僻茅屋之前，腰牌滚烫，瞬间融穿周围雪片，一处空洞呈现，漆黑的没有半点光泽，只有腰牌之上三个字在黑夜之中熠熠生辉：宋二崽。

来人一步踏出，身形消失在当地，雪地之上只有一片殷红之色，却无半点其他痕迹，那血色就像是飞鸟泅渡，啼血而留。

行的数日，众人终是再临“人间”，面前城池不大不小，众人却都是沉闷，力族之事，即使过去月余，众人却也不能轻松走出，数万条生命，一夜之间魂归黄泉，那疼痛，又岂是活人能够知晓。

倒是小柔先说了话。

“老大，有点饿了。”小柔说，眼中却没有半点**。

“走吧，吃点饭，睡一觉，这么累，怎么打架。”我伸着懒腰，站在城门之前。

这座城市地处偏远，左右更是四邻不靠，城门口士兵也是因为这山高皇帝远的情况而显得郁郁寡欢，像是烟花柳巷之中再寻不到半点新鲜一样。

守城卫兵根本没有任何的查探，我们已经在几人哈欠连天之中进城。

城中人口很少，虽是店铺林立，却是门可罗雀，甚至一些店铺长时间没人照应，年久失修而使得处处斑驳。

转了一会，终是见到城中唯一一家面馆。

抬脚进入，面馆中更是腐气冲天，泔水的酸涩之味，桌椅板凳上杯盏狼藉，酒气熏天，更有长时间未打扫的油腻之气，整个面馆更像是一片蛮荒之地。

小柔径直走到柜台之前，抬手轻轻推了伙计一把，伙计半天之后悠悠转醒，眼神更是涣散的如同等死之人。

“我们吃面。”小柔见得伙计终是清醒，低声说。

“面？万贯一碗。”伙计嘀咕一声，脑袋再次扎进了臂弯之中。

“肉。”

“万贯一斩。”

“酒。”

“万贯一壶。”

“好，只管上。”小柔说，转身已经朝着临近的座位走去。

伙计看了看，最后只能伸手到站在小柔身后的我面前。

靠！尼玛！天价面吗？工商局不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