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熵减文学网 > 仙侠玄幻 > 此剑天上来 > 第一卷 伞下人 第九十五章 花店不开了,花继续开

暮色里当然有好看的。

在那片大泽的深处,重新自大泽之下浮上来的巫山群峰之中,有个柳三月的人,拒绝了神女的好意。

只是陈鹤看不见。

张小鱼也看不见。

就算看得见,也没空去看。

在一池坐了好几日,那个桃子上残留的剑意,总算是要被人间剑宗三代宗主遗留的剑意逼出来了。

张小鱼此时并不想见人。

因为他的脸上遍布剑痕,就像去偷东西被人拿筛篓甩在了脸上一样。

之所以会想到这个画面。

是因为张小鱼真的去偷过东西。

好几年前输牌之后,实在眼馋那个糖油粑粑,但是分文没有,于是路过别人家门口的时候,看见了一篮打算晒干的大萝卜。

张小鱼就想着偷了去菜市场卖掉,然后买糖油粑粑吃。

万万没想到,那人就在院子里,反手抄起筛篓,给张小鱼来了一下。

张小鱼堂堂剑宗得意门生,被人在巷子里追了一路狼狈逃走。

当时苏广这小子也在,还就是他怂恿的张小鱼。

张小鱼坐在桥边低头看着溪水中自己脸上的剑痕,一面想着当初那些事。

一身道韵扩散开来,一池边隐隐有山河成形。

两方剑意交锋到最后,有些过于激烈。

张小鱼不得不释放道韵来护住自身。

剑痕越来越深刻,隐隐有血色在痕迹里溢出,看起来格外丑陋。

这让一向自诩风度翩翩的张小鱼难以接受。

一咬牙,一池中那些隐隐约约的山河却是尽数向着张小鱼体内而去,直接与那些剑意纠缠到一起。

这样狠厉的做法,让张小鱼瞬间面色苍白,身下的桥面之上都是弥散着剑意。

不过好歹是斜桥坐过的桥,也不至于坍塌下去。

一直过了许久,直到暮色西沉,那些来自残阳的血色照在桥上的时候,张小鱼也往溪桥上添了一抹血色。

张小鱼抬手擦了擦嘴角,畅快地出着气。

他妈的。

总算给这玩意弄出来了。

张小鱼又咳嗽了两声,把喉咙里残留的血液咳了出来,忒的一声吐进了溪水中。

一回头,便看见丛心穿着碎花小裙在暮色里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张小鱼。

张小鱼心道不妙,果然丛心嘴里没有什么好话说出来。

“等老家伙回来,我要告诉他你往这里面吐口水。”

张小鱼挑了挑眉,说道:“你刚刚说什么?老家伙?那我也要告诉他,你骂他老。”

“他本来就老。”

“水里本来就有口水。”

二人大眼瞪小眼。

僵持了许久,丛心说道:“我不管,你们都好久没给我买好吃的了。”

张小鱼心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你早说啊。

张小鱼在桥头站了起来,因为坐太久了,脚有些麻,还崴了一下,从一旁拿起自己那缠着破布的剑鞘,系到了身上,看着丛心说道:“行,我好久没打牌了,等我打完牌回来,就给你买糖油粑粑吃。”

“你打完牌还能有钱剩下?”

丛心当然不相信张小鱼的鬼话。

张小鱼嘿嘿笑着,说道:“我不打牌也不会有钱剩下。”

丛心扑上来就要揍张小鱼,张小鱼哈哈笑着,毫无剑宗弟子风范踏着青丛跑出了一池。

张小鱼一路跑了好远,都还听见丛心在池边像个哀怨的女鬼一样叫着。

虽然是要去打牌,但是张小鱼先去了剑宗大门。

许久没有盘小胡芦的脑壳了,甚是想念。

只是当张小鱼走到那里的时候,便失望地叹息了两声。

背对大门抱着方寸坐着的胡芦头顶已经有了黑色。

不再是那种令人欲罢不能的细茬了。

胡芦听见身后的叹息声,回头一看,下意识地捂住了脑壳。

这反倒激起了张小鱼盘他的**。

哈哈笑着,跑过去抱住胡芦的脑壳就是猛猛摇晃。

“师...师兄,师兄不要激动,我要被你摇晕了!”

胡芦在张小鱼怀里哀嚎着。

张小鱼嘿嘿笑着松开了手,在一旁坐了下来。

“师兄好了?”

胡芦看着张小鱼问道。

那日张小鱼狼狈地跑回来的时候,一身剑意浩荡不止,这让小少年胡芦心中肃然起敬。

心道不愧是师兄,这么快便破境了。

后来才发现,破啥境,那是破相了!

那些剑意根本不是张小鱼的。

胡芦虽然这么想,但还是好心地叫了几个师兄过来,把猪叫不止的张小鱼拖去了一池。

张小鱼看着胡芦清澈眼神里藏着的笑意,便知道这小子肯定又在想当时的事,本想再盘他一顿,想了想还是算了。

毕竟是自家师弟。

与其让别人笑,不如让师弟笑。

“当然好了。”张小鱼颇为解脱地说着。

“那师兄是不是要去打牌了。”胡芦很是哀伤地说着。

张小鱼哈哈笑着,说道:“师弟果然聪明。”

“如果是我被关了几日,我肯定也会想着打牌想疯了。”胡芦哀嚎着,“可是啊,师兄,我已经在这里坐了大半月了啊!”

“哈哈哈哈哈!”

张小鱼幸灾乐祸地笑着,站起来又摸了摸胡芦的脑壳。

“师弟你继续坐着,师兄就先打牌去了,哈哈哈哈。”

胡芦看着张小鱼走回剑宗的身影,很想拿手里的方寸给他来一剑。

仗义多是屠狗辈,无情最是张小鱼。

他娘的。

张小鱼自然不知道自己在胡芦的心里已经被方寸扎成了个大漏勺。

哼着曲子穿过园林斜桥小道,还不忘和某个池边抓了一手烂牌的师兄调侃两句。

一路走到了三池,沿着小道穿过小门而去,路过卖糖油粑粑的老头时,突然想起了丛心的事,想了想,还是买了一个糖油粑粑揣在怀里,以免到时候真输光了,啥也买不起。

至于为什么只买一个,那是因为张小鱼现在的挚爱已经不是糖油粑粑,而是铁板豆腐了。

揣着个烫胸口的糖油粑粑来到苏氏客栈外,张小鱼却是意外地发现了苏广他爹少见地出现在了客栈里。

这让张小鱼心里有些发怵。

毕竟他爹不来客栈的原因,就是因为苏广天天输钱,给他气的不好。

倒不是说打牌不好。

只是他爹心想我当年起家的时候,就是靠打牌赚的钱,怎么到这小子这里,就净往外输了。

张小鱼看见他爹坐在那里,正想偷偷缩回头去,先去别的地方找下苏广,就被苏广他爹叫住了。

“站住!”

这一声颇有气势,所以张小鱼下意识地停了下来,回头讪笑着看着他。

“真巧啊,苏叔叔今日怎么也在啊。”

苏老爷子冷笑一声,说道:“我要是还不来,苏广那小子不知道还要和你打到什么时候,他人呢?怎么还躲着不敢见我了?”

张小鱼愣了愣,说道:“我不道啊,我最近一直在剑宗里,都有好几日没有出来打牌了。”

苏老爷子也愣了一愣。

莫非这小子一个人输到天荒地老不知道时候了?

但是也不对啊,如果不是和张小鱼这小子鬼混,苏广一般还会回家吃饭的。

二人想了许久,觉得事情不太对,于是跑上楼去,在苏广常年占着的那间房间里翻了许久。

才发现苏广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不知道跑哪去了。

走下楼的时候,有熟客走了进来,看见二人这番架势,说道:“你们是在找少掌柜?”

张小鱼点了点头。

那人说道:“便在今日清晨,我看见他背了东西往城北去了,我还问了一下他是不是把家产输光了准备跑路了,少掌柜啥也没说,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二人愣了一愣。

苏广这小子抽风了?

于是又跑到附近打听起来苏广最近发生了什么。

附近的人们告诉二人,最近啥事没有,只是今天早上的时候,说是要去找张小鱼打牌,回来之后便不见人了。

二人一路问回到那条巷子里。

这才从糖油粑粑老大爷口中得知了大概的经过。

苏广想来找张小鱼打牌,但是遇见了一个少年,说张小鱼正在潜心修行,于是便受刺激了,出门往北上岭南了?

张小鱼偷偷瞥着一旁的苏老爷子,本以为他会给自己骂一顿。

结果老爷子啥也没有说,只是站在巷子口看着往北而去那条长街,叹息了一声,说了句这样也好,而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张小鱼便独自站在了巷口。

夜色降临,人间灯火升起,照在走得光滑的石板上,一片灿烂。

或许就像苏广的决定一样。

苏老爷子或许也是这样想的。

出去修行也好。

总比一辈子混迹在南衣城打牌好,虽然他们输得起——世人都说苏广输光了苏家的客栈,但是输了客栈,还有布坊,还有诸多铺子。

但是张小鱼觉得这样不好。

修行有什么好的呢?

像自己一样修得满是烦恼?

张小鱼叹息着,在巷口蹲了下来,从怀里摸出了那个糖油粑粑,本来是给丛心留的。

但是现在张小鱼心情不好,于是自己吃了。

过往的几年里,他与苏广彻夜打牌输得神志不清的时候,便经常吹着清晨的寒风,瑟瑟发抖地蹲在路边吃着糖油粑粑。

热乎乎甜腻腻的,吃下去,于是就有了再战一晚的豪情壮志。

但是苏广的突然离去,让张小鱼无比的怀念那些夜晚与清晨。

苏广在人间自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哪怕是在城北,也有许多人不知道他叫什么。

一般称之为张点炮的牌搭子。

人间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

活在人间,小小的,像粒沙子。

但对于张小鱼而言,苏广却是很大的。

是他很好的朋友与牌友。

张小鱼叹息着,越过人间灯火看向北面的那些寂寥的群山,独自吃完了糖油粑粑,站起来跺了跺脚,就像以前通宵打完牌之后一样,跺一跺脚,清晨的寒风就不会那么冷。

而后背着剑鞘,向着附近的牌馆走去。

牌搭子走了。

牌继续打。

......

柳三月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处小院子里。

躺在一张檐下的椅子上,一旁还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檐下灯火里照着那片花圃。

柳三月想要坐起来,老头子听见了动静,转头看着柳三月。

“这可不兴乱动啊,我才给你处理完伤口。”

柳三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体。

衣服已经换过了,是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裳,衣裳下到处都有些包扎过的布条,上面渗着血迹。不远处有个竹子搭成的衣架子,自己的那身青袍便在上面晾着,还在滴着水。

似乎是一处山脚下,许许多多的花圃蔓延出去,在月色里铺开了大片的生意。

再远处可以看见大泽外那片广袤的芋海,青灰色的,在夜色的风里晃动着。

柳三月安静地躺了下来,看着附近的一切,又偏头看向一旁坐在小板凳上的老头子。

“多谢老人家了。”

老头子摇着头,说道:“也是你自己命好,昏迷在大泽里,还漂了上来。我刚好去挖点芋头回来吃,不然今晚过去,你还得被重新冲回泽里去。”

老人一面说着,一面指向西面。

那里很远的夜色里,有一条从高山之上坠落下来的浩大河流。

柳三月轻声笑着,说道:“那或许真的是我命不该绝?”

“你遇到过什么命须该绝的事?”

柳三月看着老人,想了想,说道:“这是一个很残忍的故事,我怕说了,会吓到您老人家。”

老人拍着大腿哈哈笑着,说道:“我活了七十来岁了,有什么残忍的故事能吓到我?”

柳三月很是诚恳地说道:“我不是在骂您,但我还是想说,活得久,不代表见得多。”

老人摇着头笑着,说道:“你们这些年轻的娃儿哟。”

年轻的娃儿怎么了?

老人并没有说下去。

柳三月倒是有些好奇,说道:“我们怎么了?”

老人笑着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二人在小院里吹着大泽那边而来的湿润的风,风中花香不止。

柳三月看着那些满院的花,还有院外那些绵延而去的花圃。

“这些都是您种的吗?”

柳三月问道。

老人点了点头,说道:“是的,种了好多年了,一开始的时候不会种,种下去没多久,就死了,要不就是种子沤死在泥巴里,抠出来的时候都烂了。”

“种多了之后,总能学会的。”柳三月笑着说道,“就像现在这样,确实很好看。”

“那是自然的。”老人一面说着,一面回忆着,“最开始种死了很多之后,我还回去过南衣城,专门去了一趟悬薜院,找了一些书来看,边学边种,于是就慢慢的越种越多也越种越好。”

柳三月察觉到了老人话语里的那句‘回去过南衣城’。

“您老人家以前还是南衣城的?”

“都好多年了,几十年前就从南衣城出来了,他们都爱打牌,我不爱打牌,就想安静一点,干脆出来了,在山下自己建个房子,安安静静的,好得很。”

“原来是这样。”柳三月点了点头。

也没有去问老人以前在南衣城做什么的。

老人笑眯眯地看着那些花圃,却是问道:“你呢?你从哪里来的,到大泽里去做什么?”

柳三月想了想,说道:“我从北方来的,很远,要在槐都过去之后了,也是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

那个地方叫青天道。

但柳三月没有说。

很多年前柳三月就离开了青天道的青山,去了槐都为官,这也没有说。

那些都是不重要的事。

重要的是从安静的地方到繁华的地方,又去了一个很神秘的地方。

“有多安静?”老人似乎很是意动。

柳三月想了想,说道:“冬天的时候,一下雪,整个青山都被大雪覆过,于是你可以听见隔壁山里有只兔子在雪里跑着。”

“那真的很安静啊。”老人无比艳羡地说道。

柳三月轻声笑了起来,说道:“但是人不可能一直呆在一个安静的地方的,人间很大啊,总要出来走走,看看璀璨的灯火,看看繁盛的街头。大雪里听隔壁山的兔子跑是很好的,但是在人间长街听着风声里的嬉笑喧闹,也是很好的。不是有什么取舍,而是要一一走过。”

这些东西老人没有问,但是柳三月还是说了,自顾自地说着。

就好像还没有从那座高台之上的那个故事里挣脱出来。

又好像是在给自己解释着为什么要做出那样一个决定的原因。

老人在一旁的板凳上笑着,说道:“是的,都是很好很好的。那你为什么会来到大泽里去?”

柳三月想了想,说道:“因为我以为大泽里会有一些东西。”

“一般这么说的,都会有一些转折。”

这句话有点俏皮,所以正常柳三月应该笑一笑,但是想起在大泽中见到的东西,他便笑不出来,只是轻声说道:“是的,是有转折,因为那里面的东西,不是我所以为的东西。”

人间谁能想到,原来巫鬼神教,那个神字,真的便代表了一种存在,而不是为了增加气势夸大作用的说辞呢?

老人很是好奇,搬着小板凳往柳三月身边凑了凑。

“所以里面是什么东西?”

柳三月沉默了很久,抬头看着那片风里雾气正在散去的大泽。

“您信鬼神吗?”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